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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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在鄉下要比待在宮裏舒服一些,至少從自由上來講,用過早飯,溫然就跟随茯苓在這個村子裏轉悠了一圈兒。
土地平曠,屋舍俨然,阡陌交通,雞犬相聞,一副怡然自樂的景象。
當真是大武版的桃花源了。
見她臉上盡是惬意,茯苓忍不住問:“溫姑娘可是喜歡此地?”
“喜歡,很自在閑适。”溫然點頭,望着不遠處家戶煙囪上的煙霧,嘴角一直彎着。
茯苓順勢試探說:“那這次便趁着養傷多住幾天,可好?”
她不曉得李家小姐把失憶的主子當成了什麽,但現在,她要擔起護好主子的責任。
“唉...可惜決定權不在我呀,在床上的那位,我倒是想多住幾天...宮裏實在無聊。”溫然笑着回。
茯苓的眼睛閃爍了幾下:“溫姑娘在宮中擔任何職呢?”
“一開始是伺候皇後,前段時間成了廉仁堂的大夫,主要負責給宮裏的宮女太監這些人看病。”溫然撫着路旁的狗尾巴草,實話道。
茯苓聽到這話,心裏不是滋味,以前的主子身份極高,連皇帝都要禮讓三分,現在卻是做下人的活兒:“原是如此。”
兩人走到田地處,一個彎腰農作的大娘戴着草帽,高聲喊着。
“茯苓,你身旁那位是哪家的俊姑娘啊?”
茯苓朝她招了招手:“曹姐,是我家來的客人。”
“那晌午帶來我家吃飯,昨個兒殺了一只雞。”曹姐拿着鋤頭也揮了揮。
茯苓笑着回:“不用曹姐,我都準備好晌午的吃食了。”
“行,等我做好給你端過去一碗。”曹姐還是熱情得很。
溫然看着這一幕,不由感嘆鄉下人的淳樸熱情,若是可以的話,她倒是想住在這裏,遠離那些不必要的世擾紛争。
......
果不其然,才剛到正午,曹姐就端了一小盆雞湯過來,裏面還放着不少雞肉。
溫然在裏屋給李清姒上藥和喂藥,昨夜的對話後,兩人之間的氣氛變得有些古怪,幾乎都在沉默。
李清姒一聲不吭地吃完藥,期間不住地看她,但見她臉上的神情仍舊平淡,即使想跟她說話,也全都憋回了回去。
直到最後,溫然才開口說了一句:“嗯,恢複得不錯,照這個速度下去,再有兩天就能下地了。”
“我今天就想下地。”李清姒故意接道。
溫然沒再說話,只是給了她一個不冷不熱的眼神,想得美,要是恢複不好,落下病根兒就難根治了。
李清姒見此,輕哼了一聲,不是不願意搭理她嗎,怎麽又突然說話了呢。
曹姐看到走出門的溫然,眼睛都亮了亮,真水靈的姑娘。
“曹姐,這是溫然溫姑娘。”茯苓在一旁介紹道。
溫然禮貌地打了聲招呼:“你好。”
“額...姑娘好,真是俊俏,快喝點兒雞湯,我方才炖好的,還熱乎。”曹姐沒見過這麽打招呼的,愣了一下,笑着說。
溫然點頭:“謝謝曹姐。”
茯苓看着她二人,咬了咬唇,該說不說,自家主子要比曹姐大五歲,只是曹姐常年在外農作,顯得老。
“真是俊俏,哪家的小夥兒要是娶了你這個美嬌娘,真是燒高香喽~”曹姐盯着她看,一直誇贊着。
溫然不知道該怎麽接這個話,笑了笑。
屋內的李清姒将屋外幾人的對話聽得一清二楚,尤其是最後一句,聽得格外真切,不自覺地深呼了一口氣,臉都黑了。
曹姐走後,溫然就聽到屋內有什麽動靜,推門一看,本來躺着的人坐在床邊,忙過去問:“怎麽了?”
