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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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然就這樣一手拽着她,一手捂着後頸,表情痛苦的回來了。
她真是後悔...求求了,解開啞穴吧,果然,對有些東西的好奇是不能随便湊上去的....
回到自己的寝宮,李清姒的行事大膽了不少,瞟一眼身後的人,淡哼一聲,腳步加快了許多。
溫然舌頭酸麻像被繩子捆住了,手上繼續拽緊前面人的衣襟,都快給她袖子扯爛了。
李清姒才不管,眼見着就要踏上臺階,一個半輕跳,連蹬三節,趁機甩開了後面的人。
溫然只能加快速度,一步兩節地跟上,慌亂中握住了她的手,她服這個老六了,能不能先解開自己的啞穴再蹦跶啊。
手掌頓時一片柔軟暖熱,李清姒沒掙脫也沒回應,任由她握着,沒再輕跳,安安分分的一個臺階一個臺階地走。
“本宮乏了,走了。”
這飄來的一句話讓溫然握着她的手更緊了,就是不撒開,心裏大喊着:給我解了才能走!
“明日辰時自己便會解開。”說完,李清姒就擡起被握着的手,示意讓她松開。
溫然不松,她怎麽知道是真的假的,萬一以後都啞了呢,這個穴道的用法從未見過,斷不敢自己冒然去按。
“本宮說的話,一切當真。”李清姒看她一臉不信,無奈道。
普天之下,除了溫然,還沒人這樣質疑過她。
行吧,既然都這樣說了,應該是真的,溫然松開手,朝她揮了揮,便向着自己的小屋走去。
手裏的暖熱很快散去了,李清姒恍了一下神,也歇息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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滿臉滿身疲憊的回來,溫然倒在床上,來不及收拾滿地的狼藉,心念着後頸的幾個穴位,真實的古人武學智慧可能遠比影視劇裏的出彩,只不過流傳下來的太少。
她猜測,傳統的武學和中醫應該存在更廣泛的理論基礎,但所處的這個時代,大部分人游走江湖重視武術,忽視了和醫術的鏈接,導致大夫稀少,武功高強的人居多。
另一處的軟床上,李清姒同樣疲憊,拿着小銅鏡左瞧右瞧自己的臉和脖頸,确定所有的墨跡都洗幹淨了才放下心來。
看着側頸被洗的微紅,方才溫然給她捧水清洗的一幕浮現了出來,真是不懂規矩,又猛地意識到,兩人那會兒是不着一寸的...
臉皮禁不住發燙,心跳也跟着變重,咬了咬唇,李清姒轉身裹上了被子。
......
吃了一劑藥,安神的作用下念容一夜好眠,一向自律的她,破天荒懶懶散散的,賴了半刻鐘的床。
“娘娘。”念容行了禮後,接過旁邊婢女的梳子,親自給皇後梳洗。
李清姒瞧着說:“嗯,看來昨夜歇息得不錯,臉色也不一樣了。”
“回娘娘,多虧了溫姑娘的方子,我吃了一劑,便覺得心思淨了不少。”念容撫了一下臉,笑着回。
李清姒不由問道:“你跟她讨的?”
“是。”
說起方子,李清姒這才憶起昨夜自己去尋溫然,是去讓她給小二的姨娘瞧病去了,連吩咐:“你不提本宮倒是忘了一件事兒,去把她找來。”
......
後頸的不舒服、舌頭的酸脹讓溫然一夜沒怎麽睡,她起得很早,一臉郁悶地估摸着時辰,什麽時候才能到辰時呢,在紙上不停地想着:我想說話。
“溫姑娘,可是起了?”念容敲門,幾下後發現沒動靜,剛要再敲,就見門開了。
溫然頂着一張苦戚戚的臉,想說話也說不出來。
念容不解,問道:“怎麽了?”
溫然打着自創的手語,先後指了指自己的後頸處和喉嚨,搖頭。
“不能說話...你被點了啞穴?”
溫然點頭如搗蒜,念容可真聰明。
怔了怔,念容心猜想怕是皇後娘娘給點的,食指中指一并,找準位置發力,兩下之後,溫然的疼痛減輕,仿佛被捆着的舌頭也松懈了。
溫然嘗試發聲,梗住的感覺已經消散了,但嗓音還是有些啞,說:“謝謝,實在是太感謝了。”
“不必言謝,按說,我才要向你道謝,昨日一夜好眠,多虧您了。”說着,念容後退半步,半行了個禮。
溫然笑道:“見效了就好。”
奇怪,進宮以來,遇到的每個人都要比那皇後順眼些。
......
等溫然到的時候,恰巧李清姒也梳洗完畢,深藍色的外袍,沿邊繡着玄黃細紋,幾朵祥雲飄飄縷縷的遍布着,襯得端莊內斂。
“不必行禮...念容。”距離辰時還有半柱香,李清姒自是以為這人還不會言語,便出口道。
念容得了吩咐,在前頭帶路:“遵。”
溫然在李清姒的一側,看她把手伸過來,嘴角動了動,把自己的胳膊擡起讓她扶着。
“若要再敢胡言亂語,小心你的啞穴。”李清姒低聲道,語氣裏帶着得意。
她算是找到能讓溫然吃癟的法子了。
溫然不自然地摸了摸脖子,想起一整夜的不舒服,故意回:“放心,草民日後出門,一定戴好護頸,防着娘娘。”
“辰時了?”見她開口,李清姒看了眼天邊,狐疑,應該還未辰時,而後反應過來:“念容給你解的?”
