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25)
他弄髒了。
“怎麽會?”
她不解,也想不通,她和孟家的關系,極少極少的人知道,就連何遇都不知道,他江珩怎麽會知道,還天衣無縫,她原本以為,他真的只是帶她出來旅行散心。
原來只是別有用心。
孟澤霆不意外她的驚訝,笑了笑:“他一貫喜歡用這種伎倆。”
“他說他和你是朋友。”
孟澤霆挑了下眉頭:“他這樣說麽?”
他笑意更深:“起先我并不知曉他來霏市,是他主動聯系了我,我才邀請他,當然我也不知道他會帶你來,今早他跟我談那個合作,我就全明白了。”
每說一句,孟羨都覺得自己離江珩遠了一點,她全心全意的相信他,以為他真的只是帶她過來見所謂朋友。
實際上并不是,那麽早上他裝出一副做錯事的樣子幹什麽呢?
孟羨脊背一陣涼意,坐到沙發上,随手拿着抱枕用手扣着,孟澤霆遞給她水,她一股腦全部喝光,然後問他:“那麽你答應了投資?”
“當然。”
“三哥,這樣不好。”
“這沒什麽不好。”孟澤霆給自己倒了杯水,先喝兩口,才溫溫吞吞的說:“他有才能,我投資讓他單幹,是一筆不虧的買賣,雖然他手段差了點,但商人只看利益。”
從孟家出來,孟羨還沒從這件事中緩過神來,她總覺得還要親口去問問江珩,可再打他的電話,卻是占線的狀态。
大概很忙,孟羨這樣想着,便将事情暫時放下。
按着禮數,去了醫院看望大姐和大姐夫,中午一起吃了飯,下午她離開,回酒店取了行李,跟前臺留了便簽給江珩,便出發去了霏市古鎮。
到古鎮已經晚上,她提前訂好了民宿,辦理好入住,便外出覓食,來之前問了孟澤霆,推薦了一家餐廳。
只是離她酒店比較遠,打了車過去,吃完飯已經很晚,路上行人很少,車輛也很少,她用網上app叫了車過來。
她原本想坐後面,但司機說後面放了些東西,不能坐,她只好坐了副駕駛。
司機人很面善,也很健談,一路一直幫着介紹景點,好玩的好吃的,還叮囑她要小心錢包和行李。
孟羨偶爾應答兩句,後來司機也不說話,她靠着座位沒一會兒就有些困了。
也不知怎麽,就突然來了困勁兒,只想睡覺,可在車上,她将車窗打開,盡量讓自己保持清醒。
看路線,還有幾分鐘就到。
可車子卻在前面的路口突然拐彎,她凝眉:“師傅,好像不是這條路吧。”
轉頭,師傅手抄起一個小棒子砸在她的腦袋上,孟羨只覺兩眼一黑,暈了過去。
傅雲笙多通電話石沉大海,短信也沒有回複,他在何遇還沒回來的時候,闖入景南苑,裏裏外外翻遍了,沒找到孟羨這個人。
她就是憑空消失。
打電話叫薛峥必須将人找到,但得到的結果就是,她人不在川市,已經去了霏市。
傅雲笙殺到時雲家中,何遇正在跟時雲吃飯,見到他略感詫異,他卻直截了當的問:“孟羨去霏市幹什麽?”
何遇眉梢一動:“我憑什麽告訴你,她願意去哪是她的自由。”
“她是不是和江珩一起去的?”江珩去霏市出差,這件事他知道。
何遇冷哼:“是又怎麽樣,不是又怎麽樣,跟你有關系嗎,管的太寬了吧。”
傅雲笙劍眉豎起,眸中只有深不見底的黑色,嗓音沉郁:“跟我關系大了,她敢跟他一起出門,我就敢讓他們回不來!”
回不來?
