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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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然怔了一下,一股無助的感覺湧上心頭,語氣和緩:“到底怎麽了?傷口太痛了?”
“無礙,眼睛進沙了。”李清姒把淚都蓄在眸子裏,盡力不讓它們流出去,沙啞地回。
溫然只是淡淡說:“行。”
不愛她,就必須要學會忽視她的任何情緒。
而聽到這一個字,李清姒的失落和揪心不言而喻,她好像沒在這人面前如此顯露柔弱過,這是第一次,真叫人難過。
看來,以往的恩愛真的過去了吧。
“我吃不下。”
溫然自是能感覺到她的傷心和難過:“那再喝點兒湯,少喝幾口。”
“我一點兒都吃不下。”李清姒搖頭,推開了。
溫然沒強迫她,順着說:“好,那等你想吃的時候再吃。”說完這話,也就端着餐盤出去了。
這背影在李清姒的眼中,是絲毫的留戀也沒有,她知道,這人在疏遠自己,雖是看着無二,但那份感覺是。
出了門的溫然,在水槽前呆立着,淚水的力量很強,尤其放在不經常流淚的人身上,平常霸道強勢的人如今為了自己這樣。
嘆了口氣,沒再想下去,她做好離開的準備了,可不是那麽能輕易動搖的。
茯苓看着那未動的餐盤,曉得李家小姐未進食,轉頭又看到面色沉郁的主子,也能猜到是二人鬧不快了。
據她觀察,如今的主子和李家小姐之間的關系絕對匪淺。
也不知二人是因甚鬧得不快呢?
......
李清姒躺在床上,怔怔地望着天花板,一瞬間,绮玉的臉出現在腦海裏,過段時間,是绮玉的祭日,也是十年之約。
或許應該壞人做到底,和溫然攤牌,要求她做绮玉的傀儡替身。
可她又狠不下心來,說不出口,和先前預想的完全不一樣了。
“茯苓。”看她進屋送了換洗的衣物,李清姒出聲。
茯苓忙說:“我在,李家小姐有何吩咐?”
“你坐着,我跟你說說話。”聽到這話,茯苓坐在床邊,順手給她倒了杯水,緊接着就又聽到:“你這十年過得如何?我本以為你随绮玉去了。”
茯苓笑了笑,說:“回李家小姐,當年二少主的人來追殺過,但拖主子的福,逃了出來,這十年過得也算是舒坦。”
“這麽多年也沒找個伴兒啊?”李清姒的語氣溫和,聊着家常。
茯苓搖頭:“并未,我習慣一人生活了。”
“可是日後還有心思回容家?”李清姒唇邊勾着淺笑,試探地問。
茯苓聽到這兒,就知道李家小姐定是有什麽事:“唉,随緣吧,若能回去也好,畢竟也是從小長大的地方。”
“那我帶你回去,可好?”李清姒的眼裏多了幾抹深沉。
茯苓怔了怔:“這是何...意?”
“你和先前一樣,伺候容大少主便是。”
話一出,茯苓心裏咯噔了一下,以為她得知了:“容大少主?您的意思是?”
“溫然以後便是容大少主,替绮玉守住容家...若你出現在十年之約上,我相信,定能增添不少說服力。”李清姒索性直接道。
茯苓這才明了:“您的意思是,溫姑娘只是替身。”
“對。”
出了門,茯苓的思緒萬千,惴惴不安,她答應了李家小姐,但也同樣預感到不遠後的十年大約應該會有一場血雨腥風。
也罷,不論如何,主子終歸是要回去執掌大任,到那一日,她定會拼死維護。
并且,依李家小姐的話,她要盡快讓溫姑娘變得像主子....
茯苓走後,李清姒的心沉重不已,她昨夜吩咐了人,今夜就得來訓練溫然了,可她要如何告訴溫然此事。
恰巧,又到了服藥的時辰,溫然進屋,空氣裏的藥味又增添了幾分濃厚。
“飯不吃,藥得吃。”
李清姒的眼神垂了垂:“嗯。”
溫然給她喂着藥,态度和之前一樣平淡,但也只有自己知道,心裏的煎熬和難捱。
“今夜會來人。”李清姒喝了一口,真是苦澀到了心頭,說。
溫然擡眸看她:“來誰呢?”
“容家的人。”李清姒躲着她的眼神,一直看着床被。
其實到這兒,溫然就有了預感:“什麽意思?”
“我吩咐了他和茯苓一同來訓練你,離大約的日子越來越近了...”李清姒深呼吸,實話道。
溫然猜得沒錯,開口:“如果我說我不願意呢?”
李清姒不知該如何回她,緘默着,總有一種快要窒息的感覺。
碗溫度越來越低,已經有了些許涼意,溫然再次問:“他大概什麽時候來呢?”
