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從離開「藍煙霞飛」到經歷「赤鎮」的風波,緊接着「太古靈山」來回,連續的奔波,加上差異甚大的天侯折騰,接近西北時,朝雨丹終于病了。
她渾身骨頭發痛,寒氣更像從骨縫中迸出,呼吸越來越沉重,只能閉緊眼努力撐住。此時,她絕不能倒,父親和朝家還等着她,她必須想辦法知道他們的消息。
「恭迎師尊,徒兒已安好一座幽靜大宅『韶雲樓』,深盼西北美景能讓師尊多留幾日。」
西北楚家莊莊主楚南複,為着恩師的到來,打點全部的細節,親自迎接袁牧飛。
「南複有心了,但我不打算多做停留,與你一敘師徒情後,便要離開。」袁牧飛道。
「懇請師尊多留幾日,徒兒想多些時間與師尊相聚。」
馬車內的朝雨丹撐坐起身,她必須袁牧飛接受這個招待,不能太快離開西北,否則她的安排全功盡棄。
然而,一陣暈眩後她便失去了知覺。
昏沉中她感覺到袁牧飛抱起她,溫暖的氣息将她團團包圍住,暖熱之氣源源不絕地從心口傾入,讓她很快陷入沉睡。
朝雨丹睡睡醒醒,原本身軀沉重和意識昏沉的不适,随着每一次溫暖氣息流動全身就驅散一些。漸漸地呼吸變得順暢,身軀也漸感輕盈。
她不知自己睡了多久,直到一個熟悉的聲喚醒她。
「雲彤,好些了嗎?」大掌輕撫她的額,柔聲道:「乖,喝下這個,明天你就恢複了。」
袁牧飛一雙關切的眼鎖視着她,朝雨丹發現自己枕在袁牧飛臂彎內。
「雲彤?」
只見朝雨丹忽又閉上眼,別開頭埋入他胸膛內,生病令她變得脆弱。
從小她因為怪異的寒凍病被斷定活不過十九歲,但只要寒凍病不發作,就幾乎沒有什麽問題,可一旦生病,就是全家上下動員的事,每一次睡着到陸續守候在床畔邊的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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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要喝……」
她想家、想家人、想爹和三位母親,即使和生母有着隔閡,但她心裏明白生母是因為太在乎她,才想掌控她的一切。
她不想失去任何一位家人,現在父親出事,朝家又豈能平靜。
她在袁牧飛懷中緩緩顫着雙肩,微微地啜泣。
「那就等你想喝喝吧。」袁牧飛放下湯藥,低吻她的發頂,道:「別哭,受寒又加上殘存的寒凍之氣發作,你才會這麽難受。」
他像哄小孩般将她環擁在懷,以指梳理她額上的發,撫着她的面頰,以呵護的口吻安慰着。
「你安心養病吧,『雪焰之精』我已交代南複快馬送到赤鎮,泰羅武不會有事。」袁牧飛道。
「這裏是……」朝雨丹眼角輕瞥四周環境,既有中原富貴人家的典雅擺設,家具卻又充滿地風情。
「這是楚家莊的別院『韶雲樓』,整座院落融合了西北風情,園景堪稱一絕,等你恢複了,我再帶你參觀。」
朝雨丹沒有回應,只是埋靠在他臂懷肉,汲取他的溫暖,幽幽問:「什麽時候我可以知道我爹的家危,還有朝家的消息?」
「時機到了,你爹的安危和朝家的消息,自然都會讓你知道。」
「要多久?」
「少則一個半月,長則三個月。」
她擡頭看着他,「但我爹已經被抓了,以幻無生的手段,我爹等不了那麽久。」
「還不懂幻無生的目标在你嗎?別傻傻去咬他設下的誘餌。」袁牧飛捏了捏她的下颚,「相信我,靜觀其變,安心等待。」
