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第48章
“混蛋混蛋混蛋, 盛延琛,你個混蛋!”
不知過了多久,那一個發狠似的的吻過去之後, 芒夏伏在盛延琛身前,頭埋在他的胸口, 整個人因為無力而稍稍下滑, 原本捧着他臉的雙手先是落到他的肩頭,然後再一點點的滑下,輕且無力的虛探在他的腰身兩側。
她仍是哭。
這不是她的本意,芒夏從來不覺得自己是個愛哭的人, 也不願在他面前做一個動不動就哭泣泣的嬌柔形象, 但在盛延琛這裏, 她卻一而再再而三的碰了壁,眼淚變得不像眼淚,她也變得多愁敏感又愛哭鼻子起來。
芒夏讨厭這樣的自己,就比如現在, 她讨厭透了臉上怎麽都停不住的眼淚!
她越是提醒自己不能哭,鼻尖就越是發酸發脹,心裏的那股子難過就越發的發酵。
這就是所謂的喜歡嗎?據說只有真正喜歡一個人才會不經意的患得患失, 她現在對盛延琛就是這種感覺。
那他呢?他對自己也是一樣的情感嗎?
芒夏不确定。
她不知道自己哭了有多久,只是知道盛延琛一直陪着她, 任她就那樣伏在他的胸口,直到她的哭泣慢慢的變淺,最終完全收起的時候, 他都還在抱着她,姿勢都未曾變過。
懷裏的人,因為哭得太猛太久,肩膀仍是止不住的本能微顫。
芒夏咳了咳,嗓子幹啞得很,盛延琛的手轉到她的背上,一下一下輕輕的拍着。
芒夏整張臉都埋在他的胸口,只覺得身前的男人動了動,像是換了個姿勢,片刻後,她感覺發頂有輕壓而下的重量。
是盛延琛。
一直沉默擁着她的盛延琛,吻了吻她的頭頂,之後他将人扣着腰提起,即使受了傷,他的力氣仍是那麽大,輕而易舉就将芒夏提到自己腿上,芒夏只低低呼了一聲,明白他要做什麽之後,便将餘下的驚呼也咽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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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他腿上的姿勢使得芒夏的高度足以與他持平,但芒夏沒看他,她不矯情掙紮将人推開,但也沒因為哭就忘了今天他瞞她的事以及她留下來的目的。
她說過,今天是非要把話說清楚不可的。
“我覺得我們彼此坐下來才更好談,你覺得呢?”
芒夏出聲,她終于可以從剛剛的情緒崩潰中慢慢抽離出來,她醞釀了好久的一句話,想要用更加從容自若的語氣說出來,好叫他知道自己不是他接下來用随意的三言兩語就能糊弄的。
但實際上,因為之前哭得太猛,她的言語盡顯沙啞,而且因為餘勁兒而有些斷續的吞吐。
芒夏蹙眉,如果可以重來一次,她應該可以表達得更流利一些。
說這話的時候芒夏也還是沒看他,不是害怕,只是單純不想讓他看到自己雙眼紅腫,滿面通紅的狼狽模樣。
但對方明顯不會讓她如願。
盛延琛沒立刻回她的話,而是用自己的行動告訴她自己的态度。
在芒夏要從他身上起來的時候,他扣着她腰的手緊了緊,沒讓她得逞。
“盛延琛!”
芒夏咬唇,很是惱怒,偏又顧忌他身上的傷,還真就不敢對他大打出手。
“我不覺得。”
他開口說了四個字,算是應了她剛剛的提議。
随後,他單手移上來落在她的下颚處,輕柔的一捏,将她的臉擡起。
芒夏本應該拒絕,卻在餘光瞥見他指關節處上了藥也仍舊有些觸目驚心的傷口,一時忘了掙紮,就這樣,盛延琛瞧見了她那張因為哭而通紅的臉,以及紅腫的雙眸。
他想起她笑的時候,是那樣的好看動人。
盛宴琛的唇沉沉抿緊,他蹙了眉頭,心疼又自責。
“對不起。”
他的聲音很輕很輕,捏着她下颚的手轉成輕柔的摩擦,他的下嘴唇被芒夏咬破了一個口子,雖然已不再出血,但是傷口痕跡明顯。
他低頭吻住她的唇,沒有剛才那吻的瘋狂霸占,這一次,只有憐惜的溫柔。
芒夏眼圈又微微紅了,她錯開他的那個吻,抿唇,“又想這麽混過去嗎?”
她低頭,視線就落在他脖子往下半隐在襯衫下的淤青,終究還是心疼了,她擡手,将他襯衫上的扣子又解開幾顆,稍稍往旁側一剝,他身前的傷一覽無餘。
好在,除了胸口的那片淤青,并沒有其他的。
芒夏不自覺的竟松了口氣。
她的這個小動作小神情盛延琛怎麽會放過,他松開她的下颚,轉而去握住她的小手,眸色都松弛了幾分。
“放心,沒有致命的大傷。”
芒夏吸了吸鼻子,“不必跟我說,關我什麽事,我只是看看,你怎麽不傷得再重些!”