孟羨睜開眼的瞬間,就意識到,自己可能真的回不去了。
這是一間非常簡陋的招待所式房間,只一張床,一臺電視,有一處寬大的空地,擺放一張麻将機。
四個男人正在玩麻将,穿着并非地痞流氓,一個個都是襯衫西褲,看起來很斯文,但嘴裏叼着煙,言辭激烈,不像正經人。
除了這四個人,還有兩個人正在吃東西,蹲在地上,眼光一瞟,帶着一點殺氣和警惕。
孟羨與其中一個人對視,那人瞪她一眼:“醒了?”
“這是哪裏,你們是什麽人?”
孟羨手腳被綁着,行李被放在遠處,錢包手機在不遠處的窗臺上,一看就沒被動過,他們沖她人來,并非搶劫。
孟羨心裏有數,說話很有底氣。
但這裏面六個男人,她誰也打不過。
打麻将的男人瞥她一眼:“這是哪裏不用你知道,我們是什麽人,你更不用問,我們是不會告訴你的,你只需要乖乖聽話,不然可能會死的很慘。”
話落,一旁的男人笑了:“她本來也會死的很慘。”
孟羨沉了口氣,她知道這是什麽意思,橫豎都是死是嗎?
可她怎麽可能會死的不明不白。
那麽多事要她去解決,她不可以就這麽不明不白的死了。
想了半天,她挪動了個舒服的姿勢,盡量冷靜的問:“我和你們無冤無仇,你們為什麽把我抓過來,如果要錢,我可以給你們,有什麽不能商量的?”
“小姐,你跟我們說沒用,我們也是收人錢財,替人辦事。”
“胡了。”
正說話的男人被對面那男人一句胡了氣的掀翻了桌,嘩的一下站起來,就朝孟羨走過來,腳下用力踢了她一下。
“臭娘們,閉上你的嘴,老子都點炮了。”
孟羨悶哼一聲,蜷縮着,男人見她那樣子,氣不過又要擡腳,吃飯的男人很快跑上來攔住他:“別打了,老大視訊。”
他瞪了孟羨一眼,招呼:“都別他媽玩了,來活了,開電腦。”
沒一會兒,電腦打開,視訊鏈接,很快的,屏幕那頭出現一個畫面,漆黑的房間裏,有一張黑色的沙發,一個男人坐在上面,只露出腳,其他的地方都被隐藏在黑暗之中。
聲音也做了處理。
她聽不出是誰的聲音。
“孟羨,玩的開心嗎?”
孟羨眯了下眼眸:“你是誰,你怎麽知道我的名字?”
那頭發出一陣低低的笑聲:“我是誰,你只能死了才能知道,來,告訴我,想自己了結,還是讓他們幫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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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聲音很詭異,笑聲更是刺耳,孟羨咬緊牙關盯着屏幕,她來古鎮游玩,遭遇這種事情,絕非偶然。
她心明鏡一樣是有人在背後搞鬼,可是誰,她不知道。
只能讓自己冷靜的與對方周旋。
“我跟你無冤無仇,為什麽要了結自己。”
那頭的人突然暴怒,大聲呵責:“無冤無仇?虧你說得出口!”
他手一擡,孟羨不知所以,臉上就被啪的扇了一巴掌,打她的男人拽住她的領口,強迫她看着自己,獰笑着:“你最好聽話,我們可以給你留個全屍,不然死相可很難看!”
那力道很大,孟羨嘴裏有些血腥的味道,她嘲前吐了一口,全是血紅的唾液,男人的褲腿濺上去一些。
猙獰的扯着嘴角:“臭娘們!”
“啪!”清脆明亮的聲音貫耳而過,孟羨只覺大腦嗡的一聲,身體不受控制的倒在床上。
男人還不解氣,揚起還要打,屏幕裏的人沉了口氣:“住手。”
男人罵罵咧咧的收了手,站到一旁。
孟羨掙紮着挪動到一邊,靠着床頭坐起來,頭發亂七八糟的在額前,擋住了她的視線,她沒辦法看清楚前面的情況。
一雙手胡亂将她頭發扒開:“看着點!”