「至少讓我跟朝家傳遞消息,或者,讓我的家人傳消息給我。」她只能改以這卑微的期盼,望他能應允。
「小咫尺,我還是那句話,靜觀其變,安心等待。」
「袁牧飛,我受夠你這種陰陽怪氣的個性了。」朝雨丹用力推開他,再也無法忍受這種虛渺言論。
「我告訴你,我恨透今生為什麽會是你轉世的妻子!我不懂我的前世,但我知道我的心,它告訴我,和你袁牧飛相遇是個錯誤!為什麽我會這麽蠢,相信你說的,自己是在表哥身上追尋你的影子,這根本大錯特錯,我才不會愛上一個這麽冷漠的人。」
他挑眉,似等着她接下來的話。
「前世的雲彤到底愛不愛你,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今生的我不想愛上你。你聽清凊楚,我受夠你的專制、強硬和自少為是。」現在,她只剩言語能反擊他。
「雲彤,不要講讓自己後悔的話。」
「後悔?哪一件事?」太可笑了。「我最後悔的就是為什麽沒有在你一開始強占我的時候,就死在你眼前,讓你再次失去你的雲彤,落得空等一世的下場。」對,這才是對他最好的報複,畢竟她與他的能力實在天差地遠。
他從頭到尾只在乎的是自己內心的「那個雲彤」,從來就不是今生的朝雨丹,又怎麽會懂她對家人的焦急。
面對她迸發的怒火,袁牧飛依然不愠不惱,一派平靜。
「我告訴你,只要朝家有任何一人受傷,你的『雲彤』就不會安然無恙。」自己威脅傷害自己,很荒謬,但她豁出去了。
「狠話對你并無幫助,尤其在我身邊,你有傷害自己的機會嗎?」他擡起她的下颚,那張冷俊的面龐,随着他緩緩勾起的微笑,邪魅至極,「小咫尺,別踩我的禁忌,否則你會知道,最可怕的不是幻無生,而是我袁牧飛。」
他的禁忌,是心愛的雲彤受傷害,朝雨丹內心複雜地看着他,一個這麽愛「她」的男人,她該高興?
「雲彤,我的小咫尺,我說過,我袁牧飛的女人、深愛的妻子,全身上下,小至一根毫發,是我的,他人傷之,我必碎屍萬段,你傷之……桐家、朝家,你身邊的親人,全都要陪葬。」面容帶着微笑,鎖視的眸芒卻是深沉嚴厲。
眼前笑容綻得越來越深,卻讓她的背脊越發寒涼,冷汗淌下朝雨丹耳鬓,因為她知道他是認真的。
「你……咳咳咳……」面對他的恫吓和警告,一時間她說不出話來,想開口卻不停地咳着。
「身體才好些,別激動。」袁牧飛拍拍她的頭,端起一旁的湯藥,「料想你不打算喝下這碗湯藥了?」
「我喝,我比你還想讓身體盡快好起來。」好擺脫他。
朝雨丹一把端過湯藥,同時在內心告訴自己,冷靜地喝下去,別故意将湯藥打翻或者潑到他臉上,這種洩恨方式對自己沒有好處,只會給眼前這家夥逮到修理她的機會。
尤其現在,絕不宜意氣用事,如果她算計的時間沒錯,只要再忍幾天就好。想到此,朝雨丹一鼓作氣仰頭灌完整碗湯藥。
「喝完了。」她将空碗放到邊茶幾,橫瞪他,「我是病人,多休息,是應該的對嗎?」誰要在跟他窩在長卧榻上玩恩愛。
「沒錯。」袁牧飛認同,攤開雙手,敞開胸懷。「來,繼續休息。」
「不必勞動大駕,我會自己去床上躺着。」開什麽玩笑,朝雨丹轉身就要走人,卻被一把拉回。
「我不是讓你選擇,而是在告訴你,我的懷中才是你休息的地方。」袁牧飛将她一腕拉高,握緊道。
「好痛,你做什麽?」手腕被他蓄意拉得極高,逼得她墊起腳尖。
「你說呢?」大掌扣住她的臉蛋,逼視的眼充滿熾熱。
