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ndless

第11章

路燈滋啦啦作響，忽明忽暗。Thor看到Loki單薄的嘴唇譏诮地動了動，但這時一輛改裝摩托呼嘯而過，巨大的轟鳴讓他半個字都沒聽清。

“事情是這樣的，”他深吸一口氣，“就是，呃，我二十七歲了，你知道。去年我在新墨西哥州碰到了Jane——Jane Foster，天文學家，她在沙漠裏觀測星星，我去考察油氣田。石油是個好東西。我開車跟她的車撞了，老天，她很漂亮，很聰明，我……我們在一起很愉快。”Thor手指交叉，“你在聽嗎，弟弟？”

Loki喝光了那罐啤酒，“我買了很多，”Thor能感到Loki在生氣。Loki敏感多疑，他決定好好解釋清楚，“我沒你那麽會說話，銀舌頭，我是不是沒說清楚？聽着。”他打開新的一罐啤酒，放到Loki手裏，“我和Jane，約會了八個月。我覺得可以了，你瞧，我是Alpha，她是個漂亮聰明的Omega，我們在一起非常開心。所以我打算向她求婚，十一月裏挑個好日子。然後，等到明年春天舉行婚禮。我想，四月很不錯，你覺得呢？”

Loki捏着那個啤酒罐，酒液湧出，從指尖傾瀉而下，浸透了他的牛仔褲。

“你生氣了嗎？”Thor暗暗祈禱，希望他沒搞砸。“我不是要瞞着你，只是去年一整年你不許我來找你。你是我的弟弟，我唯一的兄弟，咱們從小一起長大，一起玩兒，Loki——”

“你給Eisa買禮物，帶她去游樂園，告訴我媽媽很想我讓我聖誕節回家，”Loki譏诮地說，“我奇怪了一個星期，你怎麽會突然變得如此好心。”

“這跟Eisa沒關系！”Thor急急忙忙抓住Loki細瘦的手腕，立刻被甩開了，“你去哪？”

Loki一言不發地打開車門，把那罐啤酒狠狠砸向消防栓，“操！”

“Loki！”Thor追出來，不幸地被酒液濺了一身，比利時啤酒味道不錯，他舔舔嘴角，“你別生氣，媽媽真的很想你！她想你搬回去。Eisa還沒怎麽見過她的外祖母呢——”

“不許提Einmyria！”Loki咬牙切齒，綠色的眼睛像兩枚燃燒的古錢幣，“滾！”

“嗨，你冷靜，冷靜點兒，”Thor向前邁了一步，“Loki，弟弟，咱們別吵架了，好嗎？”

Loki站在消防栓旁邊，因為氣憤和寒冷，單薄的身體不住顫抖。Thor脫掉外套，“回車裏說吧，我知道你很累。或者你穿上這件衣服——”

“啪”的一聲，Thor捂住了臉。其實Loki這巴掌毫無殺傷力，對Thor而言，Loki的力氣也就跟一只憤怒的貓差不多。“哇哦，”路過的幾個混混吹起了口哨，“美人兒真辣，甩了他，請你喝酒怎麽樣？”

“閉嘴！”Thor沖那幾個毛都沒長全的小子揮舞拳頭，“滾開！”

“該滾開的是你。”Loki冷冷地說，可淚水出賣了他。那雙漂亮的翡翠色眼睛裏盛滿了水光——他就是這樣，敏感、多疑、容易激動，從來就是個愛哭的小東西。“如果你不願意，”Thor選擇退讓，“好吧，是我錯了。但聖誕節——”

“去他媽的聖誕節！”

“你聽我說，我不是來打架的。”Thor舉起手，努力平複Loki情緒，“我該提前告訴你，可你之前交男朋友也沒告訴我，對不對？”他搜腸刮肚，卻怎麽也記不起Loki上一任男友的名字，不過沒什麽關系，Loki自己肯定也記不得了，“算咱們扯平了，行嗎？你不要再生氣了。”

“打架？”Loki攥緊了拳頭，“來啊！”

“我不會打你的，弟弟，”Thor說，他開始懊惱自己的莽撞。Loki離開家太久了，不得不放棄上大學的機會，一個人拉扯女兒長大，他作為哥哥，除了給Einmyria買過幾次衣服玩具，根本沒能幫到過他什麽，“我不該提這個要求。忘記它吧，好嗎？”

“我不是你弟弟，”淚水順着臉頰淌了下來，那雙綠眼睛像夏季的湖泊，蓄滿了悲傷，“從來都不是。”

“你是我弟弟，”Thor心煩意亂，“冷靜！”

公寓樓二樓探出個腦袋，操着濃重的卷舌音，“喂，Loki，那是誰？你認識他？”

Loki迅速抹去眼淚，“我這輩子從來沒見過他。”

“要幫忙嗎？”鄰居大喊，“嗨，聽到沒有，他不認識你，你趕緊滾，不然我要報警了！”

“他是我弟弟！”以往Loki沒少否認他們的關系，但沒有哪次讓Thor如此氣急敗壞，“Loki，你瘋了嗎？”

“我瘋了嗎？”Loki似乎恢複了冷靜，但淚水依舊源源不斷，“是嗎？”

Thor意識到他搞砸了所有事。老天，他怎麽會突發奇想，請Loki當婚禮的伴郎呢？Loki說不定連婚禮都不想參加。他讨厭Thor的朋友，也讨厭他的兄長——Thor自己。“這跟聖誕節沒關系！媽媽思念你和Eisa！”

“哦，媽媽思念我。”Loki迅速地點了下頭，“你變了，Thor，是什麽改變了你？那個新墨西哥的女人嗎？”

Thor有一肚子話，但他講不出口。搞砸了，徹徹底底地惹怒了Loki。Loki難以取悅，可他不是個性格急躁的家夥。即便為了Einmyria同Odinson家斷絕關系，他也沒這樣失态地大吼大叫。“還真是！”Loki顯然把他的沉默當做了肯定，“也許有天我該去會會她呢，那個Jane……”

“Loki，”Thor進行最後一次安撫，“我想說，抱歉。”

“再見。”Loki用袖子重重擦拭眼角，“去死吧！”

“我把Loki惹怒了，”Thor躺在床上自言自語，“媽的，每次都是……”

他吃不準Loki為什麽生氣。小時候的Loki又聽話又可愛，跟在他屁股後面抱着橄榄球，絕對不會一臉譏诮地拖長了語調，“哦，看啊，大猩猩又開始争奪交配權了。”

然而，即便如此厭惡橄榄球，Thor的訓練和比賽他也幾乎沒有失陪過。雖然他只是坐在看臺的角落，安靜地望向球場。每當Thor打出一次好的進攻，昂起頭就能同那雙翡翠般的眼睛對視一笑。“你是最優秀的猩猩，”Loki啧啧，“你的肱二頭肌快比你的腦袋還大了。”

“你該多活動活動，曬曬太陽。”Thor聽懂了Loki的意思，“你可以直截了當地贊美我。”

Loki翻個白眼，尖尖的下巴輕巧地移開了。橄榄球隊，還有很多很多剛剛分化的Alpha注意到了Thor的弟弟，但他從沒睜眼瞧過他們。Hogun一口咬定Loki有戀兄情節，“他盯着你的眼神可真肉麻。”

“那是因為我弟弟的眼睛好看。”Thor反駁，“不許講我弟弟壞話，你也不可以。”

其實Loki讨厭我吧？Thor翻來覆去無法入睡。“我必須道歉，不管他接不接受……他是我的弟弟，世上唯一的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