她仰頭磕到牆上,痛苦的嗯了一聲,屏幕裏的人看不到表情,看不清長相,她只能聽到他說話。
“我沒有那麽多耐心,再問你最後一遍,是自己去死,還是叫他們幫你。”
他似乎把玩着什麽東西,有金屬碰撞的聲音,孟羨細細聽着,認定是個男人,腦海中快速閃過的人中,似乎沒有和她有仇的。
讓她想到能夠害她的,只有孟歆妤一個人而已,除非她找了人來害她。
思及此,她低聲問:“你到底是誰,是孟歆妤派你來的?”
她心中并不相信,孟歆妤那個段位,可能還找不到這樣神秘的男人來幫助她,可那頭的人沉默了半晌,突然開口:“你很聰明,但猜的不對。”
孟羨張了張口還想說什麽,那頭的人起身走出畫面,只有聲音還在:“把她看好了,明天這個時候她還沒有想好,就随你們的喜好。”
聲音越飄越遠,黑暗降臨,孟羨才知,這并不是最黑暗的時候,當畫面消息,六個男人齊齊看向她。
或者猙獰,或者露骨,或者暧昧,那些目光讓孟羨覺得自己根本沒有穿衣服,像裏裏外外都被看光一樣。
無處遁形。
她不敢說話,只能警惕的盯着他們。
這一晚,她壓根沒敢合上眼睛。
這天晚上,傅雲笙從公司回到住處,那個離景南苑很近的公寓,若是平常,他沒有請保姆,偌大的房子只有他一個人。
可今天,剛剛開門,他就看到了屋內的燈光,縮了縮瞳孔,他大步走進去,手機拿出來,時雲的電話已經翻出來。
一個女人拿着鍋鏟從廚房走出來,頭發随意挽着,鬓角自然散着幾縷,系着圍裙,十分居家,更重要的是,她笑的幹淨純良。
“雲笙,你回來啦,快點洗洗手過來吃飯。”
曾幾何時,這樣的場面經常發生在海天公寓,那個傅雲笙為了孟歆妤買的公寓裏,孟歆妤就是這般賢妻良母。
讓他蒙蔽雙眼,忘掉孟羨!
他目光越來越冷,眼底看不到一絲一毫的驚喜,只有滿滿的冷意。
“孟歆妤,誰準你進我家門的。”
他薄唇輕啓,冷冷說着,孟歆妤幾不可查的眯了下眼眸,嘴上卻還彎着淺淺的弧度:“是找薛小五要的密碼,我只是想給你做頓飯,我聽說你好長時間沒有好好吃飯了,很擔心。”
傅雲笙冷眸睨着她,并未想要靠近,而是将外套脫掉扔到沙發上,接着手機撥給薛峥,那頭很快接通,他便冷冷開口:“小五,我對孟歆妤的态度你不清楚麽?”
薛峥微微愣,變得極為認真:“大哥,我也是沒辦法,她哭着求我,我受不了。”
“沒用的東西。”
啪電話挂斷,他煩躁的将電話扔到沙發上,伸手指她:“把東西給我放下,現在就出去,我什麽都不說。”
孟歆妤是做好了很大的心理準備才來的,她甚至不惜哭到紅腫去求薛峥給她這裏的密碼,她親手賣的菜,親自做的,連手都被燙了好幾下。
他怎麽可以這樣冷硬,還趕她走。
孟歆妤放下鍋鏟,走過來,始終挂着那抹微笑,讨好的說:“雲笙,我知道你對我做過的事情很不滿意,但我現在已經悔過了,我就算不能當你的妻子了,我也不想失去你這個朋友,朋友一起吃個飯不是很正常嘛。”
一邊說着,她一邊伸過手來想挽他的胳膊,傅雲笙後退一步,與她拉開距離,棱角分明的俊臉上染着冷意:“朋友之間需要這樣親密的接觸嗎?再說,我們談何能做朋友?”