「你……」看到他瞳中那熟悉的火,朝雨丹慌了。「袁牧飛,你……別亂來,你應該沒忘記我還在生病吧?」
「對你,我就是喜歡亂來。」
他重重吻住她,有力的臂膀将她攬入懷中,另一掌扣住她的後腦,朝雨丹別說掙紮,連呼吸都快失去,腦袋一片昏昡。
這個吻充滿力量,毫無柔情,這個擁抱更是強硬,唇舌被狠狠絞纏,直至發麻。
就在朝雨丹以為自己快要斷氣時,他才稍稍松開,她在他懷中拼命吸氣。
「還好嗎?」袁牧飛撫着她微腫的唇瓣,對喘息不停的懷中人兒問。
「不好,很……不好,少用你的吻……處決我,再來虛假的關懷。」她的小拳頭怒捶過他的胸。
「我讓你更舒服一點吧。」他握住她的下颚。「讓我好好治療你。」」
「你胡說,你只是想一逞色欲。」美目倔視,內心努力告訴自己,冷靜面對。
「這真是一個教人遺憾的認知。」袁牧飛無奈,長指刷撫她的臉蛋,相當享受她的反應,「嘴上喊着不愛我,身體的反應卻是這麽誠實,你的言不由衷,我從前世領教到今生。」
袁牧飛鎖視的眼,充滿逗弄,像在看有趣的小東西般,那似包容小孩胡鬧的眼神,讓朝雨丹理智斷線。
「或許,今生我的言不由衷,就是假裝喜歡你。」明知說出這樣的話是不智的,但她就是要反嗆他。
袁牧飛雙目轉沉。
「你不認為以你的可怕,雲彤可能會假裝自己喜歡你嗎?」究竟哪來的自信,認為什麽事情都要照着他的認定走。
「小咫尺,任何人都不可以懷疑雲彤對我的愛,包括你。現在,乖乖到我懷中,我可以當作你沒說過。」他像在教訓不聽話的小孩,眼神透出警告。
「憑什麽——」朝雨丹受不了朝他大喊:「今生的我有自己的家人朋友,甚至心上人,你就這麽出現,不理我的意願,不管我的想法,簡單一句我是你的妻子轉世,就奪走我的一切,袁牧飛,你如此蠻橫,如此狂妄,憑什麽認定我會喜歡這樣的男人!」
「因為雲彤只能愛我,沒有其它選擇。」
朝雨丹氣得抓過他撫着她面龐的手,狠狠咬上他的手腕,直至嘗到血的味道。
「還記得我說過,我袁牧飛的血不能白流嗎?」他沒有抽開手,似笑非笑的聲音道。
「你也說過,就算我要喝你的血、吃你的肉,你也會依我。」她挑釁地迎視他。
月光輕灑,入夜的西北寒意飕飕,但此刻韶雲樓內一片旖旎香豔,火熱得令人無遐感受寒冷。
「冷嗎?小咫尺。」袁牧飛聲音濃濃地問。
回應他的是哆嗦的顫吟與渾身痙攣似的扭動,癱坐在大椅上的朝雨丹,雙腿分挂左右椅把,淩亂衣衫敞露出雪潤胴體,渾圓的雙峰顫動着,看着埋在腿中的顱首,只能無力推着他的肩吟喊。
袁牧飛将她放到大椅上,沒有制住她的手腳,也沒有點她的穴道,只是一指輕輕由她胸口劃下。
朝雨丹感到一股暖熱從心口一路往下緩緩逸散,她便全身無力又酥軟地癱在椅上,任由衣裙被解開,幽私處大敞在他眼前。
「真的是我自作多情嗎?」袁牧飛輕嘆地問,長指撩撥着敞開的幽瓣,一再以指逼那些幽私蕊瓣綻放,讓欲望的潮水将蕊瓣澆潤得更誘人。
「這裏是如此的喜歡我,你不覺得嗎?」
朝雨丹雙手掩看唇,忍着奪喉的亢吟。
「瞧,我才輕輕碰這美麗的小蕊瓣,它就不停朝我綻放,釋放出的晶瑩水潮,真美。」長指時緩時疾地揉撥着,随即探入幽穴深處,更多的熱潮從幽處泉灑,澆淋着他的指掌。
袁牧飛的雙目像火一般,燒灼着那被揉弄的幽處。
「你……住手……住手……」親眼看着欲望潮水,竟像潰堤般噴灑,讓朝雨丹全身羞紅,四腳卻又虛軟得難以動彈,逼得她只能嬌泣吟喊。