她倔強的嘴硬,盛延琛當然是不信,兀自接着道,“我就知道你會自責傷心,所以才不打算告訴你的。”
他就這麽自然的解釋了不告訴她自己受傷的緣由。
芒夏沉默不語,盛延琛知道她介意什麽,“我跟她也沒有聯系,我不知道她為什麽會出現在那,只是她出現的時候正好遇到來偷襲我的人,芒夏,就算是個陌生人我也不會将人丢了不理,我因護她挨了手上的這一刀,這是實話。”
你看,他就是有這樣的本事,在說話的時候,用話裏的那些理智成分就能将人的怒意平息大半。
芒夏不知道是該氣自己太沒出息還是該氣他太會說話,一時之間,說不出質問的話,只好黑着臉瞪他。
“盛延琛,你能不能好好的跟我……”
“對不起。”他複又重複道,這一回,他摒棄了所有他語氣裏習慣性的理智意味,用只對芒夏才有的溫柔缱绻低聲認真承諾道,“不會了,以後再不會了。”
“……”芒夏一時語塞,有些怔在他突來的認真裏,“不……不會什麽?”
“不會再因為李清舒或者其他任何一個人讓你傷心難過掉眼淚。”
“……”芒夏怔愣盯着他看了好一會,鼻尖又沒出息的微微酸起,她輕哼一聲轉開臉,“別那麽快做承諾,做不到……打臉很痛的。”
“好,那你監督我,要是再有,你打我,像這樣。”他說罷,拉着她的手,将她的手掌貼在自己臉上拍了拍,“大力的,要是你覺得手痛,到時候我打給你看。”
芒夏咬着唇,突然就沒了話。
盛延琛嘆口氣,将坐在自己腿上的她扣着腰肩再次箍進懷裏,“相信我,我只喜歡你,也只要你,其餘的,我沒興趣,也不想要。”
“……”
“我知道,你想問很多事,我都告訴你行嗎?只要,你願意聽。”
她被盛延琛抱在懷裏,看不到他的表情,但是,不知怎的,芒夏就是從他的話裏聽出了傷意。
他的外套其實就搭在床尾,他伸手去拿過來,從外套的內裏口袋翻出他的錢夾,然後,再從打開的錢夾裏抽出那張令芒夏疑惑不已的身份證。
他親自遞到她面前,芒夏盯着那張身份證,卻一時有些猶豫要不要接,最後,她還是伸手接了過來。
身份證一如她那天看到的那般,上面證件照的人她是熟悉的,但是上面男人的姓卻是她陌生的。
“你疑惑懷疑的是不是這個?”
芒夏捏了捏手裏拿着的男人證件,“所以,是為什麽?”
盛延琛抱着她,“我帶你去個地方好嗎?”
芒夏驚訝的擡頭,與他低下的視線正好對上。
“現在?”
“現在。”
“和你要說的事有關系嗎?”
“有關系。”
芒夏合上唇,像是在微微思忖着什麽,念及他身上的傷,她嘆了口氣,“還是等你傷好吧,事有特殊,我可以寬限你幾日再解釋。”
“我不想等。”他截住她的話,“就今晚,我想帶你去。”
車子在高速上馳騁,盛延琛的手自然是沒辦法開車的,兩人坐在後座,那麽寬的位置,盛延琛卻非要抱着她,兩個人挨在一起,芒夏靠他身上。
這回輪到她低頭把玩他的手指,纏了紗布的那只手成了芒夏的玩具,把玩完他的手指之後,芒夏将紗布的結打開,系了個很是漂亮的蝴蝶結。
盛延琛全程沒出聲,任由她搗鼓。
“你要帶我去的地方在哪裏?很遠嗎?”
“嗯,臨市。”
“她今晚為什麽會出現在那裏,肯定是知道你在,她肯定喜歡慘了你,才會費盡心思去打探你的行程,知道你來我家門口蹲着,她肯定氣翻了。”
盛延琛注意力全在她身上,對于芒夏突然的話語,沒有一點的在意,語氣也有些淡然,“不知道。”
“她以後也會一直這樣出現在你面前嗎?”
即使他對李清舒無意,但是長此以往,她時不時出來蹦噠也總歸讓人很不舒服。
“不會。”
他回答得幹脆利落,受傷的手伸過去摸了摸她系的那個蝴蝶結。
“她說的‘不會離開’是什麽意思?”
