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路邊野花不要碰
抱着橘貓走出客棧的莉莉絲，看到已等候在另一輛馬車裏的花昔若。
她直徑步向這輛有頂棚，且外觀素雅低調的馬車前：“花公子，我能和你坐一塊麽？”
“喂，你這女人！”小滿正欲破口大罵，就被花昔若斥退。
“小滿，不得無禮。”花昔若撩開馬車的簾子，示意立夏将小滿拉到邊上後，轉向莉莉絲語氣溫和道，“厲姑娘，請吧。”
“多謝。”莉莉絲扭頭瞥了一眼，背後跟着出來的勇者，後者只是面無表情的看着她。
讨厭的榆木腦袋。莉莉絲忿忿地咬唇，抱起橘貓上了花昔若的車。
馬車緩緩地駛動，莉莉絲心不在焉地揉捏着橘貓的後頸。
“厲姑娘，和明公子吵架了麽？”花昔若一臉了然地注視着莉莉絲，溫柔的嗓音拂過她的耳畔，“有時候多聊聊，有助于解除誤會。”
“我和他之間沒有誤會。”莉莉絲悶悶地回道，“我們關系本來就不好。”
“是嗎。”花昔若看透不點破地轉而言其他，“厲姑娘去國都所為何事，走親訪友嗎？”
“差不多，我受人之托，要去拜訪一位很牛的人物。”莉莉絲其實也不清楚朱雀樓主有多厲害，總之搬出來說一說不礙事。
花昔若微微一笑，此時的莉莉絲還不知她口中的大人物，就是眼前的他。
“花公子，你為什麽會被刺客追殺？”難不成他也是一個響當當的角色？莉莉絲猜測道。不過，連她這個在此世界裏名不見經傳的小女子，都會被不明人士襲擊。只能說明這世界治安不太好。
“繼承家業後，免不了結下一些仇家。”花昔若風輕雲淡地勾唇，“我已經習慣了。”
“習慣這種話聽着像自我安慰呢。”她以前在勇者與魔王的世界，被外頭那個駕着小馬車的家夥，追砍那麽多次，她都盡力說服自己，死着死着就習以為常。
事實，盡管能複活重生，但死的時候，是真的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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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透過馬車的小窗，瞧向駕車的他。仿佛感受到她的視線，琥珀色的眸子朝她這邊看來。
與他無言地對望了一會兒，她率先收回目光，轉過臉。
目睹莉莉絲這一舉動的花昔若，并未多置喙地輕咳幾聲。
坐在馬車外，聽見咳嗽聲的小滿，立刻掀開簾子，關心地詢問：“公子，需要吃藥嗎？”
“沒事，還不到時辰。”花昔若擺擺手。
“你有什麽需要盡管喊我。”說完，小滿頗為怨念的眼神射向滿臉無辜的莉莉絲，憑什麽這個女人和公子挨那麽近，而她只能坐車夫旁邊。
全盤接受小滿敵意的莉莉絲，故意往花昔若身旁靠得更近，氣得小滿只差沒沖上去咬她。
橘貓“喵喵”地叫了叫，似無奈又同情地看向臉色漲紅的小滿。
沒辦法，它遇見莉莉絲都得認栽，更何況汝等凡人呢。
接近傍晚，一行車馬終于停下歇息。
坐了一天的車，莉莉絲揉揉酸痛的肩膀和腰肢，背靠樹幹前做了個伸展運動。
“厲姑娘。”身著紫衣的小滿，忽然捧着水壺走向她，“方便的話，和我去打水？”
莉莉絲挑挑眉，面對明顯不善的邀請，她端起燦爛的笑容，毫不猶豫地應道：“好呀。”
沒想到莉莉絲會這麽快答複，小滿反倒愣住，但她立馬恢複常态，故作親密地拉住莉莉絲的手，二人相攜穿過林子，行向山溪。
看見莉莉絲和小滿一同離開，立夏輕蹙眉宇，她想跟過去，卻被花昔若阻攔。
“小滿那孩子，需要吃點苦頭。”花昔若意味深長地說，“你不可能保護她一輩子。”
“公子教訓得是。”立夏低下頭。
“立夏，我不是教訓你。咳咳。”花昔若放緩語速，可依然忍不住地咳出聲。
“公子，立夏明白，我去給你取藥。”語畢，立夏往馬車走去，與勇者擦肩而過。
“明公子。”花昔若擡起蒼白的臉，微笑地仰視他，“有事嗎？”
“你見到莉莉絲了麽？”他沉聲問。經過一天的冷靜思考，他決定忘掉莉莉絲對他的惡戲。因為就算他生氣，也只會讓她更高興而已。
至于莉莉絲想從他這裏得到的，他不确定她是出于真心，亦或僅僅為報複失憶前，那個他陌生的自己。
“厲姑娘，她去打水了。”花昔若擡手，指了指莉莉絲與小滿離去的方向，“你要在這等她回來嗎？”