在藍煙霞飛她雖經歷了無數激烈的纏綿,高潮的快感總很快吞沒她,如今她親眼看着他挑逗的每一個動作,感官的沖擊刺激,強烈得令她身軀亢奮加劇,但內心頑強的抗拒,又讓她咬緊牙關不願出聲。
「這裏像一個不停沁出美酒的幽穴,邀我品嘗。」他深深埋入其中輕咬舔吮。
朝雨丹倒喘一氣,仰拱起的腰身,迎接他鑽得更深的舌頭。她嬌吟扭動,全身劇烈顫抖,随又緊緊咬住唇齒。
她覺得自已這模樣難堪又淫蕩,對腿中的舔吮卻越來越熾,一波高過一波的歡愉,逼出她嬌喊的啜泣。
「牧飛……我不行了……停止……不要……」連喘息都來不及的快感,讓她眼前一片迷蒙,只有幽處不停竄上的悸顫,将她吞噬。
「這裏所出的佳釀風味絕佳,只有我能品飲。」他咬吮上那潮濘的小丘,一遍又一遍。
朝雨丹激烈尖叫,渾身痙攣,高潮的灼燙再次傾洩。
她推不開他,只能泣吟地伸手掩住這份難堪。他沒阻止,邊探舌舔過那屬于她的情欲滋味,邊着迷地看着。
羑麗的透人胴體亢奮得悸顫不已,争湧出的欲潮從那企圖遮掩的指中淌灑。
當她發現,柔荑擋不住欲望狂潮,羞澀再次染紅全身,純真又妖燒的嬌美媚态,在在刺激着袁牧飛,腿中對她的欲望也腫脹到無法克制。
「乖乖的在我懷中休息,不就什麽事都沒有嗎?」他橫抱起嬌羞哭泣的朝雨丹,輕吻着她的額道。
「每一件事,都一定要照着你的決定走嗎?」被他放到床上時,她啜泣哭喊。
袁牧飛沉笑,再次俯鎖她的嬌容,滿意地看到她顫抖地瑟縮了一下,因為他的雙臂分別勾起她的腿,巨大的雄偉抵上她。
「你的夢師父沒告訴你,我袁牧飛想做的事,沒人可擋。」深重一挺,直入她濕滑火熱的深處。
快感再次強猛有力地撞擊她,朝雨丹仰吟,火般的赤燙,随着他來回的挺送,引爆最熾烈的燃燒。身軀、意識都與他融成一體,跟着他的律動呻吟。
「我的小咫尺,這一輩子你只能愛我,絕不允許你對這件事有一絲疑惑。」熱烈的氣息在她耳畔低喃,堅定地要把這個信念一同深入她體內。
明月高懸,萬物靜籁,韶雲樓的高處窗臺,袁牧飛環抱裹着被子的朝雨丹,在此處看夜景。
一番雲雨纏綿後,袁牧飛喂她喝下水,便抱着她來到窗臺前,誰都沒有說話,只是安靜感受月夜的清寂之美。
朝雨丹沉默好一會兒,才緩緩調整姿勢,面龐側窩在他臂彎內,幽幽說着:「我無法完全看透石棋隐含的玄機,我知道終結幻無生是你的天命,但結束蓮天貫日是北岩聖女的天命。」
「北岩聖女的天命是引導力量,不是結束。」袁牧飛不這麽認為。「一年內,自然有人會徹底結束蓮天貫日。」
「不可能,天意不是這樣,夢師父所遺留下的手卷上也說……」
「天意是人的解讀,你那虛幻的夢師父,向來愛把測算結果導向北聖女的天命。」
枕在他臂彎上的朝雨丹半斂着眉,沒有多說。
「雲彤,你現在只需做一件事,相信我,其它什麽都不要擔心。」袁牧飛撫着她的長發和赤裸的身子,柔聲道。
「告訴我,為了雲彤的來世,你不惜一人獨承『雲霄塵海』一熾一寒的內力沖擊,還請北岩聖山的長老們,運用你的『強烈願力』灌注在雲彤的靈體內,好讓這獨特的玄靈力量灌入靈魂中,引導雲彤的轉世。北岩聖山的長老們可告訴過你,這将付出何種代價?」這種逆天而行的事,不可能無需任何代價。
「怎麽,為我擔心了?」袁牧飛輕扳過她的臉,溫柔地吮吻她的唇舌,貼着她的唇道:「這一世,只要你每一天都在我身邊,讓我随時能抱着你,感覺你的一切,任何代價都值得。」
朝雨丹垂眸,袁牧飛并沒有回答她的問題,究竟,他付出了什麽代價?
