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24)
去叫他,我剛剛有點過分了。”
薛峥撺掇他快去,否則這飯都沒法吃了,他徑直走去,孟羨突然撂下筷子:“誰都不用去。”
蘇茗岩停下腳步,她抿了下唇角,咳了咳嗓子:“傅雲笙,給我三個數馬上給我下來,否則你以後沒機會踏進這裏半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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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聲音大,傅雲笙在樓上當然能夠聽得到,可他憑什麽因為孟羨威脅他就要下樓,他是那種會輕易就服軟的人嗎?
他沒有下樓。
別說三聲,數一百聲,一千聲,他傅雲笙的尊嚴都不會輕易被人踩在腳底下。
他不是蘇茗岩,更不是薛峥。
場面一度極其詭異,大家都知道他們兩個不對付,這樣僵持,這頓飯是吃不上了。
蘇茗岩了解傅雲笙的脾氣,但沒想到他介意成這個樣子,難道在他眼中,孟羨已經那樣特別了嗎?
他決定打破沉默。
“孟羨,還是我上樓去叫他,他可能沒有聽見。”
孟羨心知肚明,傅雲笙就是在找她的不是,跟別人沒有任何問題,現在這樣的局面,跟她多多少少有些關系。
怎麽可能讓蘇茗岩去做這件事。
孟羨站起來斂着神色走過去:“我上去就好,你們先吃。”
說完,她往樓上走,何遇有點擔心,夠着脖子往那看,被時雲勾回來:“他們都是成年人,這點事會處理好的。”
何遇心裏腹诽,如果傅雲笙可以處理好,也不見得會處處找孟羨的麻煩了。
原本孟羨還沒什麽,但這會兒也是攢着氣,走到房門口,她沒看到傅雲笙的身影,狐疑的蹙眉,聲音盡量低些:“傅雲笙,大家是來祝福小遇和時雲在一起的,你在這兒耍什麽脾氣,快點出來,下樓吃飯。”
雖然聲音低,但語氣一點也不友好,甚至嫌棄。
傅雲笙沒有回應,她往裏走了一步,瞬間,一雙大手伸過來将她一下拽進去,緊接着将她按在牆上,壁咚了她。
冷硬俊逸的臉上滿是憤怒,低吼出聲:“我不聽你的下樓能怎樣,你不讓我來景南苑又能怎樣,孟羨,你不要仗着我對你愧疚,你就可以對我呼來喝去!”
他一字一句用力的吼出來,每說一個字,感覺心中的怒火就又上升了一層,壓迫着孟羨的心跳和神經,讓她緊緊蹙着眉頭。
在他話落之際,那些壓在心中的憤怒,也一并發洩出來。
“我是不是跟你說過不會原諒你!”
“我是不是跟你說過不會跟你在一起!”
她淩厲的看着傅雲笙的那雙憤怒眼眸,深深吸了口氣:“我是不是說過我恨你!”
一句一句聲嘶力竭的喊出來,那是比傅雲笙還要更加用力的怒意,難道只有他傅雲笙覺得辛苦,覺得難熬嗎?
她孟羨每時每刻不都被他煎熬着,他有什麽權利在她面前裝作用盡了全力,裝作用盡了心思的在悔改!
孟羨盯着他的眼睛,扯了扯嘴角,指着自己的心髒:“我他媽就算眼盲,心也不瞎,你是不是以為你做了點小恩惠給我,我就要對你感恩戴德,我就要接受你對我的忏悔,傅雲笙,那是你放屁!”
她伸手想推開傅雲笙直接走,可他兩只手都撐着牆面,完全不給她走掉的機會,她只能瞪着他,那些話都鑽進了傅雲笙的心裏。
像一根根小針,紮着他的心髒。
這才是孟羨,她至始至終都沒有給過你好臉色,從來都不會為你說一句好話,甚至永遠惡言相向。
你愛她?
