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章節
火紛飛無争。
木竑見到他,将手上的刀稍稍往下放了放,也友好地笑問:“既然子枯兄都知曉了,那麽要插手麽?”
“魔書必毀,魔功必廢。”素子枯哂道,他眯起枯葉色的眼眸,“至于你們魔鬼二族內部之争,與本司無關,更與仙族無關。”
木竑眨眨眼,似是明白了何,神色狡黠地回答:“只怕子枯今日要找的人是不會出現了哦。”
“竑兒,你一直是集社之人?為何要如此?”冷冶夫走上前,将油紙傘撐于木竑之上為其擋去風雨,焦心言道。
“若我說了,冶夫豈不會擔心,又怎會允許?”木竑聽聞長嘆,摟過他入懷,輕吻那黑發:“只不過過了今日,一切将會不同。”
“你們……你們兩個竟然!好你個逆子!”木厲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場景,他目光掃過一旁被挾持的拓跋纨、依舊掙紮在戰況的元轸、袖手旁怪的素子枯,以及自己亂成一盤散沙被俘虜或早已倒戈的人馬。
密雨朦胧了他的視線,狼狽不堪,終于,氣血攻心噴薄由喉而出,漸染了在祭臺上的雨水粼粼,駭然睜大的目光是對意想不到背叛和失意的死不瞑目。
素子枯嘴角始終挂着淡雅的笑容,似是閑情逸致地欣賞這父子相殘、兄弟阋牆的一出好戲。終于在戲似乎終止之時,擡眼去看蒼穹上逐漸明晰的纏鬥——雲外鏡的靈氣被澍逐漸消耗,此時竟以急劇吞噬的速度憑風光怪陸離。
“雲外鏡似乎不妙吶。”
他此言一出,木竑和拓跋志皆是神色凜然,看着那蒼穹之上的戰局。
“雲外鏡可是百鬼之最,就算澍再如何厲害,怎可能叫她的雲霧散去?”
素子枯走近木竑和冷冶夫,彬彬有禮地問道:“雲外鏡能與澍糾纏如此之久,也是厲害,不知她是何來頭?”
木竑神色凝然,看着他,忽然笑道:“子枯兄不是要廢魔功麽?雲外鏡便是練的此。”
“噢?怎講。”素子枯微微訝異,饒有興致地挑起柳眉,漂亮的瞳眸深不見底。
“雲外鏡原是離魅之妹,名喚離雲,當年随姊入肆府,因以鬼族之身,偷練魔族之魔功而靈魂出竅,只能于鬼谷鎮寄生。”木竑言道,意味深長:“你們仙族不是一直欲找行且舟廢魔功麽,但練成魔功的不止一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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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本司沒記錯,魔功一共九層,雲外鏡練到了何種境地?”
“八層。”
“既然魔功如此厲害,為何雲外鏡與澍糾纏如此之久。”素子枯輕搖金縷扇,透過雨簾望那呼嘯的戰況。
木竑聽聞原本放松下的眉頭也鎖緊,焦急地看着蒼穹之上的撲朔迷離戰局,但見澍的那黑色漩渦已經開始吞噬雲外鏡無限延展的觸角!
雲外鏡支離破碎的身體被碾成無數狀雲,而雲下有雨與雷電交加,竟是其随着澍不斷進攻源源不斷洩露的靈力。二者使的招式是素子枯從未見過的魔族法式:就如同雲外鏡有無數延伸的觸角并制造的瞬移一般,澍的身體竟也裂變成無數延展的部分,如同怪異的邪獸不斷伸長的黑羽,将雲外鏡的雲塊一一擊破。
“裂變……怎麽可能?難道澍也習了魔功?”木竑大驚失色。
素子枯聽聞立即反應過來:“裂變是魔書的法術?”
“裂變是其第八層法術,莫非澍他……”
他話尚未說完,但聽轟隆巨響,滾滾暴雨從天際翻騰而來,力量大得翻雲覆雨,颠鸾倒鳳,素子枯極快地運起六成禦靈護體,将早已超出尋常力量的暴雨隔絕再外。
素子枯見狀心下一動,剎那間心思千回百轉:眼下竟意料之外地發現澍修魔功之事,這樣一來事情複雜了不少,而以他眼下單打獨鬥之力怕是難以阻止澍了。
看情況還是先找一處以避險,觀戰以待之,素子枯想着便在戰圈外築起一層壁壘,卻意料之外的遭到那黑白相間的戰圈波及。他企圖用擴靈術加強的力度去掙紮,迫使遁出戰圈,然而從澍和雲外鏡的對抗中迸發的火花噴湧,讓他的身體不由控制地卷入浸泡着雨水的雲端。
暗嘆不妙,卻不可挽回地沒入雲端,素子枯開始後悔一念之差而沖上來。
然而奇怪的是,他卻未直接沒入澍與雲外鏡的正面對峙,反而是朝着雲外鏡不斷延展的一端,邃進另一道未知的門……
睫毛上有輕柔的水珠,清涼的感覺潤到心底,素子枯便是在這全然不同的清澈感中謹慎地睜開眼,但聞耳邊嘈雜且電閃雷鳴的聲音已然漸漸遠去,映入眼簾的是一片空蕩的雲霧間,似乎與雲外鏡的身體渾然天成。
而與他一同陰差陽錯而到來此地的還有冷冶夫。
他轉首看到了立于幾丈外的素子枯,先是一愣,然後飛近言道:“巽司主可見到竑兒?”
