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二天陳卓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躺在床上，被子蓋的嚴嚴實實。
他如同彈簧一般一下子坐起來，下意識的伸出手捂住自己隐隐做痛的太陽穴。
他明明記得昨天自己和鄒淼在沙發上“促膝長談”。怎麽後來迷迷糊糊的失去了意識，是睡着了嗎？
自己是怎麽躺床上來的，夢游了？
他突然意識到了什麽，連忙拉開被子瞧了瞧。
還好還好，褲子還穿的整整齊齊，應該問題不大。
他扭過身體，看了看床頭櫃上的鬧鐘，長短短針均已經指向了十點的位置。陳卓驚了一下，畢竟像他這樣從小到大的三好學生，遲到這種行為還是十分少見的。
雖然剛剛睜開眼睛沒多久，可陳卓的頭腦已經十分清醒。
他一把掀開被子跳下床，踩着拖鞋從衣櫃裏翻出一身衣物從頭到腳快速套上。直到将自己的衣物整理的嚴絲合縫一絲不茍，才走出卧室來到客廳。
卻發現沙發上早已經空空如也，只餘下一床疊的跟花卷似的棉被。
十點過十分，陳卓來到事務所。看見鄒淼一個人坐在桌前一邊翻看着資料，一邊吃着泡面。油亮的棕黑色漆面辦公桌上，還星星點點分布着一些飛濺出來的泡面湯汁。
“沈曼人呢？”遲到的陳卓先發制人，試圖轉移鄒淼的注意。
鄒淼擡頭飛快的瞥了他一眼：“今天這裏應該沒什麽事，我讓她出去跑個業務，就不用過來了。”
陳卓走進來，打算坐回自己的位置。
“你昨天也喝多了，如果不舒服今天上午給你放半天假，可以回去了。”
鄒淼說這些話的時候，看都沒有看陳卓，語氣态度也與平時判若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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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現在看上去有點冷，但也能說是有點正經。像是一般領導口頭關心下屬時，除了淡淡的人情味，更多的是高高在上的疏離。
陳卓皺了皺眉，心中腹诽：難道自己昨天說了什麽或者做了什麽，得罪她了？
實在想不起來了……
面對着突然正經起來的老板 ，心裏怎麽有點莫名忐忑。
陳卓呆立原地，似乎沒有聽從老板安排早退的意思。辦公室裏的氣氛一下子變得凝滞起來。
“愣着幹嘛，不走就過來幫我查點資料。”鄒淼率先打破沉默，看見對方突然間化身成乖順的小奶狗，低眉順眼的靠過來，心裏不禁覺得有些好笑。
想起昨天晚上陳卓明明已經困的神志不清，還非要堅持為自己心裏疏導的模樣，鄒淼臉上不自覺帶上一抹笑意。
如果這小子不是因為喜歡自己，那這得是一個多麽內心火熱，溫柔善良的人吶。
這種珍稀品種無論是做朋友還是下屬，都是非常不錯的。只是對方如果真對自己沒意思，那麽自己也不能再像個女色魔一樣的調戲他了。
“吃了早飯沒，這裏還有泡面，要來一盒嗎？”
陳卓下意識的搖了搖頭，随即又開口道：“我要藤椒口味的，有嗎？”
“還挑上了，紅燒牛肉，經典百搭。”鄒淼将一盒外包裝紅彤彤的泡面朝對方眼前一撂，“愛吃不吃。”
陳卓拿起面，正準備将水壺裏的水加熱一下。可還沒等他走出兩步，聽見樓下一聲十分突兀的悶響。
他與鄒淼面面相觑，眼看着對方臉上的表情陰沉了下來。
鄒淼咬了咬牙：“我下去看看。”說完直接大步往屋外邁步。
陳卓在對方經過自己身前的時候拉住了她的胳膊。鄒淼回過頭眼神詫異的看了他一眼。
“我和你一起。”
鄒淼其實看的出來，陳卓是個不喜歡惹是生非的性子，除了因為怕麻煩，其實更主要的原因是因為膽子不太大。
雖然這個男孩身手驚人，平日裏看上去也是酷酷的，可鄒淼就是能感覺到他骨子裏那種安全感缺乏而形成的謹小慎微。
