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顧家的孫輩中,數顧葉更與季周行關系最好。兩人生日只差兩個月,同為顧家的老幺。小時候每逢暑假,顧葉更都會去季周行所在的部隊大院住上一段時間。
16歲那年,季周行帶領大院的一幫子弟與隔壁空軍大院打群架,顧葉更也參與了。戰至正酣,同院的周逸幫顧葉更格了一棍。
周逸比顧葉更年長兩歲,生得英俊精致,身手敏捷。顧葉更投去一瞥,一見鐘情。
那幾年,大院幾乎所有孩子都知道,季周行的表哥在追周逸。
暑假結束後,周逸入伍了——沒去偏遠的野戰部隊,就在當地的機關警衛連。
顧葉更找季周行搞來迷彩與通行證,有事沒事就跑去機關看周逸。周逸從來不收貴重禮物,只是偶爾答應一起吃頓飯。顧葉更表白過很多次,周逸每次都以“你還沒有成年”為由拒絕。
然而表白雖然拒絕了,禮物也沒有收,但顧葉更給予的關心,周逸卻是照單全收的。
兩年後,顧葉更一過成人禮,就開了輛法拉利停在離機關兩條街遠的地方,打算送給周逸。沒想到周逸還是拒絕了,十分抱歉地說:“葉更,我只是把你當做弟弟。”
顧葉更當場大怒,險些在車裏扒了周逸的衣服,沒多久消了氣,又跑去跟周逸道歉。周逸倒沒記仇,兩人恢複以往的相處模式,直到又過了一年,周逸明确表示自己将來會與戰區一名高級軍官的千金結婚。
顧葉更怔了幾秒,臉垮了下來,踹門離開周逸的宿舍,在走廊上埋頭疾走,沒注意到迎面跑來一群兵哥。
激烈的撞擊令他頭暈目眩,正要開口罵人,一把滿是欣喜的聲音突然闖入耳膜。
“哎呀!長得真帥!新兵?”
顧葉更定了定神,一張帥得異常生動的臉出現在眼前。
那兵哥兒眼睛很亮,瞪得圓圓的,像兩顆漂亮的黑寶石,眼下有兩彎淺淺的卧蠶,鼻梁挺拔得恰到好處,唇角自然上翹,牙齒很白很整齊,虎牙尖尖迎着陽光,竟然閃了一下。
“問你話呢!”兵哥兒自來熟地在他頭上拍了一下,“你是新兵吧?”
顧葉更有輕微潔癖,不喜與陌生人有肢體接觸,立即皺了眉,神色也變得淡漠,後退一步,冷冷地看着兵哥兒。
孰料那人不識趣,居然又逼近一步,一臉好奇,“我怎麽沒見過你呢?哎你怎麽不說話?不會是啞巴吧?”
顧葉更額角一跳,又聽旁邊的人說:“鈞鈞,你能不能改改花癡的毛病?美女你喜歡,帥哥你也喜歡。哎,別把人家新兵給吓着了!”
“花癡怎麽了?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兵哥兒半轉過身,笑道:“浩哥,怪你自個兒生得醜!”
說完又轉回來,還伸出右手,“新兵,你叫啥名字?認識一下呗,我叫榮鈞,警衛連一排。”
顧葉更将榮鈞上下打量一番,打開對方的手,“不好意思,我不是新兵。”
“不是新兵也可以認識一下呀。我都告訴你我的名字了,你憋着不說,很不耿直啊!”榮鈞大咧咧地勾住他的脖子,帶着輕微汗味的氣息噴在他側臉上,“說吧說吧,鈞哥以後罩你!”
他一怔,眸光漸漸幽深起來。
榮鈞的氣息,與周逸竟有幾分相似。
軍營裏多是糙漢,揮汗如雨一整天,渾身散發着各種臭味。
但周逸總是很幹淨,雖然也出汗,但那種淡淡的男性氣息并不難聞,反倒有種誘惑人的魅力。
顧葉更接觸的兵哥兒不少,周逸身上的味道是唯一不讓他生厭的。
他偏頭看了看榮鈞,兩人挨得極近,他才注意到榮鈞的身材和周逸也相差無幾。
一個有些惡劣的念頭在心中隐隐出現。
他勾起唇角,玩味地笑道:“顧葉更。”
榮鈞眼底的光一動,沒心沒肺地笑起來,重重拍了拍他的背,“帥哥,從今天起咱們就是兄弟了!”
