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無盡涯」的江心停泊數艘大小船只,其中以大日船最為壯觀,還有幾艘規模較小的商船在四周,當一艘劃破江浪的快艇急馳而來,高喊的聲也傳來。
「快放下纜繩,聖座到來。」快艇上的六壇業師朝大日船高喊。
大日船上卻遲遲未見任何動靜。「無上業師,情況危急,快快迎聖座上大日船——」
快艇上的壇業師再次一聲大喝,卻見快艇後方二、三艘商船滑出,擋住快艇來時之路。
「輪天,今日你插翅難飛。」一名斯文爾雅的男子從大日船上探頭。
「你是誰?」輪天沉目。
「在古城堂主韓玉青,奉城主之令,誅殺蓮天貫日三聖座。」韓玉青道。
「笑話,憑你一個小小堂主,也想殺聖座!」六壇業師怒道。
「本座就親手殺你韓玉青,讓任燦玥知道,蓮天貫日不是好惹的——」
不待身邊的六壇業師出手,輪天已躍身而起,舉掌就朝韓玉青怒轟去,卻見江面忽起浩大氣流,激起一道圓弧大水屏,擋下輪天的攻勢。
「聖座,小心!」
忽見虛空一道紫焰劍氣,挾狂瀾浩氣而來,輪天不及反應,便被削下一肩,瞬間血肉橫飛,重創摔落江中。
「聖座——」快艇上的法業師要飛身拉人,卻被另一道迅雷劃空的水光劍景給劃斷頸項,當場氣絕身亡。
任燦玥站在一艘商船船首,沈雲希持着水風刃站在另一艘樓船的風帆上,兩人沉目看着江面。
陽光下,水光粼耀,衆人等了好一會兒,始終不見到輪天浮出水面,
「大堂主,要不要我們潛入水底一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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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一輪天已經死在江底,城主和少門主只是空等。」
大日船上的古城武護忍不住問,他們已等了快一柱香的時間。
「身為三聖座豈會如此不濟。」韓玉青不為然。「成天以邪術、邪法控制人心,操屍威吓人,現在失去這些,也就是一個四處鼠竄的可悲人。」
韓玉青看得分明,輪天只是運用龜息心法躲在江底,以內力撐着,若他們不耐久候而放棄,他便得以脫身。
城主和少莊主心知肚明,索性不把輪天從江底逼出,故意和他耗上,就是要折磨他。
韓玉青擡頭看向站在另一艘商船上的朱雲栩,對方看到他投來的視線,伸手指指江面後,拿起水袋,朝他做出舉杯之态。
韓玉青一笑,顯然朱雲扭也看出端倪,更清楚還要等上一段足以品茗的時間,畢竟身為蓮天貫日的三聖座之一,輪天的內力定然不差。
韓玉青也拿起身側的水袋朝朱雲栩回敬,兩人默契一笑,各以水代酒飲着。
為了古城和月泉門共共牽挂心系的人,袁小倪,有着宿世仇怨的兩大派門只能勉強合作,別無選擇。
這一路上,雙方的主子都不會對兩邊手下擺架子,但彼此王不見不王的态勢卻十分明顯,二人腰骨更是特硬,更不用說各退一步。
韓玉青和朱雲栩只能把副手的功能發揮到極限,不僅他們已培養出絕佳默契,就連兩邊的手下都熱絡交流彼此所長,這該說是意處的收獲。
又過了快一柱香時間,陽光下,江水滔滔,古城和月泉門兩方的人馬散守在大小船上,小心留意着水面動靜,忽然,任燦玥和沈雲希皆神情一動,同過回身看向身後廣闊的江面。
只見輪天躍出江面,以極怪異的姿勢趴在水面上,全身飄繞看青黃邪氣。
衆人不僅錯愕,更因他猙獰扭曲的模樣而感到驚悚。
輪天原本端正的眉目橫拉或細長,口鼻變得突岀,被紫焰劍銳削去的一肩白骨浮凸,更駭人的是他四肢冒岀紅黑血液,在手掌,腳掌下各形成憷目的暗紅血灘,血液像黏稠濃膠,讓輪天浮在水面。
當四周水花濺起,他竟像一頭野獸般躍奔水面上,速度快得驚人。
「小心——」韓玉青和朱雲栩對看另一頭的船大喊。
只見幾個撲飛後,輪天像大型壁虎,幾下便躍上一艘樓船,船上有古城和月泉門的共共人馬,全橫劍以對。
輪天猛地提氣,掌心的血液灑向沖來的人。
迎頭被濃血潑到的武護和護院們,看着飛濺到身上的血點,深恐是毒,連忙要脫掉衣物,卻發現濃膠血已滲進衣內黏上皮膚,随即自行延伸成一圈,再緊收束起,層層勒進皮肉中。
頓時船上衆人凄聲大叫,沒被濃膠血潑濺到的人,驚恐地看着同伴的身軀、四肢,甚至頭顱,皆被活生生勒斷!