兩個問話壓過來,孟歆妤閃了閃眸光,一時啞言。
傅雲笙煩躁的很,本來就因為孟羨去了霏市鬧心,她還來添堵,自然沒什麽好氣:“趕緊出去。”
孟歆妤當然知道他心裏在想什麽,太明顯了,她想裝作不知道都不行呢。
什麽時候開始,孟羨在他心中的位置越來越重要了,那個女人,哪裏有那樣的魅力,能夠讓傅雲笙念念不忘呢。
她用了這些年的努力都沒得到的,也根本不會輕易讓孟羨得到。
看着他冷肅的臉,孟歆妤斂去笑意,低聲說:“你在想孟羨吧,我聽說她去了霏市,和江珩一起去的。”
傅雲笙眉頭緊鎖,不曾想孟歆妤竟然也知道。
“你怎麽知道孟羨去了霏市?”
“傅雲笙,你跟我說句實話,你真的愛孟羨嗎?”
突然問這個做什麽,傅雲笙自然不願意跟她說出心裏話,再說了,那些話,他自己都沒想明白。
當下只不悅的說:“你想說什麽痛快說,我沒時間聽你在我這裏浪費時間。”
孟歆妤嗤笑一聲:“你不一定愛她,這個認知她和你都清楚不過,可你又偏偏不肯放開她,她呢。”
孟歆妤眼底染上恨意,幾乎咬牙切齒的說:“她呢,勾着你的心,像個狐貍精一樣的勾着,還裝成一朵聖潔的白蓮花,與世無争。”
“你瞎說什麽!”傅雲笙忽然面色一沉,神态中顯露着難以言喻的冷冽,孟歆妤還不習慣他這樣的目光,緊緊攥着自己的手,諷刺道:“不過你放心,老天爺會幫你們做一個了斷,她很快就會離開這個世界,到時候你就算想愛她,都愛不到,一輩子孤獨終老,像個傻子一樣,痛不欲生。”
她突然來這裏,突然來這裏說這些話,到底想幹什麽,傅雲笙聽了心裏實在不舒服,略一擡手推開她:“孟歆妤,我說過耐性有限!”
孟歆妤踉跄一下,站穩後憤恨的怒道:“我的耐性也有限!我告訴你,今天你不跟我吃飯,孟羨就會死!”
“威脅我?”
傅雲笙勾了勾唇角,一派閑适的睨着她,那樣倨傲,像極了高高在上的王,孟歆妤心中怒火又上升一層,沉沉道:“你不要不信,我說孟羨會死,她就會死。”
傅雲笙冷哼一聲,擡步朝裏面走,分明是不信的态度,這态度徹底激怒了孟歆妤,她從包裏掏出手機,上前一把拽住傅雲笙,将手機舉到他的眼前:“你給我睜大眼睛好好看清楚!”
傅雲笙定睛一看,突然抓住孟歆妤的手,那手機屏幕上是孟羨,是孟羨被綁在床上,嘴角流血的畫面!
他緊握着孟歆妤,将手機摔在地上,周身散發着濃郁殺氣:“這是怎麽回事,你怎麽會知道!”
“你管我!”孟歆妤掙開束縛,揉了揉手腕,得意洋洋:“我早就跟你說了,孟羨會死,你別想了,她今晚就會出事,你就算飛過去,就來不及。”
孟歆妤篤定了傅雲笙就算是現在去霏市,都是回天乏術,孟羨一定會死在那些男人的手裏,他們六個人,伺候一個女人,足夠了。
第二天她就會被羞辱至死。
多好啊。
像她媽媽一樣的下場,孟歆妤說到做到。
傅雲笙看過孟歆妤發瘋的樣子,可她現在豈止是發瘋那樣簡單,他掐住孟歆妤的脖子,發狠的将她抵在牆上,大聲怒吼:“說!說!你怎麽知道,是不是你搞的鬼!”
孟歆妤紅着眼眶,痛苦的嗚咽,搖着頭,好像在說我不知道。
傅雲笙倏地松開她,她猛地靠着牆,拼命的咳嗽,斷斷續續的說:“你跟我在這裏質問,不如趕緊去救她,興許來得及收她一個全屍。”
“孟歆妤,你他媽給我等着!”