溫然朝她揚了揚眉,就是不說話。
李清姒心上來氣,手上用力,狠掐了一下,說:“本宮看你還得再啞一次!”
話一落,溫然就捂住了自己的脖子,眼神盡是防範意識,李清姒見此,輕哼一聲,懶得理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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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得不再一次感嘆這皇宮之大,溫然已經數不清過了幾個大門了,高牆林立,森嚴偉麗,終于,穿過一條窄巷後,來到了一處簡陋的院子,人煙極少,像是廢院。
“娘娘。”念容将她們領到了屋前。
李清姒淡淡應道:“嗯,你去周圍巡着。”之後,念容便獨自出去了,她的耳目向來敏銳,不過也怕身後跟幾只刺探的“釘子”。
屋內的陳設非常簡單,只有一張床和一條椅,至于桌子茶水碗盤之類的擺件全都看不見。
“何人來老奴之地?”一個老妪拿着拐杖敲地,聲音雖暗啞但中氣十足。
不知什麽時候,小二也來了,面龐堅毅,掃了眼溫然,向李清姒颔首後,将老妪扶了起來,說:“姨娘,是皇後娘娘帶人來瞧你的病了。”
一聽是記憶裏的女子,老妪忙扔掉手中的拐杖,磕頭行禮道:“馮氏媪叩見皇後娘娘,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李清姒見此,親自去扶她,看她雙眼渾濁無神,心底湧起凄涼來,說:“嬷嬷免禮,快快請起。”
本來,好端端的一個懷王府乳母嬷嬷,卻突然患疾,懷王武成睚得知後痛哭流涕,失神半月。
但又因身份特殊,皇室中都有不可言說的潛規則,凡此類貼身伺候的乳母嬷嬷,知曉不少信息機密,一旦不能伺候,便只有死路一條。
懷王武成睚念舊情不忍心,便把她藏了起來,後來她的外甥小二為皇後效勞,皇後仁慈,也不時會可憐這位乳母嬷嬷。
“謝皇後娘娘,算來進宮已有三十年之久,如今我賤命一條,五體弱疏,您尊貴之軀竟還挂念着,真是...”馮氏媪說着,早不見光明的一雙老眼流出淚來。
小二立在姨娘的跟前,低着頭,一言不發。
李清姒握着她的手,斑駁的手背幹皺,輕嘆了氣,說:“本宮知你的心,你我主仆之間不必言謝。溫然,給她瞧瞧吧。”
自古無情帝王家,多少無辜的魂被屠,馮氏還算幸運的了。
“請——”小二面無表情地看着溫然,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溫然沒有急着把脈,輕扒開她已經萎縮的眼皮,仔細看了看,問:“老太太,您這個...是突發性的失明嗎?”
若是突發性的失明,多半是神經出了問題,按理說眼球應是完好的。
“是!”馮氏媪想都沒想地答道。
溫然眉頭緊皺,回頭忘了眼身後的李清姒,接着才把起了脈,片刻後收手,自己思索着。
髒腑虛弱,正氣不足,陽虛氣陷,不能升舉,脈氣鼓動無力,她從未見過這麽沉而無力的脈。
來的路上,她從李清姒的口中大致得知了病情,總感覺哪裏漏掉了,開口:“老太太,您的睡眠怎麽樣?安穩嗎?”
“老奴不知時辰,只記得,每日睡前有竹林會響,醒來後的一陣便有鳥叫聲...從未安穩過。”馮氏媪說話倒是洪亮。
李清姒聞言,輕蹙眉,竹林響動、醒後鳥叫,她猜馮氏媪每夜歇息最多不過兩個時辰,這個睡眠已經十分異于常人了。
溫然點頭,接着再問:“排穢呢?您都通暢嗎?”
“...并不。”這一問問毫不避諱,馮氏媪頓了頓,如實道。
溫然看着那張蒼老的臉,離唇一寸的面頰不受控制地輕微抖動着,連手也是,沒再繼續問下去了,因為她知道,問下去的意義不大。
這病光是她所儲備的藥理知識,根本不足以治愈,只能暫緩,況且,這才是一診,根本不好開藥。
“如何?”李清姒見她失神地思考着,輕聲問道。
溫然邊說邊搖頭:“陰虛于下,陽亢在上...陰陽失衡,髒腑失調,氣血凝滞,蒙人神明...十之八九,應該是癫痫,也就是癫狂症。”
病久難未治,加上衰老的緣故,更是難療,溫然最多有三成的把握試上一試,還有眼睛,她可不信馮氏媪是突發性的失明,那眼球的痕跡明顯是被擠壓之後才會有的。
“之前有大夫看了之後都怎麽說的呢?”沒人一同探讨病情了,溫然只能這樣問。
一旁的小二應道:“回溫姑娘,說是瘋病加眼疾,久積成頑,具體的也沒說什麽,只是都推辭治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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