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這個世界不轉了
下班的路上太堵了，車流卡在立交橋上半天都沒有動窩，林雨寒坐在計程車的後座上無聊的看着窗外，車水馬龍，華燈璀璨，物欲橫流。這座城市什麽時候變得這般光鮮亮麗了？
30年中，不僅僅是城市變化了，人也蛻變了。
林雨寒精心呵護的暗紅色指甲覆在肩膀的卷發間，她仔細回想着自己高中時候的樣子，梳着馬尾辮，大大的眼睛裏滿是懵懂的水色，總是戰戰兢兢的與異性相處，經常會感到恐懼，和現在比起來簡直是天壤之別。
那段純潔的生活在林雨寒看來卻是不堪回首的，她遭受的是母親徹底的心理暗示和攻擊，她一點點的*就被說做是不潔，而越是在意，“不潔”就會分裂的更多。在萬分恐懼的壓抑之後，一旦她自由，就好像更能品嘗到*的甘甜了。
高中同學的聚會林雨寒不是第一次參加。她對一大幫人緬懷青春這種事情保持中立态度，對有的人自我營銷的舉動哭笑不得，對大家大談未來的撈金攻略保持微笑，但就算再低調，她依舊是聚會上的亮點之一，因為林雨寒變得太适合這個社會了。
不溫不火看似低調的隐逸在人群裏，但男人們總能感覺到她眼神裏高調的“野”，這種“野”混合在她的身上變得渾然天成難以下手，她不像是個老練的獵手，更像是個高等級的獵物，那馴服這種女人恰恰是男人的天性。
……
計程車走走停停，在終于要磨蹭到聚會餐館的時候，林雨寒顯得有些猶豫了。
聯誼性質的聚會對她來說沒什麽吸引力，而要應付大家【熱情洋溢】的氣氛會勞廢更多的心力。
手指玩弄着卷發，思量過後，林雨寒最終沒有叫司機調頭開走，反正晚上劉影也不會回來太早，到家了也自己呆着。她仔細回想着高中同學的人名簿，不禁嘆了口氣，她大概想見的只有一個人吧，但那個人應該是不會來的。
按照徐秋子發的短信，林雨寒找到了位置，進到裏面一看，她的眼睛一亮，這些人竟然包了一個宴會廳來搞聯誼？
餐廳的小宴會廳裏擺着數張圓桌，廳頂上的豪華大吊燈全開着，窗戶上都是彩花，牆上還挂着氣球，格調搞得婚宴是的。既然以聯誼為目的，桌子碼放也頗為講究，有幾張圓桌是供彼此有意的男女聯誼聊天的，幾張桌子則是為了純粹的同學聚會。
林雨寒來的不算早，她一進門就被同學招呼着，徐秋子更是熱情的跑過來，就好像林雨寒由她承包了，一把摟住她的胳膊。
看着前來的同學們，不僅僅是徐秋子特意去做了頭發，大多同學都精心打扮過，而林雨寒這身正裝到顯得嚴肅了不少。她有些疑惑了，不解的問向徐秋子。
“不是同學聚會嗎？怎麽好多人都不認識啊？”
徐秋子趕忙拉着林雨寒往就近的兩桌上走，邊走邊解釋着：“你看今天這排場不一般吧，僅僅是咱們年級的聚會哪需要這麽大的場子，這次是以聯誼為目的的同學會，有高好幾屆的學長學姐，也有小好幾屆的學弟學妹都參加了！”
“我預感着今天絕對是機會多多！”
“……”
有種【百合網聯合人人網】拓展業務的即視感，林雨寒被雷的眉毛尴尬的抽了下。
“姐們兒保持微笑啊！那苦大仇深的樣子是怎麽回事！你不是職業素養一向很好嗎？”
“來我給你介紹一下啊，這桌是大咱們幾屆的前輩們。”
林雨寒被推到前面，雖然還沒搞清楚狀況，但她馬上換上了游刃有餘的笑容，對桌前的前輩們打了聲招呼。
見有美女過來主動抛出橄榄枝，在做的社會人士自然不能不領情啊，紛紛主動打招呼回應。
林雨寒禮貌的和幾個不認識前輩握手表示友好，大齡男子裏果然是什麽類型的人都有，有的人不由分說的就報上了姓名職業，有的人聰明點遞上了張名片，有的人按兵不動的觀察着。
……
算是給足了在場人的面子，等大家都說完了之後她們倆才往自己的餐桌走回去，一入座徐秋子就已經迫不及待的問着剛才的感覺。
随意的拿起一杯橙汁，林雨寒已經開始醞釀着離開了，她不知道其他的人是怎麽來看待學生時代的，但是把那段時光的人脈調出來用來找戀人，至少她是一點都不感興趣。而且據她觀察那些人裏不見得都是單身的人，也許有的人來這裏是為了其他的目的，情人？炮友？一夜情？
呵，林雨寒自嘲的笑笑，為什麽自己的認知總是那麽肮髒。
“雨寒！快說說你的感覺嘛？”徐秋子着急了。
“一面之緣能有什麽感覺。”
“那也說說啊，我現在最信你了！”
“……”
林雨寒瞄了眼學長的那一桌人：“藍色衣服那位我不會選，花領帶的那位我也不會選。”