傅雲笙抄起外套,往外走,走到門口,又折回來将她拽起來,強硬的推到門外,嘭的門關上,他不管不顧的離開。
孟歆妤看着他的背影,哈哈大笑,沖着他喊:“沒用的,你肯定會死的很慘,沒用的!”
傅雲笙怒意沖沖下樓,一邊打電話一邊開車。
“我立刻去霏市,你務必幫我找到孟羨的下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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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孟歆妤說的那樣,這個時候去霏市救孟羨,根本就是天方夜譚。
他知道孟羨在哪裏就去救?
可笑之極。
可他傅雲笙就是有那個能力,私人飛機早就準備好在機場,他到了之後,直飛霏市,在這期間,他下樓打過的那個電話,對方已經開始在滿霏市的找孟羨的下樓。
那人是誰?
是孟澤霆。
孟羨想過自己有一天會死去,會自殺,或者死于非命,她一直都知道自己這種性格,不會得到什麽好的眷顧。
老天爺并沒有給她一個好的人生,而她也沒給自己過上好的生活。
二十六年的人生裏,她只是不停的鑽牛角尖,不停的讓恨意生根發芽。
到今天,到這個晚上,死神降臨,六雙嗜血的眼眸緊緊盯着她,她無處遁形,不敢顯露自己的怯弱。
可她分明,怕的要命。
十二點,一點,兩點,半點三點,時鐘敲響三下,孟羨看向窗外,古鎮的夜裏,漆黑茫茫,沒有聲響。
但她聽到了,聽到了巨大的聲音,那是恐懼在敲門。
叮鈴鈴,叮鈴鈴。
不知是誰的手機響了,她心揪着,雙眸淩厲的看過去,是扇她嘴巴的那個男人,罵了一聲,接起來。
“艹!是,我們馬上動手!”
瞬間,燈火通明,炙熱的燈光烤着她,幾個男人陸續醒來,交頭接耳的說了幾句話後,其他五個人出去。
留下一個男人,剛才接電話那個。
他先拿了瓶水給孟羨,湊到她的嘴邊,孟羨側了側頭:“我不喝。”
“臭娘們,老子怕你待會兒叫的嗓子啞了,先來潤潤嗓子。”
孟羨驀然怔了怔,一顆心沉到谷底,擡起頭看着男人:“你們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麽,如果現在有人發現我失蹤了,報警來找我,你們不怕被抓嗎?”
男人呵呵笑出聲來,挑起孟羨的下颚,一臉無畏:“你知不知道對面那條江裏,年年丢進去幾條命?你猜警察會來找嗎?會不會已經讓那些野鴨子都吃了呢?”
孟羨全身僵硬在那裏,定定看着他,這是孟羨沒有接觸過的事情,這是比孟羨看到的,還要恐怖的世界。
她有過一個故意殺人的父親,可她沒見過,真正的殺人惡魔。
眼前的,就是。
男人見到了她眼中一閃而過的膽怯,挑了下眉頭,拍了拍她的小臉:“行了,該說的差不多了,我們進入正軌吧。”
“我還有一個問題。”
孟羨知道他要做什麽,她只能盡量的拖延時間,她期待着江珩回到酒店沒有看到她,會打電話來找她,找不到她會報警。
她只能這樣想。
男人很不耐煩:“還有什麽問題,趕緊的。”
“視訊裏那男人是誰,是誰在跟我說話,你們的老大是誰?”
