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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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确實棘手。”溫然點頭,她也不知這皇宮裏的大夫是真看不了還是假看不了呢。
小二看到她神情嚴肅,本來堅毅的眸子暗了下來,姨娘的病拖得太久了。
溫然沒再說什麽,要來了紙筆,蹲着趴在椅上開始寫:朱砂、膽南星各六錢,白附子三錢...
寫到這兒,心思忽地停了,憶起之前師傅說的話,深呼了一口氣,把紙一撕,重新寫到:
“羚羊角一兩,人參二兩半,白茯苓、川芎、防風各半兩,阿膠(炒,七錢半),幹姜(炮,七錢),白術兩半,牛黃各兩半,麝香半兩,犀角(鎊,二兩),雄黃(研,八錢)梅花冰片五錢,金箔千片,白芍、藥柴胡各兩半,甘草(炒,五兩),山藥七兩,麥門冬去心,枯黃芩(各兩半),杏仁(泡,去皮、尖及雙仁者,面炒黃色,另研用),桔梗(各二兩二錢),神曲二兩半,大棗(一百枚,蒸熟,去皮、核,另研成膏),白蔹七錢半,蒲黃(炒,二兩半),大豆黃卷(一兩七錢半,微炒),當歸(酒洗)加肉桂(去皮,各一兩七錢)。”
此方專治心志不足,神奇不定,驚恐癫狂。
“上除棗、杏仁、金箔、二角及牛黃、腦、麝、雄黃四味,為末入藥和勻,煉蜜同棗膏和丸,每兩分作十丸,将前金箔除四百片為衣。每服一丸,食後溫水化下。”
翻閱着,一直在反複确認,溫然想了又想,這個方子她是第一次開,像這種類型的癫痫實在難治,她的把握也寥寥。
溫然把兩張紙小心疊好遞給了小二,囑咐道:“就照這個方子,藥丸服完之後,再來找我...服用期間,有任何問題,也來找我。”
小二接過,指尖都在發顫,這麽多年來,遇到的大夫都不肯下方子,溫然是第一個,不論如何,這份情他小二記下了。
“你先去找,我估計有幾種味藥找不到,實在找不到的,你再來問我。”溫然拍了拍他的肩膀,說。
好些藥材,她也是按着現代的說法寫的。
小二抱拳,當即跪地垂頭,說:“遵!謝溫姑娘!”
“快起來,這大禮我是受不住...反正有任何問題,随時來找我。”
床邊的馮氏媪聽着二人的對話,唇緊閉,下陷的眼窩動了動,知曉溫然和李清姒要走,才出聲道:“老奴起身相送,謝過溫姑娘,謝過皇後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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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必起身相送了,你老歇着就行。”溫然笑着說,不知怎的,她隐隐覺得這老太太眼睛上的傷和這癫痫的發生都有故事。
李清姒安頓道:“你先在外面候着,本宮片刻就到。”
“遵。”溫然點頭,像模像樣地應了。
......
出了門後,溫然撫了撫外面石凳上的灰塵,坐了下來,腦中還在怔怔地思考馮氏媪的病情。
“溫姑娘。”念容巡了幾圈,确保無人跟着後,便在外頭候着。
溫然知她剛才沒跟進來,這會兒看到她,打招呼道:“你回來了?”
“是...可是瞧好了?”念容點頭,唇邊揚了起來。
自從給她看診之後,溫姑娘在她眼裏仿佛渡上了一層金光。
溫然點頭,又擦了一下旁邊石凳上的灰塵,示意她和自己坐下來,說:“嗯,開了方子。”
“我看你愁眉不展的,馮氏的病很嚴重嗎?”念容看她細心的模樣,眼中的笑意更濃了幾分,坐在一旁,問。
溫然憂慮着說,後頸處又開始犯疼了,活動着脖子:“...反正夠嗆,我盡力吧...嘶~真痛。”
“可是後頸?”
溫然用手按摩着,說:“嗯,這個皇後...下手真是重...”
“我幫你按按吧。”念容說着,便起身來到了她身後。
溫然索性也恭敬不如從命,想起早上她給自己解開穴道,便問:“謝謝...你也會武功嗎?”
“不算精通,我無門無派,只是會一招半招的。”念容認真地給她按着,謙虛道。
溫然貌似只對輕功感興趣:“那輕功呢?”
“輕功...會一些,但比不得娘娘。”念容看她一臉好奇的樣子,好笑着。
溫然忍不住歡呼了一句“yeah”,終于找到能配合的人了,這要是放在二十一世紀的北京,她不就又有好多文章可以發了嗎!?
“怎的?”念容沒看懂她的雀躍。
溫然壓着語氣裏的興奮,說:“沒事兒...你...你介不介意...我給你把把脈呢?”
