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章節
的法靈傳來,幼冥立即旋身躲在就近的一棵青松後,從那樹縫間便看見有兩個侍從般的青衣女子手中各挎一竹籃,黑色的發際盤成兩個鬟,餘下的長而飄然,叫人不注意都難。
他屏息凝視,悄然随着那兩丫鬟而去,只見那丫鬟直飛到山間一萬丈懸崖邊,而後毫不猶豫一躍而下。
幼冥沒有猶豫便跟着一道下去,随後跟着她們從懸崖上凹陷進去的一個洞穴而入,入後如進了一道萬花筒,五光十色,若彩虹之上的燦爛,不過片刻忽忽眼前一黑,既而一汪繁華之宮映入,這便是艮司宮山。
那兩名小丫鬟也是急匆匆,似乎沒有發現已被尾随。而幼冥眼下進了這宮殿,不知西東,索性就跟着她們七拐八彎,便來到了一個幽靜的宮殿前,可以看見那牌匾為人親筆書寫,作椒蘭殿。
幼冥文采不佳,更非飽讀詩書,但至少還知道椒蘭寓意多子多福,頓時便想到這艮司司主掞燬的夫人。為隐蔽他重新變作一塊頑石,靜卧在庭院中的樹叢,恰對着那屋內那落滿珠簾的後窗,可看見屋內影子搖曳,可聽到細語缭繞。
“夫人,該用膳了。”推門聲響,只聽一個小丫鬟脆生生道。
緊接着忽一道瓷碗碎地的聲音,丫鬟驚恐的尖叫如箜篌嘶鳴,亮而無力。緊接着那窗下的珠簾猛地搖晃着,從縫間可以依稀地看見一張女子的臉。
仔細瞧來,那女子五官本是嬌美,但竟有着一張泛着熒光的藍色容顏,陰森暗仄,從耳後到鼻尖處還延伸了兩道黑色的痕跡,如同被摳挖抓出的傷疤,不禁叫觀者毛骨悚然,敬而遠之。
若幼冥現在是人形,定會不滿地皺起眉頭來。見過行且舟多年的裝神弄鬼,他倒是不怕眼下這個面容怪異的女子,但依舊是不喜這般。
“救命——救命啊!!”
“快,快叫司主來!”
兩個青衣丫鬟手忙腳亂,慌成了滿地的碎片,如兩只驚弓之鳥,撲騰着翅膀便消失在了椒蘭殿中。
珠簾後的女子靜默了一會,忽然用手捂住了臉,身體顫抖着,發出細微的飲泣。
伏在草叢中的幼冥見此,不禁疑惑這女子是患了何頑疾,竟使容顏變得如此難堪。他與女子接觸甚少,也知她們視容顏如命,若是受損,如損心肝。
不過半晌,幼冥只覺一股強大的靈力将四周的空氣都逼緊了一般,正逐漸壓榨着氣流向他按過來,險些要讓他沖破本體化作人型。
好在幼冥修行不賴,咬着牙運靈來抵擋這如怒火般焦心的氣陣,他緊閉着眼睛,只覺得靈肉就要沖破黑曜石的舒束縛時,便聽聞耳畔一陣低沉而焦慮的男聲:“凝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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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股氣陣消失,睜開眼看向那珠簾後,幼冥只見那高大魁梧的身影,着一石青錦緞長袍,如青山屹立般沉穩,便是掞燬無疑。
只見掞燬上前将其喚作凝眉的愛妻摟在懷裏,輕聲安撫,溫柔無比:“莫哭,一會兒便好。”
說着他便将那凝眉摟在懷中,擡手覆在其額上,嘴中念念有詞着,一道砂色的氣流白嫩從起掌心浮現,緊接着蔓延到了凝眉全身。
幼冥一動不動地看着,只見那女子怪異的膚色逐漸恢複了正常的白皙,臉上也泛起紅潤的光澤。
只聽聞她仍是小聲地吸着鼻子,似乎依舊泣涕漣漣:“夫君……叫妾身如何是好……”
掞燬聽聞一頓,而後摟緊她道:“無事,眉兒莫擔心,本司會醫好你。”
夫妻兩相互依偎了些許時候,那情意綿綿的話語若微風和煦,吹得院落裏的草樹搖曳,鳥語花香,掞燬将愛妻安頓好後便迅速走出椒蘭殿。
幼冥思索着那寒髓鱗的寶物應是放在艮司最隐秘之地,如今也只能随着這司主走才有可能找到些許線索,于是循身而去,悄無聲息地随在掞燬身後。
那掞燬似乎根本未發現他的尾随,一路出了椒蘭殿便向北而去。
越過幾座迷宮般的大殿,一個拐彎,掞燬忽然消失了蹤跡。幼冥心裏一緊,立刻剎住了腳步,後退數丈在牆根,隐去蹤跡,心道恐怕是被發現了,非有一戰不可。
靜默了一會兒,他小心地探頭,沒有嗅到何危險的氣息,便這麽一點點挪動地來到了方才那條道上。只見前方一座尤為高大的殿樓,堂而皇之的一大塊,相比之前那些都較為富麗輝煌不少。
忽然一聲低低的笑意便傳來,還伴有清響的鼓掌聲,幼冥警惕地循身望去。只見一鴉青長袍男子站在長廊那頭,搖一把鏽金雕琢靛藍扇,露一抹萬年不改桃花笑,閑庭信步地向他走來,正是那硯笑言。
幼冥飛身而起,睜着一雙無畏無懼的眼睛看着他。
“我說是誰,原是燼淵的小跟班。”硯笑言以扇掩嘴道,眯着眼睛如狐貍般打量着全身散發黑氣的幼冥,“來艮司可是有何事?”