芒夏可沒忘記,她從病房臨走的時候說的那句話。
她緊盯着盛延琛的一舉一動,想從中看出他哪怕一丁點的異樣,可惜,沒有。
“還有好一會才到,你靠着我休息會,一會到了,你想知道什麽,我都會告訴你。”
“也包括這個?”
“嗯,包括這個。”
芒夏信他,總算暫時放下這個問題,不自覺的打了個哈欠,坐車果真最能激發人的瞌睡。
“我從家裏臨時臨了的跑出來,連多件衣服都沒有。”
臨市,今晚估計無論無何是得在那邊過夜了。
盛延琛嗯了聲,“一會我讓人給你買套衣服。”
芒夏眼皮沉沉,模糊的嗯了聲,真就靠他身上睡過去了。
她很少在車上能睡得很熟,偏偏這次,窩在盛延琛懷裏,她居然睡得熟。
不知過了多久,車子碾過減速帶,車身颠簸,即使盛延琛護着她,芒夏也因此從睡意中醒了過來。
車內昏暗,睜眼的瞬間,芒夏實在有些恍惚,幾秒過後,才憶起她跟盛延琛兩個人是在車上。
她從他懷裏拱了拱出來,身上蓋着的外套順勢滑下,車內燈開了,芒夏低頭,發現身上披着的是盛延琛的外套。
車外正行駛在一座小區裏,正在上橋,剛剛的減速帶,就是上橋之前碾上的。
應該是到了。
“還睡嗎?”
頭頂有溫柔的聲音。
芒夏揉了揉眼,搖頭,“這是哪?”
“快到了。”
這個小區極其大,原本是成片的商品樓,等過了橋,再往前十分鐘左右,就是獨棟的別墅區了。
車子在一棟別墅前停下,院子的門都還是手動鎖着的,司機阿健拿着鑰匙下車,将院子的大鐵門打開之後才複又上車将車開進去。
車子停穩,盛延琛回頭看她,“到了。”
別墅黑燈瞎火的,完全不像有人住的樣子,芒夏被盛延琛牽着下車的時候,阿健已經跑去将屋子以及院裏的燈全都打開。
這才算有點生氣。
燈光也讓芒夏能夠更加看清眼前的這種小別墅,這棟房子跟這個小區一樣,應該是建成很久了,外牆已然都有些顯舊,但院子并不顯得荒蕪,看來是時常有人走動打掃的。
盛延琛不急着解釋,牽着她往裏走,進了門,盛延琛從鞋架上給她拿下一雙拖鞋,芒夏邊換鞋邊擡眼将屋裏擺飾掃了一眼。
別墅不大,一樓除開關着門的房間,客廳以及廚房幾乎可以一眼看到頭。
屋裏的家具家電以及陳設都顯得有些年頭了,和現如今的現代化有些許出入,倒是有點像她小時候那個年代的風格。
整棟房子都很靜,應該是沒人住的,但偏偏,屋裏的每個角落都幹淨得很,就連客廳老電視前的桌上都擺有一瓶新鮮的百合。
“這裏,有人住嗎?”
換了鞋的盛延琛走到她身側,自然的半擁着她的肩,将人往裏帶的時候,回她,“很久以前有。”
很久以前?意思是現在沒有?
這房子奇怪得很,明明無人住,透着一種骨子裏的蕭條,卻又偏偏每個角落都透出有人生活的痕跡。
就連盛延琛帶她上樓,進了其中一間房間的時候,芒夏發現,就連床上的四件套都是幹淨的。
房間不大,很簡單,一看就是男孩子的居所,房間連着一個極小的書房,一面大書櫃,一張書桌一把椅子,幾乎就滿了。
芒夏瞥到書桌上擺放着的照片,她驚訝的拿起,與自己眼前的帥氣男人比對了下,震驚又猶豫的指着照片問他,“這是你小時候?”
盛延琛看着她手裏的照片,嗯了聲,唇角有很淡的笑意,“嗯,十歲的時候。”
芒夏瞪大了眼,她還真沒見過盛延琛小時候什麽樣,如今捧着照片,眼裏顯出好奇與驚喜。
但随後,一連串的問題接踵而至。
“所以,這是你的房間?”芒夏擡頭看他,“這是你以前住的地方?”
盛延琛不急着回她,他繞到她身後,從後面将她摟着腰抱住,他的頭搭在她的肩膀上,因為挨得太近,所以他開口說話的時候,氣息拂在芒夏臉頰以及頸畔,溫熱又帶有些撓人的癢。
他說,“你不是問我為什麽身份證上姓施嗎?那是因為……我原本就姓施,‘施’是我父親的姓。”
“……”
據芒夏所知,盛家可沒有姓施的前身。
盛延琛深吸了口氣,有些貪婪嗅了嗅她身上好聞的味道,主動出聲解了她的疑惑,“你想的沒錯,現在的盛家二老并不是我的生父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