“我要淨手。”李清姒疼得蹙眉。
溫然無奈:“那你告訴我啊。”
真是不聽話。
“你顧着和別人話家常,哪兒顧得着我?”李清姒挑眉,擡頭看她,陰陽怪氣道。
溫然說了一句後,就把她抱了起來:“......別動。”
現有的科技,又沒有尿袋可用,只能如此了,但願不要扯到傷口,反複撕裂就麻煩了。
茯苓在廚房忙活着,正好看到了這一幕,怔了怔,兩人如此足以說明關系并不一般,尤其是李家小姐瞧自家主子的眼神,感覺帶着小女兒家的含羞。
她又想起,李家小姐是為救自家主子才受了那麽重的傷。
茯苓沒敢多想,止住了自己的思緒,把注意力轉到了手上的菜。
顯然,今天的李清姒頭腦清醒了不少,發暈也不再厲害,火辣辣的傷口疼變成了悶痛。
“好了嗎?”溫然問道。
李清姒淡淡地“嗯”了一下。
接着,溫然就把她抱了回去,不放心地查看她的幾處傷口,又給她把了一次脈,确認一切無誤。
李清姒一直都曉得這人的細心和耐心,只不過如今兩人的相處別扭尖銳了太多,她就是有心想和這人說些什麽,可這人怕是不願聽了。
“我今日不願吃流食。”
溫然邊系着她的腰帶,邊說:“明天下午能不吃了,今天再吃一天。”
“我不願吃。”李清姒的語氣加重了幾分。
溫然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非常淡定:“那就別吃。”
李清姒:“......”深呼吸了一下,拳頭握緊,咬了咬牙。
說完,溫然就出了屋子,俨然已經沒了先前寵她的樣子,而後就該幹嘛幹嘛了,留屋子裏的人幽怨。
李清姒氣得想要蹬被子,但胯骨痛,沒法兒蹬,何時這般憋屈過。
“溫姑娘,李家小姐怎啦?”茯苓好似聽到了甚,問。
溫然不以為意地說:“她沒事兒,鬧脾氣。”
話一出,茯苓就小心看着自家主子的臉色,倒是發現,這生氣了還和先前一樣,雖然表情無甚變化,但給人的壓迫感變強了。
鬧脾氣的後果就是,有一處傷口滲出了血。
溫然來給她喂藥時發現的,本來潔白的亵衣染上了一抹紅,好在,滲出的鮮血并不多,及時止住了。
李清姒一聲不吭,連眼神都不給她,任由她給自己換藥喂藥。
“給你。”總算是喂完了早上的藥,溫然放下碗,從袖中掏出了一個小布包裹,放在了床頭後就走了。
李清姒拿起拆開,竟是兩根麻糖,咬了咬唇,拿起其中一根放在嘴裏,本來陰沉的眉眼被甜得柔軟了不少,一早上憋着的氣總算消散了。
“溫姑娘,該是進食了。”茯苓又準備了一大桌子菜,葷素樣樣都有,五味俱全。
溫然看着這一大桌,真是哭笑不得,算起來,就她們兩人吃飯,這一大桌子,起碼夠五六個人吃,實在是沒忍住,說:“茯苓,我們下午吃飯就簡單一點兒吧,你做飯也不容易挺辛苦的...每次我都感覺吃席一樣,而且就咱們兩個人,吃不了都浪費了。”
“好,我聽溫姑娘的...只是看你受傷,想給你多補補。”茯苓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回。
溫然給她盛了碗粥放在旁邊,笑道:“已經補得很好很有營養了,真的。”
茯苓坐在她的對面,看着那碗粥,心裏不禁暖了暖,自主子失蹤後,她就沒什麽親近的人了。
“溫姑娘的醫術學習多久了啊?”
溫然想起那老頭,不由有些感傷,說:“嗯...我和師傅學了有十年,從本科讀到博士,一直貼身跟他學,他也是手把手地給我教。”
“原是如此啊,若有機會,茯苓也想去拜訪一下他老人家。”茯苓聽不懂從本科讀到博士,但能懂得其他的。
溫然想到他的高壽,感傷更深了,嘴邊揚起一絲淺笑:“怕是沒機會了...他在很遠的地方,可能我這輩子也沒機會見到他了。”
她有種預感,怕是不能給那老頭送終了。
“溫姑娘吉人有貴相,一定有機會的。”茯苓能感到她的沮喪和難過,安慰道。
溫然苦笑了笑,心中的苦澀和孤寂蔓延了開來:“但願吧。”
她可不是什麽吉人,更沒有什麽貴相,老頭救了她的命,教會她傍身的醫術,是她生命裏最敬佩和感恩的人了。
唐一棠也是,那會兒窮時,自己都沒有什麽還願意收留她。
李清姒在屋內聽着兩人的對話,她自是聽出那份落寞了,好像,她從未關心過溫然的私事和其他感情。
想到此,心頓時揪了起來,似是有什麽東西卡住了,很難受,和溫然當日撕破臉時也沒這麽難受。
是,她确實沒有關心過溫然的過往和內心,這是鐵的事實。
“來,吃飯吧。”溫然端着一小碟的菜和肉,還有一碗湯進來了,這才發現她的眼睛泛着紅,明顯是流過淚了。
怔了一下,溫然一時也不知道該怎麽辦,是安慰呢還是裝不知道呢?想了想,還是裝不知道吧。
李清姒見她來,眸子裏的濕氣又升了升,忙壓住,深呼吸平複着自己。
“先喝湯。”
李清姒張嘴喝下喂來的湯,方才哭得唇有些發抖,吞咽都有些困難。
“怎麽了?”溫然注意到這些細節了。
李清姒擡起眸子看她,瞬間濕漉,淚順着就流到了湯勺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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