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2)
血腥味。”
小刀不由自主的摸了摸腰上的鳳凰刀,然後道:“看來那刀客是個厲害的角色。”
元武用一根枯草剔着牙齒,一副漫不經心的模樣,半眯着一只眼笑道:“他如果厲害刀就不會被人一刀給劈成兩段了,依我看把他的刀劈斷的人才是厲害,而那把刀定是把削鐵如泥,疾馳如風的寶刀!卻不知這刀客為何非要接這把斷刀呢?真是無聊!”
丁崖道:“即便再是不好也是自己的刀,刀客又豈會輕易丢棄自己的刀呢?”說完起身,扔了幾文錢進碗裏,然後拍拍手上的餅末,拎起桌上的刀離開。
小刀道:“大哥,聽說這兒每年驚蟄前三天就有一個‘收刀會’,據說刀商李洛陽會來此收購上好寶刀到京城販賣,到時那些打鐵的一定會拿出絕世好刀來,我們何不去湊湊熱鬧?”
元武嘻嘻一笑道:“這也對,反正你兩手中就有絕世好刀,到時就可大顯身手一番!”
丁崖道:“這兒的人個個都是藏龍卧虎,可別小看了這麽一個小小集市,只怕連那打鐵的都有兩手功夫,我瞧咱們最好低調一些。”
小刀歪嘴一笑,“我瞧,我們想低調也低調不起了。”
只見此刻已有一群散刀客懷抱手中明晃晃的大刀朝他們圍繞過來,這些人個個蠻壯如牛,手腕上戴着鉚釘護腕,胳膊上的肌肉結實有力。他們的刀沒有刀鞘,全都□□裸的抱在懷中,胳膊上的肉緊緊的夾着刀身,刀身上的血漬混合着汗液發出一種濃重的味道。不入鞘的刀是時時刻刻都準備殺人的,這個道理丁崖自然明白。
漸漸的那些散刀客已經圍上了他們,有些嘴裏嚼着一根枯草,一副鄙視的模樣瞧着他們三人,元武不由覺得這些人的眼神令他頭皮發麻。他突然咧嘴哈哈大笑道:“各……各位朋友……我們初到貴地……”
元武的話還沒說完,那群人已經紛紛拔出懷中的刀來,元武吓得直退後,只見他們個個都露出一口發黃的牙齒,一臉谄媚笑容的看着他們道:“大爺,你們是來收購好刀的吧!瞧瞧,咱們手裏的可都是好刀,殺人幹淨利落,出刀毫不沾血!”
三人這才明白這些圍繞上來的散刀客原來是來兜售寶刀的,他們瞧着三人一身布衣打扮,又不是本地人便以為也是來趕“收刀會”熱鬧的刀商。
小刀搖頭笑笑,“各位,我們不是來收刀的,只是路過而已。”
那些散刀客本來還想死纏爛打一番,忽然聽得身後傳來冷冷一聲咳嗽,雖然聲音極其微弱,顯然有些刻意,但散刀客們聽到後猶如遇見鬼一般,瞬間一哄而散。一群無頭蒼蠅散盡之後,只見那牆角斜靠着一人,約莫四十來歲,他的皮膚被太陽曬得發黃,沒戴帽子,一雙眼睛傻傻的盯着太陽看,也不怕把眼睛給刺瞎似的。只見他一頭亂發被風沙吹得枯燥發硬,濃密的眉毛下有一雙看似許久未睡的眼睛,似乎很疲憊似的,嘴上留着胡子,沒有修整過,嘴角幹裂,他的眼神忽然直視着三人,鼻孔微微張大,似乎有着殺人時的前兆。
丁崖眉頭一皺,然後未再停留,帶着二人匆匆離開。
元武不解,“丁崖,你怕那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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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崖搖頭道:“他的身上殺氣很重,情緒也似乎有些不穩定,這樣的麻煩少惹為妙!”