腦海中突然浮現孟羨那句,我愛不起你這樣的人。
傅雲笙冷冷哼了一聲,周身的怒意聚攏在他的頭頂,一片烏雲一樣籠罩着她們。
“好,算我傅雲笙不識相。”他放下雙手,朝後退了兩步,視線始終看着孟羨,瞧瞧,她一貫這般冷臉相迎。
“我也愛不起你這樣的人!”
話落,他轉身就走,孟羨心底一顫,像火焰一樣燃燒的恨從心底鑽出來,她盯着傅雲笙的背影,抄起一旁的花瓶,腳步沉着的朝他走去。
“傅雲笙,你有什麽資格。”
她開口,傅雲笙轉過身來,她花瓶用力砸來,可傅雲笙反應極快,微微偏頭,花瓶落在地上,摔個稀碎。
傅雲笙劍眉一豎,殺氣騰騰的走到孟羨身前,揪着她的衣領大力将她甩到一邊:“你又憑什麽!”
孟羨被巨大的沖擊力甩到牆上,接着像個彈簧一樣,彈到地上,撲通一聲,她痛的尖叫。
傅雲笙聽到了,可他狠心的沒有回頭,下樓時,迎面上來蘇茗岩和何遇,何遇快速跑過去,蘇茗岩則攔住他:“怎麽回事?”
他沉着臉色揚手甩開蘇茗岩的手一路下樓。
何遇推開門,就見孟羨倒在地上,痛苦的皺着眉頭,她忙跑過去想扶她起來,可手還沒碰到,一股巨大的力量就将她推開,一個身影出現在孟羨的面前,寬闊的臂彎将她打橫抱起。
孟羨睜眼一眼,身體條件反射一樣的劇烈掙紮:“傅雲笙,你放我下來!”
這男人不是走了嗎?
怎麽又回來了?
傅雲笙确實想走了,可他走到一半,那顆心就那樣懸着,也不知道摔哪了,疼不疼,平時戰鬥力驚人,怎麽今天摔一下就不起來了。
心中無數的問題,在抱起她的那一刻全都消失不見。
他一言不發的将她抱到床上,像丢枕頭一樣将她丢到床上。
何遇見狀不滿的說:“你幹什麽啊,有你這麽對女人的嗎?”
傅雲笙涼涼開口:“都給我出去。”
“這是我家!”孟羨勉強坐起來,冷冷呵斥:“你才要給我滾出去!”
傅雲笙冷嗤一聲,扯了扯自己的領口,突然轉身,大聲怒道:“我說都給我出去,你們聽不見?”
蘇茗岩摸了摸鼻尖,投給孟羨一個保重的眼神,轉身離開,何遇原本不想走,但時雲已經上樓,将她拽走。
孟羨并不怕他這個時候做什麽,樓下那麽多人,還有何遇,他還想怎麽樣。
他确實也沒怎麽樣,只是雙手懷抱在胸前,倨傲的睨着她問:“哪不舒服?”
孟羨冷哼:“不用你管。”
傅雲笙臉色沉下一分:“下樓吃飯嗎?”