「西北……好冷。」她只想他溫暖的氣息來裹住自己。
「我能溫暖你,從頭到腳。」暖熱的唇低吻着她的發,袁牧飛緊緊抱住懷中馨軟嬌軀。
沈雲希盤腿閉目調整內息,以獨特的內勁逼出身中的奇毒,随即眉心竟浮綻出青紅兩道氣脈。
身後,任燦玥運起掌勁,掌心中的褐色藥末在內勁催化下,化成縷縷煙光,另一掌攏指成劍指,綻出柔浩清光,引動藥化煙光,灌入沈雲希背部數大要穴。
借着背部的藥氣和劍氣,沈雲希緩緩舒通郁結周身各處的腐毒,将之彙于體內一角,此時任燦玥劍氣再入,将毒圈鎖一處,胸膛上的紅色蓮花雖浮現,卻始終只見蓮瓣輪廓,未見中央蓮心之形。
「月泉門研藥抑毒之能果然不凡,竟連闇佛親自下的『腐蓮心』都能穩住。」任燦玥入以內勁助他藥氣運行。
一炷香後,沈雲希眉心的青紅異氣也消斂。
「如果沒有古城城主的劍氣相助療毒,只怕靈藥也難發揮功效。」沈雲希深深吸吐氣,收回神。「無論如何,感謝你這一路的幫助,月泉門會記住這份恩情。」
「月泉門有我最想要的謝禮。」
「雲霓不是物品,成不了謝禮。」氿雲希淡淡扯唇,「對我沈雲希而言,親人永遠是親人,無法拿來交換。」
「既然如此,就該高興她嫁绐了她所愛的男人。古城的城主夫人,并未辱沒她的身分。」
「你很清楚,沈家對她所嫁的男人,真正介意的是什麽。」何必當作沒發生。
「過往的錯與罪我無法追回,但往後的歲月我的一切都只屬于小倪。」
八歲之後于古城生活的小倪,在接連失去親生母親和照顧她的老傭人之後,又因他被仇恨蒙蘸,無辜遭他以紫焰劍氣斷了一足腳筋,讓她從此成為跛行的殘廢。
如今雖已在雲濤劍仙的幫助下恢複,但這樣的過往,讓沈家人難以諒解任燦玥。
「如果小倪不曾離開沈家,如此疼愛她的你,會不會幹脆順勢娶她?」沈家上下都知道沈家大小姐的身世,她雖非門主和門主夫人親生,卻倍受疼愛,不但是沈家兩老視為心頭肉的存在,更是衆人捧在掌心上的寶貝。
當得知小倪的身分是沈家大小姐時,任燦玥曾派人到月泉門調查關于「沈雲霞」的一切。
他清楚知道童年的小倪和沈雲希是經常玩在一起的兩小無猜,當時許多人都認為小倪就是未來的少夫人,這點讓任燦玥心中極為吃味。
「會。」沈雲希不否認這樣的發展。「因為我擔心她所嫁的人,是否會讓她受到委屈。但是雲霓若不想嫁绐我,我就一輩子是兄長。」
「這幾日我打算采集各種奇特草藥,并回報在各地的所見所聞。我月泉門方得憑此不斷鑽研精進,針對各獨奇特病症與毒患,尋求治愈及解毒之道。」
「少門主是想到大雁河一帶,從源頭到下游風俗民情各有不同,許多族群自成一派藥理醫術,也因此有不少中原罕見的草藥。」
「目前雖已暫解『腐蓮心』之毒,但還必須在十五天之內解其術,否則就是再中一回『腐蓮心』。」
沈雲希思忖着:「術能非月泉門擅長,或可尋求最了解幻無生的劍仙輩相助。在找到解術之法前,能不斷以藥物壓制,再者,便是等幻無生死亡。」施術者身亡,此術便解。
以雲濤劍仙誓誅幻無生的态勢,沈雲希覺得這一天不會太遠。
「你心中的藥草之地在何處?明早立即出發,我會調動古城在北方的人馬前來支援。」
