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章節
就好心的勸告。
“不用了,謝謝。”嚴墨欽眼都沒擡。
小護士也急了:“再不包紮就該留疤了,你看看你這血流了多少了!”說着就去拽嚴墨欽的衣服。
“我說不用!”嚴墨欽一把揮開了小護士,小護士一下子坐到了地上。
“你不包紮就不包呗!推人幹嘛啊你!”小護士迅速起身,指着嚴墨欽的鼻子就想罵,可是她剛罵了兩句就見嚴墨欽雙手捂住了臉頰,肩膀微動,像是哭了,然後一直在念叨着什麽,小護士湊近一聽,是反複念叨着的“對不起。”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不知道是說給誰聽得。
“長的挺帥,腦子好像有病。”小護士搖搖頭,走了。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手術停止,醫生摘了口罩走了出來。
“醫生醫生!怎麽樣了?”嚴墨欽幾乎是瞬間就撲了上去。
“你是病人家屬?”醫生問。
“是是是,我就是!”
“那家屬做好最壞的打算吧,可能日子不多了。”醫生像是見慣了生死,說這句話的時候甚至連個波瀾都沒有。
“撲通——”嚴墨欽一下子就跪在了地上。
等莫燃幽幽轉醒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了,麻醉之後略帶僵硬的身體讓莫燃感到了強烈的不适,穩了穩心神,莫燃微微側頭看去,嚴墨欽此刻正人畜無害的趴在床側,呼吸很輕,看樣子是睡着了。
莫燃動了動手指,想要放松一下胳膊,可緊緊是這麽一個微小的動作,就驚動了嚴墨欽。
“醒了?”嚴墨欽的眼睛底下是濃濃的,揮之不去的疲憊,可是卻在看見莫燃清醒的那一刻,拼命的想要掩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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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莫燃覺得自己舌頭也是麻的,只是淡淡的應了一聲。
“你醒了就好。”嚴墨欽抓住莫燃的手,緊緊貼在自己臉上,像是汲取着溫暖。
但莫燃的眉梢只是動了動,似乎在思考着什麽事情。
“啊,對,醫生告訴我你這次只是突發性胃炎,沒什麽大事兒的,你好好休息就成了。”嚴墨欽沒敢告訴莫燃實話,而且他到現在都覺得那個醫生是個庸醫,他家莫燃好好的,怎麽就成了時日不多呢?
莫燃毫無血色的雙唇上下蠕動了兩下,幹澀的聲音從喉嚨湧出:“別騙我了,我自己的身體我自己清楚。”
就這麽一句簡單的話擊潰了嚴墨欽全部的僞裝,他以為他們已經經歷過最混亂不堪的過去,他以為他們之間終于能好無隔閡兩情相悅,可是到頭來,卻還是什麽也不剩。
嚴墨欽多希望被推進手術室的是自己,莫燃這樣的人,本來就不應該承受這樣的痛苦啊,自己要是能再早一點認清心意,再多關心一點莫燃,是不是現在一切都會不一樣了。
後悔,後悔和絕望像血液一樣周旋在嚴墨欽的身體裏。
“不會的大寶,我給你找最好的醫生,我們住最好的醫院,是病咱就治,總有一天能好的,是不是大寶。”嚴墨欽的眼眶已經承受不住更多的酸澀了。
莫燃若有所思的注視着嚴墨欽,但好像有像在透過嚴墨欽看着另外一個人,眼神裏輕輕冷冷的。
“大寶……燃燃……你,你應我一聲好嗎?”嚴墨欽害怕這種突如其來的靜谧。
“難道醫生沒跟你說我可能時日不多了嗎?”驀地,莫燃沒頭沒腦冒出了這麽一句。
“咱別聽那個庸醫瞎說!”嚴墨欽也暴躁了起來,他根本受不了莫燃自己親口說出這種話,他想對他表現的愛,還沒來得及付出,就被判了死刑。
意識到自己的語氣不善了,嚴墨欽立刻放緩了姿态:“咱們好好治病,還有一輩子呢是不是,說真的燃燃,我真的已經做好了跟你耗一輩子的準備,這話我不是第一次說,也不會是最後一次說。”
