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迫失憶的帽子君

第34章 幻影第三

沒有了津島修治的搗亂，中原中也總算順利把自我介紹說完了，最後還認真而誠懇地鞠了個躬。

西裝男人嘴上說着沒關系你沒事就好，在被問到名字的時候支吾了幾聲，目光不住地看向一旁默不作聲的黑發少年，似是在私下征求意見。

于是津島修治沒精打采地替他回答了這個問題：“叫津島光忠，随便你怎麽叫他都可以哦。”

慘遭改姓還被安了個哥哥身份的燭臺切光忠挂着和善的微笑，點了點頭。

“那怎麽行。”中原中也本質上是個會尊敬他人的好少年，津島修治那種嘴賤的欠揍家夥除外，“我叫您光忠大哥吧。”

面對這個做飯一流的居家好男人，中原中也的好感度很高。

見主人沒有出言反對，燭臺切光忠于是便也點了點頭：“都可以。”

對于他們刀劍付喪神來說，主人的命令就是一切。既然主人讓他在這段時間裏假扮“津島哥哥”這個角色，那麽他就一定會做至完美。

從家裏出來在外面游覽的期間，津島修治給中原中也進行了一番簡短的科普。

這裏是一個被世俗所遺棄的地方。

這裏神秘而與世隔絕，對外界來說，居住在這裏的居民是如何生活、接受什麽教育、信仰什麽，都沒有人知道。不止如此，垃圾、武器、屍體、嬰孩……這個世界舍棄的任何東西，這裏的居民都會全部接收。

——“我們不拒絕任何東西，但也別想從我們手中奪走什麽。”

這樣神秘的地方，被外界稱作——

流星街。

站在高處看着遠處那漫山遍野的垃圾山，中原中也吐槽了一句：“完全就是個大型廢物回收利用處理廠嘛。”

“嘛，你要這麽說也沒錯。”津島修治站在他的旁邊，不以為意地聳了聳肩，神情平淡無波，“在這裏，弱小的人只會被當成廢物而處理掉，最終能走出這裏去到外界的人……”他想了想，用了個游戲術語，“……都是強者中的戰鬥機。”

這番話雖然冷酷無情，卻也是實話。越往外圍走，秩序就越混亂，也越肮髒。

這裏的人會為了一塊發黴的過期面包而鬥得頭破血流，最終一方殺死另一方，贏者拖着傷痕累累的身體得意洋洋地捏着那塊發黴的面包，卻在下一秒就會被不知從哪裏冒出來的小人偷襲，一刀捅穿心髒，典型的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在這裏只有純粹的叢林法則，法律在這裏沒有任何作用，道德是最可笑的東西，只有實力才是一切。

中原中也沉默地握緊了拳頭。

他不是傻子，從在黑暗大陸裏遇到那群怪物起他就已經意識到了這裏不可能是原來的世界，再一聯想到自己被推進了那扇地獄大門裏，自然很輕易地就得出了那種結論——

他，穿越了。

經過方才的觀察，中原中也注意到津島修治的家位于流星街的中心，與邊緣地帶的混亂肮髒不同，中心地帶環境幹淨整潔，沒有為了一塊面包而鬥争至死的現象發生，也沒有到處都是殘肢斷臂。

這也間接說明了居住在那種地方的津島修治其人身份的不一般。

雖然短短幾小時間，那個人的表現無數次讓自己恨不得想要揍他，語氣也懶洋洋的沒個正經樣，可自身無形散發出的獨屬于上位者的氣息與眼底裏的陰晦漠然卻不會騙人。

就連方才談論鮮血與死亡也如同在說今晚吃什麽一樣平淡。

津島修治這個人，根本不會對人間慘劇的發生而有任何同情，哪怕有人在他面前死去，恐怕他也只會覺得被鮮血沾到衣服上會很麻煩而躲開。

然而，為什麽——

這種沒有同理心與感情的人會願意在那種危險的大陸裏救下他，還把于這種地方而言絕對是最珍貴的新鮮食物給他吃？

“喂，你——”中原中也心中這麽想着，也自然而然地問了出來，“為什麽要救我？或者說……你救我究竟有什麽目的？”

“中也完全把我說成了別有用心的人呢，真傷心啊。”

