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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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清姒在屋內聽着外面的動靜,面容憔悴,無聲苦笑,終于到了要把溫然變成绮玉的一天,可她的心情沒有任何的激動和歡喜。
本就是兩個人,只不過陰差陽錯的模樣相似。
她想象不到溫然改了率性的語氣,用着敬語、官腔同自己講話。
“李家小姐,該是到服藥的時辰了。”茯苓推門而入,就見她怔怔坐在床上。
來喂藥的人不是溫然,倒讓李清姒松了口氣:“好。”
到明日,便能自己用膳服藥了。
容季冬說得口幹舌燥,情緒起起伏伏,說到激烈時,險些要拍桌而起了。
溫然聽完這一系列的故事,也真正算是了解了容家的基本情況,眼睛閃了閃,問:
“所以我要做的,就是變成容绮玉...這我知道,可我不知道的是,我成為她之後,什麽時候才能又變回自己呢?”
這話一出,容季冬和屋內的李清姒都頓住了。
容季冬挑眉,看着對面酷似侄女的人,輕啧聲了一下,像在思考,而後回:“這要看下一代的容家掌門何時出生了...”
更換掌門可不是随随便便的,柳家秘法到了時候會顯現出下一代掌門,并且之後,還需對其經過多重的訓練和考核。
培育一代掌門,起碼需二十年。
而當年容绮玉隕落時,正好二十歲,已然得到了容家和武林中多方的認可。
李清姒咬唇,眸子裏多了幾分深意,別怕,不論下一代掌門何時出現,她都會在溫然的身邊護着。
無人時,溫然便是溫然。
一個時辰很快就過了,天色早就暗了下來,容季冬若有所思地擡頭望了一眼,又和溫然囑咐了些,約好明日的時辰後,飛身就不見了蹤影。
溫然仍舊坐在桌前,手裏握着涼透的茶水,該說不說,容家的內部是一部權力的争鬥史,而她要在不久的将來,卷進去。
也不曉得,她這個冒牌貨,能打通關嗎?
“大少主。”茯苓端着一碗熱湯來,恭敬地放在了桌上,行禮。
這久違的稱呼,該是有十年沒喚出聲了。
溫然怔了一下:“啊?”
“溫姑娘別怕,茯苓是讓您從今往後都适應大少主的身份,遂一切從禮...您日後也得學着使喚茯苓才是。”
聽到這話,溫然一臉無奈和不滿,卻又不能說什麽:“唉...行。”
真是勢要把她這個無産階級的繼承人,變成階級主義的一份子。
茯苓看她別扭的小表情,垂頭笑了笑,接着說:“那溫姑娘先學着使喚茯苓一下,可好?”
“我,你...你幫我倒杯茶吧。”溫然猶豫,看着身旁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姑娘,哪兒好意思使喚人家,現在本就吃人家的、住人家的、用人家的。
茯苓含笑糾正:“溫姑娘應說‘茯苓,看茶’才是。”
“茯苓,看茶...”溫然的語氣不足。
茯苓倒是答應得愉快,颔首道:“是,大少主。”
“謝...謝。”溫然看着添來的茶,習慣性地就要說謝。
茯苓再次糾正:“大少主也無需言謝,為您做事都是應該的。”
雖然主子如今別扭無比,但她相信,不久的日後曾經主子的風範又會重現。
也正好是到了用晚食的時辰,溫然本想幫着端菜收拾碗筷什麽的,但被茯苓又一次說這都是下人的活兒後,只能就此作罷。
這一口一個大少主,聽的心裏真是別扭得慌。
吃飯時,茯苓沒有上桌,而是端着碗去廚房吃了,飯桌上,就只有溫然一個。
“茯苓,你來跟我坐一起吃。”溫然看着這滿大桌子菜,偏頭見茯苓在廚房端碗吃着,蹙眉。
茯苓恭敬地回:“大少主,這不妥...”
