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章節
了三千年前——仙族做的好事?”
“沒忘。”行且舟複雜道,他眼下也是受兩根線拉扯着,激烈地掙紮,幾乎要被逼瘋。身為集社之主,除卻幾百年修煉的名曰逍遙,他從未感覺如此的壓迫。
“那就以他做威脅,”湯宸揚起煙鬥,直指炎無烈的咽喉:“色漸就會把雲鏡交出罷,而後再退回來,仙族也無法找到這裏。”
見他恍惚的模樣,湯宸凝眉,将手中的煙鬥一轉:“弑兒可要想好了。”
憑空的雲霧徒留行且舟一葉,待湯宸消失後,他頹然癱坐在雲座上。
【民間·聖寰·木府】
在偌大的魔城上空,盤桓着一籠揮之不去的陰雲,遠遠看上去像雨前厚重沉郁的預兆,黑雲壓城城欲摧。木府建于聖寰南近郊,距鬼谷鎮十裏路,已有上千年之歷史變遷。而其周邊都是鬼族中身份顯赫者的聚居地,與魔族三大家族恰成聖寰南北對峙之勢。
幼冥慢慢地靠近這府邸,細查了這府外的布陣後便了然。從前行且舟教他法術,最常教的有二,一是隐匿術,二是破陣法,前者爐火純青穿牆入洞簡直神不知鬼不覺,後者包羅萬象各家數路幾乎無所不破。
不知繞了幾個彎路,逐漸遠離了木府中央院落的華貴裝潢雕欄畫棟,如同褪去了金縷蟬衣,留下的是素雅姿顏。
但見一座別院,簡樸淨禪,上有匾題“寒暻”二字。入了園,清幽的香氣從裏院來,夏花院落溶溶月,柳絮池塘淡淡風。池中有芙蓉,清香長繞飲中浮。倆小奴端着膳食向屋外門口的另一奴仆禀報,而幼冥便趁此化作頑石大小,悄無聲息地從梁房上遁入屋中。
見羅漢床上靜卧一者,古雅秀逸,即是冷冶夫,另一者坐于床頭,俊朗無濤,手執一書卷相陪,便是木竑。
幼冥看着二者間情意綿綿,終于知曉情為何物。但随之而來的卻是編織着紛繁複雜情迷交錯的天羅地網,糾纏攪合得痛苦萬分——以致他眼下看到如此的情景,只覺頭痛欲裂,煩躁不堪。
心一亂,那隐匿術便漏了馬腳。
木竑頓生旋轉手中的竹筷向幼冥藏匿之處飛來,帶着殺氣,呼嘯着夏日午間聒噪的空氣。幼冥迫不得已只能現身抵擋,兩指合并擋住銳勢之竹筷。
木竑見是他,表情微變:“你怎麽敢來此地?”
這話一聽便知魔鬼二族對他産生了懷疑,幼冥只有誠懇道:“想求一事。”
Advertisement
冷冶夫見是他,臉上柔和了些許,似乎生來便對這石頭有好感,只是眉宇中的擔憂之色依舊:“你為何會想到來這?”
“想求冷先生,幫在下找到雲外鏡。”幼冥很少求他者幫忙,這句話似乎凝聚了所有的臉皮功底和勇氣。
“為何要找雲外鏡?”
幼冥便噤聲了,這要他如何說起?思來想去也不能找到一個好的托辭,只能眼巴巴看着冷冶夫和木竑二者。
“誰無難言之隐,”這時竟是木竑給了他個臺階下,只聽他友好地笑着——幼冥不能确認這是否是笑裏藏刀:“不說也不會逼你,只是要看冶夫的意思。”
而冷冶夫的神色極為認真,那如鷹一般的眸子看着眼下惴惴不安的幼冥:“你昨日既能找出雲外鏡,定與鬼族有聯系罷?你究竟是……”
就當幼冥索性要全部一以貫之地陳述時,院外的小厮報聲把屋內者驚醒,生生掐斷了話茬兒,讓幼冥把要出來的話卡在咽喉。
“澍君、老爺到——”
冷冶夫聽聞者忽如其來的消息臉色立刻煞白,他手微抖地擡起來,似乎很緊張,指着木竑及不速之客的幼冥:“你們……”
木竑吐吐舌頭,絲毫無緊張感:“哎呀,爹來了,我得溜啦冶夫。”說着飛快在冷冶夫臉上偷了個香,而後一把抓住一旁幼冥的胳膊道:“放心啦,我早有準備。”
只見他用胳膊肘輕推那床頭一副冷冶夫親筆的字作,——幼冥只覺眼前一黑,便已入了牆,近在咫尺的是木竑那輕松俏皮的神色。
不知是否是他的錯覺,幼冥覺得木竑在有意幫自己。
“老爺,主君。”冷冶夫的聲音不卑不亢,平穩雅韻。
“冷先生負傷在榻,便不必管那繁文缛節了。”
幼冥一直認為澍的聲音難以琢磨,甚至是變化多端,雖然總是逃不過低沉喑啞,卻永遠無法讓他摸透是哪一種音色。
“今日主君來,主要是想問冷先生一個問題。”
“在下自當盡全力以作答。”
“那破了百鬼斬名喚幼冥者,究竟是何人?”