雖然她完全不知道，一副人生贏家外在表象的陳卓，為什麽會在內心深處保留這種特質。
并且對于陳卓明明膽子小，卻一點也不怕身為老板的鄒淼，這就是更加令人弄不明白的未解之謎了。
“你确定？我可是聽說樓下那個家夥曾經拿過菜刀威脅鄰居。”
陳卓聞言頓了一下，并沒有回答她，目光反而更加堅定。幹脆直接行動，率先走出了事務所按亮了電梯燈。
電梯門在8樓打開的一剎那，映入眼簾的便是眼前這一幕。
男人一把揪住與自己日夜相伴的妻子的長發，将她整個人拖倒在地上。看方向，像是正要将人往屋裏拉。
或許是兩人在家中再次發生了争吵，妻子不想坐以待斃打算逃跑，卻沒想到被對方逮住。
那女人因為頭發被對方拉住，整個人又摔在地上，被人斜向上的拖着，完全失去了重心。兩只手死命的抓着自己的頭發，雙腿無意識的在地面上亂踢，或許是想要站起來，卻完全不得要領。
男人則是一臉的兇悍，咧着嘴，呲着牙，陰狠又殘酷，甚至是略帶得意的模樣足以讓每一個看見這一幕的人感到心理不适。
“你幹什麽！”
“住手！”
鄒淼和陳卓不約而同向對方吼出聲。
“不要多管閑事！”男人戾氣滿滿，根本沒有朝鄒淼和陳卓看上一眼。
他現在全副精力都放在他眼前這個“不聽話”女人身上，仿佛對方就是一個出氣筒，但是他還沒想好用什麽樣最稱心如意的方式來使用她。
陳卓發揮了腿長的優勢率先一步走出電梯間，一記手刀劈在男人的手腕處，對方吃痛不由自主的松開了抓着自己妻子頭發的手。
鄒淼也趁機将女人扶起，攔在自己身後。
或許是因為看見陳卓身材高大，又是個年輕力壯的小夥子，家暴男臉上雖然仍舊是帶着兇相，但是眼神卻是飄了飄。
“幹什麽！我和我自己婆娘吵架要你們管！”語氣雖然兇，卻遠沒有前天夜裏獨自面對鄒淼一人時的底氣。
鄒淼：“這位先生，我想你應該弄清楚的一點是，就算你和我身後的這位女士存在婚姻關系，也是兩個獨立存在的個體。按照我國目前的法律規定，沒有任何一條是允許對他人實施傷害的。”
家暴男氣急敗壞：“少管閑事，告訴你們，警察都管不了，你們憑什麽插手。”
鄒淼：“警察不是管不了，要不然我們現在報警試試。”
男人眼中露出一絲慌亂，轉而惡狠狠的瞪向鄒淼身後自己的妻子。
鄒淼回過頭看向她，放緩了語調：“這位女士，需要我們為您撥打報警電話嗎？”
女人淚光滿面，卻是咬着嘴唇哭的隐忍又壓抑，面對鄒淼的詢問，卻只是閉上眼睛無奈的搖了搖頭。
陳卓臉上露出難以置信的神情，以眼神詢問鄒淼，卻看見鄒淼此時的面色十分平靜，像是早就預料到了對方的回答。
女人沒有說話，低頭嗚咽。她縮着肩膀，一只手捂着自己的頭皮，一只手緊緊抓鄒淼的衣袖。身體微微向前弓起，不自覺的顫抖着。從內到外每一個細小的動作都彰顯着對自己丈夫的恐懼與抗拒。
可她偏偏還是選擇了拒絕使用法律的武器保護自己。或許她在害怕，害怕那樣做會讓自己走上一條與對方徹底決裂的不歸路。
“臭婆娘，還不給老子死回來。”她的丈夫毫不客氣的大聲呵斥着。女人的身體不受控制的劇烈顫抖，同時卻慢慢松開了抓住鄒淼外套的手指。
怒意在陳卓的眼底積累的越發深重，他擋在男人身前，居高臨下，沉着嗓子對那個男人說了一句：“麻煩你的嘴巴放幹淨一點。”
或許是感受到陳卓身上散發出來的“高手威壓”，那個男人下意識的往後退了一步：“老子還要回去看球，你也給老子快點兒滾回來。”說完這句話，他眼皮一番，十分挑釁的看了陳卓和鄒淼一眼，轉身回到了屋內。
瑟瑟發抖的妻子被留在了原地，臉上流露出不知所措的神情。
“你先來樓上坐休息一會吧。”鄒淼嘗試勸說道。
女人摸了摸臉上的眼淚，有些左右為難。猶豫一陣，才在鄒淼鼓勵的眼神下緩緩的點了點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