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19)
和孟羨中間的人,可不就是孟歆妤麽。
文章深度解析了她的存在,尋找蛛絲馬跡,貼所有她和傅雲笙早就搞在一起的證據,雖然沒有将她說的多麽不堪。
但字裏行間,卻都在說着,她孟歆妤是個小三,插足他們的婚姻。
看着,看着,孟歆妤便流淚了:“我不知道,不知道姐姐原來已經這樣恨我,一定要将我搞垮才好。”
傅雲笙劍眉緊緊蹙着,沉沉道:“為什麽這麽說。”
孟歆妤梨花帶雨的擡頭,哽咽着:“只有她才有我們在一起的那些照片不是麽,不是她曝光的,還會有誰?”
當真是她?
傅雲笙冷眸微眯,審視着孟歆妤,他早就不相信這個女人,他要看看,她是不是在撒謊。
孟歆妤察覺到他不信任她,微微垂頭,又哭的更加用力,雙手捂住自己的臉頰,無法控制一樣說:“我真的,真的沒想到姐姐這樣恨我,我怎麽就沒有一點心眼,偏偏招惹她,她現在把事情全曝光出去,沒考慮你,更沒考慮我,我是什麽不重要,是小三,是情人,都不重要,可她不能再讓你成為忘恩負義的男人了。”
“她怎麽可以這樣過分。”
是,她怎麽可以這樣過分,如果孟歆妤說的是真的,如果真的是孟羨找人做的,那她真的太過分了!
這頓飯沒辦法再吃下去,他看不得孟歆妤繼續這樣哭下去,已經上氣不接下氣了,他起身過去,象征性安慰了下,然後便打電話給薛峥。
“你來這裏照顧歆妤,我去趟景南苑。”
薛峥知道他去找孟羨,忍不住提醒:“孟羨看樣子什麽都做的出來,你們得好好談談。”
談是不可能了。
傅雲笙到景南苑,沒有找到孟羨,趙姨告知她,孟羨已經去了譚市,他才更加确定,他們不可能再談了。
做了壞事還學會逃跑了!
他非要抓她回來,好好問個清楚!
算了,他親自去問,還抓回來做什麽!
孟羨放松心情睡了一覺,第二天帶着禮物去拜訪譚市賀家的掌權人,賀言恺和他的妻子穆皎。
這天天氣很不錯,譚市天氣比川市好多了,涼涼爽爽,她到時,穆皎推着嬰兒車等在門口。
小孩子睡着了,白白嫩嫩,像個小白丸子。
還是因為傅雲笙,她才與穆皎成為朋友的,穆皎那場婚禮,她還是和傅雲笙一起去的,如今看着他們一家和和美美,孟羨心中不由唏噓。
在兒吃了午飯,到晚上傅染還是決定要給孟羨露一手。
“好不容易來的,能讓你總吃外賣嗎,多不健康啊,我真的給你做一個大盤雞,你一定會喜歡吃的。”
傅染架勢擺的很足,孟羨雖然不信,但也由着她去了,最後一盤色香味俱全的大盤雞出鍋,孟羨還是豎了大拇指的。
許是這兩天過的太惬意,孟羨有些太安逸,她的大腦零部件都走的很慢,傅雲笙電話打過來,她只管按掉,卻沒細細想想,他為什麽打電話過來。
等門鈴聲響起時,她也沒有想到,門外會是誰。
傅染過去開門,以為是送資料來的同學,龇牙咧嘴的開門,看到傅雲笙寒着臉站在門口,笑容凝結在嘴角,半天:“大大大,大哥。”
傅雲笙死神一般凝望着傅染,下一秒長臂一撈,将她拽到門外,自己走進去,嘭的将門關上。
“喂!大哥!開門啊!你把我關在外面了!”
任憑她怎麽喊,傅雲笙都不為所動,孟羨聽到聲音,拿着筷子走過去,一眼瞧見傅雲笙,再聯想剛才的電話。
心裏了然了些,波瀾不驚的問:“看來找我有事了。”
“你說呢?”
傅雲笙邁開長腿,一步一步走到她身前,居高臨下的睥睨着她:“我那麽對你,你還要跟我作對,是不是活膩了。”
孟羨心裏,陡然一驚:“你什麽意思?”
“孟羨,你活膩了可以直接告訴我,不用背地裏搞小動作。”說到這兒,他嗤笑一聲:“既然搞了小動作,就別讓我知道,做事情還要露出馬腳,躲到這裏來,以為我找不到?”
他簡直就是不可理喻,說的都是什麽話,什麽跟什麽,她完全一句話都聽不懂。
但也學着他的樣子,冷冷嗤笑一聲:“你說什麽我聽不懂。”
她拿着筷子回頭,傅雲笙一把掐住她的脖頸,像拎一只小雞一樣提溜起她,孟羨被迫墊腳:“你幹什麽!松手!”
傅雲笙邪邪一笑:“明知故問,還裝不知道!”
話鋒一轉,他冷硬的面龐隐着一股殺氣襲來:“你找人寫了篇好看的文章,将你掌握着的我的把柄放了上去,你現在還要裝作什麽都不知道,孟羨,你是不是小看我了,當我怕你的!”
話落,他倏地松開孟羨,孟羨趔趄一下,扶住伸手的櫃子,淩冽的掃向他:“看來是興師問罪了!”
