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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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然越過一尺高的門檻,不禁停下腳步,回眸去望這古樸又神秘的寺廟,赫然就見立在一旁的匾額上寫着“無相寺”。
佛曰:常境無相,常智無緣。
溫然在心底默念了這句,忽地發現,這大武朝竟也有佛教,看來,她這穿越,也并不是完全意義上的架空穿越,想到這兒,心踏實了幾分。
“可真真神了...我這才認識你幾日啊,若不是你為張小醫病,我也不知你是大夫,可這包打聽頭次見你,便料準了...真真神了。”
等上了馬車,莫大娘才開口說道,語氣裏還有餘慌。
溫然搖頭,心中的瘆意仍舊存着,說:“我也是摸不着頭腦。”
所謂子曰:敬鬼神而遠之。對玄學她一直敬而遠之的。
聽到車內兩人的對話,莫老七插了一句:“我聽傳言,這包打聽自天而落,無人知她來處...據說,面白潔嫩若菩薩,慈悲之相,額中有一紅點...”
莫大娘聞言,雙手合十,緊閉雙眸,朝天拜了幾拜。
“還真是...唉,子不語怪力亂神。”溫然看着莫大娘的舉動,一時間忽然五味雜陳。
莫老七一邊駕着馬車,一邊側頭對裏面講:“好啦,你二位啊,就別多想了,溫姑娘來此是福是禍,皆有定數的...我瞧着天色也不晚了,就先去客棧裏歇腳,明日,待我處理好煩事,便帶你們玩上幾日,如此可好?”
“我啊,全聽你的。”莫大娘笑道。
溫然由衷感激:“那就勞煩莫大哥了,這一路過來,還真是多虧你們夫婦了,我都不知道該怎麽感謝你了。”
“不用感謝啦,若我二人有甚病處,你日後能幫上一幫,應該是我們謝你才對。”莫大娘拍了拍溫然的手背,給她寬心,故意打趣說。
溫然答應得爽快:“放心好了,如果你們身體要是有什麽不舒服,盡管來找我,能治得我絕不推辭含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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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還有兩日,便是選秀之日了,可...”
小一端着水,望了眼銅鏡中的女子,吞吞吐吐地開口道,只見銅鏡裏的人,鳳釵碎搖,面含桃韻,朱唇皓齒,輕啓:“怎麽?”
“回娘娘,選秀名冊...選秀名冊如今才有廿位。”小一說着,自己的心裏也犯嘀咕了,可實實在在的,确有二十個,按照慣例,少說也是五十打底。
李清姒輕蹙彎眉,心裏不可置信:“二十個?...嗯,本宮知道了。”說罷,便起身,墜地的金絲鳳袍随着擺動了幾下。
新皇登基,初次選秀,按理不論朝中還是民間閨秀,應極其踴躍才對,這回怎麽了呢?況且,拿武成簡來說,做太子之時就遠不乏各處贊譽了,更別說現在又是皇帝,想嫁之人絕非少數。
花名冊怎會只有二十個?
腦中飛速,瞥了一眼升着縷縷白煙的沉香,驟地想起,自她嫁過來到現在,從未見過武成簡對女人上心過。
想來,十之八九是武成簡的人在搞鬼。
李清姒招手喚小一附耳過來,輕聲道:“必須要讓名冊上的人到五十個,哪怕是偷、哪怕是搶,也得給本宮湊夠!至于法子,你自己看着辦。”安頓完,輕哼一聲,用手去婆娑脖間的白玉。
武成簡不近女色,她這個做皇後的,必須要讓他近。
“遵!”
回畢,小一的唇抽了抽,啊這,到底是要鬧哪樣呢,娘娘希望聖上的妃子多嗎?可這對娘娘沒甚好處啊...她是看不懂了,而且啊,據她觀察,這些年來,帝後二人根本沒甚情分啊。
想了半天,最後,小一只能勉勉強強用“深明大義”四個字來形容李清姒了。
......