當輪天再次飛身躍起,紫焰劍氣和水風刃同時劃空,一沉一輕的劍光,同展驚人威力,直入輪天背部與頸部,兩道劍光穿膛破喉而出,輪天摔落甲扳。
甲板上,輪天瞠着雙目,心口和喉管都破裂,呼吸殘喘。
「他居然……還活着?!」上前檢視的武護驚訝,這麽重的傷,一般人早已當場斃命。
「他的頭在發光——」另一名月泉門護院大喊。
只見輪天頭頂的「紅識珠」發出驚人的橘紅光芒,深恐又有詭異,古城武護和月泉護院全都退離。
此時,甲板上的輪天五官開始逸散出青橘煙縷,随即在衆人驚駭中身軀竟又直挺挺立起。
「輪天是蓮天貫日操屍能手,難不成身亡後會自己成為活屍?!」月泉門一名老護院不敢置信地驚道。
「退下!」
任燦玥、沈雲希已同時飛身掠過江面,面對輪天詭異的情況,紫焰、水風雙劍威,再次擊向輪天。
緊要一刻,另一道龐大紅色氣旋從遠方江面疾掠而至,與紫焰劍氣和水風刃相互交擊。
瞬時江水從四面八方掀湧成沖霄巨浪,震驚幹坤的力量,翻江倒海,巨浪打翻船只,無數小船覆滅,大船傾搖,船上古城和月泉門人紛紛跌落江中,待江浪稍平,才連忙朝最近的船游去。
廣袤的江面忽再逼來一道沉悍掌勁,将大日船擊出一個大洞,船身跟着裂開,江水灌入。
在大日船上的韓玉青和手下連忙飛身到其它船只上,而原本被擒住鎖困于大日船船艙的蓮天貫日業師們也借此脫身爬上甲板。
就在衆人困惑是誰出手時,無數橘黑詭氣從江上四周竄湧來。随即黑氣挾着水氣彙成數道黑龍卷,直沖天際,形成龐大黑雲,籠罩在江心上空,遮住了陽光,天色頓如黑夜。
忽地,遠方天際,一陣陣妖詭的紅光延展而來,伴随着一波波的妖唱梵音,一朵碩大的黑蓮驀然在虛空成形,無數黑色和橘色的瓣影光點随之飄落。
一個霧化的身形從橘黑光點中隐隐浮現,直至光點消失,看似實體化的身形,卻又像能穿透一般。
來人戴着一張豔紅到發光的鐵面具,眉心綻出一朵突兀的白蓮,渾身透出凜凜寒息,令人不寒而栗。不知何時,他已站在直挺挺立着的輪天身旁。
任燦玥和沈雲希面對敵手,第一次有不知是人或鬼物的感受。此人全身罩着一股極為詭異的死亡氣息,既不是被煉屍的蓮業魂者,也不像活人。
「闇佛,是闇佛降臨。」
大日船上殘存的蓮天貫日業師們,已個個激動跪下,不敢置信能親睹心中的「佛」降臨。
「闇佛來到,傷害聖座,你們為自己的罪行付出代價。」
「佛尊才是這世間真正的救贖,很快你們就會知道什麽是凡人無知的愚見。」
在妖音靡唱中,業師們激不已,下一刻,業師們忽感心口發熱,氣彙頂心。
「是闇佛加持功力,是佛奠為我們加持功力——」一名業師動容大喊。
「佛孽無上功德,加耀我身,法蓮将綻——」
身為蓮天貫日的業師,每一位在進行術法修煉時,便被灌入蓮焰紅氣,以增修法功力,如今他們感到蓮焰紅氣全來到心口,一旦紅蓮在心口綻開,将迎來最高的功法。
此刻的業師們全動容合掌,等着法蓮綻放,闇佛賜予的最高功法。
當心口傳來劇列一熾,每個人口鼻愕張,随即胸膛裂開,心髒破膛出。
衆業師瞠大的雙眼像無法相信眼前的事,身軀陸續倒下。
只見高空無數顆跳動的心髒被一道黑氣包住,心髒全在黑氣內破碎,再化成紅黑煙光,彙入輪天頭頂的「紅識珠」,輪天身上裂開的胸口與頸項竟奇跡地緩緩愈合。
「原來蓮天貫日的『佛』是如此輕賤人命而成就的。」沈雲希冷眼看着。
「無知俗世人,可知謗佛要付何種代價?」來人的聲,像從四周空回音而來,虛渺得像氣音。