顧葉更半眯着眼,笑容有種不易察覺的冷。
從那以後,顧葉更混進機關的頻率多了起來,漸漸了解到榮鈞和周逸一樣,是警衛連排得上號的尖子兵。
但與周逸的家庭背景不同,榮鈞是個孤兒,能進入機關警衛連,全靠在新兵連時的優異表現。
雖然小時候日子過得苦,榮鈞卻沒生出什麽心眼,跟誰都好,自己長得好看,訓練之餘最大的愛好就是看部隊裏其他長得好看的男兵女兵。
對此,顧葉更既嗤之以鼻,又覺得可以利用。
機關裏關系兵多,人際關系複雜,警衛連不少戰士都知道他是四排周逸的朋友,背景了得。彼時他已經消了氣,約周逸長談一次,說好以後再不提交往的事,只當普通朋友。
他以“普通朋友”的名義關照周逸,實則與以往沒有太大區別。
唯一的區別是以前見了周逸就走,現在會在警衛連四處逛逛,找機會與榮鈞聊幾句,送些在他看來要不了幾個錢的東西。
比如空運來的進口車厘子,比如新出的游戲掌機。
榮鈞堅決不收掌機,說太貴重了,如果沉迷其中,會耽誤訓練。
顧葉更說:“那你嘗嘗車厘子。”
榮鈞從來沒吃過車厘子,見都沒見過,嘗了一顆,便可勁兒往嘴裏塞。
顧葉更笑,“多的是,別噎着。”
榮鈞剩下一半,說好東西要和戰友分享。下次再見到顧葉更時,卻在他懷裏硬塞了200塊錢。
顧葉更無語,榮鈞垂着腦袋說:“我不知道那東西那麽貴,我以為就十幾塊錢,不然我肯定不會吃掉你那麽多……”
顧葉更頭一次聽說200塊錢的東西算“貴”。
見面的地點多在訓練場,榮鈞時常加練,渾身濕漉漉的,即便是在陰沉沉的天氣下,也顯得朝氣十足。
機關的女兵說,警衛連最帥的兵哥兒榮鈞笑起來會發光。顧葉更覺得太誇張,卻不得不承認,榮鈞的笑的确有種讓人心頭一亮的魔力。
榮鈞對八卦沒什麽興趣,相處時從來不打聽他的家庭,經常獻寶似的秀一秀自己整齊的腹肌,讨要幾句贊美。
男人在20歲左右時,大約都熱衷于聽誇獎的話。
一次打完一套軍體拳,榮鈞得意洋洋地問:“鈞哥帥不帥?”
顧葉更心下好笑,又确實被他逗樂了,于是十分配合地鼓掌,“帥。”
他湊過來與顧葉更勾肩搭背,樂呵呵地說:“我沒你帥。”
顧葉更心思一動,忽然扣住他的下巴,在他唇上啄了一口。
他頓時睜大了眼,摸了摸嘴唇,驚訝多過生氣,“你,你……你親我?”
顧葉更揉他紮手的短發,笑容帶着幾分深意與試探,“喜歡你,親一親都不行?”
一句“喜歡你”,讓榮鈞當場紅了臉,眼睫一顫一顫,半晌才猛地推開顧葉更,粗聲粗氣地說:“你別瞎說,我們都是男人!”
顧葉更将他的反應盡收眼底,拉住他的小臂,故作生氣,“鈞哥,你讨厭我?”
榮鈞年長半歲,平時又喜歡自稱哥,顧葉更便随他,偶爾喊一聲“鈞哥”。
“不讨厭啊。”榮鈞愛胡鬧,和所有人都能打成一片,在宿舍和男兵開黃腔,滿嘴跑火車,遇上通信連的女兵也從不害羞,還時常假扮小流氓,逗幾個性格直爽的女兵,但內裏卻相當單純,是個還沒嘗過葷腥的雛兒。
顧葉更早就将他的脾性摸得清清楚楚,心态上勝券在握,又道:“不讨厭為什麽不讓我親?”