之後短短兩個時辰,一向嚴肅莊重的內一口逐漸喧鬧了起來,不知誰傳言,說是內一口晚上有燈會。
莫老七也得知了,便帶着莫大娘和溫然一起來趕燈會。
街上的燈火悄悄點起,補了天收起的亮光,昏昏黃黃的,再加上人聲嘈雜,別有一番人間風味。
三人漫步在街頭,莫老七道:“本覺着在羅縣已地廣人稠,如今一見都城的繁華,遠不能比也。”
“土老帽...”莫大娘扶了扶發髻,平日的寡淡早就添上胭脂水粉,增了不少姿色。
莫老七搖頭,都不好意思戳穿她:“瞧你說的,你不也一樣,打扮了半個時辰才出門。”
“女為悅己者容,我這半個時辰,都是為了哪位仁兄啊?”莫大娘笑着和他争道。
莫老七無奈,但語氣裏卻含着寵溺:“好好好,說不過你,真是...”
溫然在一旁聽着他二人的夫妻對話,眉目間都是笑意,這夫妻倆啊,甜死人不償命,她一路上吃了不少狗糧了。
“快瞧那邊的河面!”莫大娘不稀的跟他鬥嘴了,忙指着不遠處,說。
溫然看了過去,果真是有燈會,只不過是河上的燈會。
一朵一朵,從遠處看,像把天上的繁星摘了丢進河中,從近處看,每一朵又都不同,有蓮花狀、荷花狀、菊花狀...還有魚狀的。
溫然站在橋邊,低頭細數着,燈光印在眸子裏,亮閃閃的,周圍的人都是結伴而來的,結的大都是另一半。
——“明年我們成親,也來放燈,好不好?”
——“明年誰要跟你成親?”
......
——“娘子,等下次燈會,阿寶便能走路了,我們把他帶來,可好?”
——“不只是阿寶,還有娘和爹,也一并帶來。”
——“好,好!”
......
幾個對話傳到溫然耳邊,她特意去看了一下莫老七和莫大娘,也是在溫存着說悄悄話,好吧,就她一個孤家寡人。
說心裏不失落那是假的,又回想起包打聽的話,桃花旺,但就嫁不出去...阿西吧,溫然呼了口氣,不想了,繼續去瞅那些花燈了。
客棧頂上,小一身穿夜行服,抱劍站着,旁邊是兩個同樣穿着的人,跪着等候聽令。
小二擡頭問道:“大人,我們何時動手?”
“忙什麽?再觀察一會兒,記住,若遇到長相身姿皆上乘的未成親女子,都給我跟緊點兒!”
小三是個慢結巴:“可...可...可如何得得得知是未成親呢?”
“笨,你直接去問不就好啦?!”
小三忙點頭,說:“哦哦哦,遵!”突然又想起,接着問:“可...可萬一被被被被...當成不軌軌之徒,如何何何是好?”
“蠢,給你的令牌你鬧着玩的?她不信你的話,不信你的令牌嗎?!”
小三可算是聽明白了:“遵遵!那那那...要是她們不願意進進宮,這如如何?”
“傻,一個不願意,兩個也不願意嗎?再說這可是給皇上選秀哎。”
一旁的小二只對一個問題疑惑,問:“那要是我們找的女子,驗身之後并不符選秀要求,這該如何是好?”
“就就就就就...就是。”小三忙跟着說。
小一頓了兩秒,眼裏劃過狡黠,嗤笑着開口:“放心好了,不驗身的,反正,只要湊齊五十個就行!別廢話了,行動!三個時辰後,老地方見。”
她心知肚明,皇上根本不會看這些秀女的,驗不驗身的,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娘娘這邊的場面一定得撐起來。
“遵!”
......
燈會逛畢,三人也走累了,便就近找了一家客棧歇腳。
跑堂的忙吆喝道:“三位客官裏邊兒請,打尖兒啊還是住店啊?”