“在下只知他是随巽司主素子枯一行而來,其他便不再知曉了。”
“……素子枯?”
在提及這個名字時,澍有短暫的停頓,那間隔的沉默中似乎蘊含了萬千面上不見的波瀾,翻滾着在海底咆哮。
“你可是親眼見到?”
“是。”
“本座知曉了,”澍的語氣中仿佛是擲下了一裹沉甸甸的包袱,幼冥竟從裏面聽出了絲縷的快意;“多謝冷先生。”
“主君屈尊降貴,實是客氣。”
“明日本君決定重回鬼谷鎮,親自調查那日百鬼反噬緣由。”澍平靜地說道,“此事本君已經通知了元府和拓跋。”
“木府自當遵命。”木厲點頭說道。
“嗯。”
“先生好生養病,我送主君離去。”木厲言道。
幼冥聽着那二者已然離去,不料那木竑忽然抓住他的胳膊向牆中密室的深處行去,絲毫沒有出去之意。
坎坎曲曲,折折合合。
“送完澍後,爹一定會再回寒暻園。”木竑邊走邊道,似是在給幼冥解釋他為何如此。而後者則是一頭霧水,不明白為何他要特地說這些。
“以前我偷偷去找冶夫,就是用的這條道。”他忽然停下來,笑着轉過來看着幼冥,炯炯有神的眼睛如星粲,英氣逼人:“你是第三個知道它的吶。”
“什麽意思。”幼冥警惕地道,就像一只如臨大敵的刺猬。
木竑看着他饒有興致道:“說來,你既然想找人幫忙,為何去找冶夫而不找我吶?”
幼冥皺起眉頭道:“因為冷先生救了我。”
木竑一怔,而後苦笑道:“冶夫幫你擋了怨靈?果真,他總是如此好心……”那笑容裏帶了愛意和無可奈何的苦澀與寵溺,“不過,冶夫雖善良,但也生性警惕,若你無正道之義的緣由,他是萬萬不會幫你的。”
“那你是誰?”幼冥方才腦中那糾纏萬縷的思緒,眼下被這棘手之事生拉硬拽回來。
“驿塘至曦月谷,路有兩栖予,何去亦方休,一路且歌,縱湖面扁舟葉,看水中月明鏡。”木竑笑意盈盈,口中吟誦着流暢的魔鬼族童謠,毫無生疏違和之感,如同從孩童起就日日吟誦:“你就是這麽找到雲外鏡的罷?”
幼冥心裏咯噔一聲,睜大眼睛望着眼前的男子。這首歌謠不算生僻,但絕非耳熟能詳。雖說通讀魔鬼二族史書者是知曉的,但除行且舟與他外,絕無他者知曉能通過這首童謠呼喚出百鬼中的雲外鏡。
“你要找的人,是行且舟罷。”木竑看着他笑道,濃眉星眸,臉龐帶着和善與少年的真誠,“不過,我們都稱他弑大人吶。”
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但自然也有少量的猜疑盤桓着,卻始終蓋不過那潛意識裏相信的念頭。
“你知道師父在哪?”幼冥有些發懵,問着毫不重要也無意義的問題。
“我為弑大人做事,自然是知曉的。”木竑擡起手做了個噤聲的姿态,眉頭輕皺,有些苦惱的樣子道:“只可惜,集社眼下不大穩定。”
他說到集社,幼冥仔細想了片刻,意識到應是行且舟所在的地方,且聽其話語後者在其中的地位是獨占鳌頭,說一不二。
木竑看出了他的疑惑,便道:“你可知不久前魔鬼二族聯姻時曾起的風波?在魔族法術大會上那次。”
幼冥颔首,他還記得那次自己被打傷,還是行且舟出手相救,莫非……
“此事便是集社一手策劃,意在對抗澍而為之。”
原來,那時候行且舟之所以及時趕來,并非其感應到了他石頭上的訊息,而是一直都在附近觀察,觀察着集社之員的一舉一動,備複仇之時。
也正是那百年滅門之仇,深入骨髓和血肉,就連本應置身事外的雲外鏡,也不得不離魂多年後還念念不忘當年離家後代的唯一子,弑兒,并将其幼時的童謠作為唯一的呼喚之咒。
但喚來的卻非行且舟,竟陰差陽錯的是自己。
木竑看着他似是緩過來了,便繼續道:“昨日的百鬼怨靈,是弑大人用白灼石操控了你,在靈佑之時我與其他集社者共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