第47章 虐童
“父親!”駱少津很是無奈的喝了一句。
駱鴻瞅着他, “少津, 你長大了。”
言訖,便見他父子二人四目相對, 雙眸裏各有各的情緒。
蕭閱看着眼下這亂糟糟的一團,其實,這裏離京安這樣近,在郊外發生了這樣大的事,靖文帝很快就會知道。可封為就偏偏選擇了在這裏搞事情,還逼的駱鴻率禁軍親援李原靖。這可是與謀反無異的舉動。
蕭閱覺的, 封為這麽做,殺李原靖是假,搬倒駱鴻才是真。
這麽費盡心思的搬倒駱鴻,看來靖文帝這次也不會坐視不理了。
想透這一點,蕭閱保持着在駱少津懷裏的動作, 出聲道:“駱大将軍, 所謂手心手背都是肉, 你這麽做就沒想過少津會如何嗎?。”
駱鴻一聽,雙眸一動,收回了長&槍, 仍一臉肅穆,嘆道:“為父倒是沒養錯你這個兒子,分的清是非,不像為父,終究是為情所困, 做出了這不忠不義之舉。”
“父親。”
駱鴻瞅了眼駱少津,再瞅了眼被駱少津護着的蕭閱,嗤聲一笑,卻在見李原靖已傷痕累累時,眼中露出些憐色。
“到底是輸了,但也算是圓了她的心願,一個女子如何能問鼎天下,哪怕她的兒子也不能,死在這裏也當是宿命。”
言訖,駱鴻便命禁軍住手,那如鐘聲般的渾厚之音帶着內力吼出來,果然有效果,不止禁軍停了動作,連影門死士都停了一拍。
蕭閱笑了笑,“死不死,還言之尚早。”
果然,蕭閱話一落,便聽身後又是一陣馬蹄聲,扭頭一看,來人正是德喜。
德喜帶了一支禁軍,人數不多,一看也不像是來打仗的,他手中一直拿着的聖旨可不是擺設。
待他下馬便微微一笑,朝自己躬了躬身,繼而亮出聖旨且端正了顏色。
Advertisement
靖文帝的意思是,命封為放行,并賞賜了些東西給那三國,算是壓驚,此事便揭過不提。
那三國此刻人在屋檐下,吃了虧也不敢多做言語,更何況大周并未為難他們,是他們自己攪和進來的。而就算是李原靖此刻也有些頂不住,不過冷哼一聲也無多言。
臨走時,他也只不過看了白夕禹一眼,便帶着一身戾氣而歸。
蕭閱看着,卻發現白夕禹的視線除了在李原靖身上停留外,還似乎在那存在感幾乎為零的東渝皇子陳鑫身上停留了一瞬。
“太子,駱大将軍,封門主,駱公子,皇上召見。”德喜親眼見李原靖等人安全的離開自己的視線,才躬身說道。
封為瞪了駱鴻一眼,一聲不屑冷哼便率先而去。而駱鴻仍然是那副表情,看不出喜怒。
“阿駱?”蕭閱有些擔憂的喚了駱少津一聲。
駱少津這才松開攬抱住他腰的手,“殿下,您可還好?”
蕭閱忙不疊的點頭,抹了把臉,“我沒事,阿駱,你費心了。”
駱少津沖他一笑,沒有多說什麽,而是走到白夕禹面前,順着他的視線看着李原靖離去的背影,“今日一別,你們就是陌路人了,夕禹,現下你終于可以盡心的為影門了。”
不知怎的,蕭閱聽着這話,總覺的像是話裏有話。
白夕禹收回視線,不看任何,只一個閃身,人已消失不見。
“殿下,走吧。”
勤政殿內,靖文帝撐着頭靠在龍椅上,一臉的疲倦,“現下不是同那三國開戰的最好時機,且他們今次前來祝壽,表示願臣服大周,面上功夫還是得做。封為,你這麽做是讓朕言而無信嗎!”
靖文帝的聲音透着些乏力,但威嚴不減。
“皇上,放虎歸山必成大患。”封為說道,一臉的糾結。
“朕既放虎歸去,便會圈着那山頭。”說着,靖文帝盯着封為,“封為,朕當着殿中幾人的面再清楚的告訴你,他是阿齡的孩子,朕不許你傷他!”
