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身後人的呼吸放緩,樂丁予放松下來靠在沈知的懷裏,他的手還虛握着沈知的,距離近到他可以聽到沈知平和而有力的心跳。
然後他聽到自己的心跳砰砰砰的越跳越快。
他和沈知似乎有些過于親密了,樂丁予應該毫不猶豫地推開沈知,不做任何和越界的舉動。他用指腹輕輕蹭了一下沈知的手背。他只是需要有一份還不錯的穩定收入,這個時候特調局剛巧出現了,并且可以滿足他的絕大多數要求,僅此而已……
而且沈知是他的上司,是他的工作夥伴,萬一戀愛失敗只能各自尴尬,為了将這種尴尬局面扼殺在搖籃裏,他無論如何都不該有所回應。
樂丁予小心地把沈知的胳膊擡起來一點,他不想吵醒沈知,動作太輕不痛不癢。沈知動了一下,樂丁予屏住呼吸還以為他是醒了,手上的動作松懈了。
他想偏頭看看,卻不想沈知先他一步把他又往懷裏扣了扣。
樂丁予被勒得有點緊,嚴重懷疑沈知是裝睡,從剛才開始就伺機報複。似乎是為了印證他的想法是錯誤的,沈知無意識地在他的脖頸上蹭了蹭。
有些軟的發絲從他耳垂蹭過去,他腦袋嗡的一聲,頃刻間裏面什麽想法都消失了。
從早積攢到晚的疲累一時反撲了過來,沒多久他嗅着沈知身上的清香味犯起了迷糊。被沈知身上的味道包裹着,他不可理喻的想:這個房間甚至更大更遼闊的地方,僅僅只剩下他們兩個人。
就只放縱一會兒,一會兒就好……他一點都不想放開沈知。
意識回籠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的早上。
他是靠在沈知懷裏醒過來的,沈知不知道已經睡醒多久了,見他睜開眼睛才從他手裏把手臂抽走,起身若無其事地坐在床邊穿衣服。
沈知的态度過于尋常,以至于他做什麽反應都顯得是自我意識過剩。
他脫掉睡衣,襯衫剛穿了一半,背脊上兀的一涼。
樂丁予懵了一下,迅速轉過頭警惕地看向沈知,手指快速地把襯衫的扣子一直扣到最上面的一粒,把它們當作抵抗沈知的壁壘。
沈知見了只覺得有幾分好笑,嘴角翹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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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
還沒等他說一句話,沈知伸手解開了他襯衫最上面的一粒扣子,手指在他鎖骨上輕輕碰了一下,接着好整以暇地退開,轉身進了浴室。
留下一臉懵的樂丁予。
浴室的門關上,樂丁予回過神咬牙切齒地喊了一聲沈知,恨不得把他咬碎了。
“你确定你這是咬不是吞?”
鎮墓獸瞥了張灏一眼,當着他的面把兩個小籠包扔進了嘴裏,合上嘴就沒了其他的動作,轉頭和他大眼瞪小眼。
一屜小籠包被它消滅了大半,他獸口奪食才吃了兩個。
張灏被氣得七竅生煙打小報告道:“老大,私以為這貨是在浪費糧食。”
沈知看了他一眼,從眼前的盤子裏夾出一個包子。張灏感動得快哭了,感激涕零地拿着盤子準備去接,卻不想沈隊的筷子轉了個彎兒,包子落在了樂丁予的盤子裏。
張灏拿着盤子接了個空歡喜。
沈知瞥了他一眼,冷淡地說道:“四體不勤?自己夾。”
對于沈隊的雙重标準,張灏敢怒不敢言愣是吃了個啞巴虧。談戀愛了不起嗎?嗯?
他扭頭看到樂丁予盤子裏可愛的包子,不得不承認談戀愛确實了不起。還沒等他多羨慕幾秒,便見樂丁予把包子放進了鎮墓獸眼前的盤子裏。
張灏:“……”
這他媽是擊鼓傳花嗎?兄弟。
鎮墓獸搖着尾巴,一口吞下了小籠包。
十分鐘之後。
鎮墓獸蹲在椅子上打了個嗝,“飽了。”
說完蹦蹦跳跳地溜進了客廳。
不飽就真的奇了怪。沈知夾菜給樂丁予,樂丁予再夾到鎮魂獸盤子裏,這三個人的動作循環了一早上,作為整個環節的最終贏家,鎮魂獸消滅了餐桌上大半的飯菜。
沈知也并不惱,又遞了一杯水過去。
鎮魂獸跑掉了導致樂丁予暫時沒了下線,他突然站起來丢下句吃飽了轉身也進了客廳。
沈知輕輕笑了一下,平靜地坐下來喝了口水。
兩人全程零交流。
盡管情商低如張灏也察覺出一絲不對勁來,他琢磨了一會兒悄悄拉住何初陽,神秘兮兮地問道:“分手了?”
說着還朝客廳指了指。
何初陽多半覺得張灏沒救了,白了他一眼端着杯子走了。
第一天的行程計劃是去爬鲲山,鲲山距離市區距離不短,開車過去大概需要一個小時。
葛意在西京有同學,借了車子。他們走到民宿門口的時候,葛意拉開車門做了個請的動作,顯然已經徹底認清了自己的角色定位。
市局嘉獎特調局順便帶上個他,完全是給他找罪受,讓他來帶孩子。
樂丁予朝葛意點了點頭,坐在了後排。
張灏不情不願地把背包背在胸前,說道:“大夏天讓我背這麽個十多斤的二哈,你們還有沒有良心?”