男人噗嗤一笑:“想知道?我偏不告訴你,你耽誤了我太多時間,待會兒好好伺候老子,不然,我會要你一條胳膊喂魚。”
他解開綁着孟羨的繩子,完全不怕她會逃跑,孟羨幾乎瞬間想到了在大理的時候,有個男人進了她的房間,想要強了她。
是傅雲笙沖破了門,救了她。
那麽現在呢。
她像個死魚一樣躺在床上,男人一件一件的脫掉衣服,然後大手粗糙的撫摸她的臉頰,孟羨緊閉雙眼,一寸一寸的肌膚。
她收緊自己的雙手,深深喘了口氣,在男人要進一步的時候,突然揚手,猛地朝男人的腦袋砸去。
孟羨真的很怕,可她還有頭腦,剛才男人們談話的時候,她就将放在一旁的煙灰缸藏了起來。
這一下,讓男人怔愣片刻,孟羨快速起身,跑到窗戶邊上,将窗戶打開,不高,只有兩層,她跳下去,大不了就是個殘廢。
這樣想着,她便想跳下去。
可外頭的男人聽到聲音,幾個人全部跑進來,在她跳的瞬間,将她拉住,孟羨大聲喊着:“救命啊!這裏有人殺人!救命!救我!”
“救……唔……救命……”
男人捂住她的嘴,像摔東西一樣将她摔在地上,一人一邊拖着她的四肢。
“看來你喜歡群戰,好啊,滿足你,讓你叫,讓你叫個痛快!”
古鎮夜裏三點多,空曠的街道上幾輛車疾馳在路上,傅雲笙和孟澤霆坐在一輛車上,兩個人皆是肅穆的表情。
全程沒有溝通。
到達目标地點,兩個人快速下車。
悲痛的救命聲從遠處響起,傅雲笙一顆心瞬間提到嗓子眼,慌不擇路的朝聲音的方向跑,孟澤霆見狀跟過去,拽住他。
“冷靜點,跟我走。”
傅雲笙他媽也想冷靜,可他現在完全冷靜不下來!
他甩開孟澤霆的手,指着那聲音的方向:“在哪?在哪!”
孟澤霆揚手,手下們快速朝那個方向奔去,傅雲笙和孟澤霆跟在身後,在這黑夜中前行。
孟羨真的以為自己會死,這樣的屈辱跟傅雲笙帶給她的完全不同,他們幾個人玩笑着看着她,沒有拿她當成一個人,甚至一個女人。
只是一個玩物。
她被抛到床上,男人壓在她的身上,壓下來的唇剛要觸碰,另一個人拿着手機遞過來,推開那男人,放到孟羨的耳邊。
孟羨暗暗松了口氣。
裏面傳來聲音。
“孟羨,我聽說你問我,你想知道我是誰,真不巧,今天我有點心情想告訴你。”
孟羨緩了緩呼吸,低聲說:“你說。”
那頭沉吟了下:“傅雲笙啊,你的前夫,他不是很想讓你快樂的活着呢。”
電話挂斷,孟羨渾身像是洩了氣的氣球,突然沒了半點力氣,是傅雲笙嗎?
竟是他嗎?
口口聲聲求原諒的,是他嗎?
孟羨仰頭看着熾熱的燈,扯了扯嘴角,有男人過來,她發了瘋一樣伸手推開,坐起來拿着枕頭打他們。
“都別過來!別過來!”
“我不會叫你們得逞的,你們休想!”
孟羨發狠的瞪着他們每一個人,似乎每一個人的臉都是傅雲笙,她看着他們,恨意浮上心頭。
男人沒想到她這麽瘋,罵了一句:“他媽的。”便上了床來抓她,她拼命的撕扯,掙脫。
門就在這個時候,被大力踢開,也是在這個瞬間,男人手中可以伸縮的刀劃過孟羨的胳膊,鮮血流出。
她擡頭,看到傅雲笙和孟澤霆進來,随即又進來更多的人,六個男人抱逃鼠竄,哪裏有殺人惡魔的樣子。
孟羨吃痛的跪在床上,伸手捂住自己的傷口。
傅雲笙暴打了兩個人之後,沖到孟羨身邊,看到她傷口流血,直接将自己的襯衫撕扯出一條想要綁住她的傷口。
孟羨卻用力推開他:“滾開!”