靖文帝難得這樣動怒,蕭閱看着,倒對那個已經死了十幾年,無緣一見的林齡有些好奇了。什麽樣的女人能把靖文帝迷成這樣。還讓駱鴻也傾慕與她。
封為聽靖文帝這樣說,終是收了聲,只憤憤的應了聲是。
靖文帝見封為如此,才将視線落在殿中的駱鴻身上,打量了他許久才拖着憤怒的聲線淡淡的開口,“朕此生最愛的人是阿齡,最信的人便是你駱鴻。卻想不到這信任也不過随随便便就能被背叛,朕這把龍椅當真是一坐上就高處不勝寒了。”
“臣萬死。”駱鴻的聲音仍然渾厚,哪怕跪在殿中也沒有半分矮人一截的劣勢。
“駱鴻,朕不能再将你留在跟前兒了。”靖文帝閉着眼,輕輕的開口。
“臣自當已死謝罪!”
蕭閱聽着這君臣二人的對話,有些訝然。靖文帝既然不願傷李原靖,那駱鴻帶禁軍而出,也能給自己找個理由掩了幫那三國的動機才是。可現下看來,他二人的對話倒不是因着這件事。
想着,蕭閱看着封為,只見封為一臉暢意的眯眼盯着駱鴻,邪魅的臉上挑着一抹嗤笑。
難道,封為已經将所有事報給了靖文帝?自己還是沒攔住。
“你是該以死謝罪。”靖文帝說着,以将一把短劍扔到了駱鴻面前。駱鴻瞅了一眼,正欲撿起那把短劍時卻被駱少津搶了個先。
緊接着,蕭閱便聽駱少津說,他願代父一死。
我靠,這怎麽行!
“父皇,駱大将軍殺不得。”蕭閱上前一步,躬身行禮道。
靖文帝挑眉看着他,“如何殺不得?”
“駱大将軍在我大周臣民心中甚有威望,掌管禁軍不說,且大周将士跟随大将軍出戰多年,自有情誼。且不說那民心威望,父皇當知,軍中情誼非比尋常,若沒一個正經罪名便賜死駱大将軍,怕軍心不穩。”
蕭閱這樣說便是有他的打算,駱鴻所犯之罪靖文帝是不可能搬到臺面上來公開的,可一般的罪名卻不足以令靖文帝賜死這個統領幾十萬大軍,幾月前才立了大功的駱鴻的。
此言一出,最氣憤的莫過于封為,蕭閱想,他大概千算萬算都沒有算到自己會幫駱鴻。
可自己不得不幫啊,不是想多管閑事,就為着他是我家屬下的爹。
還有便是,蕭閱從種種跡象分析了下,他覺的靖文帝其實并不想要駱鴻的命,若真要殺他,只需掩蓋一些靖文帝不想讓旁人知道的事,只将駱鴻和李原靖勾結一事抖出來便是了。
但李原靖是靖文帝親自放走的,不顧滿朝文武的驚詫,就這麽我行我素,如今再用這個來定駱鴻的罪,卻是說不過去。
果然,蕭閱聽靖文帝一陣沉吟後道:“死罪可免活罪難饒,駱鴻,如今天下太平,明日你便自請旨去為先皇守靈吧。”
言訖,蕭閱便見駱鴻手中捧着一物,定睛一看,是那枚兵符。
這東西交出來,駱鴻便再不是大将軍了。
靖文帝把玩着這枚兵符,突然将目光落在了駱少津身上,“少津,你父親的所作所為,你先前可知道?”
蕭閱扭頭看着駱少津,只求他家屬下現在可別犯傻。當然,他也了解以他家屬下的個性,犯傻是必須的。
“屬下知道。”
蕭閱剛要開口,便被靖文帝阻了。只瞧着駱少津,繼續道:“你自四歲起便被先皇送去影門,如今也過了十個年頭,也該很是清楚你這一生該忠心的人是誰。”
“屬下清楚。”駱少津挺拔着背脊,直視着靖文帝充滿威嚴的雙眸。
靖文帝看着他,淡淡道:“自古忠孝難兩全,朕理解你,卻不會姑息,念你最終是向着朕向着太子的份上,五十莽鞭,望你記住何為忠義。”
“屬下謝恩。”
蕭閱見駱少津對靖文帝叩頭謝恩,瞬間心疼的不行。那莽鞭是什麽東西,聽着就很駭人,別的不說,阿駱他一個小少年哪裏受得住。
這是虐童啊虐童!
“皇上,少津他...”
“如今你倒是心疼你的親兒子了!”靖文帝喝了一句,瞅着駱鴻的樣子再不壓抑,那怒氣滔天的模樣簡直想活吞了駱鴻。
封為也要開口求情,可靖文帝突然站起,粗聲急促的一句“住口。”震的大殿屋宇似乎都在發顫。滿殿之人無一人再敢開口多言。
蕭閱瞅着駱少津,再看着上首已氣的面色漲紅的靖文帝,卻不怕死的開口道:“父皇...”可話還沒說完,靖文帝卻道:“宣滿朝文武觀刑,立刻!”