說着背包的拉鏈從內側被拉開,鎮墓獸把腦袋伸了出來呼吸新鮮空氣,還沒等吸兩口就看到了張灏,腦袋一扭把後腦勺對着他。
被嫌棄的張灏怒火中燒,“還拿後腦勺對着我。”
說着伸手想把鎮墓獸往書包裏按,鎮墓獸梗着脖子抵死不從。
樂丁予嘴角剛彎起來,沈知坐在了他身邊,接着何初陽也坐了上來關上了車門。
後排坐了三個人,空間有限。無論怎麽挪動位置,樂丁予還是和沈知挨在一塊兒,他不太自在又往車門那側挪了挪。
何初陽注意到樂丁予的動靜,他看了看沈知問道:“老大要不要換個位置?”
“不用。”
車子平穩駛出,葛意調小了空調,何初陽和張灏昏昏欲睡。
樂丁予歪着頭,手撐在車窗旁邊,固執的給自己劃了一小塊兒地。車子上了老路,難免有些颠簸,他身子歪了一下手臂從車窗上劃了下來。
旁邊的人眼疾手快把他撈了回來。
他抿了下嘴唇,背脊靠在沈知的肩膀上,只是一瞬間便掙開了。
沈知并沒有多執着,松了手,只是低聲對他說道:“你坐過來一點,別磕到了。”
樂丁予看向他,沈知微微低着頭繼續說道:“你是小孩子嗎?”
聲音低啞,用有些驕縱又無奈的語氣,“睡了一覺就翻臉,我又拿你沒辦法。”
樂丁予心一動,靠在抱枕上閉上了眼睛。
身邊沒了聲音,過了一會兒,他湊了過來,伸手把樂丁予的腦袋按在了他的肩膀上。沈知低下頭認真的幫他調整到一個舒服的姿勢,才放下心也休息了。
樂丁予有點煩躁,比煩更多的其實是躁。
到底是誰拿誰沒辦法?
車子停在鲲山腳下的停車場。
五個人檢票進了景區,剛踏進去一步,鎮墓獸忽地從書包裏冒出頭來。
它爪子扒着書包,往遠處望過去,只是看也不吭聲。
張灏只當他是憋壞了,沒太在意,想看就看,別惹麻煩就行。
樂丁予走在他身邊瞥了一眼安靜的鎮墓獸,順着它的目光望過去。除了遠處黛色的山和萬裏無雲的晴空之外什麽都沒有。
等到開始爬山的時候,鎮墓獸才恢複了常态。
西京四季的景象各有特色,盡管這裏的夏天高溫并不讓人舒服,每年這個時間到這裏的人也是只增不減。
站在山腳下放眼望去,過來爬山的人很多。
有兩個年輕女孩穿着同款粉色短袖、白色短褲與他們擦肩而過。
鎮墓獸瞥了一眼,立刻吓得扭開了臉,“世、世風日下!”
它剛說完就看到右邊一對男女,舉止親密,那個男子竟是把手放在女子的腰上!鎮墓獸咬着牙,忿忿地說道:“人心不古!”
真真是有辱斯文!
太可怕了。
千年過去,這個世界真是太可怕了,真是搞不懂這些年輕人都在想什麽。它幹脆眼不見為淨立即縮進了書包,還自力更生地把拉鏈重新拉好了。
張灏拍了拍書包,安慰道:“習慣成自然,你需要快速接受時代已經變了這個設定。”
鎮墓獸并不想理他。
張灏無奈地拉開拉鏈,說道:“你丫不嫌熱啊!”
說着他好心裏把手持小風扇伸進了書包裏,鎮墓獸鑽出來拿爪子去拍張灏的手臂,嚣張地說道:“墓裏冷了一千年,拒絕再吹你們的風扇,冷死了!”
這時旁邊的女孩發現了張灏書包裏的活物,好奇地問道:“這是?”
“剃過毛的貓。”
鎮墓獸看到了女孩的短褲,嗖的一聲縮了回去。
女孩有點懵愛。
張灏朝她笑笑,伸手把書包拉鏈拉好,說道:“它沒毛傷自尊了,有點害羞。”
說完他背着包繼續往前走,追上了前方的沈知。
女孩:“……”
等到登頂的時候鎮墓獸才又探了頭出來。
樂丁予蘋果咬了一半,鎮墓獸從書包裏跳了出來落在他的腳邊,爪子在地上踩了三下,擡起頭對他說道:“施飯之恩無以為報。”
話音剛落,眼前的情景确實瞬息萬變。
方才他們還在鲲山山頂,而此時他站穩了腳感覺到四周一片黑暗,空間的緊閉感無處不在。
他下意識地喊了一聲沈知,緊接着手就被握住了。
“歡迎大家到我家玩。”鎮墓獸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了過來,接着黑暗的空間裏燈火依次亮起。
他伸手擋了一下光,等眼睛習慣了亮度之後開始環顧四周。
張灏低聲罵了一句。
四周很靜,似乎還有流水的聲音,陰氣極重,空氣裏的味道和鎮墓獸身上的是一致的。這些都明确的指向一點,這裏是墓地。
鎮墓獸跑到角落用爪子刨了刨,捧着送到了樂丁予眼前。
“不打不相識。盡管吃別客氣,這口味是我最愛的。”
樂丁予低頭看了看它手裏的那碗少說有千年的黃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