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第47章
芒夏覺得, 自己從沒有如此緊張過。
她從未真正談過戀愛,但是自小到大,從來都不乏追求她的人, 高中大學的時候更甚,不是沒有長得帥的, 也不是沒有錢的, 只是芒夏也不知道為什麽,偏偏栽在盛延琛的手裏。
她覺得對的另一半,彼此有感覺是最重要的,所以就算之前在她面前出現有近乎完美的結婚對象, 但就是因為沒有心裏的那種心動, 所以芒夏不輕易答應任何異性的交往請求。
推開病房門的一剎那, 芒夏腦子裏突然閃過一個念頭,她甚至覺得,現在的自己,似乎有點太卑微了, 即使盛延琛好像從未在她面前兇過自己,罵過自己,甚至, 他對自己可以說是寵溺跟順從的。
在芒夏眼裏,他不是被外人所傳道的心狠手辣冰冷無情的撒旦閻羅, 而是矜貴優雅,淡定從容的謙謙紳士。
即便一開始芒夏對于盛延琛的注意始于對方顏值,但是後來能夠促使她跟盛延琛進一步交往, 轉變成為正式男女關系的,絕不單單是因為這個。
對芒夏而言,盛延琛身上有一種不可言說的致命誘惑力,這種誘惑力是芒夏在其他異性身上完全沒有領略到的。
這種誘惑力,才是芒夏深陷其中而不能自拔的罪魁禍首。
在這場兩個人的情感博弈中,看似芒夏處于上風,但實際上,芒夏後知後覺的發現,事實似乎并不是如此,就如同現在,她隔着一道緊閉的病房門,面上即使能夠表現得再強勢自傲,但實際上,她內心深處早已因為緊張忐忑而瑟瑟發抖。
病房門被芒夏大力推開,這一回,她暫時收起自己認知中的禮貌跟修養,忽略了挑戰人隐私的敲門環節,她害怕因為自己敲門而錯過裏面最真實的一幕,但同時,她更害怕不敲門之後,進去看到的是另一幕令她更加不能接受的背叛。
還好,芒夏想象中最最不能接受的那一幕并沒有出現,裏面的一雙男女,着裝完好,也沒有雙雙倒在床上。
芒夏禁不住的暗暗冷笑,她是在嘲笑自己,芒夏啊芒夏,你何時變得如此卑微?難道只有肉體上的出軌才算出軌嗎?盛延琛哪怕在精神上有那麽萬分之一紅杏出牆的念頭,你也不應該容忍。
的确,她不應該容忍的,感情就應該自始而終,深情專一,一心一意。
可是盛延琛,今晚,卻瞞着她自己受傷的事實,跟另一個女人牽扯在一起,其中不管有怎樣情非得已的理由,她都不能忍受。
芒夏突然發現,其實她并沒有自己想象的那麽大度,即使裏面的人衣衫完好,但看到兩人共處一室的時候,芒夏還是覺得雙眸被刺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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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房裏,盛延琛坐在病床邊上,身上的西裝外套已然不見,只着着件白色襯衫,領口微微敞開,露出脖子以下一塊惹眼的淤青。袖口紐扣松散,向上挽到手臂關節處,左手指關節有紅腫的破皮,右手小臂被紗布包纏。
而李清舒,在芒夏進來的那一刻,正蹲在病床前,就蹲在盛延琛的正對面,看樣子,估計就是她替身盛延琛纏的紗布。
芒夏的突然闖進,也驚到了病房裏的兩人,門開的同時,李清舒跟盛延琛同時仰頭,等看清來人是芒夏的時候,盛延琛的雙眸眯了眯,眉間禁不住蹙了蹙,兩人的視線,在剎那間相碰撞。
盛延琛眼中的驚詫被芒夏盡數看在眼裏,她心底涼了涼,不免生出幾分更多的委屈來。
壓下心頭的那股悶意,剛剛在門外還僵着臉的芒夏,突然又一秒切換成了迷人的眉眼彎彎,她輕輕笑道,“怎麽辦?我是來的不太是時候嗎?好像打擾到二位敘舊了吧?要不要我先出去?等你們結束了我再進來?”
她一句話裏有四五個反問,緊接着,她的目光盯着坐床沿的盛延琛,直呼其名道,“盛延琛,我今晚有事跟你說,所以,麻煩請你們聊夠之後說一聲,好讓我進來把事情都說清楚,不過最好不要太久吧,你也知道的,我這個人,耐性沒那麽好。”
她話裏的每一個字,都浮于表面,虛假的很,聽不出來的人,恐怕是傻的吧。盛延琛不傻,所以,他聽得出來。
盛延琛朝她伸出指關節受傷的左手,“夏夏,過來。”
芒夏盯着他,不為所動。
“怎麽?不需要我先出去嗎?”芒夏誇張的張大了嘴,面上的驚訝表情誇張又浮誇,這回她将視線下調,落在蹲床邊的李清舒身上,“不太好吧,我看你的好妹妹好像還有話沒說完呢,對嗎?”