“不吃。”她将頭撇到一邊,不願看他。
傅雲笙挑了挑眉頭,深深看她一眼,頭也不回的出去,而且還順帶将門關上,嘭的一聲,一室重歸靜谧。
孟羨狠狠砸了下床,心中怒意難以平息。
這種情況,很難再好好吃飯,可傅雲笙下樓之後,并沒有離開,反而坐到時雲對面,将自己的酒杯倒上酒。
環視一圈,視線落在時雲的身上:“恭喜你脫單。”
何遇翻了個白眼,完全不想時雲接受他的祝福,但他們竟然還是從小玩到大的發小。
時雲與他碰杯,接下來四個男人變敞開了話匣子聊起來,生意,女人,亘古不變的話題。
何遇念着孟羨,端着食物上了樓,陪孟羨吃東西。
孟羨哪有心情和胃口,推開:“看着傅雲笙那張臉都要氣飽了,還吃什麽,你也下樓去,我想靜一靜。”
何遇嘆了口氣:“早知道就不讓薛峥胡鬧了,他總是喜歡來找你麻煩。”
“他那個段位,還不是傅雲笙授意了,他才敢來。”孟羨沒好氣的哼了一聲。
何遇到底沒有下樓,一直跟她在房間聊天,偶爾下樓觀察一下四個男人的情況,從一開始一個個精神抖擻,到一個一個萎靡不振。
夜裏十點多,時雲上樓帶走何遇,他已然微醺,孟羨當然要成人之美,下了樓送他們離開。
蘇茗岩和薛峥各自的司機也都過來接他們,孟羨掃了眼餐廳,沒有看到傅雲笙的身影,以為他早就走了。
當下也沒問什麽,囑咐他們:“路上注意安全。”拍拍薛峥的俊美小白臉:“下次少來我家蹭飯。”
兩個人摟着肩膀離開,孟羨将門關上。
趙姨沒在家,廚房餐廳亂的一塌糊塗,她沒那個心思去處理,只過去将燈關掉,便上了樓。
她有輕微的神經衰弱,特別失眠的時候,一點亮光,一點聲音都會驚覺,翻來覆去不久,她就聽到了沖水的聲音。
偌大的別墅,只有她一個人,怎麽可能會有沖水的聲音。
她騰地坐起來,将燈打開,從雜物櫃裏拿出一根棒球棍,幸虧她平時有練棒球的習慣,将棒球棍就放在了屋子裏。
慢慢的開門,竟發現走廊那頭的房間門縫裏露出一絲光亮,緊了緊握着棒球棍的手,她一步一步走過去。
盡量不讓自己發出聲音。
來到門口,她才發現自己沒帶手機出來,萬一真的是賊,她怎麽報警,正想着,裏面傳來腳步聲,她一顆心提到嗓子眼。
腳步聲越來越近,但很快就不見,随即光亮消失,裏面的燈被閉了,整顆心都要跳出來,握住房門把手,輕輕按動,開門。
門越開越大,黑暗的房間裏,一個人影站在屋子內,她借着門外的光看到了,緩了緩情緒,她冷靜的問:“你是誰?”
數秒的安靜,男人朝她走來,邊走邊說:“我是誰,你不知道嗎?”
孟羨心下一沉,那句傅雲笙你怎麽還沒走,到了嘴邊,就被傅雲笙的吻強勢堵住,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他如同末日的撒旦,強勢而來,黑暗中散發着惡意的能量,她拼命掙紮,最終只是跌落深淵。
在他布好的陷阱之中無力掙脫。
她被壓在牆上啃食,手在她身上肆意游走,覺得不夠,一把提起她的腰身,孟羨兩條腿無處安放,架在他的窄腰上。
他邪邪一笑,抱着她一路撕咬,伴着孟羨一聲驚呼,他将她按到床上。
孟羨有了片刻的喘息,壓下心中的不甘與屈辱,警告着:“傅雲笙,你不要讓我再恨下去!”
傅雲笙脫衣服的手略頓,但很快他便冷酷無情的回應:“我不介意用這種方式讓你記恨我。”
暴力的撕裂她的衣裳,這黑暗之中,看不見她眼角劃過的淚水,只聽得見傅雲笙的怒吼。
天空剛剛泛出魚肚白,孟羨便睜開了眼睛,昨晚的事情一股腦浮現在她眼前,一幕一幕看過去,她暗淡下目光,她蜷縮着身體,整個人被傅雲笙圈在懷中。
只要擡頭,就可以碰到他的下颚。
有些胡茬,有點刺人。
孟羨斂着神色,輕輕拿開他的胳膊,從他的懷中出來,慢吞吞的起身,拿起椅子上的外套裹在身上,輕手輕腳的出了門。
洗漱後,簡單收拾了行李,便出了門。
傅雲笙醒來時,天色大亮,懷中的人兒早就不見,他揚聲喊了兩聲,但無人應聲,下樓時,趙姨正有條不紊的收拾餐廳和廚房。
見他下來,将提前準備好的說辭說出來:“先生早上好,孟小姐有事先出去了,您吃早飯嗎?”