蕭閱一聽,立即住口,咬着牙立在當下。何為君威,何為龍顏大怒,他終于算是領教到了。
德喜慌忙下去傳旨,不到片刻功夫,朝中凡有品階之官員皆聚集在勤政殿外,瞅着正裸着上半身,跪于大殿前的駱少津。
旁邊是衆大臣的議論之聲。
駱少津的身份在大周很是特別,他是駱大将軍的兒子,卻又是影門的死士,皇上這樣突然懲罰他,且如此不留情面,意義卻是有很多層。
保不準是駱大将軍犯了大錯,皇上不好明面處置他,便用他的兒子來敲打敲打,以示告誡,畢竟駱少津并無品階功名。要麽便是影門出了什麽纰漏,用這個死士來敲打敲打封為。
但,衆大臣也不傻,對于靖文帝的往事也是知曉的,再仔細揣摩這幾日,尤其是今晨發生之事,便都覺的前者的可能性更大。
蕭閱瞅着那站在駱少津背後手持兩條所謂蟒鞭的侍衛,急得跟熱鍋上的螞蟻一般,正要再去向靖文帝求情,卻被德喜攔在門外,“殿下,皇上此刻很是傷情,您就別再打擾他了。”
“德公公,那東西瞧着如此駭人,五十下會要了阿駱的命的。”
“殿下寬心,皇上沒有起殺心,侍衛們動手時自有分寸。”
德喜說話慢慢吞吞的模樣,更讓蕭閱心急火燎,“阿駱并未做錯什麽,他已盡了他最大的努力。”
“沒有一顆心只為君上便是大錯。”德喜仍然不愠不火的開口。
“公公...”
“殿下,您還看不出來嗎,皇上是想就此揭過這些陳年瑣事;總要有人來畫個句號,對于南楚燕王是誰的兒子,皇上已傷透了心,而這段情這段往事也能就此揭過了。”
蕭閱聽聞,頓住片刻,“父皇傷心,便要用阿駱的血來償嗎?父皇想揭過往事,便要用阿駱來告誡旁人嗎?”
“所謂君威,一旦觸怒,便無情面可講,皇上已念着往日情分赦免了大将軍,也算是給駱公子留了情面。”
“李原靖真的是大将軍和林齡的...”
德喜用手指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往事已了。”接着便沖蕭閱微微一笑,不再多言。
不多時,蕭閱便已聽見一陣鞭聲。扭頭一看,卻是已開始用刑,駱少津的背脊上正迅速的布着傷痕,一條條鞭痕下都會蜿蜒出血跡,看的蕭閱胸口突突的跳着疼。
可駱少津的背卻連彎都沒有彎一下,連叫聲都沒有,倒是一旁的大臣們跟着倒抽一口冷氣。
駱鴻只站在一旁閉着眼,想來有逃避的心理,而封為卻是目不轉睛的盯着那個滿背血痕的少年。
不知過了多久,蕭閱覺的起碼有一個世紀這麽長,侍衛才宣布行刑結束,而駱少津終于撐不住朝旁倒下,卻是倒在了蕭閱的懷裏。
“阿駱,你怎麽樣啊?”蕭閱帶了些哭腔。那背被打的血肉模糊的,駱少津的臉也是蒼白的厲害,卻仍對他擠了個笑出來,“無妨。”
蕭閱聽他說這倆字就難受,忙讓人傳禦醫,擡轎子;卻見駱少津掙脫他,自己撐着站了起來。
“阿駱...”蕭閱喃喃一喚,思索一瞬後便立馬将他脫下的外袍披到了他身上,“我們走吧。”
次日,駱鴻交出兵符,為先皇守靈。
這消息一出,震驚朝野,但因着昨日靖文帝提了個醒,且郊外的那場小戰也瞞的不甚好,衆人心中再有疑惑,也明白了幾分,均都不發表言語,默然接受。
靖文帝還當着滿朝文武準了封為所奏,讓白夕禹入東宮,貼身保護太子,授太子武功。
對這些,蕭閱都不甚在意。
但,有一事他卻接受無能。
那便是,靖文帝下旨,讓駱少津即刻返回影門,若無召見,不得再入京安,違令殺無赦!
作者有話要說: 那啥,我想我得說一下。就是這文,基本是用蕭閱的視角來寫的,也就是說,有些事蕭閱他只是一直在猜測和分析,不一定就是那麽回事兒。乃們懂麽?呃...不懂也沒事,反正,就是那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