“咱媽那老房子我還是沒能留住,對不起。”嚴墨欽的口氣自責了起來:“我也想活動活動關系,可是政府這一次似乎是下足了決心,我以為我能給你一個完完整整的家和回憶的……最後,我只留下了家裏那把紅木椅子,我看你一直擦拭保養它,我猜它對你很重要,但是剩下的東西,在那天的争執裏大多被摔壞了。”
莫燃的眼裏逐漸有了焦距,他還記得自己在母親墳前說過些什麽,還好那把椅子還在。
“我想出院。”末了,莫燃說了這麽四個字。
“什麽?”聲音太小,嚴墨欽沒聽清。
“我想出院。”莫燃重複了一遍,然後又補充到:“醫院裏太悶了,而且你還有公司要打理,我們不能一直留在原城,咱們搬回原來的家住吧。”
這一次,嚴墨欽聽清了莫燃說的每一個字,卻還是懷疑自己聽錯了,一種巨大的喜悅包裹住了嚴墨欽,他真的沒想到莫燃在經歷了那麽多事兒以後,還願意跟他一起回到那個地方。
“好,好。我們回去,等你這幾天穩定一下病情,我們就立刻回去,都聽你的,都聽你的。”嚴墨欽抱住了莫燃,莫燃身上淡淡的,屬于他獨特的味道充盈了鼻尖,莫燃雖然還是不适的動了動,卻并沒有掙紮開。
莫燃也不知道自己怎麽會把一起回家這句話說出口的,他只知道,現在世界之大,只有他和嚴墨欽在一起的地方才能叫家。
這算是給嚴墨欽一個機會,也算是給自己一個機會吧。
莫燃緩緩的吐出一口氣,看着此刻笑得像個孩子似的嚴墨欽。
也許生命中的有些人就像胃病,治不好揮不去,纏繞在你的生命裏,成為生活習慣的一部分,有時還會隐隐作痛,但你卻不能因此舍棄他,因為你知道,他早就是你生命的一部分了。
等所有的事情都處理的差不多時,夏天已經逐漸接近尾聲了。
政府還是給了那套老房子的住戶有所補貼的,而那唯一留下來的紅木椅子,也被兩人早早運去了家裏。
這期間,嚴墨欽還跟着莫燃去看了莫燃母親,一開始莫燃還是不同意的,後來也就默許了,嚴墨欽沒什麽事兒就陪着莫燃在陵園坐着,一坐就是一下午。
其實本來兩人想過要不要把莫燃母親也一起帶走,換個更寬敞,風水更好的地方,可是後來莫燃還是否決了,他覺得中國裏老話的落葉歸根還是有道理的。
這期間,嚴墨欽幾乎是形影不離的照顧着莫燃,所以即使生了病,臉上反而越來越有血色。
最後,兩人帶着為數不多的行李,回到了倆個人曾經住了三年的家。
鑰匙插進鎖孔裏,傳來了契合的咬合聲,推開門,就像只是兩個人剛剛出去買了菜才回來一樣熟悉,什麽都沒有變。
“你走之後,家裏的擺設我也沒動過,就是我不怎麽會收拾,再加上我也走了這麽長時間,家裏好久沒人打掃過了。”嚴墨欽想給莫燃騰個坐着的地方,卻發現大多都蒙上了一層薄薄的灰。
莫燃怔怔的,看着這屋裏的一寸一寸,他記得這裏的每一處都包含着他的用心,他也記得他是如何迫切的想要逃離,而如今,他又回來了。
“我去打掃一下,你先坐着等我啊。”嚴墨欽把外套脫下來撲在沙發上,示意莫燃坐這。
“我去吧。”莫燃打斷了嚴墨欽:“你回公司看看怎麽樣了吧,你好些日子都沒在了,好歹一總裁,不能只剩下簽字蓋章這麽一個功能了。”
嚴墨欽也知道是該回去看看公司了,可是他現在真的恨不得把莫燃每時每刻挂在身邊。
看出來嚴墨欽的猶豫,莫燃笑笑:“有什麽可不放心的,都已經到咱家了,我就是簡單掃掃地,擦擦灰。”
那句已經到咱家了,給了嚴墨欽莫大的安慰,他想着,以後每天下班回家,有個人這麽等着自己,歹是一件多幸福的事兒。
以後。
嚴墨欽每次想到這兩個字心都會撕裂一般疼痛,莫燃的胃病不見惡化但也沒有好轉,手術之後,雖然一直都很注意飲食和保養,可是莫燃的胃卻還是像以前似的,偶爾會痛。
沒次想到這,嚴墨欽又都強迫自己不去想,帥帥腦袋,嚴墨欽笑着:“大寶,那你等我回來,你也別太累着。”
莫燃颔首,算是答應,嚴墨欽也轉身出門去了公司。
莫燃只是愣神了片刻就忙碌了起來,廚房裏他上次臨走之前買的土豆和菜還在,只是土豆都已經發了芽,變蔫了,菜也失去水分,如枯草般扭曲。
莫燃只能把它們丢進垃圾桶,就這麽轉轉悠悠的收拾,垃圾桶很快就滿了,莫燃把垃圾袋打結,下樓準備扔進下去的垃圾回收桶。
不得不說,收拾屋子總能讓人心情莫名的好轉,就像是擦去了覆蓋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