傅雲笙搖了下頭,又看了眼時間,她也不上班,這麽早出去幹嘛?
霏市是南方的一線城市,這個季節正是适合游玩的時間,她早一兩年來過這裏,當時穆皎在這裏短暫工作,她也因為工作跟她在這裏有過接觸。
江珩坐在她的身邊,清楚的看到她脖子上的吻痕,但他沒有問,只是暗了暗神色。
下飛機時,她只給何遇報了平安,便跟江珩去了酒店。
已經很晚,她簡單吃了口晚飯,便睡了,第二天早起,江珩去工作,她就在酒店的健身房待了一上午。
中午江珩回來,兩個人吃過飯,便出去逛一逛。
霏市有很多著名的景點,上次來的匆忙,沒有好好逛一逛,這一次倒是有閑心了。
孟羨手機關機,傅雲笙連個電話也打不進來,他去景南苑,何遇堵在門口:“你還來幹什麽,我們孟孟被你欺負的那麽慘,根本不想見你好不好。”
“那她為什麽關機?”
“她當然是不想被你騷擾。”
傅雲笙将信将疑,孟羨卻不知道他這些情緒。
在霏市世紀公園回來,江珩送她回房間。
“可以睡一覺,晚上我帶你去見一個朋友。”
孟羨詫異:“你在霏市還有朋友?”
“是同一大學的學長,當時他在美國創業,我曾與他共事,這一次他得知我過來,特意邀請我到他家中小聚。”
孟羨了然點頭,他彎彎唇角:“我跟他說,我帶了一個朋友過來,他很好奇。”
“他叫什麽?”
孟羨只是閑問,江珩嗯了一聲:“孟澤霆,你也許聽過他的名字。”
096
孟羨自然聽過這個名字,不只是耳熟那樣簡單。
霏市的小太子爺,堂堂孟家的三少爺,産業鏈遍布全國,資産龐大,是和傅雲笙一樣,強大的男人。
回房睡了一覺,醒來已經四點多,她簡單收拾下,就跟江珩出門了,孟澤霆派了司機過來接他們。
聽說孟家禮數周全,十分嚴謹,待人接物都是面面俱到。
到了孟家,車子開進去,道路兩旁路樹成蔭,孟羨坐在後面看着窗外,沉默着,不知道在想什麽。
車子停下,江珩的聲音傳來:“孟羨,下車吧,我們到了。”
孟羨才回了神,嗯了一聲,推開門下車,剛剛站穩,便看到一個男人從前面走過來,淡笑着與江珩擁抱。
寒暄着問:“沒想到你也回國了,早知道你回國,我應該先把你請到我這裏。”
江珩含笑:“師兄現在撬我也來得及。”
孟澤霆拍了拍他的肩膀,似乎對江珩很是贊賞。
餘光一瞟,看到孟羨,孟羨抿了下唇角,聽他問:“這位就是你說的朋友?”
江珩朝孟羨招了招手,孟羨斂着神色走過去,起先垂着眼眸,站定後,擡起頭來,直視着孟澤霆的眼睛,伸出手來:“孟……”
話還沒說出來,孟澤霆突然握住她的手,驚訝的說:“孟孟!”
孟羨閃了閃眸光,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扯了個笑意:“三哥。”
江珩眸子流過一抹陰冷,很快便一副驚訝的樣子說:“怎麽,你們還認識嗎?”
孟澤霆無奈的将孟羨拉到自己身邊,親昵的摟着她的肩膀:“你這不是廢話嗎,這是我妹妹。”
孟羨感受到肩膀傳來的力量,臉色始終算不上太好,她想過來這裏要表現的大方一點,可進了孟家大門,她就莫名的壓抑。
喘不上來氣。
“好多年沒有過來了,是吧孟孟?”