「那麽謗佛的代價你已準備好了嗎?幻無生。」任燦玥淡然掀唇,嗤着,「自比成佛,其罪何止謗佛。」
「本佛尊就讓你們知道,來自無間來的『佛』,如何渡無知世人。」
江面再次江湧出一道道黑色水氣,水氣彙成的黑色龍卷翻滾江浪中,船只被江水推開,孤立出任燦玥和沈雲希所伫立的船,來自四面從方的黑色水龍卷朝他們直撲而去。
「城主——」
「少門主——」
外圍,各艘船上的古城和月泉門人馬驚愕大喊。僅一瞬,全部的黑色水龍撲罩住江心的任燦玥、沈雲爵,衆人完全無法看到黑色水龍內的情況,只見陣陣的橘青邪光從黑色水氣中散發。
「大掌主,此人使的并非武功劍術而是邪門詭術,就怕城主遭了邪道,我們是不是該出手了?」一旁武護急問。
韓玉青面色凝重,另一端的朱雲栩也面臨同樣的猶豫。他們都相信自己主子的實力,但敵手是專門操弄妖邪道的家夥,甚至連他到底是不是人,他們都無法确達,又如何能放心!
就在衆人懸心焦急中,忽見紫焰光芒和水藍燦華透出,随即兩道劍光融合成一股龐大的恢宏異力,數道黑色水龍卷登時凍化。紫鋒沖霄降下無數紫銳光點,水色旋鋒以萬千光浩射出,頓時紫光水燦迸迸撩出劍影紛紛,眩目至極。
黑色水龍應聲散碎,消失江面。
任燦玥和沈雲希并立而現,雙方僅眼神一視,無言生默契,任燦玥劍指手起,旋動出巨大的紫焰劍鋒,沈雲希手中的水風刃也揚空揮灑乘風劍芒。
藍色水風劍光乘着紫焰劍鋒,兩人再次聯招,出手硬撼幻無生,逼得幻無生連退十多丈。
當江面歸于平靜,任燦玥、沈雲希再次各自傲立于不同的船只上,雙方隔着江水呈現微妙的對峙,卻又聯合逼退敵手。
「果然有掌豪大派的實力,可惜殺不了本佛奠。」紅豔的鐵面具下,氣音般的聲音道,「古城、月泉門毀我蓮天貫日衆多分派,還有這處無盡涯也遭破壞,本佛尊該如何回這份大禮?」
「你的禮,省了。你的命,我要。」任燦玥冷然道。
「紅塵多癡愚,唯有渡化,李佛尊要你們付出的代價非常仁慈。」只見幻無生再次揚起雙手,登時黑氣再起,納轉于掌心中。「就先拿你們的手下來抵。」
就在任燦玥和沈雲希沉目時,兩道力量已分別朝朱雲栩和韓玉青所待的船只重擊而去,兩船劇烈搖晃,船腹雖受創,外觀卻無損傷,只有船下傳來嘶氣吐息的怪聲。
「什麽聲音?」船下的怪聲越來越響亮,随即船艙門傳來撞擊聲,像有人要從裏面出來。
衆人驚愕相視,這才發現他們急忙中登上的船,船桅挂着黃底紅字的符旗,連甲板上很多地方都貼着黃符紙,像在鎮壓什麽。
「是未被煉化成蓮業贖魂者的半屍。」韓玉青沉目,想起被擒的業師說過,有幾艘船載着尚未煉成的半屍。
不遠處的朱雲栩,也面臨同樣的情況,甚至船艙門已被撞破,大量的半屍沖岀,半屍早被煉岀兇殘狂性,再加上已是死屍,完全不怕痛,就算被砍斷手腳也照樣撲上,一時間全船陷入苦戰。
任燦玥、沈雲希幾乎同時飛身,自出手解救最靠近的船只
「任城主!」
任燦玥來到朱雲栩所在的商船上,喝道:「退到一邊。」
劍指再出紫焰光芒,任燦玥以紫焰劍氣連發三道劍浩,落于甲板,形三道紫色焰火的環光,蓮業魂者一過,便被紫光中發出的劍氣劃斷手腳。
「三道禁制劍環可持半柱香時闫,所有人盡快移往其它船盡。」
「謝過任城主。」朱雲栩抱拳,連忙指揮手下人放下小船,盡速退離。
同時,沈雲也來到韓玉青的船上,協助衆人力退兇殘的半屍,并移往他船。
就在此時,幻無生豔紅的鐵面具雙眼處忽綻射出青藍光芒,身形霧化消失。
