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ndless

第32章

Loki咬着手指，像兔子關心蘿蔔田一樣偷聽客廳的動靜——Thor明天一早就要離開，正拖拖拉拉地收拾行李。沉重的腳步來來回回，紙頁嘩啦啦作響。

Thor不開心，Loki确定。這樣的認知令他愉悅。“我只能對你勃起。”聽聽！再沒有比這更直白、更愚蠢的求婚了，Loki摸着肚子，沖動地想要起來再剁碎幾棵西紅柿和紫甘藍。

“唉。”Thor嘆口氣。

Loki翻身坐起，麻煩精立刻咕哝了一聲。雖然只是個胚胎，但Loki就是肯定，麻煩精小小地抱怨了他的莽撞。他扶着腰溜到門邊，昏黃的燈光下，Thor坐在地板上，沒精打采地收拾滿地文件。

“我們最好不要再見面了。”Loki清清嗓子。

Thor沒有回頭，也沒有意料之中的驚慌。這大大超出Loki的預料。Thor怎麽了？他急急忙忙地添上附加條款，“你可以每個月……接Eisa去你那，但要把她送回來，不然我就報警。還有這個小麻煩精，我把它生下來之後，也差不多，每個月可以見見面，去游樂場什麽的。”這樣就足夠體面，Loki贊美自己的機智，然而Thor依舊沉默得如同巨大的山脈，他一言不發地将文件撕成碎片，丢進垃圾桶，接着坐進沙發，低着臉，拔掉某個機器的電源線。

“我會把烤箱的錢還你。”Loki說。

Thor把淩亂的電線整理整齊，“這樣你就滿足了嗎？”

滿足？Loki不明所以，莫名其妙的問題，他硬着頭皮給出答案，“我天生不懂滿足。”

Thor短暫地笑了下。他要趕早班的飛機，這就夠糟的了，更糟的是Loki毫無挽留的意思。雖然這個弟弟一貫嘴硬，但他無法用“口是心非”來自我安慰。他從前青春期就不停地犯錯誤，差不多昏頭昏腦了十多年。諸神在上，Loki恨他最正常不過，他不該賴在他的客廳裏，妄圖用法式焗蝸牛和巧克力噴泉挽回弟弟破碎的心和尊嚴。

“我想，”Thor沉痛地吸了吸鼻子，“對不起，Loki。”

“沒事兒。”麻煩精的不安傳遞到了胃部，嘔吐感越來越強烈。Loki用力咽下口水，“我們……嗯，這樣不是挺好的？”

“你覺得好，那就好。”

“我覺得挺不錯。”

Thor的手指劃過手機，小南瓜燦爛地微笑着。“我會來看Eisa和……撫養費按月打到你的戶頭，這是我應盡的責任。我想，嗯……”他甩甩頭發，“唉，以前我的确抱有一絲希望，希望你可以做回我那個弟弟，我的Loki。可是我現在意識到，我應該正視咱們關系的症結。你不是我的弟弟。”

“收養的。”Loki下意識回答，哦，老天，他忍不住要吐了。

“所以，”Thor擡起頭，臉上挂着好不容易擠出來的笑容；這笑容落在Loki心頭卻是別有滋味，他怎麽能笑得那樣輕松，仿佛負擔盡除！而Thor緊跟着的剖白更是令Loki大吃一驚，他白天還磕磕巴巴告白求婚的哥哥，他的标記者，頂着那副讨厭的淡定笑容，嘴唇一張一合，“你是你，我是我，我們是不同的。盡管我希望你回家來，但我終于明白，你有自己的路要走——”

Loki後牙根發酸，“我有我的路要走，沒錯。”

“所以，咱們就此分道揚镳……”Thor總結道，他惴惴不安地在腦海深處翻騰，确認這個詞兒他沒用錯。等他因為無法确認而游移地擡起臉，卻驚愕地發現Loki叉腰站在客廳中央，蒼白的面皮漲得通紅。

“分道揚镳，哈？”Loki怒不可遏，含淚的綠眼睛噴出熊熊烈火，“Thor Odinson！這可真有你的！”

“我不是那個意思！”Thor舉起雙手，他的笨嘴拙舌再度惹怒了Loki，雖說有幾分是他故意為之。Fandral老早就提醒過他，對付Loki就要逆水行舟，“有些人就這樣，你順着他，他永遠不會跟你上床，要釣魚似的——”Thor認為那是個下流比方，不過似乎真的起到了一點效果。因為Loki忽然猛地撲上來，用拳頭猛烈地捶打Thor寬闊的胸口。

“分道揚镳！你怎麽敢！”暴跳如雷的Loki像只被踩了尾巴的貓，“我真是看錯你了！”

“Loki，嗨，親愛的，你的肚子——”

“不許管我叫‘親愛的’！聽着真惡心！我明天就去動手術！哦，‘你是你，我是我’，天哪，你怎麽好意思說出口！”

“是你攆我走的，”Thor竭力展示委屈，“你讓我帶走傳真機。”

“廢話，留着傳真機做什麽？傳送你的大頭照片嗎？”Loki氣勢洶洶，他的自控能力消失得無影無蹤，這定然是麻煩精闖的禍。“我攆你走？難道不是Sif一個電話你就走了？我挽留你你就會退掉明早的機票嗎？”

“當然！”Thor終于掌握了正确答案的訣竅，“我願意為了你和Eisa留在這裏……”

這聲打嗝似的“當然”撫平了Loki內心的不安和憤怒，你是個混蛋，Loki，他發覺自己坐在Thor懷裏，他們臉貼着臉。剛剛的一切仿佛發生在平行時空，Loki臉紅了，但這次完全出于羞愧，Thor的手背上有幾道新鮮抓痕，他藍眼睛裏放射出的光芒還是那樣熱烈而溫柔，點燃了他心底最隐秘的幻想和欲望。

你也不過是個軟弱的家夥，根本沒有你自以為的那麽堅強。Loki對自己說，承認吧，你比誰都深愛着Thor。

“等我有了錢，一定先去買三十個療程的心理咨詢。”Loki嘟囔，伸出左手，惡聲惡氣道，“戒指在哪裏？”

“哦，戒指！”Thor火燒火燎地蹦起來，一手托着Loki的屁股，把他穩穩抱在懷裏。他們維持着這個緊密的姿勢滿屋亂竄，直到Thor從行李箱的底部抓出兩個天鵝絨盒子。

“你确定嗎？”Thor欣喜如狂，“你确定嗎？不反悔嗎？”

“反正可以離婚。”Loki冷哼，“要是戒指不好看，我就——”

“這枚是你的。”Thor打開藍色的盒子，藍寶石猶如濃縮的深海，而屬于他的那枚戒指是森林中最閃耀的綠色，“你眼睛的顏色，當然，遠遠不比上你的眼睛……”

Loki屏住呼吸，Thor握着他的手，為他緩緩戴上戒指。然後他們熱烈地親吻，唇舌糾纏，恨不得永遠也不要分開。

“你是最大也最可愛的混蛋。”Loki意猶未盡，在Thor嘴角輕輕咬了一口。

Thor含情脈脈，全身每一個毛孔都充斥着狂喜，“重新開始吧，弟弟，是時候了。”他哆哆嗦嗦地說。

“爸爸？”Einmyria睡眼惺忪，“你們在幹嘛？”

“去收拾你的東西，”Loki說，“咱們明天一起回去——對，坐飛機，回紐約。”

“才剛搬來沒幾天呢。”小南瓜打個大大的哈欠，“咱家真是沒完沒了地折騰呀。不過，我很樂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