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章節
冶夫給予一擊!
幼冥只見一道光束破然猛擊在冷冶夫胸口,後者下意識起禦,卻仍是結結實實地挨上了一遭,臉色霎時慘白,身體頓然酥軟地垂下,若毫無地獄能力的樹葉,于風過之後,頹然下落。
“先生!”幼冥驚惶地要上去扶住他,而殺戮鬼趁機便要一揮而下。
幼冥神色一凜,冰凝般地柳葉刃從額間黑曜石中飛出,力量超乎想象。殺戮鬼實打實地挨了他一擊,不可思議地看着眼前這突如其來的對手。
“冶夫!!”
幼冥只見木竑沖了過來,用輕得幾乎在顫抖的力道從他手上抱過受傷的冷冶夫。
“竑兒……究竟怎麽……回事?”冷冶夫傷得不輕,但應是沒有太大危險。
木竑檢查後表情微微放松,卻依舊手發着抖,向來伶牙俐齒的嘴此刻竟在哆嗦着,半晌道:“不知道……對不起……對不起……”
木竑這沒由來無頭緒、前言不搭後語的道歉聽得幼冥心顫,而冷冶夫看着百年的徒弟,無奈地笑道:“眼下……不是說這個的時候……其他人那邊……”
木竑抱緊他道:“爹和元轸、拓跋纨在一起不會有事,你莫動,不會有事……”他握緊冷冶夫的手,将那判官筆拿出,放入衣袖中,而後臉傾上去相貼,耳鬓厮磨,十指相扣。
幼冥看着他們依偎在一起,仿佛完全忘了周身叫嚣着的百鬼惡變的災難,在這硝煙中劃下一片世外桃源,不覺有些恍惚——他心中隐隐有些蕩滌着莫名的情緒,腦內頓然有了最後一滴水石穿的大徹大悟,忽然明白了那種名喚“愛”的情愫些許是何物。
素子枯曾經問他之時,他颔首的回答只是出自那模棱兩可的感受,只是出自于對素子枯那企盼而暧昧的感情。但此刻,他明白了那種感受,明白了素子枯之于他,燼淵之于殿雪塵,炎無烈之于沈毓淙,以及眼前的木竑之于冷冶夫。
眼下,他的思緒漸漸被現實中惡靈的交織拉回,視線重新聚焦。
他倏然起身,憶起眼下應是去尋素子枯的時候,便不等與冷冶夫和木竑告別便飛身下了祭臺。
他躍出相對安然的祭臺,宛若撲入惡靈如浪潮的地獄。
今夜之祭祀奇異地經歷了前所未有的失敗,本應溫順的百鬼們如今若惡靈噴薄而出,完全失控地撲向那些鬼族中的上層貴族,祭臺旁起了鬼火,熊熊地包裹着這片聖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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轟隆一聲,若天崩地裂,百鬼數之多,全力向那堅固的鎖陣撲去,不過瞬間,那祭臺四周防護的七星鎖魂陣霎時被掀開了一大口子。來不及驚呼,來不及阻止,那邪惡之靈便竄出防護,火苗竄出了黑牡丹叢,向鬼谷鎮奔去。
“不好,陣法被破!”元轸驚惶的聲音傳來,手忙腳亂地指揮着衆多侍衛去攔截。
但又豈是跟得上的,只在彈指一揮間,惡鬼流竄,若開了閘的洪水,一時間,天冥冥,地渾渾,若絕望之聲,從祭臺中心,牡丹叢中,鬼谷鎮的每一個角落裏,呼嘯地傳來。
而在這突如其來的動蕩中,幼冥只覺自己若小舟于漫漫浪潮中航行,忽然一陣急驟的攻擊之氣靈從一側刮來,他險些跌倒在地,卻又被不知名地力量從另一側支撐起。
奇怪,為何只有他在這群惡靈厮殺中安然無恙?就如同生來身上帶了抵禦的符咒,但他卻不知這是何……
*****
燼淵等人被沖擊而來的百鬼分開,燼淵抱着又醉睡過去的殿雪塵,施下最高層的結界只防不攻,也得分心顧及着一直跟在自己身後的潇暮雨,而虞戈法術一般,進攻的重任便落到陌芍華身上。
燼淵皺眉,下了決心般落到陌芍華身旁:“亦師你掩護,我帶清安和潇暮雨到西側,我們離開後你專心保護虞戈即可。”
“西側也不安全,莫要走散。”陌芍華皺起眉心不同意道。
“我不會拿清安的命開玩笑,相信我。”燼淵神色一淩,認真地說道。
“好,動亂平定後到東面闕臺會合。”陌芍華颔首道。
“嗯。”燼淵點頭便趁着陌芍華掩護引去發狂的百鬼之時,帶着潇暮雨和殿雪塵往較為安靜的西面闕臺後飛去。