不願意又如何,她自從進了宮後,選擇權就不在自己手上了。
“戍時。”李清姒這才出聲,聲音沉着。
溫然點頭:“嗯,我準備一下。”
從始至終,李清姒就保持着那個姿勢,盯着床被,愧疚的心情從未如此兇猛過,她沒有顏面去看溫然。
“喝完了...我想跟你事先講清楚,我沒有任何的義務和理由去為你之前的愛情埋單或是承擔什麽,我答應你是因為我沒有任何選擇,并不是出于愛你...我現在...并不愛你。”
溫然說這些話語氣和緩平靜,說完就毫不猶豫地離開了,也不待床上的人回應。
一字一句敲在李清姒的心上,悶痛蔓延開來,随之,淚也止不住地落了下來,她自認為這輩子不欠別人分毫,也無需欠別人,偏是闖出了一個溫然。
那最後一句還回蕩在她的耳邊,久久散不去。
她倒寧願這人和自己大吵一架,可這人永遠是那寵辱不驚的模樣,仿佛什麽都不在眼裏。
茯苓見自家主子出了門就滿臉郁色,料想是李家小姐給說了,可她就不是想不明白,二人是究竟為何鬧得不快呢?
按理說,李家小姐如今是溫姑娘的主子...
這事兒得日後好生觀察才能得知。
溫然在水槽前洗着藥碗,腦海裏都是剛才的對話,倒發現,她越追求什麽,越是離什麽遠。
人常說我命由我不由天,可到她這兒真是半點也掙紮不了。
她想過歇斯底裏地跟李清姒控訴和發脾氣,可之後要怎麽辦呢?李清姒對她的态度非常明了...選擇權從不在她這兒。
溫然頭一次這般感嘆命運,圍繞在她周身的、所有她想追求的、任何她覺得重要的,都越來越遠了。
即使面對了多少人的生死,到了她身上,也仍舊沒那麽的豁達和灑脫。
也罷,孤獨和不如意才是人生的常态吧。
茯苓心疼地看她,想安慰,但為了十年大約的順利又不能開口,默默地在一旁忙活着,但心思全都是自家主子。
......
“見過李家小姐。”一個神出鬼沒的人身着黑色的長袍,聲音沙啞,微微彎腰。
李清姒勾了勾唇角,回:“容四長老不必客氣,我受了傷,不便回禮,還請見諒。”
“無礙,我觀察那人片刻,的确,長相身形同绮玉極似。”容季冬的眼神犀利,站在窗前,回想着方才暗中所察的人。
李清姒聽到這話,頭一次心裏煩亂,但面上并未表現出來:“她不是绮玉...還望容四長老能多費心。”
“自會。我容家幾百年的基業,絕不能落到那逆女手裏!”容季冬輕哼了一聲,眯了眯眼,語氣篤定。
李清姒聽到他喚逆女,笑了笑,說:“放心,有我在,絕不允許容姝玦染指绮玉的半分!”
也是,容姝玦勾結容家的一衆親信,意圖分裂,光是這點,擔得起逆女的稱呼。
“謝過李家小姐,若十年大約能成,容季冬定百般還此人情。”
......
“你便是溫然?”
容季冬站在樹梢上,細長的一枝,竟能撐得起他。
溫然聽到這話,尋聲看去,驚了一下,那麽細的樹枝還能站一個男人...
“我乃容家四長老,容季冬,以後,你喊我四伯便是。”容季冬袖子一甩,說着輕飄飄地落在了溫然的面前。
這個四伯突如其來,溫然一時間叫不出口,但也知道他就是李清姒請來訓練自己的人:“你好,我叫溫然。”
“嗯,往後的一段日子裏,由我來教導你。”容季冬看着她,如同在看當初的親侄女,本來淩厲的眼中多了幾分笑意,連聲音都放軟了些。
溫然向他颔首示意:“好,我會盡力配合你的。”
“茯苓,看茶...你來落座。”緊接着,就見容季冬大袖一揮,坐在了桌前。
茯苓自是認識他,恭敬地行了禮:“是。”
“你的情況我事先就向李家小姐了解了衆多,說來也真是巧,不止長相身形同绮玉相似,就連年齡也一樣...看來,天不亡我容家啊。”容季冬把長袍的帽子摘下,露出泛白的雙鬓和胡須,說着,情緒有些激動。
溫然不知該怎麽回他,只是苦笑了一下,她應該慶幸長得和容绮玉一樣嗎?
容季冬喝了口茶,開始從建門派時說了起來:“今日,我就先同你介紹容家的一些基本勢力...”
容家早在上個朝代便存在,且實力雄厚,現經歷了七代掌門,若無意外,容绮玉該是第八代。
這一代的容家本有親兄弟四人,除老大容伯春乃掌門外,其餘三人皆為長老,各分管着不同職務,本相處得融洽,但自從十年前容伯春去世後,就掀起了容家的勢力紛争。
掌門有兩個嫡女,分別是容绮玉和容姝玦,遂出現了以二人各自為首的陣營。
如大部分人所想,柳家秘法一出,證明嫡長女容绮玉是天選之人,且又名正言順。
但奈何,以容姝玦為首的一衆拒不承認,一直在暗中争鋒相對,容绮玉念在她是胞妹的份上,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可就在她要上位的前一天,矛盾徹底爆發。
容绮玉誤墜入風獰崖,從此,活不見人死不見屍。
容叔秋和容季冬——三四長老,連同李清姒的據理力争,才硬逼着和容家所有人定下了十年之約,若十年後的那天,容绮玉能毫發無損的出現,那就順利繼承,否則,容姝玦便要頂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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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然:搞啥子嘛?感謝在2022-09-25 20:28:55~2022-09-28 20:05:40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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