孟澤霆還攬着她的肩膀,擁着她進去,孟羨嗯了一聲,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溫暖明亮:“是的,八年沒有過來了。”
八年前,孟明山因故意殺人被警方起訴,她那時還是個剛入大學校園的學生,沒有任何能力幫助父親。
她不相信孟明山會殺人,可她不知道該怎樣幫助他,她坐長途火車幾經周轉來到霏市,找到那時已經稱霸霏市的孟家。
她叔叔很厲害,也許可以幫他們。
那天下着大雨,孟羨跪在高高的大鐵門前,不管怎麽叫門,都沒有人回應,她的叔叔像不認識她這個人,讓當時管事的管家趕她走。
她永遠記得那天,瓢潑大雨洗刷着她的心靈,一遍一遍的告訴自己,沒有成為人上人,就只能永遠做這樣這樣低賤的事情。
孟澤霆好像剛從哪裏回來,見她跪在門口,急急忙忙的下車,司機助理撐着雨傘幫他們遮雨,他将孟羨扶起來,外套披在她的身上。
扒開她被雨水沖刷而糊在臉上的頭發,精致的小臉露出來,孟澤霆心疼的蹙着眉頭,聽她叫:“三哥。”
踏入孟家客廳,孟羨如坐針氈,孟澤霆親自為她倒水,将水杯放在她的手上,江珩反倒像是跟着孟羨來的朋友,坐在一旁看他們敘舊。
多半是孟澤霆在說話。
他從來都是個喜歡說話的人,八年前那個大雨滂沱的天氣裏,他将孟羨送進孟家,站在他父親面前,開口替她求情。
孟羨緊了緊握着水杯的手,環顧四周,輕聲問:“大姐他們不在家嗎?”
“姐夫生了點小病,大姐緊張的不行,偏要送去醫院,這會兒正在醫院。”
傭人端來果盤,他第一個拿起桃子遞給孟羨,察覺到她的不适,沒有逼着她偏要吃,也知道她顧忌什麽。
“爸和唐歆出國了,星辰去了國外念書,他們過去探望。”
孟羨松了口氣,喝了口水,朝孟澤霆笑了下:“我聽穆皎說過,他學習很好的。”
孟澤霆漆黑的瞳仁一亮,沒想到這個世界小的可憐,他還不知道穆皎和孟羨竟也是熟人。
這麽多年,他竟從不知道。
這種認知,讓孟澤霆這個做三哥的有了些愧疚的感覺,也許在他心中,八年前在孟羨身上發生的故事,也不是那樣輕松就可以忘掉的。
晚飯只有他們三個人吃,十分清靜,大姐知道她來,特意打了電話跟她說話,囑咐她要在這裏住幾天,不要着急回去。
孟羨只是敷衍的應付,但孟澤霆卻是實打實的照顧,事無巨細。
餐桌上,孟羨吃飯,兩個男人談事業,孟羨偶爾插話,氣氛很是和諧。
朋友到來,還有孟羨這個意外驚喜,孟澤霆喝了不少,也灌了江珩不少的酒,孟羨瞧他們喝這麽多,只好出聲提醒:“三哥,江珩會在這裏待好幾天,你們不要把酒都喝光了。”
孟澤霆一雙眸似笑非笑的在他們兩個人身上來回徘徊,孟羨知道他這是誤會了,無奈的開口:“三哥,我和江珩……”
“師兄,孟羨不準我喝了。”
話落,孟澤霆的眼神更加暧昧,孟羨狐疑的看了眼江珩,他看起來像是醉了,眼神有些迷離,嘴角挂着淺淺的笑。
這麽說并不像他的風格,也許是喝多了換了個畫風?