“打尖兒!來三碗陽春面,再來一個蹄膀,給我片片兒。”聽得出來,莫老七今天的燈會逛得很盡興。
店跑堂一甩手上的抹布“得嘞,您三位先坐。”
坐下來後,莫老七朝溫然和莫大娘道:“聽聞都城的陽春面和別地的陽春面不一樣,豬板油的做法不同,要比別地香。”
“那這蹄膀呢?”溫然忍不住問。
莫老七向來對吃有研究,講到:“這蹄膀呀是醬蹄膀,酥爛香醇、色濃味厚、肥而不膩...嘶。”
“瞧你,還把自己說的流口水了。”莫大娘聽到最後一聲,嫌棄地說。
溫然也注意到了莫老七用衣袖拭了下嘴角,笑出了聲:“哈哈哈哈哈。”
這一笑把莫老七鬧了大紅臉,他這一路上啊,不好都城的景,不好都城的人,就好這都城的食。
正說着,店跑堂來了,端着餐盤,說:“客官,您的面和蹄膀來喽,慢用哈。”
“多謝。”
店跑堂黑瘦黑瘦的,一臉堆笑,說:“有甚就叫我,我一直候着呢...喲,陳二爺,您不是前幾日參軍去了嗎?怎的又回來了?”
“快別提了。”陳二爺是個年輕的小夥,長得白白淨淨的,擺了擺手,臉色不太好看。
店跑堂一邊給他倒茶,一邊打聽道:“是出甚事了?”
“我昨日去拜訪登記,一通下來,全都夠了,就這個頭兒不夠,差三公分!這不論怎麽丈量,就是差三公分!真是氣死小爺了!”
陳二爺說着,更來氣了,捶了幾下自己的腿,恨如今不能長個了。
店跑堂安慰地道:“哦哦哦,您這怪可惜的,還是老樣子,來壺燒酒,來個蒸雞?”
“來來來,今兒來兩壺吧。”陳二爺吃了幾顆花生米,點頭。
店跑堂拍了拍他的肩膀,說:“得嘞,您稍等。”
因為離得并不遠,這對話皆傳進了溫然的耳朵裏,用筷子夾好面送進嘴,眼睛一直注意着陳二爺的脖頸、脊背和走路姿勢,
燒酒和蒸雞上來之後,陳二爺一手端起酒杯,滿面頹廢,自顧地說道:“想我堂堂陳家二少,從小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如今卻敗在這個頭兒上,真是有夠滑稽。”
一旁認得他的人接了話茬:“陳二爺,您這參不了軍,說明老天今後就得讓您走文路,而非武路。”
“胡說!我志在疆場,哪兒能說變就變呢...我還就不行,今年差三公分,明年老子再來,還怕長不了嗎?!”陳二爺是個軸人,一拍桌子,道。
那人不屑地說:“可...陳二爺,您有多久沒長個了?”
“關,關你何事!?真是狗拿耗子。”陳二爺眉毛一挑,火氣上來了。
那人敲了敲筷子,杠道:“哎,你看,我好心慰藉你,倒成了狗拿耗子了。”
“你那是安慰人嗎?是奚落吧?怎麽?說你狗拿耗子,說的就對。”陳二爺喝了幾杯酒,面頰泛紅,吼道。
那人筷子一放,便站起來,叫嚣道:“好小子,今天不給你上一課老子就不在這兒混了!”
緊接着,兩人便在客棧裏推搡了起來。
桌角被推得晃了幾下,莫老七禁不住出聲勸道:“哎哎哎,二位仁兄,何必大打出手呢?有什麽事坐下來好好說。”
“我好好說了,可你看他那樣?我李家不怕你陳家!”那人姓李,這話一落,想來二人結怨已久了。
陳二爺懶得理他了:“啧,我不想理你,反倒你越來越橫了。”
“我覺得...未必不能參軍。”溫柔的嗓音一出,二人剎那安靜了下來,就連莫老七夫婦也都轉頭看向文雅吃面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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