“我過去找她就行。”語罷，他大步流星地走入靜谧的林中。
被留在原地的花昔若，按住輪椅的扶手，素來波瀾不驚的眸底覆上絲絲冷戾：“既然來了，何不現身？”
頭頂上方，茂密的樹葉聞聲搖曳。
“不愧是朱雀樓的樓主，警惕性真高。”随着話音落下的漫天飛花，宛若天女羽衣，飄渺渙散地拂向輪椅上的花昔若……
潺潺溪水邊，莉莉絲百無聊賴地抱臂站着，靜候小滿的發難。
可出乎她意料的是，小滿沒有像之前那樣辱罵她。
打完水的小滿攥緊手中的水壺，她垂下俏臉，像經過思想掙紮似的問：“厲姑娘，你對我家公子是真心的嗎？”
等等，這什麽情況？這小姑娘是不是誤會什麽了。莉莉絲托着手肘，扶住額角，準備澄清小滿的誤解，卻瞥見踏出林子的勇者。
紅眸狡黠地眨了眨，心生一計的莉莉絲，故意擺出落寞的神情：“小滿姑娘，昨晚是我想氣你，才冒犯你家公子。其實我心裏已有喜歡的人，可那個人他完全不在意我。”
“我不管你喜歡誰，我希望你別欺騙我家公子感情！”小滿激動地揪住莉莉絲的雙袖，“我家公子，他總是替別人着想，總是……”小滿說得聲音哽咽。如果公子喜歡上這個女人，就太可憐了。
“喂喂，你想什麽都寫臉上了。”莉莉絲頭疼地望着半抱自己的小滿，“你放心，你家公子才和我認識兩天，他又不是二十四小時待配的公馬，哪可能突然愛上我。”
“不許你侮辱我家公子！”小滿氣鼓鼓地瞪着莉莉絲。
“誰侮辱啦，我那是比喻。”莉莉絲一字一頓地糾正。
“總之，不許你說我們家公子不是！”知曉莉莉絲對花昔若沒有非分之想，小滿提着的心稍稍放下，當然她還是讨厭莉莉絲，尤其這個膽大妄為的女人竟然把如同空谷幽蘭般與世絕立的公子，與配種的馬相提并論，簡直豈有此理！
“好好好，我不說不說，行了吧。”莉莉絲懶得和小滿争論，她的注意力挪向那抹僵硬的身影，他八成聽到她和小滿的對話。
困惑？糾結？滿腦子都絮繞着關于她的一切，然後再也無法失去她！莉莉絲得意洋洋的幻想，很快被現實裏傳來的慘叫聲戳破。
“公子！”小滿第一個反應過來往回跑，勇者也絲毫不遲疑地抽身返回。
遙望他遠去的背影，莉莉絲老大不爽地跺腳，這些刺客出現得真是時候！
小滿匆匆跑出樹林，就被面前的情景驚得呆住。
花昔若的周圍，屍橫遍野，染紅的白花鋪了厚厚一層。
“公子。”小滿邁開腿，欲走近花昔若。
“別動。”花昔若虛弱地微啓雙唇，制止了她，“這些花…有毒。”
“毒？”小滿頓住腳步，她望見同樣被阻止上前的立夏，握緊雙拳。
“喂，你們幹嘛站着不動？”莉莉絲跟着勇者鑽出林子，她疑惑地掃了一眼滿地的屍首，和仿若立在花叢中的花昔若，“哪來這麽多花？”她記得她臨走前，地上沒這些小白花。
“厲姑娘，你們快遠離這。”花昔若慘白的容顏透着濃郁的死氣，“花有劇毒。”
“劇毒？”原來如此。莉莉絲恍然大悟，接着她便優雅地踩進花圈。
“莉莉絲！”勇者忽地喊住她，下一刻，他就伸手拽住她的胳膊，将她整個人拉了回來。
不複平常冷靜的俊顏流露出的擔憂，令她心情大好。
“沒事啦！我不怕毒。”她毒抗很高，這種小毒根本奈何不了她。
抽回手，莉莉絲再度靠近花昔若。
“我推你出去。”莉莉絲握住輪椅把手，“你毒發得如此之快，和你的技能有關吧？”
“……”花昔若沉默不語地被莉莉絲帶離毒花間。
“公子！”立夏與小滿慌忙迎上去，從莉莉絲那兒接過花昔若。
“謝謝…你。”小滿既別扭又感激地向莉莉絲低聲道謝。
“快替你們家公子解毒吧！”目送她們推着花昔若去療傷，莉莉絲輕籲了一口氣，剛轉身，便撞上勇者的胸膛。
“你能不能別每次都像山一樣的出現。”莉莉絲摸着被撞紅的鼻尖，她嚴重懷疑，他不拿刀，改拿身體殺她了。
“莉莉絲，對不起。”他突如其來的話，令她眸光一滞。
“這次你為什麽道歉？”她的心底驀地湧現不祥的預感。
“我……”他凝視她魔魅的紅眸，下定決心地開口，“現在的我不能回應你的感情。”
所以，她的陰謀還沒開始，就失敗了？
另一廂，花昔若喃喃細語：“她知道我的秘密了。”
“公子？你說什麽？”喂他服下藥劑的小滿，不解地望向自己的主子。
“我在想，要拿這朵紅花怎麽辦。”他松開掌心，血紅的花，靜靜地依偎着長指，直到他将它徹底捏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