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章節
道自己是猜中了些許,那些流言蜚語從他腦子裏一擁而上,全部化為眼下的有利說辭:“幼冥,是不是巽司主做了何事?”
“閉嘴。”幼冥聽聞他如此說,便直截了當,只是那語氣的不穩透漏了此事心緒。
“幼冥!”術馬見他如此堅定,忍不住道:“難道你從未聽聞巽司主的過去?”
幼冥也心虛地撇開目光,逃避着對方的有力質問。術馬說的正如是,他從未去了解素子枯過去是何樣,也從未覺得有必要。他清楚的是自己對素子枯的感情,想确認的也不過是對方對自己的心意。眼下聽術馬這麽一問,只覺仿佛開了一了一個口,不祥之兆一點一滴地漏在心裏。
“巽司主素子枯,有情而無心,你不知道麽?!”術馬擡高聲音道。他受不了,從一開始看見幼冥與素子枯走在一起,是心有不甘地悲哀,而在他有意從民間打聽了對方的始末後,這種哀嘆便成了一種憤怒。
“什麽意思。”
術馬喘着氣,努力平靜着語氣裏的起伏,努力地将他所聽聞的、所相信的一一托盤而出:“巽司主素子枯,風流多情,他這幾百年,玩弄了這麽多人,卻依舊有無數心甘情願者……你是不是聽了他說的那些假惺惺的甜言蜜語?不要被他戲弄了啊!”
這些都是假的?幼冥茫然,他簡單的頭腦無法容納下這麽多的是是非非,卻将素子枯對他的種種都記在心裏。若這些都是假的,又從何說起?素子枯将他大費周章的帶進巽司,生磨硬耗了數日,若沒有情誼,難道是自讨沒趣?
念此他下意識地搖了搖頭,卻愈發地不知所措,那問題順着心坎打了一個彎兒,不知滑向何處。
“幼冥你?!”術馬見他搖搖頭,那魂魄全無的樣子,不僅驚愕,“你還不懂嗎?那家夥根本沒有心!”
“那我呢。”
幼冥一句話讓術馬傻在原地:“什麽?”
“我有沒有心。”
[石頭心,則是無心。]
這句話曾經從行且舟口中以調侃的語氣緩緩道出,不輕不重。
“你有……你有……”術馬忍着要哽咽的軟弱,咬着牙,抹去了哭泣應有的口齒不清,将那些話在心裏翻來覆去地醞釀好了再托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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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哭。”幼冥将手搭在他肩膀,正如世間名為安慰的動作,看着他張了張口:“別哭。”
“在你見到他之後……就有了心……”術馬不甘心地,忍耐着将這些話說出,卻止不住淚水繼續流下,他忽然猛地将幼冥拉進懷裏,緊緊地抱着。
從未與術馬有如此親密的動作讓幼冥下意識地掙脫,卻被對方朦胧低沉的哭聲制住了所有的動作。術馬只是這樣抱着他,沒有說話,沒有其他,這個擁抱他等得太久,直到最傷心絕望的時候,終于得到了。
“術馬,我要去一趟木府。”幼冥垂下腦袋,毫無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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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睜開眼睛的時候,炎無烈懷疑自己是否還存活,或是已成亡靈。他倏忽使力,想發靈騰身而起,卻發現丹田似乎是被一固強大的外力封鎖,絲毫不能使用任何法力。
“你醒了。”
炎無烈順着聲音望去,在如雲如霧的半空上,懸浮是一着灰色衣袍的男子。
炎無烈未說話,只是透過煙這般看着對方,等着後者主動開口。他看眼下所處之地,騰雲駕霧,缭繞若仙境,這讓他想起了兌司中的金縷臺,那是他與沈毓淙吟詩作畫的地方,而眼下,他最擔心的也是對方的安危。
“既來之則安之。”那男子不緊不慢地開口,深吸了一口煙鬥,緩緩吐出一股煙來。
“閣下也是聰明者,應知我要問何。”炎無烈能嗅到若從蒼穹頂上飄出的煙味,蒼涼沉郁,似乎是經過了上萬年沉澱的煙草。
只見那男子一笑,将煙鬥收起于身旁,輕作揖道:“在下湯宸,此地名喚雲域。”
“毓淙在哪裏。”
“青行燈只帶了你回來,并未有其他人。”
青行燈——炎無烈念及此者握緊了拳頭,便是這鬼怪化成沈毓淙的模樣讓他中了計,即便後來知道是虛僞幻境,也無法對沈毓淙的臉下手,真可謂打蛇打七寸的手段。
“你們的目的。”
男子挑眉:“事關仙魔兩族之事,随我來。”
炎無烈心下一頓,把他抓來的是百鬼之一,而這男子提到的卻是仙魔兩族,看來魔鬼兩族中的連接實是深厚。
被帶到未知的領域,映入炎無烈眼簾的景象讓他真覺此時此刻應是在夢境中。
那巨大的黑色羽翼是上古傳說中魔鬼的聖物,張開足以遮蔽所有的熹光,抹煞所有的光明與希望。仔細看上去,只見那羽毛一根一根細細小小,直到織成了彌天大網。
那黑色羽翼屬于坐在雲座上的男子,同樣的身着灰袍,外加一件玄色披風,灰藍色的頭發長得及地,腳上着玄色中靴鞋頭微微翹起,是近千年前的上古鞋式。
“炎無烈。”那男子喚了他的名字,似是在确認。
炎無烈心中有了底,便展開醒來後第一個笑容,即便是為了應付:“先生可是行且舟?”
