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章節
那古籍收入囊中。
“這裏是仙族領域,你我還是趁早離開。”忘川不願停留片刻,剛欲離開,身後卻傳來那澍的聲音道:“下一步,摧毀八司回廊。”
“這不可能,八司回廊是各司之本。”
“本君相信你,司主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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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的海域突然變為暗紫色,如同一大塊紫玉沉入水中,海面不再呼嘯翻騰,變得平靜如同深林中的鏡湖。
“別過去。”燼淵突然将還要往前去的殿雪塵拉到懷裏,語氣是少有的嚴肅威嚴,不容置疑。
對方一改往常的調侃邪氣讓殿雪塵有些呆愣,竟讓他不敢反抗也不再多言。
燼淵帶着殿雪塵退離,落到一塊浮石上,不知為何,方才他腦海中迅速閃過一個強烈的意識讓他不要靠近紫色的海域,似乎那裏是一個能讓一切毀滅之處。
“怎麽了?”
“不知道,好像有聲音讓我莫要靠近。”燼淵搖了搖頭,目光警惕地觀察着四周的動靜。
殿雪塵選擇相信燼淵如此無來由的直覺,故他安分地伏在燼淵懷裏,眸中閃過幾分柔意。
“嗯?”燼淵低頭竟發現殿雪塵如同溫順的貓兒般倚在自己懷裏。
“沒事,別擔心。”殿雪塵安慰道。
話音落,紫色海域漸漸旋轉起來形成一個巨大的漩渦,整片海域被掀動起來,那神秘的九首龍獸從漩渦之中沖出,而掞燬竟也從水裏飛出,落在那紫色海域的一塊石壁平臺上,懷裏還抱着昏迷的跡杺兒和凝眉。
突然那九首龍獸被幾道幻化而出的鎖鏈纏繞,一聲轟鳴巨響之後巨大的龍獸竟然化作一團漆黑的氣靈,還能明顯看得出那是一個與掞燬差不多高大的人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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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靠近點。”殿雪塵示意道。
“嗯。”燼淵點點頭便擁着殿雪塵悄悄地落在那黑色海域與紫色海域的交界之處,恰好能聽見掞燬與那不明氣靈的對話。
“一千年前,陰儀那厮要置本殿與死地,讓本殿受盡烈火焚身之痛,還把本殿的靈魄囚禁在死界,到如今本殿還不是又回來了。”那黑漆的氣靈悠然言道。“這幾百年來,艮司主為本殿養着五方陰氣,本殿還沒說謝謝。”
“少廢話,你何時才肯放過杺兒和眉兒。”掞燬憤怒地盯着眼前這個看似無形但卻有魂的氣靈,厲聲言道。
“如此惱怒,不好。”
“你想如何?”掞燬咬牙切齒地言道。
“你和燼淵那小子關系不錯,據本殿所知,他也幫你了罷。”殁零扯開話題。
“莫要再牽連燼淵。”掞燬皺起眉來,言道。
“哦?上回本殿讓你把死界的結構改了要置他們幾個于死地,你不也很盡心盡力地完成了嗎?”殁零鄙夷地笑起來,陰冷地言道。
“那是你用杺兒和眉兒威脅。”掞燬憤憤地言道。
“只可惜差一步,最後怎麽突然出現太古劍魂珠,竟有如此大的力量瞬間将他們轉移出去。”殁零若有所思地言道。
“那是他們命不該絕。”掞燬冷笑一聲言道。
“也罷,他們也成不了氣候。”殁零意味深長地言道,“你倒是知道本殿很多事。”
“要殺便殺。”掞燬漸漸平靜下來言道。
“你還很有用,殺了怪可惜的。”殁零在海域上飄蕩起來,頗為嚣張。
“一個月前那幹屍案是你做的?”掞燬突然問道。
“不錯。”殁零直接承認道。
“為何要殺害如此多無辜生靈,還有為何你會有魔書。”
“本殿可沒心情弄那沒用的魔書。”殁零鄙夷地嗤笑道,“本殿只是借他們的靈魄一用罷了,修煉大業,這些妖魔鬼怪必不可少。”
“少廢話,龍兒,蜘蛛精,杺兒和眉兒體內的陰氣已經飼養成型,也彙給你了,你也應該兌現承諾,把杺兒和眉兒的詛咒解了。”掞燬不耐煩地言道。
“不是還有一個幼冥嘛,艮司主莫不是忘了?”
“你想幹什麽。”掞燬皺起眉頭。
“他是個不錯的載體,若把本殿的陰氣都注入他體內,你猜會如何?”殁零意味深長,他忽然擡手彙聚了四團陰森森的氣體,四團陰氣驟然興奮起來發出尖銳的唳鳴,圍繞着殁零騰飛而起,與此同時海平面浪濤翻湧,狂風大作。
“幼冥是無辜的!你要他身上的一方陰氣我可以為你取來,別再牽連他!”掞燬憤怒地吼道。
“你啊就是太單純,幼冥可沒你想象中的無辜。”殁零諷刺地笑起來,“你是不知道他的罪孽有多深,不過這恰是本殿這五方陰氣最需要的——無盡的罪孽,還真是無巧不成書。”
“我勸你還是收手,多行不義必自斃!”