話雖這麽說，可津島修治的臉色卻看不出有任何傷心之情。他腳步輕快地踩在了一塊巨大岩石上，黑色長衣迎風飄揚，對岩石下躺着的死不瞑目的無名屍體視若無物，鮮血已然幹涸褪化成褐色，散發着陣陣難聞的氣味，引得黑發少年皺了下眉頭。

“好臭啊，我們還是趕快離開這裏吧中也——”

“先回答我的問題！”

于是津島修治沉默了，他不笑的時候看起來對這世間的一切充滿了無聊且無趣，誰也不知道那副俊美的皮囊下隐藏着怎樣的黑泥污濁。

“這重要嗎？”

黑發少年居高臨下地看着赭發少年，他本就比中原中也高出一個頭，這會兒站在岩石上，令中原中也不得不擡着頭才能看到他的神情。

“如果非要我給出一個理由的話，很簡單，我想要你成為我一個人的狗，僅此而已。”

津島修治仿佛是自說自話地輕聲說着，動作靈巧地從岩石上跳了下來，揚起的長衣下擺宛如翻滾的黑色浪花。

這太奇怪了。

中原中也在心裏想着，這實在是很不對勁。他與津島修治明明是初次見面，可對方無論是态度還是語氣都實在是太過熟稔，那個人想要他成為他的狗的執念過于深刻且理所當然，就像是……

“津島，”中原中也語氣平靜但不容分說地開口，钴藍色瞳眸閃爍着意味不明的光芒。

——“我們以前，是不是認識？”

……

夜色降臨，在外活動了一整天的兩個少年總算回了家。燭臺切光忠早已卡着時間做好了飯，芳香四溢，令人食指大動。

客廳中多了一個陌生的小孩，他穿着普通的白色襯衫與黑色短褲，銀色的頭發呆毛翹起。聽到門口的動靜，小孩眼睛一亮，語氣相當熱烈地開口：“你回來啦，二哥！”

中原中也疑惑地問：“這個孩子是誰？”

津島修治在玄關處換着鞋，頭也不擡地回答：“津島螢丸，我弟弟，最好別當他是普通的小孩哦。”

“是嗎……”中原中也幹巴巴地說，這個名叫津島螢丸的孩子從外表看起來與津島修治完全沒有半分相似，但他沒有把這種話說出口。

“你好，我是中原中也，請多指教——”

“我聽大哥說過了哦！”螢丸淺綠色的眼睛亮晶晶的，站在中原中也的面前個頭只到胸口處。他毫不避諱地好奇打量着這個表面上是他的二哥實際上是他的主人帶回來的赭發少年，直到津島修治拍了拍他的頭後才收回目光。

“外面的情況如何？”津島修治看似随意地問了一句。

“都只是一群菜雞而已，拿來給我的刀切菜都不夠格。”螢丸外表天真軟糯，說出來的話卻不是尋常小孩子會說的殘忍內容。中原中也這才注意到他背後挂着一把刀，從長度來看應該是比較少見的大太刀種類，與小孩矮小的身高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包括廚房裏的津島光忠，他們身上都有佩刀，難道這個家其實是武士之家？中原中也在心裏納悶地想着。

不過他倒是沒看到津島修治自己的刀。

吃完晚飯後，中原中也借用浴室洗了個澡。淅淅瀝瀝的水花聲中，升騰而起的蒸汽籠罩住了這方空間。

在流星街的貧民窟中，不只是新鮮食物，連幹淨的水也是一種珍貴的資源。

突然地，中原中也想起了很久以前在書上看到的一句話，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

雖然這種說法用在津島家着實不大合适，而且他此刻就正在享受着津島家的好處，可在見識過外面人們艱難的生存困境後，這種感覺便越發強烈起來。

盡管知道在這種地方裏，仁慈心是最可笑、也是最廉價的東西。

可中原中也畢竟是在現代和平社會裏生活了數年的人，養父本田菊把他教育得很好，許多慣有的觀念并不是換了個地方就能徹底改變的。況且，他還要早點尋找回到原來世界的方法呢。