小刀聽完也點點頭。
他們住的地方其實也很簡陋,說是一家客棧,其實就是一個大土樓,分上下兩層,二樓的房間略好,中間用土牆隔開,有窗戶,睡的是土炕,被褥還算幹淨。每間房中都有一張破茶桌,有些桌腳顯然曾被人砍斷過,重新用木頭續接起來繼續使用。一套茶具有些破舊但還能用,一盞銅燈重新添置過燈油,但燈芯有燃過的痕跡。
一樓的客房就非常簡單,中間只用幾片竹子編成的籬笆隔開,沒有床榻,三三兩兩的散刀客懷抱刀具就地而坐,抑或者蜷縮着身體在地上打盹。客棧一樓入口處擺放着幾張大桌子,靠牆的土炕上也擺着兩張桌子,牆上挂着一件蓑衣,一張弓。
三人進來四處瞧了瞧,心想此刻上樓休息還算早,不如先點些東西填填肚子。
酒菜很快就擺了上來,周圍也有幾人圍桌吃飯,聽說李洛陽的人馬已經到達打鐵集,集上的散刀客和打鐵鋪都忙碌了起來,只是這刀乃是兇器,一時間這麽多兇器混聚一起只怕又要出大亂子。
晌午時分,天空上的太陽悶熱,遠處撩起一抹沉甸甸的紅霞,似有大雨将至,一陣陣疾風吹過沉悶的街頭,卷起一層層黃色的沙土,濃密如霧。此刻只見遠處來了一行人馬,為首下馬的年輕人梳着光亮的發髻,戴着一只寶藍發簪,唇紅齒白,為遮擋風沙眼上蒙着一塊紅色輕紗。他着一件湖水藍的外套,裏面是白色的暗繡長衫,腰上紮着一條青絲環玉腰帶,一身穿着文雅,氣質不凡。他腳下一雙白靴不惹塵埃,輕輕走進客棧,身後緊跟着六個男人,約莫四五十歲左右。其中一個緊跟在他身後的長須男人,做一身文客打扮,一件褐色長衫松垮垮的穿在他的身上,顯然人很瘦,他拂袖輕輕在公子耳邊嘀咕一番。年輕公子額頭飽滿,摘下紅紗雙眼清澈,環顧四周一番,然後朝靠窗的土炕上走去。七人就坐兩桌,藍衫公子和長須文客坐一桌,另外一桌的五個男人身上都帶着刀,并未随意的将刀擱在桌上,而是小心翼翼的揣在懷中,坐像端正,臉色嚴肅。
丁崖用手撿着碗裏的花生米,一雙眼睛似有似無的瞧了瞧那幫人。
小刀撩起一只腿搭在長凳上,回頭看着丁崖和元武歪嘴一笑,似有話要說,猛聽得門外突然有人叫嚣着走了進來,也是一幫人,來了五個,都戴着鬥笠,手上戴着鉚釘護腕,腳下着草鞋,似是本地人。
一個嘴角長着一顆黑痔的男人,嚷嚷着道:“他娘的,這李洛陽可真摳門,我這把流水金刀乃用上好鋼鐵打造,花了三十七天才鑄成。他娘的,居然說我這刀只值二十兩!”
“這可不是,為何今年的出價比往年要少?這李洛陽是怎麽做生意的?”
“去年我這把壓箱底的刀他給我一百兩我沒舍得賣,今年世道不好,又逢蝗蟲,我只好忍痛割愛拿出來賣了,可他居然只給我四十兩,你說他摳門不摳門?”
另外幾人也陸陸續續讨論着刀價的事情,都覺得李洛陽此次出的價錢偏低,他們着實不劃算買出自己的刀來。
此刻那嘴角長痔的擡頭瞧了瞧一旁靜默不語的七人,只覺那為首的公子文質彬彬,似乎是個有錢人。便擡着手裏的刀走過去,雙手把刀一舉,那公子身邊另一桌的五人立馬都站了起來,只見和公子坐在一起的長須文客人揮了揮手,讓他們坐下,然後和氣的問:“這位兄弟,有事嗎?”
那嘴角長痔的男人沒有瞧他,只是捧着刀看着那公子,咧嘴笑着問:“這位公子,我手裏的可是把好刀,倘若你中意五十兩便宜買給你了!”
藍衫公子瞧了瞧那大漢手裏的刀,然後溫文爾雅的一笑道:“我不會武功,這東西我用不上……既然是把好刀,就不該便宜賤賣!”
公子的一席話說來猶如陽春三月裏的斜風細雨,讓人心中頓覺舒暢。那男人突然失了魂似的頓了頓,才收回刀子回桌吃飯。
小刀此刻壓低聲音道:“瞧那公子似乎不會武功。”
丁崖點點頭,“不過他手下六人武功都很高強,特別是他身邊那位長須男人。”
元武不解,問道:“他們都佩着刀,唯獨他沒有。”
丁崖眼神似有笑意,低眼瞧着對方的腿道:“腿上!”
二人一聽不由一驚,都紛紛轉頭去瞧那長須文客的腿下,他衣着松垮,腿上藏刀本不明顯,不過他此刻盤腿而坐,就顯得有些突出。二人瞧他的同時,他也略有不适的轉頭看向了他們,不過他的眼光卻落在了丁崖的身上,但很快又低頭喝茶。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