“為什麽啊！藍色衣服的學長可是個很厲害的老師呢，工作穩定，學識又好！”
“我不喜歡是因為他謝頂了。”林雨寒補充着。
“暈死……”徐秋子還不死心，她強烈要求林雨寒再說說那個花領帶的。
林雨寒掏出那人給到她的名片，遞給了徐秋子，徐秋子對着名片看了又看：“不錯啊，還是個老總呢。”
放下名片，她不解的問着林雨寒：“你為什麽不選他？”
“都是老總了，還用這麽便宜的紙和這麽湊合的設計來做名片，他們公司在廣告投入上可想而知有多摳門了。”
“你那是職業病啊！”徐秋子囧的不行了。
“現在是來找男朋友的！”
“這就更和我沒關系了，我已經有男朋友了。”林雨寒吃着剛端上來的炒菜，她準備趕緊吃完就走人了。
“你不會是和你那【小男朋友】來真的吧。”徐秋子也知道林雨寒和劉影交往的事情，只是之前她完全沒上心。
“……”在聽到這番話後，林雨寒一直淡然的臉上出現了明顯的不悅神情，她沒有再繼續這個話題而是悶頭吃着飯了。
徐秋子自知是說錯話了，也能感覺到這話對林雨寒造成了傷害，她趕緊給林雨寒加了點菜，一邊安慰一邊自我反省。
“抱歉啦，以後保證不會那麽說了。”
“劉影其實也挺好的！長得挺帥氣，人又勤奮。”
“等我們都三十多的時候，他還二十多呢，多好啊。”
……
林雨寒其實已經不介意了，被她這麽一說倒是有點想笑了。
“沒事了，我真的不介意什麽【老牛吃嫩草】的标簽。”迅速吃完盤子裏的菜，林雨寒喝了一點湯。
這裏的菜肴品質很不錯，還有一些比較上檔次的食材，她甚至覺得搞個聯誼活動而已，組織者也太下本錢了吧。
見林雨寒的吃相就是一副迫不及待要走的樣子，徐秋子抱怨着：“別那麽冷淡嘛，你看不少人都瞄着你呢，咱們學校裏就沒有個能勾引住你不離開的嗎？”
“沒有。”她擦擦嘴。
“不可能！你就算不喜歡同班的男生，對高年級的學長總該有點憧憬吧。”
“對了！你還記得咱們那個特受歡迎的高年級的學長，張時嗎？”
本來都拿着手袋要起身了，在聽到那個名字的時候，林雨寒卻在一瞬間沒有力氣站起來了。
她當然知道張時，各方面都特別紅的學長，籃球隊的隊長帶着球隊一舉殺到了市裏的名次，課外興趣小組的創始人，學習成績讓老師點贊的聰明孩子，禮貌又會關心人的大衆情人，家境富裕的少東家。
可能在林雨寒的記憶裏唯一和大家眼裏的張時不同的是，張時還是個倒黴蛋，這位學長就是當年送花去了她家，然後神經質母親強迫她把花從四樓的陽臺扔下去了。
從拿到花的羞澀和甜蜜，到扔下去摔的粉碎，總共不到5分鐘的時間，墜入地獄的速度太快，現在想起來林雨寒都仿佛能聽到高空墜落時的耳鳴聲
那次鮮花徹底粉碎後，她便有意避開了學長身上的光，只是在遠遠的地方看着，跟随着他前進的方向。
“想起來了吧！”徐秋子見林雨寒好像若有所思，覺得終于找到共同語言了！
“張時那時候就是咱們的偶像呢，太青春，太熱血了！”
“可惜畢業之後就去別的城市發展了，好像也不回來了。”
“恩。”林雨寒點點頭，張時去別的城市上大學，之後據說是繼承家裏的産業了，基本上也不回這邊了。
看了眼時間，林雨寒順勢給劉影發了條信息，囑咐他注意身體，少喝一點。她拿着手袋站了起來。
“張時學長的話題都留不住你啊。”徐秋子可憐巴巴的說着。
“我确實有點累了，這裏不适合我，先走了啊，你玩的開心。”
嘟着嘴，徐秋子朝着她拜拜手。
*********
從宴會廳到電梯口，林雨寒和她都不知道是誰的校友打着招呼，反正一句“好久不見”倒是又禮貌又拉近關系。有的人還讓她別忘了有空可以電話聯系，她則微笑致意。
“……”
反複按了幾次電梯按鈕，兩個電梯的提示燈才顯示緩緩上升，林雨寒在一側電梯口等着，她有些心不在焉，當電梯開門的提示音響起時，她發現是另一側的電梯打開了，下意識的往一邊的電梯奔過去，注意力不集中，結果和正從電梯裏出來的人撞在了一起。
撞擊中，對方站的很穩健，倒是林雨寒被撞夠嗆，她一瞬間失去平衡，往後退了一步也沒站穩，當整個身子都後仰的時候，對方的手臂支撐住她的肩膀，把她穩穩的扶住。
“女士，你沒受傷吧。”
當林雨寒聽到對方的聲音時，她就知道這個世界不轉了。
……
“雨寒？”對方顯得很吃驚。
“真的是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