北境異族多,各族皆有根深柢固的先人淵源與信仰,不太接受外來的異教,因此蓮花貫日在北境不若其它地方有勢力,但幻無生卻抛下北境這個誘餌,必定有埋伏。
「此行我只帶雲栩和二名心腹,輕裝簡便上路。」利于掩人耳目。
「以你此時情況,我不贊成這樣行事。」蓮天貫日蠢蠢欲動,豈能任由毒患在身的沈雲希輕率行動。
「古城城主這是關心我?」經過這一路療傷,沈雲希已知任燦玥嘴硬心軟,卻還是忍不住調侃。「放心,我死不了,我還要搶回自己的妹妹。」
「古城與月泉門一路相持走到此,我有責任護你周全。何況蓮天貫日的勢力覆滅泰半,此時更該小心。」因為拼死反撲的力量更強大。
「确實,此時我們該摒棄成見,認真理性的讨論一件事,幻無生到底要做什麽?」
沈雲希看着他,分析道:「幻無生抓走易蒼玄,又特意引我們往北境拿解藥,分明是個陷阱,或許想将我們一網打盡,你必須阻止小倪來到北境,易蒼玄是誘小倪前來的誘餌。」
「小倪有你我派出的人跟着,他們會護送她先回古城。」韓水與小倪是童年玩伴好哥兒們,很多事情韓水都會依着小倪的意思,但在大事上,不會違背他的命令。
「你有把握小倪會照做嗎?」沈雲希已經很了解這個妹妹的性格。
環境養成了她令人心疼的堅強,獨立不喜依賴人,她表面笑鬧,但反應機伶,骨子裏有自己的堅持,加上不按牌理出牌的性格,更是讓人難以握。
「她确實不會乖乖照做,否則也不會有『夜風離魅』這個在江湖行走的身分。」任燦玥非常不想承認。
遠方高處,蓮日深沉的雙目俯瞰着下方小村鎮的一切,心中另有一番算計。
秋風盡掃西北,山林成了多彩的世界,雪白浮雲鑲冉山巅,枯黃的原野與紅黃相間的落葉,形成醉人的色調,濃濃醞釀着季節更疊的靈氣。
韶雲樓座落山腰,是一棟三層樓的宅子。在西北,唯有富貴人家能建造如此規模的豪宅,楚家莊既是西北巨富,自然擁有不少這樣的莊院。
大片的園景融于山林,能俯瞰西北壯闊的景色。迎面拂來的風讓朝雨丹一陣瑟縮,下意識拉緊身上的厚披風。
「小心別着涼。」袁牧飛伸手要環住她,朝丹卻直接轉身走到石桌的小碳爐前坐下,伸出雙手烤着。
「晚上想吃什麽?西北的香料特別,我命人弄些少見的膳食給你嘗嘗。」
「你病了吧?」看着坐到對面的他,朝雨丹不得了地驚呼:「居然會問我喜歡吃什麽?從我被你帶走至今,哪件事你不是擅自替我作主,原來我可以自己選擇呀。」
「還在生氣我不讓你傳消息給朝家?」袁牧飛伸手揉揉她的頭。
「我哪有跟『江湖傳說』生氣的資格呀。」朝雨丹一派認真道:「不過,老袁,說真的,雖然你神功在身,功體非凡,但畢竟還是人,而且是個百多歲的老、人,就算外表看不出來,軀體肉終究裝着老人的骨血。能力、體力、動力都會老化衰退,若是夜夜狂歡,更容易掏盡老本,要保重呀。」
「放心,我的兇器夜夜在你體內放縱,只會令我精神大振,精力充沛。」他用力表達沒有掏盡老本的問題。
「袁太爺爺,你是一個快一百三十歲的老人家了,也該看盡紅塵情愛了吧?至少肉體欲望……別太執着。」簡直是無底洞,「真的,執着是苦,你該放下。」
