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哥!"
霍昕走進病房的時候,正好看見季邵正拉着霍意的胳膊,神情急切,仿佛在解釋什麽的樣子,卻被她的開門聲打斷了,屋裏正拉扯的兩個人同時向她看過來。
霍意沖着霍昕點了點頭,"手續都辦好了,走吧。"
霍昕嗯了一聲,站在門口等着哥哥出來,關于自己哥哥和季邵之間的事,霍意沒跟她仔細說過,只是在有一次打電話的時候被她撞見了,她随口問了一句,"哥!你跟誰打電話呢?這麽開心!"
霍意挂了電話,有點詫異地問她,"我很開心麽?"
霍昕十分肯定點點頭,"笑得整個人都溫柔了!賊帥!"
霍意當時擡手揉了揉霍昕的頭發,還是那樣笑着,眼底閃着光,仿佛就連喊喊那人的名字都讓他不由自主地露出笑容,"沒有誰,跟季邵。"
雖然沒有多餘的話,但霍昕當時感覺自己聽到的不是這句話,仿佛聽見她哥是在說,沒誰,就是我對象,你嫂子。
可能是所謂的親兄妹的心有靈犀吧,霍昕當時就知道季邵對于她哥來說是不同的,但她也沒太敢往那方面想,反正她哥不說,她就當個小啞巴,什麽都不知道。可現在這種狀況,她想裝看不見聽不見都不行,季邵緊緊攥着自己哥哥的手,嘴裏還急切地解釋着些什麽風流事。
"阿意!你聽我解釋行麽?或者,我找簡喻!找那天你在房裏看見那個男生!我讓他倆一起來跟你解釋!那天,我真的!喝多了!我連怎麽去酒店的都不知道!我……"
"季邵,我不想聽。"霍意直接打斷了季邵的話,他看向季邵,又重複了一遍,"季邵,我真的不想聽。還是,你想讓我直接再進一次急救室?"
"我怎麽可能想看你再進一次急救室!你不知道我當時看你倒在地上多害怕!"
"那就別再說了,好麽?"霍意看着季邵,很認真的神情,似乎真的是不想再聽季邵說下去。
"可是……"
"沒有可是。"霍意說完,直接走出了病房。
可是,我那天晚上真的什麽都沒有做,沒有對不起你。我被簡喻設計下了藥,那個藥真的讓人很難受,難受得想去死,藥的後勁兒讓我在半夜給你守病床的時候還在打寒戰,可我還是想着你念着你的名字挺過來了。風流一夜,對我季邵來說,算個什麽啊。可我就是不想讓你失望,我也的确沒讓你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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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現在這是怎麽了呀,霍意。
我不無辜,但我現在的确有些委屈。
霍小意,你怎麽了呀……
霍昕走出了醫院的大門又回頭去看了看,沒看見季邵追出來的身影,嘆了口氣。
"小昕,上車了。"霍意站在出租車旁邊叫她。
霍昕趕緊跑了過去,猶豫了一下,站在車門前,小聲問道,"季邵哥哥不跟我們一起走麽?"
霍意沉默了一下,"世界上本沒有那麽多要一起走的路。"
他沖着霍昕揚了揚下巴,"上車。"
霍昕乖乖地坐進車裏,她的哥哥從小就是這樣,活得再明白不過,她的哥哥依舊是那個嚴謹自持的哥哥,但她為什麽剛剛在他的眼底看見了那麽清晰的難過呢?
