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同之前一樣,唐先生将自己的飯吃完,就端着餐盤準備離開。杜寒覺得今天的吳明格外熱情又纏人,見着調查目标要走,他索性冷下了臉,裝作生氣的樣子,端着自己的餐盤也起身。
杜寒雖然平日裏一副好說話溫和樣子,但那也是因為自己職業的緣故,必須要對上門的顧客溫和有禮,這樣才會放心将案子交給自己調查。
但是吳明不一樣,一個不告訴自己真名,又自來熟的游客,鬼知道他心裏想着什麽。
吳明無名,也不知道是不是小說看多了,難道真的以為自己很酷。杜寒冷着臉想着,将手上的餐盤一放,準備跟着唐先生回房間。
但是他一轉身,撞上了一人的胸膛,耳邊還想起一個熟悉的聲音,帶着笑又有些低啞。
“小心。”
吳明扶着他的腰,讓他不要磕到後面的櫃子。等杜寒站穩了,才伸着手将自己拿着的餐盤放在櫃子上。只是他這個動作一做,旁人看去,倒像是他将杜寒抱在了懷裏。
若是說杜寒的臉開始是假冷,現在就是真的冷了下來。吳明一将手松開,他就推開人大步往前走。
他快走了幾步,就見着那邊慢慢上樓的唐先生。他心裏頓了頓,想要不要繼續這個速度快走到前面去。
正思考着,便聽見身後的腳步聲。杜寒稍微偏頭,瞥見吳明帶着笑的臉,心底冷笑一聲。邁開腿痛先前一樣大步往前走。只是走過唐榮身邊的時候,裝作不小心的樣子撞了他一下。
“對不起,您沒事吧。”杜寒稍稍扶了唐榮一下,滿臉都是歉意。
唐榮擺擺手,連眉頭也沒皺。杜寒見他正準備說話,便想着等下客套幾句,套個近乎,說不得還能請這位先生吃個飯道歉。
但是天不遂人願,面前這位唐先生還未說話,便聽見自己身後那個甩不掉的尾巴的聲音。
“小寒,你沒事吧。”
吳明走到他身邊,拉着他的手看了看,發現沒事才松了一口氣,抱怨道:“你走那麽快幹什麽?”
杜寒冷着臉朝着他說:“關你什麽事?”
說罷又看向唐榮道:“這位先生真是不好意思,方才我不是故意的。”
“沒事。”唐榮笑了一聲,眼神在吳明還有杜寒之間轉了轉,說:“朋友之間,少吵架。”他說罷,就聽見吳明點頭道:“沒關系,朋友之間不就是越吵架越親密嗎?”
“誰同你是朋友?”杜寒甩開吳明的手,冷聲說。
唐榮看他們兩個大眼瞪小眼,笑了笑,便又繼續往前走。杜寒裝作同吳明置氣不說話,但實際注意力卻都放在這位唐先生身上。
見着他進了自己房間的門,杜寒心裏又覺得奇怪。
這整日待在房間裏又有什麽好玩的?唐先生說是上船來談生意,可這也未曾見到有什麽他同什麽人接觸。莫非是人就在他的房裏?
杜寒腦袋裏冒出這個想法的瞬間就被他否決了。自己每天都注意着這位的動向,若是有人進他房間自己一定會發現。就算是一時沒有注意,可這麽多天,裏面的人總還是要吃飯喝水的吧。
想到這裏,杜寒一怔,的确是有個時間自己會注意不到房間的情況。
每次唐先生出門,自己都會跟着,這個時候自己在外面,房間裏如果進出什麽人,自己是全然不知道的。
他正想着,便感覺着臉被人捧了起來。借着力氣擡頭,便見吳明看着自己,那張臉上沒有笑意,只是看着自己。
接着便感覺到他的手按着自己的眉劃過。
“嘶——”杜寒感覺到眉毛一疼,好像是被這人生生扯去了幾根。
一把将人推開,杜寒怒道:“你發什麽神經?”
吳明甩甩手,無賴道:“我看你眉毛那麽黑,以為你是畫上去的,便想摸看看能不能擦掉。”他攤開手給杜寒看手指道:“原來是真的,一點也沒擦掉。”
“有病。”杜寒罵了一句,轉身繼續往前走,任憑吳明嬉嬉笑笑跟在後面他也沒有回頭。但他還是錯誤估計了杜寒的厚臉皮,開門的時候一個沒注意,便就讓他溜了進去。
杜寒站在門口,看着已經坐在椅子上的吳明,手扶着門框道:“這位先生,我好像沒有說讓你進來。”
“那我現在問,我可以進來嗎?”吳明靠着椅背沒有起身的意思。
杜寒瞄了一眼房間裏,發現沒有什麽不應當的東西放在外面,這才将門反手一推關上,抱着手冷淡說:“如果我說不可以,你會出去嗎?”
