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再次相逢
可能是剛才撞得有點猛烈，林雨寒在看到對方的剎那覺得雙腿變得軟綿綿的。
她的肩膀被對方的手掌有力的扶着，身體重量前傾，纖細的脖子擡起，兩個人四目相對，明明沒有喝一點酒，林雨寒卻覺得連剛才的橙汁都能讓人醉了。
此刻神經系統仿佛融化成了黏糊的一團。眼前的男人比高中時候成熟了太多，男性特征更加明顯，皮膚也粗糙了些，在嘴唇周圍能看到刮掉的胡子痕跡，對方顯得比想象中還要有男人味，林雨寒甚至看到了他喉結咽下吐沫時的震動。
唯一沒有變的是他的眼睛，他眼睛裏的神采還是那麽的清澈，就像漆黑中的明燈，10年前林雨寒被光亮所吸引，面對那道光時，她覺得生活不再可怕了。
張時，真的是他？
他回來了？！
對方和她想的一樣，已經率先開口問出：“雨寒?真的是你？”
能明顯的感覺到附在肩膀上的大手開始縮緊，對方的情緒有些波動，他下意識的要拉近和林雨寒的距離，甚至探過頭去仔仔細細的看着她，仿佛是在尋找她情感世界中向心力的确切位置。
林雨寒被固定住動彈不得，她不得不迎着對方的視線，但是才剛剛交鋒她就覺得自己內心最柔軟的部分已經潰不成軍，再繼續下去只能慘敗而歸了。
表面上擠出一抹對所有人都友好的标準化笑容，她有意側過頭不再與對方視線對抗，卻依舊覺得連頭發都被炙烤的燒熱起來。
擡起手用力的擋了下對方的胳膊，她知道有教養的男士會明白她的提示的。
收到信號後，張時馬上意識到了自己一直做失禮的事情，趕緊松開了手，并且很适度往後退出半步，主動開口化解尴尬。
“真是不好意思了。”
“雨寒，沒有弄疼你吧。”張時前傾着身子，保持在與林雨寒最禮貌的位置。
……
呼，她的神經收縮一下，張時略擔憂的樣子還是像以前一樣，親切，友善，适度的禮貌，還有像毒藥一樣的溫暖。
“沒事，我沒事。”
“呃……好久沒見到你了。”林雨寒簡單回應着。
“是啊，好久不見。”張時擋在林雨寒的面前，封住了她的去路。
他是從電梯裏出來的，旁邊還跟着一個帶着眼鏡的男人，看站位的主次關系，林雨寒認為應該是他的助理，
張時的樣子算得上精心打造過的，無論是外形，舉止，談吐都能體現的出來良好的家庭背景，看他那精神抖擻的樣子，想必已經開始繼承家業了。
真是年輕有為呀，林雨寒感嘆着，而他從電梯裏出來也是來參加聚會的吧。
“張總，咱們該過去了。”僵持了數秒後，貼心的助理提醒着他。
林雨寒也适時的繞過了張時，擦肩而過之時，她好像又聞到了熟悉的味道，那種味道她學生時代只聞過一次，至今也記憶猶新，是張時特有的味道，比天下任何調制的味道都好聞。
“雨寒，你要走了？不再呆會嗎？”張時沒有理會助理的提醒，他轉過身朝着電梯裏問着。
林雨寒的手指滑到關上電梯門的按鈕前，她朝着電梯外搖搖頭。
“不了，我回去了。”
“你玩的開心。”
“再見。”
指甲片劃在按鈕上竟然會覺得生疼，電梯門沒有等待張時的回複，在閉合的瞬間，張時的眼睛睜大，他的聲音顯出憂郁，聲帶在震顫間暴露出迫切的心境。
“雨寒！”
對着電梯脫口而出，張時愣在了電梯口。
“張總……您沒事吧？”助理看出了不對勁，他試探性的問着。
“車鑰匙快給我！”張時說着。
“張總，您還是去會場裏打聲招呼吧，之前都說好要露一面的。”
“你代我去随便說兩句吧！”接過鑰匙，張時按着電梯按鈕，電梯門打開，他快速邁上去。
“反正我就是過來買單的，這活動和我沒關系。”
電梯外傳來助理的慘叫：“張總不您簽字，我也結不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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餐館外，林雨寒快步游走着，重新勾起的回憶像是任性的雲層如影随形難以消散而去。
張時他回來了。
單是這一條信息就讓林雨寒有些恍惚，她自認為10年的時間已經夠長，她已經歷練的有了一定的道行，可見到他本人後，劇烈的沖擊還是讓她動搖不已，她的情緒呈現波浪線般的起伏。
仿佛曾經向往的光，又再次點亮了。
不過無論內心世界變得有多亮堂，林雨寒都清楚，眼睛裏看到的現實依舊是夜晚，漆黑，靜寂，只有人造的燈火在茍延喘着，任何感情只要扔到現實中都可以灰飛煙滅，這個時候理智和情感是需要剝離開的。所以她選擇快步離開了，今晚能知道張時過的還好，就已經算是額外的驚喜了。
腦子裏有點混亂，林雨寒沿着街邊準備打車，她現在需要回到家裏，然後窩在被子裏好好的睡一覺。
伸出手對着遠處的計程車招手，看到計程車往馬路邊減速的時候，從後面愣是超出來一輛奔馳，加速後超車，然後穩穩的停在了林雨寒的面前。
“雨寒，我送你。”副駕的門推開，張時探出頭來，他伸出手朝向林雨寒。
突然間有輛奔馳沖過來搶買賣，還是尼瑪高檔款，還有沒有天理了！後面的計程車師傅很氣憤，他大聲喊着：“走不走啊！什麽情況！”
“我們認識，謝謝您了！”張時對着計程車表示着歉意，見計程車氣鼓鼓的開走後，他再次發出邀請。
“上車吧，我只是想和你多說幾句話。”
……
已經到了這個地步，林雨寒并沒有駁對方面子，她坐在副駕上，車子開起，她看着外面的夜景沒有多話。
行駛了一段路途後，倒是張時有點無奈了，他朝着副駕的位置苦笑着。
“雨寒，至少說個位置吧，這樣我也不知道該往哪裏開了。”
“你不是要說幾句話嗎？”林雨寒回問着，“咱們只聊天吧，送回家就免了。”
林雨寒從來不輕易讓男人知道自己住的位置，就算他是張時，也不能輕易打破規則。
“你是有家庭了嗎?”