聞言,停下手中的動作,念容頗為驚訝地去看,她不解溫姑娘到底是何意。
“咳,你也知道我的來路,我們那邊沒有人會像你們這樣的輕功的,所以,我就想看看,你們這些會武功的人,脈象是什麽樣子的。”溫然擡頭和她對視着,不好意思地笑着解釋。
得知是此番原因,念容同樣回以笑顏,柔聲道:“原是如此啊,溫姑娘盡管把念容的脈就是了。”
恰逢這一幕,被剛出門的李清姒全納入了眼底,望着石桌旁談笑風生、惬意的兩人,心莫名沉了一下。
跟她說話每每都夾槍帶棒的,跟念容說話倒是如沐春風的...當真是個不知天高地厚的膽大愚民。
“太感謝了!等我發了文章,一定署上你的名,好好對你致謝。”溫然見她答應,忍不住站起來,握住她的手,激動地說。
念容更是不懂了,“啊?”,看着自己被她握住的雙手,臉上一熱,垂頭不言語了。
溫姑娘行事雖然總是無厘頭,但也奇怪,她打心底願意去相信。
“不是不是...我是說,如果,如果我能的話...”知道自己好像興奮得太過火了,溫然收回手,說。
話音一落,便有一道清冷的嗓音接上了,“如果你能便如何呢?”李清姒站在身後,面色冷淡。
果真是愚民,遇事大驚小怪的。
“娘娘。”念容忙行禮。
李清姒瞥了一眼她,說:“有事回去再說,這在外面,一驚一乍、一摟一抱的,成何體統?”
“遵。”念容垂頭。
她好像沒和溫姑娘一摟一抱吧。
面對李清姒的訓斥,溫然已經毫不在意了,悄悄地笑着向念容比劃了一個ok的手勢,示意兩人約好了。
念容瞧她還再給自己嬉戲,唇邊抑不住升起淺笑來。
李清姒當然把這二人的小互動收入眼底了,銀牙不自覺地輕咬了咬,說:“回寝宮吧。”說完,便把手搭在了溫然的胳膊上。
溫然感覺到胳膊上的用力,蹙眉,去瞧她的側顏,這會兒才反應過來,她剛才是怎麽惹這位主子了。
真是...她倒是發現了,只要她在的時候,皇後的臉色就沒好看過。
“拿着吧,小二給你的。”對着溫然的胳膊發了陣火氣,李清姒拿出了一錠金子。
溫然接了過來,第一感覺就是真重,雙手捧着說:“雖然,我出診是有點兒貴,但也沒貴到這麽離譜的程度...”
她掂量着,就這一錠金子估計有一百克,按照二十一世紀的市場價,估計有小五萬塊錢了。
“你給小二吧,這個我不能收,太貴重了。”打量了一下,溫然跟拿個燙手山芋似的,說。
李清姒回怼道:“給你你就收着,哪兒來這麽多廢話。”
“我看診真沒這麽貴的...而且,我壓根兒也沒打算收錢的。”溫然哭笑不得,說。
李清姒接過金子,挑眉,道:“你還真是跟常人相異,你要知道這一錠金子,夠過尋常人家十年的日子了,怎麽,你嫌少?”
“不是嫌少,是我有自知之明,我不值這個價錢...再說了,給那老太太看診,我就沒想着收錢,有這錢還不如讓小二好好給她買點兒補品什麽的...”溫然無奈回。
老太太那模樣,挺可憐的。
李清姒打趣着說:“看來你是不缺錢啊。”
該說不說,溫然這種品行她還是欣賞的。
“額,宮裏有賣東西的地方嗎?”溫然撇了撇嘴,從她穿越過來,一路都是蹭吃蹭喝蹭穿蹭住的,就沒自己買過什麽。
李清姒被她這一問怔了一下:“那倒也是。”
皇宮裏就是這樣,有錢進不來也出不去,錢在這裏已經算不上數了...她忽然覺得,進宮對溫然來講,壞處要多過好處吧。
這份純潔和善良,能在宮裏保持多久呢?
偏頭去盯她的容顏,李清姒恍惚了,一瞬間把她當成了記憶深處的那人,若是那人處在宮裏,自己該會有多心疼啊?
“不~要~打~壞~主~意~哦~”溫然看她盯着自己出神,眼睛半眯了眯,故意陰陽怪氣地說。
誰知李清姒聽到她這話,本來的暗自神傷一下就破碎了,微勾了勾唇角,說:“當真是愚得不能再愚的愚民了。”
不論如何,也不論身邊的人是誰,她都會盡全力保護好這份純真和善良的。
念容在另一側不動聲色地聽着她們的對話,她越發覺得,娘娘對溫然很寵溺,那種寵溺并不屬于主仆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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