孟羨撂下筷子,将酒瓶拿走,拍了拍孟澤霆的手背:“三哥,少喝一點,不然三嫂會擔心的。”
三嫂,孟澤霆笑出聲來:“妤沫還沒有見過你,你們一定聊得來。”
正說着,賀妤沫的電話就來了,孟澤霆起身走到窗口接電話,一接起來就沒完,孟羨将酒瓶都撤下去,給兩個人準備了蜂蜜水,江珩喝了點,但沒什麽好轉的跡象。
孟澤霆挂了電話清醒不少,走過來對孟羨說:“他喝醉了,今晚你們住在這裏,方便照顧。”
孟羨想了想,也是,他們回酒店的話,她不太方便照顧他。
點了點頭,孟澤霆便招呼傭人将江珩扶到客房休息,他并沒有讓孟羨也早點休息,就是有話要和孟羨說。
孟羨跟在他身後走到客廳,将蜂蜜水遞給他,孟澤霆淡笑着喝掉,随即又拿出根煙來:“介意嗎?”
孟羨搖搖頭,孟澤霆這才點燃,吸了一口,緩緩開口:“我知道些你的消息,但沒有刻意去打聽過,前段時間鬧得沸沸揚揚的事情,我查了點,你現在離婚了?”
“離了。”她沉吟了下,笑着說:“三哥,我過的不錯。”
孟澤霆冷峻的臉上布滿心疼,過的不錯?他怎麽可能會信,可他又有什麽資格去冠冕堂皇的安慰她。
思來想去,他只能說:“三哥能幫你的,一定會幫你。”
孟羨已經有八年沒有來過孟家,算起來上次跟孟澤霆聯系,還是過年的時候,她發了一條祝福的短信,雖然親手編輯,但少了很多人情味。
再後來孟羨換了聯系方式,他們這層關系,只有極少的人知道,那件事之後,孟羨沒想過再找他們幫忙。
哪怕一次,都還記得那天她跪在這裏的場面。
坐在那裏,她沉默良久,直到孟澤霆一根煙抽完,她輕聲說:“三哥,我想請你幫我查個人。”
“查誰?”
“查孟歆妤,我想要她殺害我媽的證據。”
孟澤霆着實怔了一下,她媽去世的事情,他是知道的,但他并不是這其中會有人殺害一說。
當即沉下臉來:“你說大伯母是被人殺害的?”
孟羨篤定的點頭:“是,一定是。”
回到客房,孟羨在床上坐了會兒,孟澤霆的話還盤旋在她的腦海中:“你放心,三哥不管用什麽辦法,都會幫你查清楚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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叩叩叩。
正在想着的時候,門被人敲了兩下,孟羨起身走過去開門,江珩一身酒氣的站在門口,見了她,微微一笑。
“孟羨,你才回來。”
他前傾了下,孟羨以為他站不穩,上前扶住他:“江珩,你喝多了,快點回去休息吧,我扶你回去。”
她挽住他的胳膊,将他往外頭帶,可他偏偏不肯出去,一個轉身,便靠在她的肩頭,雙手抱住她,聲音有些含糊,但可以聽清:“孟羨,我愛你。”
“你說什麽?”
孟羨身形一頓,瞬間僵硬起來,下一秒馬上想要推開江珩,可江珩卻緊緊抱着她,嘴裏還在說着:“我很愛你的,你能不能跟我在一起?”
孟羨沒想到他會借着酒勁将這些話說出話,雖然他一向都很直接,對感情從來不會含糊,可孟羨早就想好。
這次能夠跟他同來,也是希望可以将他們之間的關系整理清楚。
他突然說這些,讓孟羨微微詫異,但還很鎮定,拍拍他的後背:“江珩,你喝多了,有什麽事我們明天再說。”
她作勢推他,可他卻突然擁着她往屋子走,孟羨哎了一聲,身體卻也阻止不了,只能出聲阻止他:“江珩,別鬧了,你喝多了,應該去休息。”
“我沒多。”
撲通,他将她壓在床上,勉強撐起身子看着她:“孟羨,我沒喝多,我愛你,我想要你。”
如果說我愛你三個字已經是孟羨的承受範圍之內,是她可以想到的,那麽我想要你四個字,就讓她很驚訝了。
江珩喝了點酒,怎麽性格變得這麽不一樣,他也會說出我想要你四個字。
帶着一點耍賴的意味。
孟羨悶哼一聲,強迫自己冷靜:“江珩,你先起來,聽我說。”
“江珩,起來!”
