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章節
乎是完美的一對。
兩個銅鈴相感應發出金色的光芒,兩道金色的光芒如同鳳凰重生一般糾纏不息浮于半空,幾個金色的字如夢似幻地幻化而出,訴說着千年遲到的一語,上書:
“明語無須難過,好好活下去。”
一千年到如今,似乎每一分情意都會被時間消磨,淹沒,甚至吞噬,但遲到千年的一語卻依舊柔情如昨,炙熱的淚珠從彌珞生幹澀許久的眼眸滴落而下,如同樹枝上最後一片堅強的枯葉被一絲清風吹落。
直到那金色的光芒褪去,一切恢複如常,石洞內氣息依舊壓抑難受。
“這有個紫釵。”素子枯擡手,運氣挽起起角落處的一個步搖紫釵。
“是芊林的紫釵,當年在下失去意識前芊林也在,醒來後芊林還在昏迷中。”彌珞生神色一閃狠戾,依舊溫和地言道。
“芊林?姑姑?”燼淵一愣,驚愕道。
“本司的姑姑芊林在千年前八司混戰之時消失無蹤,到如今也沒蹤影。”殿雪塵淡淡道,似乎說着一件很平常的事,無半點波瀾。
“難道她失蹤是為了隐藏當年蚩律之死的真相?”素子枯思索道。
燼淵接過那紫釵,瞬間一道甜甜的迷香萦繞鼻間,他輕笑道:“蝶香,狐族潇府獨有的名貴香料。”
“小淵倒是很清楚這香料,莫不是有哪位美侍是這潇府的小狐貍,還讓小淵念念不忘?”素子枯輕笑調侃道。
燼淵神色一緊,安撫地看着殿雪塵而後解釋道:“硯笑言那家夥總喜愛收集小妖精,我無意間從他那裏知道。”
“既然如此,去一趟潇府。”殿雪塵似有若無地瞥了一眼燼淵,冷傲地言道。
“請讓在下跟随。”彌珞生抱拳誠懇地言道。
殿雪塵、燼淵和素子枯對視一眼,相繼颔首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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彌珞生微微一笑,他回首看向那長眠于此的男子,在他額間落下一吻:“無論誰是兇手,我都不會放過他。”
年年月月,玄觀洞再次陷入沉寂,石床上的男子沉睡千年,帶走世間一切煩惱卻帶不走一份無法觸及的愛,給生還者留下深刻帶血的傷痛。
就在那黩武陵東面,有一座郁郁蔥蔥的山,山體不高但卻綠樹成蔭,千百種名貴樹木在此茁壯而長,頗為清幽閑适,宛若世外桃源。一行落到山腳處便看到兩個高高的雕刻祥雲靈狐的恢弘闕臺在雲霧之中若隐若現。
以仙族的身份毫無阻礙地通過闕臺侍衛的檢閱,被恭恭敬敬地侍奉着引上山腰,潇府便是建在那山腰處,雲霧間亭臺樓閣,不似宮殿般金碧輝煌,倒是典雅舒适,青林翠竹,清泉石上。
潇府上下早已在宮門前等候,為首的是一名稍顯妖媚的成熟男子,勾魂的美眸卻陰晦殺氣,一襲貴氣的赤紅絨衣,以白色的狐絨修飾衣角,烏黑的發間別着幾縷白色的狐毛。
“潇七見過諸位大仙。”男子不卑不亢地拱手行禮道,目光掃過燼淵竟帶上些詭異的情愫,是愛亦或是恨?
燼淵淡淡地點了點頭,眼神卻略顯飄忽更是有些不敢對上潇七的目光。
殿雪塵自然感覺到燼淵和潇七之間那種詭異的氣氛,掃了一眼燼淵後便拿出那紫釵步搖平靜地言道:“你可認得此物。”
“不知大仙何意。”潇七依舊彬彬有禮地言道。
“本司的姑姑芊林可在府上?”殿雪塵繼續問道。
“既是尊貴的仙族,怎會在吾等狐族之處。”潇七微微一笑,似是嘲諷般。
“既然族長如此肯定,讓吾等直接搜,可敢?”素子枯悠然言道。
“若大仙找到芊林便請離開,恕我族無法接待諸位。”潇七面色無改,坦然直白地言道。
“然,他們交給小枯和小彌了。”燼淵朝素子枯和彌珞生眨了眨眼,直接飛身進入潇府,殿雪塵也緊随其後。
“委屈諸位在此等候。”素子枯慢悠悠道,在這周圍設下結界。
“你是年憲一的長子?”
素子枯未料到彌珞生竟主動開口與自己攀談,他淡笑,生疏有禮:“然,叔叔。”
“可否透露年歲?”