素子枯苦惱地挑眉輕笑,搖了搖首:“本司怎會知曉,倒是冷先生可知此地是何處。”
“我們方才似乎是被吸入了此地。”冷冶夫眺望這一望無際的雲海。
素子枯眼珠一轉,順手拿出金縷扇展開搖曳:“本司以為,此地應是雲外鏡伸展的裂變中。”
同樣是滿腹經綸且博學多識的智者,冷冶夫立即明白了其所言:“巽司主說的有理,方才那些源源不斷的刺客,想必便是從此出來。”
“以身體造時空之間,雲外鏡也是厲害。”素子枯以談笑風生似是無關生死的語調,淡淡道:“只可惜,澍似乎更勝一籌。”
冷冶夫未言說,只是緊握拳頭,思索着應如何走出此地。
而素子枯倒是不慌不忙,見此時機恰好,便帶着冷意開口道:“冷先生,眼下天造之機,我們何不相談幾許?”
冷冶夫一頓,擡眼看着他,眸中似乎含了道不盡說不明的意蘊,那帶了些許滄桑歷練的隽秀臉龐竟有些懼怕之色:“巽司主想說何。”
“七星鎖魂陣。”直截了當,素子枯單刀直入:“本司也不知曉是從何得知的這破陣之法,只是從那夜百鬼夜行之後就莫名出現在腦海中,想必冷先生最清楚到底發生了何事。”
冷冶夫靜默,那細微的喘息是不規律的起伏,似乎在躊躇、痛苦、掙紮着。終究,他輕笑地言道:“因為,在下曾教過你,也許那時你太小,眼下已記不得了。”
“還有呢?”
“還有……”冷冶夫笑意加深,如同摻進了苦澀的黃連,他的眼眸輕轉,凝視着素子枯,無奈道:“在下,與你的母親乃親生姐弟。”
意料之中的答案,素子枯并未驚訝,他此刻面無表情:“本司母親是究竟誰,眼下何在。”
“冷氏,冷子陶。”冷冶夫說着,很輕,似乎在小心翼翼地斟酌每一個字:“她已經死了。”
“何時,怎麽死的。”素子枯皺着眉,卻無半分悲痛的神色。他對生母麽有一丁點兒的印象,甚至連碎片般的記憶也不存在,而那七星鎖魂陣倒像是個意外的闖入,這也是他一直疑雲重重的原因。
“她……生你之時便落下了病根,過了幾年便去世,在下也是那時離開仙族。”冷冶夫言及此,嘴角浮現一個很淡的弧度,“當時,暻忻你只有七歲。”
暻忻——已經許久未有人這番喚的乳名,讓素子枯有些恍惚,他皺着眉頭問道:“既然你身為本司舅舅,為何要離開仙域。”
“姐姐之死,對在下打擊甚大,且身為鬼族,又怎好在仙域呆下,倒不如回到族群中安分。”冷冶夫望着他,從衣袖中拿出那枚黑色玉戒,上細細刻畫着鬼怪圖騰:“冷氏之傳是黑白兩色玉戒,前者印魑魅,後者刻白澤,一傳男,一傳女。”
素子枯接過他遞來的玉戒,果真與他手上帶的是一對,那兩戒中間有一看似瑕疵的接口,連起來便是珠聯璧合,發出熒熒之光芒。
他将黑色玉戒遞給冷冶夫,臉色的疑慮仍未消去:“你是本司的舅舅,這個并無懷疑,但若僅僅是本司生母去世,父上又怎會讓你輕易離開仙域?而且,他為何要向本司隐瞞有你的存在?”
冷冶夫一怔,竟不知如何回答了,半晌道:“你父親……是怎麽和你說的?”
素子枯心中惕然,沉聲道:“他從未告訴本司生母姓名來歷。”
“你父親……也許是不願想起這件事罷……”冷冶夫似是緩了過來,言道。
素子枯挑眉,疑雲更濃重,不信然:“還有,舅舅應是在第一次見到本司時就認出來了罷,那又為何要隐瞞?”
“暻忻,你……”
還未等冷冶夫作出解釋來,突然一陣撼天動地的搖蕩錯亂,由外及裏的靈力從雲層外的天地灌入,若船艙滲漏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