她加重了語氣,他眯了下眼眸,孟羨第一次在他眼中看到了陰冷,那抹冷意一閃而過,江珩便坐了起來。
孟羨起身下床,與他拉開一點距離,又将床頭放着的水遞給他喝。
見他冷靜,才解釋道:“如果你沒有醉的話,我想你能明白我所說的,我真的很感謝你對我的付出的感情,我也很喜歡你,很欣賞你,但是,我還有很多事情沒有做,那些事情做不好會毀了我,我不想你因為我的事情,影響了前途和整個人生,所以真的很抱歉,我沒辦法跟你在一起。”
來霏市的前一天晚上,她和傅雲笙争吵了,也上床了,那個時候孟羨就已經在心中認定,她不能和江珩在一起。
那個男人不能被自己毀掉。
她已經千瘡百孔,不是有人愛她,她就要答應,她也不想再去殘害別人。
原本想找個大家都舒服的時間來說這件事,但他今晚這樣說了,孟羨也只能開口。
江珩很認真的聽,聽過之後,垂着的眼眸突然變得陰冷,那些孟羨不曾看過的情緒,浮現在他的臉上。
他起身抓住孟羨的肩膀,陰郁的眸子瞪着她:“孟羨,我好話賴話都說盡了,你還不答應,你想怎樣!”
孟羨詫異,但還是耐着性子解釋:“你值得更好的,我真的不适合你。”
不适合,不适合,不适合!這也不是第一次聽孟羨拒絕他了,他那麽好的脾氣發火也是應該的是不是!
孟羨沒想跟他發脾氣,可江珩卻像瘋了一樣來吻她。
孟羨将頭往旁邊側了側,躲閃過去,他不讓,強迫将她的頭板正,又來吻她,孟羨咬緊牙關,拼命的躲閃,不肯讓他吻到。
他臉色變得冷冰冰的,像變了一個人似的盯着她,連語氣都跟剛才不一樣,清冷陰森:“看來你還對傅雲笙念念不忘,看來我還比不上那個人渣!”
孟羨蹙眉,聲音沉了許多:“江珩,你怎麽可以這麽說話,喝多了就趕緊去休息,不要再鬧了!”
她已經容忍許多,這裏不是他們任何一個人的家,這是孟家,他怎麽可以這樣胡鬧。
可江珩已然聽不進去她說的話,嘴角噙着一抹冷笑,低聲喝道:“放着愛你的人不要,偏要跟傅雲笙糾纏,你是不是有病!”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
孟羨質問,清冷如月的臉上已經浮現怒意,然而這不能震懾江珩,他雙手捧住孟羨的臉頰,朝她唇上用力啃噬,孟羨嘤咛一聲,大力推開他,揚手一巴掌打過去。
趔趄的靠到牆上。
手還揚着。
江珩怔愣在原地,不敢相信的看向她,但眼底的渾濁卻漸漸消失,又恢複幹淨的模樣,似乎意識到自己剛才做了什麽,他雙手無處安放的看着孟羨。
“孟羨,對不起,我……”
“出去,現在就出去。”
孟羨真不願意跟他搞成現在這個樣子,但江珩這樣的舉動,讓她沒辦法不用這樣的語氣說話。
這晚孟羨睡得很差,翻來覆去都是這點事情,她想不到,完全想不到江珩會這樣,如果是傅雲笙還說得通,可江珩,怎麽可能呢。
他應該是那種就算是喝多了,也不會耍酒瘋的人,甚至不會出言中傷。
可他那樣做了,孟羨該怎麽當做什麽都沒有發生過。
第二天醒來時,天還沒亮,她盯着黑眼圈坐在床上,開了手機,一股腦好多通未接來電,基本上都是傅雲笙的電話,有兩條短信,也都是傅雲笙的。
“你怎麽回事,打電話也不接,真想不跟我來往是吧,我告訴你,沒那個可能。”
“孟羨,最好馬上給我回電話,不然我就去景南苑抓你。”
孟羨揉了揉眉心,覺得頭疼,只打了個電話給何遇,何遇從時雲的懷中蘇醒,将床頭的手機拿起來。
“喂?”