“七年前方過一千。”素子枯倒也不避諱,仙域中知曉他生辰的人不在少數。
“那憲一眼下……怎麽樣?”彌珞生問及此有些猶豫。
“父上向來喜歡垂釣下棋作畫,眼下也是成日如此。”素子枯恍然記得,幼時他與拂、飖二者的風雅情趣都是年憲一教的,父親和藹可親,總是與他們打成一片,真不似個司主的模樣。
彌珞生表情未有太大起伏,他轉移視線,忽然看向素子枯右手的食指,眼神經過短暫的迷茫後是撥雲見月的突兀和靈醒。但這變化太快,如小魚倏忽促而掠過水面下的淺層,轉瞬即逝。
“巽司主這玉戒倒是雅致。”這正式的稱呼也是疏離,還帶了些試探。
素子枯撫了撫自己手中的玉戒,調侃道:“叔叔莫要如此客氣——此乃本司身上之物,從小即有,不過是與平安鎖之類的孩童物一樣罷了。”
“原來如此。”彌珞生輕颔首,将手背後,負手而立。
掩飾住的,是衣袍下面顫抖而緊握的雙手,如得了瘧疾。
*****
燼淵和殿雪塵進入潇府,兵分兩路搜查整個府邸。府邸很大,由春熙,夏綿,秋鳶,冬凝四個園子組成,建築群蔓延整個山腰。
燼淵飄飛着仔仔細細地查尋整個春熙園,突然撞到一個柔弱的身子,似有東西落地之聲,他連忙轉頭卻只望見一抹綠色的衣角消失在轉角,而一支紅玉簪落在地面。
燼淵撿起玉簪,只見那玉簪為簡單的祥雲刻樣,淡雅頗有韻味,但右上角卻破損了些許,是一支裂簪。
想着定是方才自己撞到潇府的哪位小公子,奈何自己有急事便将玉簪收起,打算完事後再尋玉簪之主,這些想着便重新将心思放到找人一事上。
有些事,便是如此順理成章,如此不值一提,如此機緣巧合。當燼淵當真遇到這玉簪之主,他才知道何為注定,他沒有任何辦法反抗命運與他開的玩笑。
夏綿園就像一個被山石包圍起來的秘密園林,螢石塊築起高高的圍牆,怪石嶙峋,而越過高高的石牆,裏面卻是一個悠然小村般的舒适,石頭上長出神奇的紫色植樹,紫意包圍着木宮殿,更是阡陌交通,一派田園之景。
燼淵被這如此隐世之處吸引,看慣了恢弘貴氣的宮殿,如今這田園小木屋讓他眼前一亮,身心舒爽,确有一番心随平野闊。
這時,一陣濃郁的蝶香飄來,他神色一冷,随着那蝶香一路而去,最終來到一間竹籬小木屋前。推開木門,他見一名黃衫女子坐在紫樹下搗藥,銀練色的發絲盤起幾縷,銀釵裝飾。
燼淵了然,輕輕揚起嘴角,他緩步走向那女子微微躬身優雅一禮道:“燼淵見過芊林姑姑。”
*****
殿雪塵似乎走進一個山谷,山谷樹木青黃交接,層層疊疊。
蔥蔥清湖,袅袅水煙。灼灼花華,翩翩蝶舞。低觸白芷香蘭,高瞻青鳥古樹。遠落墨山金鼎,近坐四沁靈石。俯青石楚天面,仰宇宙日月光。有上水自無盡青天蕭蕭而來,不盡花海蝶舞姍姍自可惹憐。
殿雪塵停下腳步,仰頭看了看那如細針一般自清空垂下的雨絲,想到杯黎不準自己淋雨便幻化出那把素傘。
一傘撐起隔絕天地雨絲,握着傘柄似乎還能感受到對方掌心的溫度,殿雪塵不禁淡淡地笑起來頗有些無奈。
他打傘飄飛而行,只見眼前那野花叢中有一塊較為巨大的青石,一名衣着樸素的老婦盤腿而坐,青石上還放着一根靈狐刻紋的拐杖。
殿雪塵微微凝眉,飄飛到那老婦身後,平靜地看着她。
老婦似乎感覺到那道平淡的目光,她放下手裏的魚竿,拿起拐杖艱難地起身,還頗有些哀怨蒼老地言道:“淺兒,怎不來扶一扶姥姥?”
殿雪塵紋絲不動,冷漠地看着眼前老婦艱難掙紮地站起來。而那老婦撐着拐杖轉過身,她眯了眯眼睛輕咳起來走到殿雪塵面前,輕嘆道:“淺兒走罷。”
“你是誰。”殿雪塵淡漠地言道,那話語清冷似乎是浸泡在雪水之中。
老婦一愣,他打量着殿雪塵的容貌,突然,她不可思議道:“你……你不是淺兒?”
殿雪塵不語,依舊平靜無風地看着眼前驚恐萬分、自言自語的佝偻老婦。
那老婦眯起眼睛,顫抖地伸出布滿皺紋手撚指算着,突然她似乎知道了何,好像殿雪塵與她有何不共戴天的仇恨,她指着殿雪塵怒不可遏道:“竫衫你這個孽障還敢回來!”
聽聞“竫衫”二字,殿雪塵那千年不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