“不行,作為大少主,現在命令你陪我吃飯。”溫然把筷子一放,說。
茯苓怔了一下,看到她憋屈的樣子,心裏好笑,只好坐在對面,點頭:“...是。”
“這不就行了嗎...這滿桌子的菜...”溫然說着,把菜碟往對面推了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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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止是要了解容家,還得了解其他三家,大到各家淵源,小到分派的武學。
這是在把溫然往繼承人的方向是培養,并且,這短短兩日,茯苓就講述清楚了容绮玉的性格。
總的來說,就是一位性子冷清孤傲的豪門家族二代,行事上頗有手腕,至少在父親容伯春倒下之際,臨危不亂,将整個家族都打理得井井有條。
溫然在紙上寫寫畫畫,描繪出自己想象中的這個人,要自己從草根變成一個執掌千人門派的權貴,想想都壓力山大。
“大少主,我照您的吩咐,将您之前的習慣都羅列了出來,還請您過目。”茯苓在一旁寫完,呈了上來。
溫然聽到她的話,不得不感嘆,茯苓入戲深且快,整頁看了下來,蹙眉,以為自己看錯了,又從頭一字一句地細讀。
“舉止文雅端莊,儀态萬方...嗜學善書畫,藏書珍寶三千餘...好躬親篆刻武學注解...唯不喜落花生、菽、菜豆等豆類吃食...常側右以示人...寝時慣覆厚被,不論冷熱...”
有些習慣,茯苓故意寫得含糊,若旁人看,也能跟自己對上幾條。
溫然不确定地問:“這是她?”
“正是。”茯苓點頭,手緊了緊,該不會被看出甚了吧。
溫然嘴角勾了起來,說:“那我和她倒挺合拍的,還有別的嗎?”
那最後的幾條,分明也是自己的習慣,因為對花生過敏,所以就不喜歡吃任何豆子,因為左邊耳朵以前有副耳,所以下意識地會偏右一些....
至于厚被子,因為她老覺得薄被子跟沒蓋一樣,所以喜歡蓋厚的。
“若茯苓憶起,會禀大少主的。”茯苓松了口氣,畢竟這麽早就告訴她真相并不妥,安穩地等到那日再說也不遲。
她必須确保現在的主子安然無恙。
茯苓走後,溫然一人在桌前看着這頁紙,輕蹙眉,天底下會有兩個人長相相似習慣也相似嗎?
眸子頓了頓,回想起十年前醒來,師傅告訴她,她是出車禍才進了急診室,因為撞到了頭,做手術後,記憶全消。
她也去過車禍地,确實,有一輛超載的大客車側翻了,因為沒有任何記憶,她在中醫院待了很久,遲遲不見家屬來認領,師傅見她可憐,便給了她一個不在花名冊上的名額,跟着大一的學生一同上課。
也就是那會兒,認識了生病來住院的唐一棠,唐一棠聽說了她的事,認為兩人同病相憐,都是孤兒出身,于是帶着她在北京城裏東奔西走。
好在,她不負師傅的苦心栽培和唐一棠的傾力相助,經過多番曲折,才拿到了畢業證書。
當初,因為沒有戶籍資料還有各種檔案,被人當作黑戶,若不是師傅給她僞造出生證明到派出所,将戶口上在師傅的名下,差點就出事兒了。
想到此,溫然的眉頭越皺越緊,十年前的事已經久遠,很多細節她都記不清了,有的還得問問唐一棠。
不過,她應該不是容绮玉...畢竟她有過副耳,而容绮玉沒,并且她的肌肉記憶裏絲毫沒有一點兒會武功的樣子。
何況,她也并不想是容绮玉,她只是溫然。
李清姒已經能下地走路了,在外面站着,透過虛掩的窗縫能看到裏面的人正在桌前盤算什麽。
這兩日,兩人的接觸甚少,幾乎連話都沒有,喂藥喂飯的事已經全權交與茯苓來做了。
從今天到現在,才跟她說了兩句話,挪動步子,悄悄靠近了些窗戶,見她放下紙,拿起毛筆在另一頁新的上塗塗畫畫,不一會兒又是那熟悉的海膽。
李清姒瞧到這兒,眉眼彎了彎,忍俊不禁,這人每次畫藥材,都是只傳神不傳形。
“李家小姐,夜寒,小心着風。”
茯苓正巧出來,忙說,而這一聲也引起了溫然的注意,擡頭,這才從窗縫裏看到某人的身影,伸手打開窗戶。
“外面冷,站一會兒就趕緊回去吧。”說完,溫然順手就關了窗戶,嚴嚴實實的。
李清姒咬了咬牙,多和自己說會兒話會少塊肉啊,悶着回:“嗯,我知曉了。”
可就是不願動腳步,又盯着窗戶好一會兒,直到腰疼才回去了。
溫然這兩日也是故意躲着,本來手上多了任務,正好也能趁機和李清姒拉開些距離,可心裏也深知,和她的牽扯不可能這麽輕易斬斷的。
反正,能少一些是一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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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然:我不是,不是我,別來沾邊。感謝在2022-09-28 20:05:40~2022-09-30 19:58:18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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