「雲彤,我不覺得辛苦。」她根本不必擔心。
「但是我覺得好、辛、苦。」以前說這些話,她定然要紅透雙頰,但現在只有咬牙切齒。
「等你轉世,讓我受盡欲求不滿的痛苦,既然已經盼到你,我豈能不好好滿足自己這累積了一世的欲望。」
「那是你的欲求不滿,憑什麽要我接受這種……夜夜糾纏的折磨,我……我沒辦法跟你一樣呀。」誰有體力陪你床戰不停。
「雲彤,只要乖乖聽我的話,夜夜與我氣息相融,很快你就能跟上我的腳步。我會等你,慢慢來,我不會怪你的。」乖,他又是摸摸她的頭。
「你不怪我、你會等我?!」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見她好像沒弄清楚他言下之意,袁牧飛好心地再說明,「這一世,每天我都會好好『愛』你,每一刻我都不想你離開身邊。」他捏了捏朝雨丹因錯愕而微張的下巴,微笑道:「至少二十年內不會改。」
「二、二十年?」有沒有聽錯,她瞠目結舌。
這種縱欲法,別說二十年,不用二年她就會被榨到枯竭至死。難道說她過不了十九歲,是因為這種事?!
朝雨丹吓壞了,但袁牧飛卻一臉認真堅定,好像對自己這般的專情很滿意。
好可怕的欲望,再這麽下去她真的會小命不保。
她既感害怕,又氣得想飙罵,但眼前正事為要,她只能極力咽下內心膽怯和罵人的話。
接過他斟來的茶,飲幾口後,朝雨丹聊似地問:「牧飛,你知道……『萬峰蓮心』是什麽地方嗎?」
「你問萬峰蓮心做什麽?」
「我只是好奇夢師父手卷內寫的地方,這個名字頗特別。」
袁牧飛挑眉,随意味深長地看她一眼。「手卷內寫些什麽?」
「手卷裏提到……萬峰蓮心是一個幻無生難忘,而你也知道的地方。」朝雨丹圓滑道,她必須慎言以對,以兔他起疑。「其實也沒有形容太多,我純粹好奇這個地方對夢師父有何意義?」
「沒想到巧兮會寫下這個地方,這地方對巧兮而言,是一個不願回想的過去,因為萬峰蓮心是她初遇幻無生,與他……身心相許的地方,也是最後一次與他相見的地方。」
「夢師父和幻無生……那是一個怎麽樣的地方?」朝雨丹愣了愣,沒想到竟是這樣的地方。
「造就幻無生成為自誇『闇佛』的起源地。天地之大萬物的形成總有一些奇妙的作弄,明明是山光水秀,陽光明耀的地方,世人卻認定它是陰氣彙集之地,因那個湖泊是出名的『葬屍湖』。」
葬屍湖?朝雨丹蹙眉,「那怎麽會有萬峰蓮心的稱號?」
「它原本被當地人視為神聖之地,那一汪湖泊由大小群峰環繞着,形成別有洞天的奇景,群峰倒映湖中,風拂水漾,在陽光錯影下,彷佛一朵盛開的蓮花,以湖泊為蓮心,便有此封號。」
「聽起來是很美的地方,何以會變成葬屍湖?」
「在蓮天貫日成氣候之前,那地方發生過瘟疫,當地人覺得形如蓮花的群峰胡泊擁有神聖的力量,于是就把屍體全沉到中,久而久之,那湖便成了天然墳場。」袁牧飛冷笑,「曾經的神聖之地,因過多的屍體堆累,反面成為可怕的陰邪彙集之處。說到底,神聖和邪惡其實都是世人所為。
「這地方聽起來不像在中原。」朝雨丹側首想着。