吳明搖頭。
“那不就行了。”杜寒在床邊上坐下,看着吳明問:“你到底要做什麽?”
吳明搬着椅子朝他靠近,溫聲道:“你說我要做什麽?”
“如果你再說這種沒有營養的話,現在就從房間裏出去,我就不送了。”杜寒不看他,起身給自己倒了杯水。
吳明見他這麽冷淡,嘆氣一聲,将自己臉上那副吊兒郎當的樣子也收了起來。他看着杜寒道:“昨天晚上我去了一趟張妍的房間,看了下那副放在盒子的牌。”
杜寒立即轉身看他,見他也看着自己不說話,便皺着眉道:“然後呢?”
“那盒牌裏面一張也沒有少,而且那盒牌背後的花紋也同發現的那張不一樣。”吳明見着杜寒沉着臉不說話,便出聲道:“怎麽?現在在想什麽?”
杜寒抿了口被子裏的水,無意說:“在想兇手是個神經病。”
“噗——”吳明笑了一聲,手撐着頭看他道:“你怎麽就知道兇手是一個人?”
杜寒反應很快,聽見這句話之後立即轉頭看向吳明,眯了眯眼睛道:“你怎麽就知道兇手不是一個人?”
房間裏一時無人說話,杜寒盯着吳明不放過他臉上一絲的表情變化,他将手上的杯子放下,身上繃緊了一些。
吳明眼睛看着他,只見杜寒突然笑了一聲說:“我開個玩笑,你繼續說。”
但是吳明并沒有說話,而是繼續開始手撐着頭的姿勢看他。吳明的五官立體,現在沉下臉色盯着人看,讓杜寒有一種被鎖定的感覺。
直到他感覺到自己背後的汗毛都立起,才見吳明眨了眨眼睛。
吳明:“吓到了嗎?”
杜寒:……
你還是滾出去吧。
吳明卻依舊道:“開始你就是這個表情,從餐廳裏氣沖沖走出去,我都不知道怎麽了。別生氣啊……喂,別推我,我就是學着你的樣子而已啊。”
杜寒全然不聽,将人從椅子上拎起來拖到房間門口。吳明背依靠着房門,手在身前撐着杜寒的肩膀,無奈道:“講點道理ok?”
“講什麽道理?有話就快說!”杜寒一手撐在吳明身後的門板,擡着頭瞪着他。
“好好好,你別激動。”吳明伸手挑了挑他的頭發,再杜寒下一句罵人的話還沒有出口前,立即道:“就是說,張妍房中的狼人殺的牌同現場散落的并不是一樣的。所以你覺得有什麽聯系,這一點是說不同。”
“但是……”杜寒皺着眉道。
吳明點點他的額頭,将杜寒撐在門上的手拉了下來,慢慢道:“你們這些作家就是想象力豐富,這樣事情就很容易被誇大,真正的線索就很容易被掩蓋過去。”
“那你倒是說說什麽是真正的線索。”杜寒退後一點,抱着手臂看他。
吳明聳聳肩:“現在還不知道,反正我不覺得這個牌有什麽重要。哪裏有人殺了人還留下這麽些暗示信息,指引別人找到自己?”
杜寒:“也不算是暗示信息,放下的狼牌倒不是什麽好意思,是說這兩個死者是壞人而已。不過這兩個人根本就沒有什麽聯系,為什麽身邊被人放下牌。”
“你怎麽就知道兩個人沒有聯系?”吳明挑挑眉,低聲問:“難道說……你調查過他們?”
杜寒皺眉道:“你開什麽玩笑?一個老師一個企業家,怎麽看都不會有關系。”
他面上說的自然,心跳卻有些加快。暗罵自己一句說話不小心。
“是啦,所以你不用想這麽多,放牌這種行為只能說明一件事。”
杜寒問:“什麽事?”
吳明撇了撇嘴,幹巴巴道:“這個人有點中二病,小說還看多了,妄想當英雄。”
胡謙回到房間裏,将自己的寶貝相機放在桌子上。他坐下給自己倒了杯茶,手在桌面上敲了敲,随即又氣惱地将杯子重重放下。
“媽的,死小子嘴巴倒是嚴實,不說實話。”
他擡手将自己一點頭發抓亂,眼睛看向自己的相機。看了一會又将相機拿過來,翻了翻裏面存着的照片,前面大多是各種風景還有人像,但是到了後面則出現了許多的事故現場。
火災車禍甚至是洪水的現場照片。
胡謙皺着眉翻了很久,還是将相機放下,他嘆了口氣将頭發揉得更亂了。
不行,不行,這些統統都不行。
突然他發現地上好像有什麽,胡謙皺着眉蹲下`身,将那個白色信封撿了起來。
“這是什……”
信封被打開,他從裏面拿出來一張照片。
一張火災現場的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