“哈哈哈哈!!”殁零瘋狂地大笑起來,他操控着面前四方陰氣,放佛在施法引爆某種聯系,“醒過來吧!幼冥!”
整個空間響徹殁零那嚣張古怪的笑聲,令人毛骨悚然。
【陰界·驿塘】
[我縱容你任性而為很多事,唯獨這此不可。]
什麽事?幼冥迷迷糊糊地聽着熟悉的聲音,全然似乎是和自己八竿子打不着的不知所措,實在迷茫。
[那就死罷,死在鳳兒手下,想必也是不錯的選擇。]
鳳兒是誰?
鐵蹄的殺戮,無情的血濺,撲朔迷離的全部夢境,一聲如同天譴之音宛若雷擊将他劈成兩半,痛徹心扉。
[你殺了他……你居然殺了他!!你的心究竟是有多黑,多歹毒?!]
那一聲聲咒罵,已經破碎得聽不出本來的腔調,聽不出原來那應是如佩環的鳴響,入耳所及皆是被憤怒和恨意所包裹。幼冥被這道聲音纏繞得痛苦不堪,在夢境中惶然四處逃竄,如同在追殺中逃亡。
[愚蠢的解釋,你以為我會信?]那聲音陡然從殘暴變得柔和起來,溫情得詭異:[我要殺了你,丢到這個海——莫叫你肮髒的血,髒了這些花。]
[殺死父親的是你,殺死我母親的也是你!不念情誼的是你……如今他又死在你刀下,你我兄弟阋牆至此,怎叫我原諒你?!]
[罪孽深重,殘忍如你,竟然能茍活于世,實在不許,應道旨,該賜罰。]
這些聲音交織在一起,錯綜複雜,幾乎要将他碎屍萬段,萬劫不複。
他想一遍遍地呼喊,撕破喉嚨,卻何也發不出聲,終究淹沒在輪回的遺失裏。
不知過了多久,那些瘋狂的聲音漸行漸遠,落下了一片寧靜的夜,安靜得像度過了好幾萬年的寂寞。
幼冥方覺得溫熱的身體霎時冷卻了下來,如一葉扁舟墜入涼海漂浮,在這毫無意義地搖擺中,一個問題如同從天際間湧來的浪潮,漸漸清晰。
他從何來,究竟為何物?
時間久得仿佛過了一個輪回,沉重而生鏽的大門重新被打開。
他記得在望穹崖下的清池一方,他靜靜地蜷縮在清河底,夾雜在同樣的石子中,了無意識,不分晝夜,不知今夕何夕。若不是那夜漁者乘舟載歌,劃槳泛起的水波将他從久遠的睡夢中喚醒,他或許眼下還縮在望穹崖下清河之中的石縫間。
從他有記憶開始,便是懵懵懂懂,木木愣愣地在這世間穿梭,混混沌沌好幾百年——幼冥知曉自己是在夢中,因為這個夢,他從記事起到現在,總會反反複複地做,直到成為一種習慣。
閉着的雙目所視之及本應是一片黑暗,卻在漆黑中出現了一抹白影,揮之不去,牢牢定格,吸引着他視線一點點凝聚。
他回首來朝幼冥笑,是那種慣有的笑。即便幼冥逐漸知曉到那不過是面具一張似的神情,但還是愚不可及地認為溫暖至極。
“幼冥,幼冥……”
被喚者昏昏沉沉地把眼睛撐開一條縫,靈敏的鼻子吻到了隐隐面香,煞是誘人,迷蒙中看見術馬擰着眉頭,很是擔心地看着自己。
“醒啦?”術馬看他朦胧地睜開眼便笑道,神色有些不好意思的微紅:“我煮了點面條,吃一下罷。”
看他呆滞恍惚的模樣,術馬只覺心裏一揪緊,向來心血沖勁的他便道:“幼冥,你到底是怎麽了啊?”
“沒什麽。”
看他緊繃着嘴半個字也不透漏,術馬也急了,但冷靜下來後,腦子一轉:“你昨個兒不是去鬼谷鎮了麽,那百鬼斬玩得如何?”
說到百鬼斬,幼冥的臉色剎時蒼白下來,身形細微地晃動了一下,卻被術馬緊緊扶住。對方一見他如此便知是說中了要害,步步為營道:“你是和……巽司主去的罷?發生什麽事了?”
幼冥空洞的眼睛忽然清明了,仿佛頑石被賦予了魂靈,那透而黧黑的眸子若黑曜石,澄澈深邃。
“我不想說這個。”
“為……為何?”術馬從出神中回來,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