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ndless

第10章

Loki Odinson 二十五年的人生中，Frigga的母愛是他感受過的，為數不多的溫暖。“我的媽媽——”他輕快地揮動鏟子，将烤熟的面包片鏟下來，撈出炸熟的魚排放到上面，番茄醬，蛋黃醬，“還要加點酸黃瓜麽？”

顧客點點頭。“謝謝惠顧，”Loki收下硬幣和兩團汗津津的紙鈔，“準确地說，是我的養母，她是個好人。昨天吓壞我了，我的哥哥突然跑來要同我談談，我還以為是我媽媽出了什麽事。媽媽對我特別溫柔，她每年都親手織毛衣給我，還有圍巾、帽子和手套。如果生病了她就會煮湯，我喜歡那種湯，可惜不知道配方。”

老板叼着煙卷兒，“唔，你跟那個大個子長得可一點兒也不像。”

“畢竟我是收養的，又離家出走了。”Loki抓起圍裙擦了下手指的油漬，“你小學的時候做過那種無聊的作業麽？家譜，追根溯源你從哪裏來，你的爺爺奶奶做什麽，是不是乘‘五月花’號到達美國。”

“我的爺爺大概用槍托打爆過德國佬的頭，他說他開飛機轟炸過東京，我看懸，他醉得一塌糊塗，連報紙的頭版标題都讀不通——Odinson這個姓可夠古怪的，聽起來像兒童故事書裏跑出來的英雄，那種揮舞着錘子和長矛，與龍搏鬥的傻瓜大個子。打敗了龍就剝下那可憐的大爬蟲的皮，扛回去娶個公主，最後當上國王……再生一堆小孩子。”

“北歐人的名字就是這樣古怪，”Loki見怪不怪地攤開手，“據說很久以前……大概五千年以前，Odinson的祖先是拜火教的祭司。那是個特別奇特的宗教，他們會把死人塞進一條小船，點着了扔進海裏。”

老板哈哈大笑，“五千年！也許他們是埃及的法老！外星人！”

“誰說得準呢。”Loki也笑了起來。

實事求是地說，Loki昨夜緊張得渾身汗毛直立。Thor向來有話直說，他是個典型的直腸子，肚子裏藏不住事兒，喜怒哀樂像全息投影般在臉上顯示。“我們談談。”哦，老天，看看他那糾結的眉毛和嘴唇吧，Loki平生只見過兩回：頭一次，Thor的代數考了零分，他睡了整整半個學期，對函數一竅不通，“求你幫幫我，我的好弟弟。”從三年級起就滿身肌肉的傻瓜雙手合十，懇求地瞪着他空洞的藍眼睛，“我會被老爸打死的。”

“他只會打斷你的腿。”Loki說，“而正随你了你的心願，你可以在家裏睡覺了。”

“嗨，你忍心看我挨揍嗎？”Thor搖晃着Loki的肩膀，像搖晃池塘邊的一根蘆葦，“你可是我的弟弟！”

“你應該把精力從猩猩互毆中分一部分給數學。”

“那不是猩猩互毆，那叫橄——榄——球——弟弟，我要去參加全國錦标賽了！要是得了冠軍，我就能拿到大學的獎學金，而不必看死老頭的臉色！行行好！”

更加猛烈的搖晃，Loki不得不向蠻力屈服：“好吧，我幫你補習，但你要答應我一件事。你不——”他的要求根本沒機會提出，因為Thor猛烈地擁抱了他，力氣大得幾乎擠斷了他全部肋骨，“我愛你！”濕淋淋的吻雨點般落在臉上，Alpha煙火味道的信息素瞬間充斥了整個房間，“弟弟！我有沒有告訴過你我愛你？”

“放開我！”Loki掙紮，信息素橫沖直撞，令他兩腿發軟，“我他媽要憋死了——”

至于第二回 ，則是十六歲那年的暑假。Loki吐得天昏地暗，他撐着無力的身體去藥店買來驗孕試紙，然後在吐掉Thor端來的第五杯牛奶後，冷靜地拒絕了“去找大夫”的建議。

“放心，我沒得胃癌——就是懷孕了。”

……

八點十分，Loki結束了整日的工作，拖着疲憊的身軀下了班。

Einmyria把熱乎乎的小手塞進他的掌心，“爸爸，我算數測驗成績出來了，猜猜我考了幾分？”

“滿分。”

“班裏就我一個滿分。”Einmyria驕傲地說，踮着腳尖走路的樣子像只快樂的小鵝，“嫉妒我，Garcia嫉妒我，她在體育課上造謠，說我的鞋子是偷來的。”

Loki攥緊了女兒的手，“需要我去學校嗎？”

“不用，”Einmyria狡黠地眨了眨綠色的大眼睛，“放學後，我把她堵在走廊的角落裏……那裏

沒有攝像頭。我狠狠地抽了她幾個耳光，她哭着求我原諒她，保證再也不敢這麽做了。”

“幹得好。”Loki微笑，“不愧是我的小南瓜。”

“我不會主動挑釁別人，但如果別人挑釁我，我就要打回去。這是你教我的。” Einmyria一蹦一跳，“我都記着呢，爸爸。”

地鐵裏有股子讓人作嘔的尿味兒。Loki想，他得盡力找份薪水說得過去的工作，給Einmyria換個像樣的學校。他畢業于私立名校，可他供不起女兒去那讀書的學費。“真是抱歉。”

“你說什麽？”Einmyria轉過臉，眼睛宛如祖母綠寶石，“爸爸你餓嗎？”

“什麽。”Loki摸摸女兒金色的頭發，“我愛你，寶貝。”

面無表情地穿過九點鐘的街區——小販、混混、滑板青少年以及轟鳴的摩托車隊，破舊的公寓樓下停着輛挺不錯的車。“Thor舅舅！”Einmyria快樂地奔過去，Thor果然從車裏鑽出來，一把抱起小女孩舉起來搖晃，“嗨，Eisa！你好嗎？”

“我很好。”Einmyria親吻Thor粗糙的下巴，“我算數考了滿分，全班唯一一個。”

“真厲害！你爸爸的數學也永遠考滿分，哦，除了他發高燒那次。”Thor朝Loki僵硬地微笑，“Loki，晚上好。”

“晚上好，需要行個屈膝禮嗎？”

“我有點事要跟你爸爸談，你可以自己上樓去嗎？”Thor放下Einmyria。“不行，”Loki說，“你要上來談嗎？”

“不，我還要……還要回家，在車裏談吧？我買了啤酒，給你的。”

Loki哼了聲，送Einmyria回了家。“誰來也不能開門，包括Thor。”叮囑後才回到那輛整潔的車前，Thor請他坐進車裏，開了罐啤酒給他。

“你要借我錢嗎？我只有五十元存款。”Loki喝了一大口，比利時啤酒！他好多年沒品嘗過了。

Thor搖搖頭，藍眼睛緊張地盯着Loki的臉。

“你殺人了？”Loki問道，“還是說，你準備去殺人，要找個幫手？”

“我想請你做我的助手，這沒錯，不過，不是去殺人。”Thor忽然浮現出一種與他整個人格格不入的羞澀——羞澀！Loki白皙的手指微微發抖，他差不多猜到了。

“我，我要結婚了。”Thor Odinson結結巴巴地對他領養來的兄弟請求，“你可以做我的伴郎嗎？沒人比你更合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