「它的起源在一條長長的大河,大河彙聚各處山林分下的支流,不僅孕育無數族群,也肥沃了很多罕見百物,天下許多奇特的藥草便是出自此河。」袁牧飛又是捏捏她的下颚。「百年來,太多地方物換星移,唯有月落西岸的大雁河所孕育的一切,依然茁壯。」
「月落西岸的大雁河……北境!」朝雨丹張大了眼。「它在北境的哪一帶?」
袁牧飛眉。「你有興趣,改天我再帶你去吧,現在,還不行。」蓮天貫日還在那作怪。
「牧飛,偶爾我想和小倪一起出去走走,可以吧?」她試探問。
「好呀,想去哪?我帶你們去。」他自斟一杯茶,朝她道:「我早就想帶你和小倪一同游遍天下。」
「咳,牧飛,我想告訴你,我和小倪都是……女孩子,雖然名義上是外婆和孫女,但我們年齡相近,無論你怎麽看待,我和她都正是青春的年紀,自然有屬于我們女孩子之間……像閨蜜一樣的……就是只有女孩子一起做的……你懂吧?」她朝他俏皮眨眼,希望能用這獨撒嬌方式帶過。
「我不慬,有什麽不能讓我知道的?」那個什麽閨蜜,什麽只有女孩子一起做的,到底是什麽?年輕時,他懶得懂女人,有了雲彤後,他想學着了解,尤其是雲彤的想法。
「這種事……就像你們男人間一樣啊。」朝雨丹舉例,委婉道:「你年輕時一定有和好哥兒們一同做過,但只有你們自己清楚的事,沒對妻子說。」
「沒這種事。」袁牧飛保證。「雲彤,無論前世或今生的你,不管你想知道什麽,我都不會隐瞞。」
「那是你呀劍仙大人,你不能用你的标準,套在我們青春女孩的身上,這種一百多歲的差距認知,你不懂的。」她惱了,沒好氣喊。
「你到底想和小倪做什麽?」
「我想和小倪單獨出去走走玩玩。」朝雨丹直接道。「不想你死跟着,你會答應吧?」
「不會。」他斷然道,「今生太短,每一天我都不想浪費。」
「今、生、太、短?」什麽爛理由呀。
「總之,我不會再冒着失去你的危險,讓你離開我的視線。」
「你不能因為前世失去雲彤的陰影,就要我活在你咫尺不允相離的控之下。」他看管她到了陰魂不散的地步,快讓她喘不過氣。
「我只想保護你,我可以撐過等待的孤寂,忍受分筋挫骨的折磨,卻絕不能面對再次失去你。」袁牧飛輕撫着她的面頰,俊美的面龐雖是微笑卻充滿警告。「雲彤,不要挑戰我的耐性,你若再擅自離開我身邊,我只能做出跟前世一樣的選擇。」
前世的選擇?那是什麽?朝雨丹眨了眨大眼。
「我說過,我曾吞下你前世的骨灰,不如今生幹脆就活生生吃掉你,再讓北岩聖山的長老們以術法将你的魂魄困在我胸中,從此徹徹底底留在我身體裏。。」
「你是說,如果我離開你,你真的打算……」
不是吧?!
「吃掉你!」一個邪氣又俊美的笑容浮現,堅定的眼神,沒有一絲玩笑,「所以,別跟我玩迷路走丢的把戲,知道嗎?」
吃掉她?吃掉她?吃掉她?離開他,他會吃、掉、她?!
「我的小咫尺,你是我的命。」說完,袁牧飛舔過她的小臉蛋,輕咬上她的頸項,朝雨丹微微一顫。
為什麽變成他的命,就要她小命堪憂?老天!究竟有誰能改變眼前這個瘋狂的雲濤劍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