“不錯。”行且舟将布偶放于一側,“鄙人只想知道,仙族是何打算?”
“魔書必毀,魔功必廢。”
行且舟眯起眼:“傷腦筋,那恐怕你得呆上個猴年馬月了。”
炎無烈神色一凜:“何意思?”
行且舟從雲座上起身,頗有緩慢的動作讓炎無烈察覺眼下他依舊負傷在身。只見他輕揮那黑色羽翼,便騰身飛近了炎無烈:“待鄙人殺了澍,你便可以離去。”
炎無烈皺眉,果然如他的推測,此地乃魔鬼兩族之地下反對澍統治的組織——“集社”,也難怪會收買到百鬼之一的青行燈了。
“你定要用魔功來複仇?”
“此乃最快之法,別無其他。”行且舟聳肩,八字眉揚起:“你既然進來了,便不能随便出去,萬一碰到其他仙族,豈不麻煩。”
炎無烈沉默片刻,來了一句似是風馬牛不相及的話:“當年你遇到我哥哥的時候,正是被澍追殺罷。”
行且舟身體不易察覺的一頓,胭脂眸底似乎起了鮮紅的血色:“你說何?”
“按照你說,你當年是澍的忠實部下,從澍的追殺下逃脫,而七君肆之子弑則已被殺死。據你說,是你親自收得了弑的靈體,後逃難中因急需寄處,無奈之下只能屈尊于一塊頑石。”炎無烈一字一頓,将色漸所告訴他的娓娓道來,正與行且舟原話別無二致,“然而,我哥哥見到你的時候,你左眼負傷嚴重,早已痛得失去意識,身上也未帶何東西,試問那頑石何在?”
“你哥哥是誰?”行且舟那淡色的嘴唇顫抖着,眼睫随着不停地眨動而微顫,在那張白到透明的臉上是異常的脆弱。
“離司主,色漸,乳名月聲。”
“色漸,月聲……”行且舟喃喃,震驚的瞳眸隐隐作顫,隐隐作痛,隐隐癫狂,當年一身紅衣的少年桀骜不馴而霸道,救他于生死之間,原這名字也是這般詩情畫意,乃游浪之子本色。
“行且舟先生還未回答我的問題。”炎無烈看他很久沒有回神,不得不言道。
行且舟死死盯着他,顫抖着毫無血色的唇:“都說到如此份上,難道還不明白麽?”
“……你便是弑。”
“不錯,”行且舟忽然大笑出聲。
“容我一言”炎無烈直言不諱,反正他眼下靈力全無,被殺死如捏死一只蝼蟻,不如破罐破摔,抓緊唯一的籌碼,還能找出一線生機,“眼下的情勢要除去澍不甚可能,而你的傷勢若再不治則後患無窮,這點你應最清楚。”
“鄙人如何不清楚。”行且舟繼續笑着,仿佛何也沒聽進去,卻又是都聽進去了。這些時日以來他一直以僅剩的半面碎鏡療傷,再這樣下去恐怕不能支撐,久之,恐怕入不敷出。
“既然如此,不如将魔書毀切,魔功廢棄。”炎無烈緩緩道,一字千鈞:“若是怕澍的追殺,也可以躲至離司,哥哥會掩護你。”
行且舟聽着炎無烈的說辭,那胭脂色的眼眸恍惚了起來,那左眸上的疤痕也似柔和了些許。他神色游離,回憶着近乎千年前的相遇相識。
“若是如此,複仇之大計不成,如何向這裏所有同僚交代。”湯宸的目光掃向炎無烈,露出陰狠的征兆。
行且舟看到此人,心裏頓覺少有的慌亂。對方身為集社重臣之一,同時也是肆忠心耿耿的臣子,卻從未知曉他的這些過往。
“弑兒,”湯宸開口,叫的雖是昵稱,語氣裏卻帶上了狠意:“難道你忘記了當初澍做的好事?忘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