「幻無生?」任燦玥極目眺望江面,搜尋幻無生的行跡,驚見幻無生的身影竟出現在沈雲希所處的大船上。
「危險!」任燦玥大喊,同時躍身飛出。
沈雲希甫回首,便迎上眨眼難及的霧,詭谲的掌勁,軟軟綿綿地拍在胸口上。
「少門主——」四周月泉門的人驚喊。
沈雲希對這一掌,先是毫無痛感,但下一刻,萬蟻鑽心的劇痛傳來,口鼻竄出一陣腥臭味,同時黑血奪喉而出。
「沈雲希!」趕到的任燦玥忙扶住他,迅即點他幾處大穴,以防毒性蔓延。
「呵呵呵,沈雲希就讓你命喪此處如何。」幻無生悠聲揚笑,身形再次遠去。
任燦玥見沈雲希眉心泛青紫,雙唇紫墨,随即大掌按住他的一肩,再次以強大的真氣傾入身,同時另一手劍指氣凝鋒銳,一道道氣銳貫穿要伺機撲上的兇殘半屍眉心。
其它武護和護院也全都趕到,圍殺半屍。
片刻,殘存的半屍們已全倒,此時,幻無生已帶着輪天躍往一艘隐于大船邊的快艇,快艇上還坐着兩名朦眼的男子。
「幻無生,留下解藥,否則別想走——」見幻無生将乘快艇離去,任燦玥怒喝,就要躍下江面追人,卻被沈雲希攔住。
「慎防有詐,他一直……迂回與我們周旋,顯然另有所圖。」沈雲希道。
「你任燦玥的紫劍法确實一絕,但還殺不了本佛奠,知道此人是誰嗎?」幻無生揭下小艇上一名男子的覆眼布。
「易蒼玄?!」
快艇上的人讓任燦玥和沈雲希大吃一驚。
「你們以為,這個人是否足以讓袁小倪一命換一命。」
任燦玥和沈雲希後時神色一凜。
「敢動我的妻子,我絕對送你幻無生去真正的無闇當佛。」
「小倪是劍仙的孫女,她背後所代的是何等力量,一個活于暗處的『佛』,真能跟天上的雲濤相抗衡。」沈雲希也忍着毒傷沉聲道。
「本佛尊能否抗衡,是即将成為活屍的你,永遠無法知道的。」
「你的邪毒術法并非天下無敵,我月泉門精于研制解毒藥物,反制你幻無生之毒,自道門道。」
「毒可抑制,術法難解,本佛尊就等着『腐蓮心』慢慢昋噬你。當胸口的蓮心浮現,便是你沈雲希成為活屍的時候。」快艇揚長而去,江心上悠悠傳來無生施舍般的笑語:「想活命,可到北境跪求本佛尊的解藥,就當是給你沈雲希一條生路。」
明月高懸,萬簌俱寂。
袁小倪踏着星月之光,來到小湖上的亭臺內,看看湖面映出的月,幽靜的湖面也映岀她滿臉的憂郁。
此處是楚家在北方的別莊之一,下午,門奇的人忽然找上她,交給她左奇副轉交的信函,內容告知她易蒼玄在朝家別院出事。
袁小倪看看掌心中的一塊綠黃玉牌,這是父親給她的,交給她玉牌曾說過,無論碰上任何困難,她都可以憑此玉牌調動三門邪教的人馬。
這是一個為人父的心意,無論她對生父表現得多淡漠,見面的時間多短促,易蒼玄始終定期探視她。
「要整頓殘存的教衆,你應該也很忙吧,不用費太多心神在我身上,耗這麽多時間只為與我共進一頓飯,真的沒必要。」她并不打算與他增進太多父女親情。「我不會給你更多時間,你不需為我費太多力氣。」
「小倪,爹愧對你們母女,我也沒有打算做什麽彌補,因為我連彌補的資格都沒有。你的遭遇是爹心中永遠的痛,爹只是……想多看你一眼,想多感受一些有女兒的感覺,至少,給我這個機會,好嗎?」
她的父親卑微地請求,她雖沒剝奪他的機會,但也沒給他更多的時間。
生母的悲慘遭遇是她心中難以抹滅的傷痛,更是她痛恨他的主因,而母親早已逝去,不會再有任何機會,她又為什麽要多給他這樣的機會。
但如今,她可能真的再也沒有機會見到他了?!