傅雲笙擰了下眉頭:“孟羨,你幹什麽,你受傷了,快點跟我走。”
孟羨冷冷一笑,分明被疼的冒冷汗,可還是堅持着,一字一句的說:“我就算死了,也不願意讓你碰一下。”
她強忍着痛,一點一點挪下床,傅雲笙站在那裏突然沒了脾氣,他破門而入的時候,最強烈的感覺就是,如果看到孟羨的屍體,他會将他們所有人都殺了,然後下去陪她。
這種認知恐怖的很,但他來不及想那麽多。
當他看到孟羨還活着,巨大的滿足充斥着他的整個胸腔,他清楚自己的感受,清楚自己的心情。
可孟羨不要,不願意,一如既往,甚至變本加厲!
她朝孟澤霆走去,遠遠的,孟澤霆看了他一眼,他縮了縮瞳孔,點了點頭:“快帶她走。”
孟澤霆嗯了一聲,扶住孟羨快步下樓,而他,回頭看着這一屋子的混亂,看着這些個男人。
擡手抹了下自己的嘴唇,霸氣冷喝:“你們他媽的都別想給好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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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澤霆帶着孟羨去了附近的醫院處理傷口,幸好只是劃傷不深的傷口,縫了幾針就沒事了。
身上其他地方除了有點淤青都沒什麽問題。
孟羨始終非常冷靜,沒有喊疼,确切的說,那雙眸子都是冷的,整個人十分沉靜,安靜的坐在床上,也不說話。
這裏警察處理的很及時,孟羨不知道那幾個人會被怎樣處理,但警察已經過來找她錄筆錄。
她始終平靜說着,沒有過多的表情,但當警察問到有沒有懷疑對象的時候,她猶豫了下,說:“我沒想到誰會害我。”
警察離開後,她被孟澤霆送到酒店,這是古鎮中心的一家酒店,派了幾個人在走廊和大廳。
孟羨到房間後,先進了洗手間,将自己的衣服換了,之後又洗了把臉,更加清醒了些。
出來時,孟澤霆已經準備好早餐。
“快來吃一口,餓了吧?”
孟澤霆朝她招手,并将勺子遞給她,她伸手接過,吃了一口豆腐腦,曼聲說:“忘記餓了,也還好。”
孟澤霆輕嘆一聲,伸手揉了揉她的頭發:“你受委屈了,這件事我會勒令他們查清楚,到底是誰在背後想要至你于死地,三哥會幫你做主。”
孟羨慢吞吞的吃着,聞言動了動眉梢,她很想告訴孟澤霆,三哥,這件事你做不了主,可她還是扯了扯嘴角:“讓三哥操心了。”
屋外有人進來,貼在他耳朵說了些什麽,他看了眼孟羨,起身出去。
孟羨靜靜的吃着,過了會兒,孟澤霆回來,坐下後,狀似無意的開口:“要不是雲笙打電話跟我說你被綁架,我還不知道這件事,幸虧他告訴的及時,否則再晚一點,我可能就找不到你了。”
“他怎麽會知道?”
孟羨心髒不可遏制的一顫,那個人說的話還萦繞在她的耳邊,難道真的是那樣嗎?
“具體的我也沒問。”孟澤霆瞟了眼她,慢條斯理的說:“他将那六個人教訓了一頓,現在才回來,就在門外,要不要見他?”
孟羨知道孟澤霆就是這個意思,她當然也非常想見傅雲笙,現在這個時機很好,她放下勺子,對孟澤霆說:“我要見他。”
門外,傅雲笙得知她要見他,心中有那麽一絲竊喜,他對自己有這樣的情緒感到不恥,早上那樣對他,他竟還覺得竊喜,真是要了命了。
幾步走進去,高大的身軀帶着剛剛肅殺而來的氣勢,還沒消散,孟羨隔着點距離都感受到。
他又為什麽這樣生氣。
因為他們那些沒用的,沒将她殺了嗎?