幼冥皺起眉頭,不知如何答他這話,眼下看來脫身都是困難。
正當他想着,那硯笑言忽然從背後拿出一張疊起來的紙:“吶,這可是小跟班你掉的東西?”
幼冥見此心中一緊,一摸衣襟中便是一空,那素子枯給他的紙想必是方才用幻術的時候沖力過大,震飛了出去,便飛身上前要奪。
“哎哎哎~”硯笑言早有準備地躲開,笑眯眯道:“小跟班莫要着急,先回答我的問題,就把這給你。”
他話音剛落,兩彎尖銳的柳葉刃猝不及防地掃過眼睫,險些要将那睫毛割下。硯笑言後退幾步,依舊是笑面虎的模樣看着全身都是寒氣的幼冥,眼中微微驚訝。
“拿來。”幼冥再次刷刃而上。
“小跟班生氣了?難得呀。”硯笑言将扇平鋪,築起一道圍靈,來了興致便将那紙打開道:“不知這是什麽寶貝吶。”
幼冥見他這般要打開,忽然猛地發力,數道利刃從額上石子破出,竟生生把硯笑言的圍靈沖破。
“小跟班你生氣啥,擅自闖入艮司的是你,我還沒計較吶。”硯笑言手握扇子還擊,輕敵的他在一開始便沒有多留意對方的招式,如今自己接招竟逐漸變得困難起來,這樣耗下去并非良策,便開始曉之以請動之以理。
幼冥根本沒将他的話放進耳朵裏,他眼裏只放得進硯笑言手中的那紙,手中的靈光愈發耀眼滲人,幾乎要将硯笑言吞噬,喻示着攻擊達到頂峰。
硯笑言臉上的笑意漸漸褪去,此時一道身影便已橫貫在他與幼冥之間——石青色衣袍的魁梧男子背對着他,直視幼冥。掞燬那慣有的嚴厲而探尋的陰狠目光在幼冥身上來回掃動,不言自威。
幼冥握着手中的那紙條,抿起嘴唇,心下有些不知所措。
“幼冥。”掞燬很肯定地念出他名字,讓幼冥耳中一陣陣發怵。
他不喜歡自己的名字,就像不喜歡照鏡子一樣的怪癖。他向來便是這麽古怪沉悶的石頭,也難為對方會記得這拗口的名字。
“司主,”他身後的硯笑言開口,“這燼淵的小跟班今日莫名其妙地闖入艮司,我問他話也不說,還為一張紙鬧脾氣吶。”
“為何不說話。”掞燬皺眉,眼中異樣的光芒一閃而逝,然後打量着眼前這默然不發的男子。
幼冥眼下只知曉師父交代的任務恐怕不能完成,心裏煩悶得慌,哪想出何理由來回答。
“你跟着本司時,本司就已經察覺。”掞燬眯起眼睛道,“你身為魔族,既與燼淵要好,本司便也不好拂了燼淵的面子為難你,只是你為何如此得寸進尺?”
“司主還是別問了。”硯笑言打了個哈欠,“這小跟班就是個啞巴,不到關鍵時刻撬不開嘴。”
掞燬聽聞冷笑一聲:“那本司便看看他怎樣才能張口。”
幼冥聽聞心中一驚,腳尖一點便要飛離這是非之地。而掞燬反應得更快,立即念咒布下堅不可摧的結界。
幼冥擡手反擊,掞燬一把握住了他那一彎柳葉刃,緊接着便順着那武器的形狀将自己的靈沖迅速襲向前者。幼冥欲放開手,卻發現持刃的手如同粘附在上面一樣動彈不得,還未有別的動作,掞燬已經抓住他另一手,那有利的鐵臂讓他動彈不得,掙脫不已,臉色都欲扭曲起來。
“司主?”
從後面趕上來的硯笑言一臉疑惑地看着掞燬的舉動。後者給了一個眼色,他立刻會意便要放迷藥。
好在那迷藥漸漸奏效,幼冥也失去了意識,那體內的氣也随之壓抑下來,身體一癱軟便倒下去。掞燬放開了扼住的手腕,将幼冥扶住,他擡起雙手,光芒從袖袍出,若泉湧剎那,兩袖之光分路從頭尾将幼冥全身覆蓋,仿佛給這頑石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