“好妹妹”三個字她咬得極重,語氣也不好,盛延琛眉頭随着她的話而蹙得更深。
不知道是不滿芒夏對于李清舒的嘲諷,還是因為其他。
從芒夏站的角度,可以清楚看到,李清舒眼裏倔強忍着的酸楚淚意,幾乎下一秒就要奪眶而出,卻又因為她的隐忍而死死的困在眼眶裏,也正是因為這個動作,使得李清舒整個人看起來更加的楚楚可憐動人,讓人有禁不住想要憐惜的嬌弱。
李清舒沒有說話,更沒有要回應芒夏半分的意思。
芒夏倒是也沒有再退出去,她徑直往裏,在離兩人不遠處的地方停下,将盛延琛上下掃了一遍,他裸露在外的傷口也一覽無餘。
芒夏臉上笑意仍在,盯着他,“盛總今晚是英雄救美了嗎?具體經過是怎麽樣的?能不能跟我說一說?像我們演戲的,平時在戲裏倒是經常會碰到英雄救美的橋段,不過現實當中好像我還真沒有見過呢,哦哦……也不對,也是有過的,上次在雲尚,不就是盛總救了我一回嘛,咦,這次是不是也一樣呢?盛總都受傷了,你妹妹可是要心疼死的!”
她生氣的時候,說話格外的咄咄逼人。
走近了,芒夏才發現,其實兩人的距離,也沒有她想的那麽近,李清舒距離盛延琛足有一臂遠的距離。而盛延琛,從芒夏進來之後,目光就再也沒從她身上離開過。
他知道她又誤會了,剛要起身,卻被芒夏忽的上前伸手,一把摁着又推回坐到了床上。
“受傷了就好好休息,起來做什麽?”
她推他的那一下外人看着力道還挺大,也不知道是不是正好摁到他衣衫下看不見的傷處,只聽得盛延琛稍稍悶哼了一聲,李清舒瞬間白了臉色,下意識奔上前将盛延琛扶住,而後她瞪着芒夏,頗有幾分的咬牙切齒意味。
“芒夏,你知道他現在身上有傷嗎!?”
幾乎是出自本能的斥責跟憤怒質問!
只是還沒等芒夏有所反應,盛延琛的面色已經黑了下來,芒夏怔了片刻,一開始她聽到盛延琛的悶哼後就已經暗自後悔自己剛才的行為,但是看到李清舒護着他的模樣,卻又不由自主的難過起來,她倔強的不肯服軟。
只聽得她冷着眼,嘴角自嘲的抿了抿,原本垂下的眼睑擡起,裏面是掩飾不住的失望,語氣卻是少有的輕快,“喏,你看,心疼了吧?”
盛延琛推開扶着自己的李清舒,語氣冰冷,“沒事了,你先回去。”
芒夏也不想再在這裏多耗時間,扭頭看向李清舒,這一回她沒了剛剛的調笑語氣,直接替盛延琛下了逐客令,“李小姐,還有事兒嗎?如果沒事的話,可以把時間稍稍讓給我跟我的男朋友嗎?”
李清舒擡眼看她,眼裏有不甘的恨意,繼而她轉向盛延琛,聲音沙啞哽咽,“阿琛。”
她叫他的語氣親昵的很,芒夏皺眉,臉上現出不高興的神情。
房門一直開着,汪成從外面走進來,還沒出聲的時候,盛延琛就冷冷的開了口,“汪成,送她回去。”
他口裏的這個她,指的當然不是芒夏。
李清舒面上的僵硬瞬間就達到頂點。
她從床沿緩慢站起,腳步都有些酸軟的趔趄,汪成走上前來,“李小姐,我派人送你。”
這回開口的是汪成,他終于不再沉默了,主動替盛延琛解釋道,“芒小姐,今晚盛總受傷,并不是因為李小姐,他是在從您家小區出來的時候,遭到埋伏受的傷,李小姐只是恰好出現在那裏。”
汪成的一番話使得病房裏的三人俱是一僵,最驚訝的莫過于芒夏,她震驚的朝盛延琛望去,卻只見對方很是不滿汪成的主動,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汪成也明顯因為他的怒意而有所懼怕,悻悻的低下頭不敢看他。
“在我家附近?”芒夏低聲自喃,忽的又記起,之前盛延琛被人追殺闖進她車裏的那一晚,以及他平時極少離身的那些保镖。
“盛延琛,你不是說你的保镖反應速度極快嗎?怎麽讓你挨了這一身傷?”