穩穩地落地後燼淵将殿雪放下來,讓其倚在自己身上,他看向潇暮雨道:“淺兒靠近我,莫要走出結界。”
“是。”潇暮雨不敢多言,颔首便迅速緊貼着對方。
燼淵放下心來,閉上眼眸凝神聚氣,騰出一手張開手掌,如同神跡一般的金色光流源源不斷地自掌心流瀉而出,頃刻數百道金光彙聚沒入燼淵額間。
忽然他猛地睜開眼睛,瞬間金光自他的瞳孔迸濺射散而出,幻化成兩只金燦絢麗的羽靈金鳳,更是以唳天鳴叫的陰狠之姿在燼淵四周殘忍血腥地掃殺着兇神惡煞的百鬼,保持着燼淵周圍五步之距的安靜寧和。
殿雪塵懶懶地動了動身子,微微睜眼,依稀看見燼淵的周身被金色的光流包圍,宛若天地神明主宰。他怔然呆愕,美眸中閃過莫名的哀傷與悲苦,千千萬萬年前的痛順着歷史的悲河流入他體內,無法承受那命運烙在他身上的六禍之劫。
“帝江……”
空氣在燃燒,大地在顫抖,整個聖地如同發了瘧疾,不住地哆嗦。搏鬥的霹靂、地面的火光都昭示着慘無人道的搏殺。
幼冥看着遠處的黑牡丹叢,心裏急切着要去尋素子枯,直到來到杉木林那裏霎時剎住腳步。
那襲白衣依舊暖如湖春蕩漾,在血淋淋的殺戮中纖塵不染。
他一步步走上去,出現在對方的視線中。
素子枯看見了他,便放下了長生劍,枯葉色的眼眸将他仔仔細細地看了一遍,微微擡眉:“可有受傷?”
幼冥搖搖頭:“你呢?”
素子枯笑道:“無礙,只是要護着毓淙還挺麻煩。”
幼冥看着他的神色,向來不喜猜疑的心裏此時卻在不停地交織錯亂,惴惴不安。他心裏搗鼓來搗鼓去,最後到嘴邊的便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一句話:“淵呢?”
素子枯搖首:“不知道,也許在這附近罷?”語畢他看着幼冥,笑容中是疑問,又是帶着調侃:“小石頭要去找他麽?”
幼冥搖首,眼下他唯一想的便是在素子枯身旁。
“對了,”素子枯似是想起了什麽,“小石頭可知道了那靈佑究竟為何物?”
這靈佑差點被幼冥忘到了九霄雲外,只是眼下這也不甚重要了:“獲得靈肉分離的法術罷了。”
“鬼族千年之天賦麽,這倒是新鮮。”素子枯挑眉,看不出具體是何情緒。
幼冥只覺心裏有何東西在一點點地被撲滅,也就在此時,他想起仙族追查行且舟一事,這或許與師父的身份直接相關,若是把今天所知師父的身份告知素子枯,勢必是讓整個仙族都得知,後果他無法預料。
他眼下只想對着行且舟,那個身為他師父幾百年而從未離開過的家夥大聲質問,把腦子裏那番紊亂的思緒悉數丢掉。
“怎麽了?”素子枯敏銳地發現了他的心事重重,便柔聲問道。
幼冥心中一跳,黑色的眼眸中有隐隐的慌亂,恰被對方抓緊無疑。素子枯見此淡然一笑,擡起手來輕揮,示意讓他過來。
于是幼冥無法控制地走了過去,最終在素子枯旁邊坐了下來,面無表情卻又複雜地看着眼前的男子,盡力地去忽略在對方懷裏的沈毓淙。
“想何,嗯?”素子枯見他的表情有趣,便用手捏了捏他的臉蛋,狡黠道:“莫非是……被吓到了?”
吓?或許罷,今夜鋪天蓋地的變故和真相讓他始料未及,眼下還恍惚其中,于是便閃爍其辭道:“嗯。”
素子枯笑出聲來,手拂過他的黑發把玩着:“百鬼祭的本意是将五百年一度百鬼的怨氣消除,不料今夜反而讓那百鬼的怨氣反噬,可謂千古奇聞。”
“是有人故意作亂?”幼冥推測。
“十有八九。”素子枯低聲道,“雖我不了解鬼族歷史,但百鬼怨氣反噬這種事絕無僅有——不過,這種混亂直接針對的人很明顯,即魔族的主君。”
“澍嗎?”幼冥擰緊眉:“我覺得,方才在祭祀時候的澍,和我們在黃泉路上碰面的,并非同一人。”
“果真如此,那便如毓淙所說,方才在黃泉路時碰到的便是忘川罷。”素子枯語氣冷然而下:“這毒也是他下的無疑了。”
幼冥抿嘴不言,複雜心緒流竄。突然那地面咧開,三只惡鬼騰空而起:百目、鵺與陰摩羅張牙舞爪。
他們繞開幼冥,直向素子枯襲來,又是一陣刀光劍影的厮殺。
幾招過後,素子枯立即察覺了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