榮鈞抓了抓頭發,臉頰的紅暈蔓延到耳根,“你是女人差不多。”
顧葉更噗嗤一聲笑了,在他掌心撓了撓,以退為進,“行吧,我今天先回去了,下次再來看你。”
忽然被自個兒兄弟表白,榮鈞開始了一段心神不寧的日子,反複琢磨顧葉更的話,一到晚上腦子就停不下來,滿腦海都是和顧葉更相處時的片段,想着想着,身子就發熱……
不滿20歲的兵哥兒,肝火本就旺盛,榮鈞躲在被子裏撸,射出來時耳邊老是回響着顧葉更那聲“喜歡你”。
他抱着腦袋,興奮又羞澀地想,這可怎麽辦啊。
顧葉更還是照舊往機關跑,嘴上不再提喜歡不喜歡,行動上卻對榮鈞越來越好——陪他練格鬥、變着方兒誇他又厲害又帥、休息日帶他去市裏玩兒、請他吃各種沒吃過的玩意兒。
兩人之間的第二句“喜歡你”,是榮鈞說的。
顧葉更的“喜歡”是有口無心,榮鈞的卻是情真意切。
他是直性子,心裏想什麽從不遮遮掩掩,一旦發現自己對顧葉更有了那種不同于兄弟友情的感情,便不再扭扭捏捏,也不再拿“我們都是男的”搪塞彼此。
表白的時候,他生澀地親顧葉更的唇,舌頭不敢探進去,舔了一下就作數。
顧葉更心中冷笑,扣住他的後腦,輕而易舉地搶到主動權。
又是一個休息日,顧葉更将榮鈞從機關接出來,徑直駛向酒店。
榮鈞對情事一竅不通,卻仍是知道男人和男人做,被進入的那個會比較難受。那時他尚不知道顧葉更是有錢人家的少爺,只知自己的戀人細皮嫩肉,應該從未吃過什麽苦,而自己從小就過得糙,跟狗搶骨頭的事兒都沒少幹,如今又入伍當了軍人,皮糙肉厚,理應讓一讓顧葉更,當承受痛苦的那個。
近20年的人生中,顧葉更是待他最好的人,也是他見過的人中,長得最好看的一個。他沒有談過戀愛,沒有任何對比,單純得像一張白紙,顧葉更的所有甜言蜜語,他都信以為真。
那天他洗了澡,脫得赤條條地躺在床上。顧葉更從浴室出來,眼神頓深,怔了兩秒,唇角浮上虛假的笑,哄道:“來,穿上衣服。”
“為什麽呀?”他撐起身子,“不是要做嗎?”
“是。”顧葉更聲音低沉溫柔,極具欺騙性,“鈞哥,你穿迷彩的樣子最帥,特爺們兒。”
榮鈞信以為真,心裏滿滿是驕傲,穿上迷彩背心,眼中閃着一分恐懼與九分期待。
顧葉更欺身上前,将他翻成跪伏的姿勢,他疑惑地回過頭,顧葉更覆在他耳邊道:“交給我,背入沒有正面那麽痛。”
他又信了。
顧葉更看着背對自己、身着迷彩的榮鈞,眸光冷厲而熾熱——冷厲給予榮鈞,熾熱屬于周逸。
榮鈞是第一次,顧葉更卻沒有性子做太多前戲,扶着粗硬的性器長驅直入,一捅到底。
榮鈞發出一聲悶哼,咬牙忍住從未經歷過的異樣痛處,冷汗直下,身子不受控制地狠狠絞緊。
顧葉更被夾得渾身舒爽,雙手按住榮鈞有力的腰肌,開始快速挺送抽插,鼓脹的囊袋砸在緊繃的臀肉上,發出淫蕩的聲響。
抽插越來越猛烈,榮鈞抱着枕頭,幾乎被撞暈。
太痛了,沒有絲毫快感,只覺得痛。
他将臉埋進枕頭,近乎本能地套弄自己軟噠噠的性器。
顧葉更眸光如火地看着他的背,毫無憐惜之意,只顧着洩欲,最後在他體內釋放時,差點喊出周逸的名字。
他們做了整整一下午,榮鈞那裏腫了,還流了血,顧葉更上藥時問“痛不痛”,他卻笑了笑,伸着懶腰道:“不痛。”
顧葉更明白他只是假裝不痛,但既然他願意裝,顧小少爺自然願意假裝不知道。
反正只是個替代品,就算玩壞了,也沒什麽好心痛。
開車回機關時,顧葉更笑着哄榮鈞,“鈞哥,咱們的事得保密,回去了別跟其他人說。”
榮鈞初嘗禁果,在後座上打了個滾兒,屁股還痛着,眼裏已經有了光,“好啊,現在當然不能說,等我退伍了再說。”
顧葉更一愣,“退伍?”
“對啊。”榮鈞坐起來,扯到了痛處,眉頭擰了一下,很快恢複自然,“你不讓我說是擔心我被開除吧?放心放心,部隊的規定我比你清楚多了,肯定不會跳火坑!以後等我退伍了,我再跟浩哥他們說——咱倆!是一對兒!”
顧葉更在後視鏡裏看了他一眼,“很高興?”
“當然高興了!”榮鈞笑起來,“戀人那麽帥,我多有面子啊!”
顧葉更嘴角抽了抽,假意陪笑,“你那麽好,有面子的是我才對。”
車還未駛抵機關,榮鈞就讓靠邊,“我就在這兒下,省得被看見你送我回來。”
顧葉更從善如流,親了他一下,約好下次休息日再來找他玩兒。
榮鈞下了車,一瘸一拐地往前走,時不時蹦兩步。顧葉更看了一會兒,絲毫不覺心痛地調轉車頭,眼中掠過一絲冰涼的嘲諷。
讓保密是不想讓周逸知道,和榮鈞是否會被開除沒有半點關系——自作多情。
退伍後公開戀情?
做什麽夢,脫下那一身軍裝,便連替代品都不是了。
玩玩而已,豈能當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