難過得那樣不忍心。
讓他自己不忍心,也讓看的人不忍心。
季邵躺床上翻來覆去一晚上就沒睡着過,霍意是真生氣了,很嚴重,但季邵根本不知道這個氣要怎麽幫霍意消。他想認錯,可霍意不想聽。他想解釋,霍意更不想聽。兩個人直接進入一個死局,季邵煩躁至極,同時還有點委屈。他明明那個晚上什麽都沒做,自己也是被簡喻設計的,老實說起來,他也是個受害者。到頭來,整得自己狼狽不堪,可他壓根沒做任何對不起霍意的事。
季邵的少爺脾氣也不是沒起來過,可一想到霍意不理他的樣子,直接就蔫兒了。比起什麽少爺面子,還是霍意更重要,重要很多。
于是,一大清早,季邵直接從床上蹦起來,跑去霍意家門口。剛要擡手按門鈴,又猶豫了一會兒,終于頭腦不熱了,一大早跑來吵醒人家一家人,這是什麽傻逼事兒。他轉過身,看了看蒙蒙亮的天,雙手插在褲兜裏,低着頭擡腳踢了踢地上的石子,重重地舒了一口氣,然後在霍意家門口坐了下來。
季邵擡手撸了把頭發,他想他得跟霍意好好談談,把這事掰開了揉碎了念叨念叨,該哄就哄,該慫就慫,反正只要霍意還能像以前一樣跟他好就行。季邵輕笑了一聲,這一聲也是在笑他自己,他季邵從來也沒想過有一天自己會在戀愛裏落到個這麽個窘迫的地步。要換作是以前,別說根本沒人敢這麽對他,就算真鬧這麽一出,照季邵的性子,但凡戀愛中出現讓他哪怕一絲不開心的情況,他就要麻溜兒跟人說拜拜了。
談戀愛,談的就是開心快樂,不然談個什麽呢?
可一切在霍意這兒行不通了,季邵根本都不敢想分手這兩字,光是把這個詞跟霍意放一起,他都頓時難過得不行。
多可怕,但同樣,熱血沸騰。
霍意啊霍意,真是他季邵過不去的劫。
季邵正坐着傷春悲秋呢,突然聽見身後開門的聲音。他詫異地回頭,正對上了霍意那雙如水墨般的眼睛。霍意似乎也驚了一下,愣了能有幾秒鐘,這才反應過來。
"你……"霍意有點遲疑地開口。
沒等霍意說完,季邵就直接從地上蹦了起來,他站在霍意面前,迫切地開口就說道,"我睡不着,我想你。沒別的,霍意,你必須得讓我跟你說清楚,我那天……"
季邵突然止住了話頭,眼神落在了霍意的左手上,霍意手裏拿着一個行李箱。季邵不可置信地又打量了一遍霍意,他這才看清,霍意明顯一副要出遠門的模樣。
"你要去哪兒?!你不跟我說一聲,你要去哪兒?!霍意!"
季邵的尾音都有些歇斯底裏了,霍意沒說話,只是趕緊把門關上了,拎着行李箱就往院子外走,"家裏人還在睡,我們出去說。"
霍意沒有牽他,沒有拉着他,只是淡淡地這樣說了一句。
季邵心涼得透透的,但他根本沒有傷心的時間,他直接跟着跑了出去,一把攥住霍意的手腕,緊接着伸手攬住霍意的腰,緊緊地抱住了霍意,絲毫不在意是否會有一樣早起的路過人看見。季邵抱着霍意,用力得勒得自己的胳膊都發疼,可他一點也不想松手。
他埋頭在霍意的肩膀上,悶聲道,"霍意,不行!你不能走!你不能就這樣一言不發就走!"
霍意沒推開季邵,但也沒擡手像以前那樣回以同樣的力量抱住季邵,他只是任由季邵抱着,然後輕輕開口,"也好,那我就說清楚。"
季邵擡頭看向霍意,"我道歉!我哄你!我認罰!怎樣都好!怎樣都可以!"
"不用。"霍意終于看向了季邵,"不需要,我說的說清楚,只是我跟你說清楚。"
季邵那瞬間似乎知道霍意下一句要說出怎樣恐怖得足以讓他做噩夢的話,他一下子擡手捂住了霍意的嘴,喘着粗氣,眸底甚至都染上了些許猩紅,"不準說!我不準你說!"
"霍意!你不能……你不能就這樣直接判我死刑!這只是一次意外!而且還是一場我也是受害者的意外!你這樣對我不公平!他媽的!不公平!"
霍意偏了偏頭,躲開季邵的手,往後退了一步,瞬間把親密的距離變得有了一道隔閡,"季邵,世界上沒有那麽多的公平,感情尤其是。"
他看着歇斯底裏的季邵,眼底無悲也無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