「爹……」這一瞬,她的心揪結起。
她對生父真有這麽多恨嗎?長久以來,她都靠着痛恨生父的力量支撐內心,也許是她自己放不下,不願解開這樣的心結。
事到如今,她可能永遠無法再感受來自慈父的關愛了。握緊玉牌,忍不住熱意酸了雙眼,心頭沉重得難受。
深深吸一口氣,平抑內心的情緒。事情接踵而至,她得一件一件處理好,眼前必須先解決李伯和朱嬸他們的事。
到楚家莊見到處公和朝姑娘,正好也可詢問父親的事。從左奇副信函的內容看來,外公吩咐過爹保護朝富貴一家。
袁小倪步出小亭,忽見前方曲橋有一清麗出塵的少女伫立月光下。
「朝、朝姑娘?!」袁塵倪一怔。「你怎麽會在這?」
見鬼了,怎麽可能?她應該跟外公在一起!
眼前的朝雨丹,披着一身蒙蒙月光,美得如月光仙子親臨,有些不真實,只見她美麗的眉目一挑,伸出食指輕按在唇上,似是示意噤聲。
「你、你是人是鬼?」怎麽月光會斜透過她的身體。
「有外公在你身邊,你應該沒有變鬼的機會,還是——你太自目,終于讓外公受不了,掐死你了?」以朝雨丹真鬧起來的頑劣模樣,袁小倪一點都不懷疑這個可能性。
「還是我正在作夢?」天呀,「朝姑娘,說真的,我沒辦法幫你複仇的,我不可能為你出手殺外公。」拜托,真的不用對她顯靈或托夢。
「夢幻朝雨丹」面色一轉,咬牙切齒,這讓袁小倪吓得連退好幾步。
「維持住你的仙女模樣,千萬不要露出可怕的死相給我看,活生生吓死我,我也沒辦法幫你報仇。我的武功和外公差了好幾層天,就算打掉重練,我也打不贏外公這個江湖傳說。」
夢幻朝雨丹翻翻白眼,顯然很受不了她的話。
深怕她不相信,袁小倪用力強調自己的弱小:「外公是江湖傳說,就是真的名震天下的那一種;而我的名號『刀鋒一過,難有寸息』只是江湖亂說,頂多吓唬一些江湖人,真的沒辦法跟外公相比。」
朝雨丹撇撇唇,随即身邊白色紙片飄起,同時,她從腰際拿出一方手鏡。
「魂畫符紙、鏡子?」看到她周身飄飛起的紙片和手鏡,袁小倪才想起在赤鎮寸,朝雨丹曾給過她一面小手鏡,要她随身攜帶,不可離身。
袁小倪也趕緊拿出小手鏡,只見朝雨丹把手鏡鏡面對着她,以眼神示意她照着做,當兩面鏡子一貼合,頓時,白色昊光迸現,月光一圈又一圈地圍繞住二人。
「小倪,睡不着嗎?怎麽了?」楚千夢見到從後花園走來的袁小倪,雙手不停搓着身子,好像很冷,不禁關心道:「北方的夜晚風寒露重,要不要命人煮個袪寒的補湯給你。」
「沒事、沒事,只不過被一個夢幻仙女隔空威逼,我說刀法劍術高有什麽用,人家随便搞個術法,就逼得你不得不低頭。」袁小倪搓完雙臂又揉着頭,幾近自言自語:「那些玩術法的,整得我頭暈腦脹,我回去躺躺了。」
楚千夢一頭霧水地看着她走回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