“是我,傅雲笙去家裏了嗎?”
何遇清醒,打了個哈欠,低啞着嗓音說:“去了,昨天去了兩次,沒讓他進屋,今天誰知道呢。”
“你明确告訴他,我不在,出門了,人很好,叫他少打電話。”
何遇應下,她撂下電話去洗漱,下樓時,天灰蒙蒙亮,孟家極大,她從客房出去,在草坪上散步,走到樓後面,看到了孟澤霆和江珩。
沒想到他們這麽早就醒了。
兩個人正在說話,孟澤霆先看到她,朝她招手:“孟孟,過來。”
孟羨瞥了眼江珩,江珩似乎沒臉見她,始終低着頭,孟羨不想搞得太難看,大大方方的走過去。
“都這麽早就醒了,我以為我醒的最早呢。”
孟澤霆撩下她頭發上的一點雜物,擡了擡下巴,看了眼江珩:“這小子醒的夠早,我每天這個時候要跟妤沫通電話。”
原來如此。
孟羨淡淡笑了下,也沒說什麽,三個人在後面饒了兩圈,通常都是孟澤霆和孟羨在說。
回到樓裏,餐廳已經準備好早餐,孟澤霆回了樓上,孟羨和江珩到洗手間洗手。
這是公共洗手池,寬寬大大的,足夠站三四個人,孟羨和他站在兩側,水流嘩啦啦流出,孟羨靜靜洗手。
洗了手抽出紙巾擦拭,剛要出去,就被江珩叫住。
“孟羨,昨天的事情,我……”
“我真的喝多了,一時沒有控制住自己,真的很抱歉。”
孟羨擦手的動作一頓,随即恢複自然,回過頭對他說:“昨天的事情我只當你是喝多了,在我這裏可以翻篇,但我不希望有下次。”
“不會了。”江珩有些懊惱:“我們即便做不成戀人,我也不想失去你這個朋友。”
他看着孟羨,有些躊躇的試探:“孟羨,我們還是朋友嗎?”
孟羨看着他那小心翼翼的樣子,這與昨晚那個像魔鬼的他,簡直判若兩人,孟羨先前還不覺得,可現在想起來,她覺得有點惡寒。
她說不清那種感覺,但很奇怪。
沉吟了片刻,她故作輕松的回答:“我們當然還是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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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珩放心的笑了,那雙眼眸一如既往幹幹淨淨,孟羨卻沒再與他對視,很快回了餐廳。
吃過早飯,江珩還有工作要處理,便提出告辭,孟羨原本打算一同離開,但昨晚的事情到底讓她不舒服,正好孟澤霆提出留她,她便沒有跟江珩一起回去。
兩個人站在門口送江珩離開,孟澤霆看着車離去的方向,問她:“你們沒有在一起?”
“沒有,我們不會在一起的。”
孟澤霆勾勾唇角,慢吞吞的:“他确實不适合你。”
回過身往裏面走,孟羨思忖了下,跟上去問:“為什麽不适合?”
“他野心太大,你撐不起那樣的野心。”孟澤霆揉了揉她的頭發,頗為認真的說:“今早江珩對我講,川市的項目結束後,他會單幹,對他這樣一個工作不久又沒有背景的人來說,單幹很難,但他信誓旦旦,你猜為什麽?”
孟羨确實想不出,江珩平素也十分樸素,就連車都是非常普通的,市面上最常見的車,看得出沒有什麽資本。
“他早就知道你和我認識,卻還裝作什麽都不知道的樣子,利用你來找我談投資,孟孟,你真的沒想到嗎?”
孟羨腦袋嗡的一下,她很信任江珩,從一開始就很信任,那個有着幹淨面孔的男人,不像一個會耍心機的人。
他幹淨像一張白紙,孟羨都怕自己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