發現自己失蹤了，本田菊一定會很着急的。

中原中也擠了一點沐浴露，打成泡沫抹在身體上。沐浴露是檸檬味的，很好聞，中原中也白天在外面氣得揪住津島修治的衣領時就在他身上聞到過這種味道。

要說為什麽會被氣得揪住他的衣領……還不是因為津島修治那家夥又嘴賤用誇張的語氣說了一些讓他發怒的話語。

——“怎麽可能啦，我以前怎麽可能會認識你這種小蛞蝓啊，太可怕了。”

——“不僅矮還暴脾氣，沒人願意做你的朋友的吧。”

——“那我就只好勉為其難當你的主人咯，作為我的狗狗，你要乖乖的要随時聽主人的話哦。”

瞧瞧，這說的是人話嗎。

越想越氣，中原中也怒氣沖沖地用花灑沖幹淨了身上的泡沫，在拿毛巾擦幹淨全身後，他才發現了一件尴尬的事情——

他自己的衣服只有原先穿的那一套，而那套衣服早在洗澡前就已經丢進洗衣筐裏被燭臺切光忠拿去洗了，此刻正挂在陽臺上晾曬着，濕噠噠地往下滴水。

也就是說，他沒有新的換洗衣服穿了。

中原中也沉默了好一會兒後，不得不求助于那個可惡的家夥的事實讓他嘔心了好一會兒後，才憋屈地朝浴室門外隔空喊了一句：“津島！你還有沒有多餘的幹淨衣服借我穿一下？”

“才——沒——有——呢——”很快，津島修治甕聲甕氣的聲音隔着門板傳了過來，“而且小矮子怎麽可能穿得上我的衣服呢？幹脆光着身子出來吧，別害羞啦，我不會笑你的——”

“混蛋！”中原中也罵了一句，他自然不可能真的會聽津島修治說的話而光着身子出來，他從來不相信從那個人嘴裏說出來的話，所謂的不會嘲笑他肯定是屁話。

于是中原中也果斷地換了個求助對象：“光忠大哥！光忠大哥！您還有多餘的幹淨衣服嗎？”

過了好一會兒後，燭臺切光忠的聲音才從門板後傳了過來：“有的，我已經放在門外了。”

“謝謝。”中原中也道了謝，将浴室門打開了一個縫往外看，外面果然疊着一套幹淨的衣服，他伸出手，将衣服拿了過來。

津島光忠大哥果然是個好人，怎麽就會有個津島修治那樣可惡的弟弟呢？連同是弟弟的津島螢丸就沒那麽欠扁。

在心裏犯嘀咕的中原中也自然不會知道此刻客廳裏發生的事情，螢丸坐在沙發上晃着腿看着對面看似沉迷打游戲的主人，不由得小聲詢問着旁邊的燭臺切光忠：“燭臺切，主人明明早就準備好了合适的衣服，為什麽要騙他說沒有準備，最後還要由你來送衣服？”

燭臺切光忠挂着和藹的微笑，同樣小聲地回答：“那就不是我們應該關心的範疇內了。”

作者有話要說：  關于流星街有大量私設，如果有什麽不符合原著的情節就當我私設吧……不要在意這些細節。

——

2.

太宰治很郁悶，自己勞心勞力為港黑打工了這麽多年，好不容易終于可以信仰一躍了，本以為能一躍解千愁，結果又雙叒叕自殺失敗了。

小狐貍說：“沒有哦，您确實自殺成功了，只是靈魂被我們留在這裏了而已。您的資質是我們見過的所有審神者中最好的，如何，要不要和我們簽訂契約？”

太宰治：“有什麽福利嗎？”

小狐貍：“五險一金，包吃包住，還能有一群刀劍付喪神為您保駕護航，還有帶薪年假，如何，夠誘人了吧？”

太宰呵呵一笑，比了個“八”的手勢：“我當幹部的時候，月薪有這個數。”

小狐貍：“？”

太宰：“當首領以後工資有多少就不說了吧。我的吃穿住行享受的都是比貴族還要頂級的服務。”

小狐貍：“？？”

太宰：“最關鍵的是，我還養了條戰鬥力頂整個港黑的狗，且只聽命于我。所以，你為什麽會覺得你們開出的那種條件能吸引住我？”

小狐貍：“？？？”

——

感謝鸠小天使的地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