盛延琛本身也不是毫無縛雞之力的柔弱書生,且不說他平時有健身,據芒夏所知,除了健身,他本身也是有自防的本事的,要是一般的人或者只是一兩個人的話,根本傷不了他,能讓他落下這一身傷的,恐怕都是來者不善。
如此一想,芒夏居然生出一絲懼意來。
因為盛延琛眼神警告而緘口保持沉默的汪成,在送李清舒出去之前,還是冒死開了口,“這段時間,盛總每天下班之後都會到芒小姐家門外等着,一呆就是一夜,而且,為了不引人注意,也沒有讓任何保镖跟着。”
芒夏倒吸了口涼氣,盛延琛卻是已經徹底黑了臉,“汪成,出去。”
汪成這下是真的不敢再多言了,朝李清舒做了個請的動作。李清舒回頭将盛延琛深深的看了又看,突然莫名其妙的吐出一句,“我不會離開的。”
盛延琛頭都沒擡,也沒看她,只冷聲應道,“随你,走或不走都是你的自由。”
汪成領着人出去,病房瞬間只剩下芒夏跟盛延琛兩個人,一時之間竟然也沒有人開口。
芒夏深吐口氣,抿唇,看了眼他剛包紮好的右手手臂,一言不發的走過去,半彎下腰,伸手就開始去扯包纏好的紗布紮口,不過半會兒功夫,她就已經将綁好的紗布悉數拆下,狠狠的丢進一旁的垃圾桶裏。
傷口應該是傷了肉見了血的,有醫用的藥包包着,紗布只不過起了一個固定的作用。
盛延琛就那麽乖乖坐着,既不阻止她,也不動,只是靜靜的配合,任由芒夏将他手上的紗布全都拆掉。
他看出芒夏的心思跟所想,在她将紗布都拆掉之後,才輕輕的出了聲,“不是她包的,是剛剛護士處理的。”
芒夏咬唇,“你管我!不是她包的又怎樣!就是碰過也不行!”
盛延琛唇瓣輕輕合起,他不再說話,就那麽低頭看着她,看着她從一旁将新的紗布取來拆開,再重新的替他将傷口包紮了一遍,芒夏手法娴熟,這種事對于她來說并不算難事。
指尖輕翻,最後一個結打好之後,一直垂着眸看她的盛延琛,再抑制不住,忽的擡起雙手,捧着芒夏的臉,等将她的臉微微擡起之後,猛的低頭,擒住她微潤溫暖的唇瓣。
芒夏驚住,整個人以一種奇怪又極其不舒服的姿勢,被對方吻着。
回過神之後,她推着他的肩膀,稍作掙紮,卻被盛延琛順勢扣着腰,一把将她攬進懷裏,他低頭,不管不顧般的強迫吻她,不給她任何反抗拒絕的餘地,他就想這樣,就想這樣能夠将懷裏的人死死的一輩子都箍在懷裏!
盛延琛的氣息濃重,鼻尖裏,口腔間,乃至她呼吸的每一寸空氣都盈滿了男人最為熟悉的氣息。
掙脫不開,也逃離不掉。
更無法忽視!
隐忍抑制太久的男人,爆發力總是驚人。在盛延琛近乎霸道掠奪式的索吻中,芒夏幾乎連喘息的機會都沒有,不過片刻,她就放棄了掙紮,雙手虛虛的搭在對方的胸口上。
盛延琛覺察到她的變化,吻慢慢變得僵硬下來,因為他感覺到,被他死死箍在懷裏的小女人,肩膀開始不由自主的慢慢抖動起來。
她在哭。
這似乎已經不是她第一回 在他面前哭了,之前也有過,也是因為李清舒,芒夏在他的懷裏嚎啕大哭。
盛延琛渾身發僵,他不想放手,僵硬間,将她抱得更緊。
芒夏其實沒有她表面看起來的那樣堅強跟毫不在乎,對芒夏而言,她的感情經歷就像一張白紙,唯一在上面畫了一筆的是他盛延琛,而他竟然讓她接二連三的如此難過!
盛延琛從來不想讓她哭,而芒夏卻在他面前哭了不止一回。
他滿載思念而又狂熱的吻,在芒夏的哭泣下,再也無法繼續下去。
就在盛延琛準備松開她的唇,低頭去看她的時候,放棄掙紮的芒夏卻突然将雙手從他的胸口離開,往上,以同樣的姿勢捧住他的臉,在他來不及離開她唇瓣之前,發狠一般的親了回去,實際上,都不能算是親,因為芒夏的發狠程度,幾乎已經算是在咬。
芒夏的突然舉動讓盛延琛措手不及,還沒等他回過神的時候,只覺下唇上猛的傳來一陣疼痛。
瞬間,腥甜的氣息在口腔裏瞬間彌漫開來。
芒夏狠狠咬了他,帶着委屈跟恨意,而且深已見血。
芒夏的吻并沒有因為見血就停下,反倒更加的兇猛起來。
盛延琛終于能夠徹底的回過神,他扣着芒夏的後腦勺,低頭垂眸,在相互傳遞的腥甜之間,再一次重重的深深的加深兩人這一個相互糾纏洩憤又啃噬的吻。
洩憤屬于芒夏。
而糾纏,屬于盛延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