街景就像是一條時光隧道，景物在眼前過場，燈光閃爍。林雨寒知道，張時看似随意的提問都是經過思考的。
“沒有家庭。”林雨寒淡淡的說着，“不過我有戀人了。”
張時聽完很自然的笑了笑，他抿起嘴角，側過頭一本正經的祝福着。
“那祝你們幸福啊。”
“謝謝。”
車子在馬路上胡亂開了一會，最後索性找了個停車位停下來，張時對着前面的立交橋搖搖頭。
“哎，好久沒回來了，這裏變化也太大了，街道修的太複雜，開着開着直瘆的慌，咱們還是停下來聊吧。”
“要不要去找個地方坐一下？”張時靠在椅背上提議着，
吹過夜風之後，現在的氣氛很适合聊天，林雨寒也放松了不少，她同樣緊靠在椅背上，有些慵懶的歪過頭，波浪卷發遮住一半的面頰，精致的眉眼在密發間若隐若現，此刻妩媚的笑容在她的臉上悄然出現，不禁讓人想入非非。
“不用了，聊一會我就回去了。”
張時把林雨寒略慵懶的媚态盡收眼底，不禁一口長氣吐出，他幹咳了一聲。
“那就說說近況吧。生活？感情？”
大概是太久不見了，兩個人在從學生時代的交流往現代社會上轉變，不免有些生硬，林雨寒理解這樣的轉變，她覺得現在只要大方回答就好。
“生活還可以吧，自給自足，自由自在。”
“有足夠大的空間。”
“那就好啊。不過看你确實蠻自由的，都有男朋友了，還來參加聯誼會？”張時半開玩笑的說着。
“我是陪朋友來的。”林雨寒回答，“所以剛才轉了一圈就準備走了，順便把晚飯解決掉。”
“倒是你……”她打量起張時。
“倒是你剛到場就離開，不要緊嗎？”
“我？”張時聳聳肩膀。
“我就是想約同學們聚聚，結果被那些人搞成了聯誼會了。
“我今天過去最大的責任就是把帳結了。”
“怎麽樣？他們沒搞出什麽過分的聯誼儀式吧？菜品還行嗎？”
林雨寒輕聲的笑了，她的眉眼彎成了好看的弧度：“說實話，就是你買單的那部分還不錯，吃的挺好的。”
“唉。”張時有些誇張的扶住了額頭。
林雨寒別過頭，手指輕輕的捂着嘴，十年了，他還是那麽健談。
“這次回來有什麽打算嗎？”
張時一聽到這個問題便來了精神：“恩，在籌備公司了。”
“你要開公司了？”林雨寒眨眨眼睛，張時不是要繼承家族産業嗎？
“恩！從頭開始。”
“未來會主要拓展這邊的市場，我會全權接手。”他輕咬下嘴唇，一副勢在必得的樣子。
林雨寒眯着眼睛，她發現任何一個男人在談到他們熱愛的事業時都會像個熱血沸騰的少年，他們野心勃勃，朝着目标不顧一切。林雨寒很喜歡這樣的感覺，當初劉影也是因為這番熱情讓她心動的。
想到了劉影，她趕緊看了眼時間，不禁皺了下眉頭。已經這麽晚了啊，原來她和張時開車兜風已經占去很多的時間了。
她解開安全帶：“不聊了，我得回去了。”
“真的不用我送你嗎？”張時再次要求着。
“真的不用。”林雨寒擺擺手，她很禮貌的補充道，“謝謝你啊。”
走下車，她站了到馬路邊上，夜風吹着她的頭發揚起，就像是一朵孤花在夜間綻放。張時也下車跟了過來，站在了她的身邊。
晚上來來往往的車并不多，林雨寒走下馬路牙子，她想向最裏道的一輛出租車招手，剛走出幾步，從拐彎處一輛小轎車快速駛來，那車子也沒料到拐彎處的馬路邊會有人！
直沖過來的車燈很刺眼，閃得林雨寒有些頭暈，她下意識的縮起了身子，鳴笛在耳邊劃過，一瞬間她覺得身子飄了起來，亮光從她的身邊呼嘯而過。
沒有疼痛，只有難以抑制的心跳，簡直快要裂開了。
她覺得自己的身體完好，只是有人從背後把她納入懷中，緊緊的抱了起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