孟羨沒有好臉色,原本冷豔的臉上,更增添一抹冷意。
傅雲笙掃了眼她的傷口,好好的包紮着,似乎沒事,她臉很幹淨,頭發也順了許多,衣服換了之後,完全沒有狼狽之感。
“你快吃吧,一會兒涼了就不好吃了。”
不知用什麽開頭,傅雲笙推了推桌上的餐食,孟羨抿了下唇角,哪裏還有吃的胃口,眼光一瞟,冷冷道:“你們來之前我接到了一通電話,那個人告訴我,是誰安排的這場綁架。”
傅雲笙剛剛壓下去的怒意立刻湧上來:“誰!”
孟羨冷冷提了下嘴角,諷刺的盯着他:“誰?你看起來跟孟歆妤一樣,進修了演技?”
“孟羨,你說的這是什麽話,難道你以為我事先知道?”傅雲笙朝前走了一步,黑曜石般閃爍的瞳仁掠過一抹涼意,心下一沉:“難道那個人說是我傅雲笙安排的?”
孟羨不置可否,她從沒想着要瞞着傅雲笙,沒有跟警察說,只是給傅雲笙留條退路,畢竟這件事,漏洞百出。
傅雲笙見她那神色,眼底染上一抹陰鹜:“我怎麽可能做那種事,我就算是要做。”
他壓低身子與孟羨對視,冷喝着:“就算要做,我也不必費這個勁來霏市殺你,我在川市就可以輕松把你解決。”
對,沒錯,孟羨毫無畏懼,她點頭,認同傅雲笙說的,但依舊反問:“那麽是誰呢,不是你,那麽是孟歆妤嗎?”
很明顯的看到傅雲笙眉頭一挑,她當即心沉到谷底,猛地推開他,站起來,強大的氣場圍繞着她,一字一句道:“是她!”
傅雲笙輕薄的唇緊緊抿了一下:“是她把你被綁架的消息告訴我的。”
孟羨冷笑一聲,厲聲道:“果真是她!”
傅雲笙覺得這件事有蹊跷,并不認同孟羨的話,雖然孟歆妤有足夠的理由,但她還沒蠢到告訴他的地步。
他張口想說,孟羨揚起手一巴掌打到他的俊臉上,他頭往一邊側了側,不敢相信孟羨會打他。
怒意湧上心頭,眼眸燃燒着憤怒的烈火,伸手拽住孟羨的手腕,将她拉至身前,霸氣冷喝:“你打我幹什麽!”
牽扯到孟羨傷口,她微微蹙眉,傅雲笙又下意識的将手松開些。
孟羨倒沒在意,譏諷開口:“別着急問,我現在就告訴你為什麽打你。”
“不是你做的,我當然信了,你想殺了我,輕飄飄,孟歆妤呢,若是她的話,一定要想個萬全之策,也許她不是一個人在做這件事,她有幫兇,是個男的,當然現在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是這些恩怨的起始,是你認錯了人跟她在一起,才會讓她一直想置我于死地。”
孟羨知道,她有錯,可在她做錯之前,是傅雲笙背棄了他們之間的承諾與誓言,是他背棄了她。
現在這一切,怪不了別人。
她低頭看了眼他們握着的手,涼涼道:“給我放手。”
不是只有孟羨一個人在鑽牛角尖,傅雲笙也是苦苦掙紮,他完全聽不進去孟羨的話,他只是告訴孟羨:“如果不是我知道,讓孟澤霆查,你以為你會這麽輕易的逃出來,你早就死了,還是被羞辱至死。”
“我知道。”
孟羨波瀾不驚的看着他:“你放心,我從來不怕他們會把我怎麽樣,不過就是一死,這一死能夠讓你痛苦一輩子,我也不算做了一筆賠錢的買賣。”
這話太傷人了,從孟羨的口中說出,并不意外,但又實在是讓傅雲笙憤怒,他自認為對孟羨算是傾注一切,希望讨好她。
可她一次又一次的拿這種帶着刀片的話來傷他。
他就算是個石頭,也早就他媽的有了裂痕。
他松開孟羨的手,上前一步擁着她的腰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