她大腦飛速運轉,傅雲笙的把柄不就是孟歆妤他的事情了,那些事情被曝光了?
她沒做過,那誰能做。
孟歆妤咯。
孟羨涼涼一笑,揉了揉自己的脖頸,哦了一聲:“是我做的怎麽了?”
“你們兩個合起火來欺負我,還不行我反抗麽?”她将筷子扔到一旁,無語的翻了個白眼:“明明知道我手裏有你們的把柄,偏偏還要來惹我,我不做點什麽,多對不起自己!”
“真的是你!”傅雲笙硬朗的身軀逼近,眼底幾不可查的閃過一絲失望:“我就不應該對你抱有期待,你的嘴裏能吐出什麽象牙!”
他似乎隐忍着自己的怒意,可孟羨早就習慣了,并不覺得他現在是在優待自己,扯了扯嘴角,她後退一步,與他拉開距離。
深深吸了口氣,低聲道:“我不想再跟你辯解什麽,如果你非要追究,可以走法律程序,可以告我侵犯你的隐私權,損害你的名譽,我不接受你再這樣一而再再而三的騷擾。”
她擡了擡下颚,示意着門口:“傅染就在外面喊,我讓她報警,她就會立刻報警,雖然她是你大哥,但她不見得會願意看到出人命。”
傅雲笙眼底染上一抹陰鹜,怒火中燒,她現在看起來像個俯視一切的,像個主宰這一切的人,可他傅雲笙來到這裏,親自找她。
不是見她來給他甩臉色,不是見她來給他支招,又來威脅他的。
出人命麽。
他倒要看看,能不能出人命。
他拽着她的手,不由分說将她帶到廚房,從廚房的刀具處,拿出一把刀,握到孟羨的手中。
“來,讓我看看,你會不會鬧出人命。”
孟羨驀然怔了怔,雙眼帶着一絲不可置信看着傅雲笙,他今天倒是改變策略了,開始反威脅了。
她手握着刀柄,鋒利的刀口正對着自己。
只要她用力往她脖子上一劃,一把的鮮血肆意流淌,可能很快,不用送到醫院,她就失血過多而亡。
不會有人救她,不會有人悼念她。
這太慘了。
孟羨搖了搖頭,堅定的說:“我不會這麽死。”
傅雲笙揚眉,在認真聽她說話,孟羨一只手擡起傅雲笙的,将刀放到他的手中,然後架在她的脖子上。
“你來殺我。”孟羨閉上眼睛:“你來殺我,我跟你同歸于盡,只是便宜了孟歆妤,竟然沒有比我先死。”
079
她怕的從來不是死亡,她也不怕自己死相太慘,生前什麽都得不到,死後也是一無所有,她怕的是,她都死了,那些做過錯事,真正應該去死的人,還活着。
還好好的活着。
孟羨的不懼怕,那刀架在脖子上那股灑脫的勁兒,讓傅雲笙沒有辦法做什麽過分的舉動。
他不是真的要讓她死啊。
可她偏生,不會求饒。
“同歸于盡。”
傅雲笙薄唇輕啓,揉撚着這四個字,手握着刀柄貼住她的脖頸:“你以為你死了,我就會跟你陪葬麽,孟羨,你什麽時候變得這樣愚蠢,我可是傅雲笙,而你不過是卑賤如泥殺人犯的女兒!”
孟羨感受着刀刃緊貼着皮膚的感覺,她揚着脖子,明明一臉的堅韌,明明可以堅持的住,可他說什麽。
單單那殺人犯的女兒幾個字,就徹底将她打回原形。
她只不過是一個殺人犯的女兒,而他傅雲笙高高在上,是傅氏集團未來的霸主,她何德何能,何德何能!
孟羨雙眼霎時間紅了,冷漠的看向他:“對。”
她強忍着要哽咽的感覺,靜了靜說:“可我即便是殺人犯的女兒,你殺了我一樣是犯法,我不信你會什麽事都沒有。”
傅雲笙諷刺一笑,猛然将刀送她脖子上拿開,扔到操作臺上。
“我不會殺你。”
他擡手摸了摸她脖子被刀觸碰的地方,淡淡的紅印記,摩挲了下,手又來到她的唇邊,擡了擡眼睑,幽暗深邃的眼眸便撞進孟羨的眼睛。
“我嫌髒。”
心髒咯噔一下,就像有什麽東西,尖硬的刺入那裏,接着是全身上下,痛苦幾乎無處遁形。
自尊都被傅雲笙踩在腳底下,肆意踐踏!
孟羨眼眶一緊,有種要流淚的沖動,她微微仰頭,長舒了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憑什麽要在他面前流淚。
她狠狠推開他的手,怒瞪着他一字一句的道:“我們彼此彼此!”
門外傅染還在哐哐敲門,她不知道他們會因為什麽吵架,但她太清楚自己哥哥的脾性,小時候,她不小心弄壞了他的東西,他就把殘碎的零部件丢給她,命令她完整修複,她花了一天一夜才完成。
可還給他的時候,他看都沒看一眼,拿過來就扔到垃圾桶裏,并且告訴她:“弄壞的東西再怎麽修複也回不到原樣,我叫你修就是告訴你,別再給我犯蠢。”
傅雲笙和孟羨的關系從一開始就裂痕重重,那些沒辦法修複的,會不會再繼續放大呢。
她用力的敲門,邊敲邊喊:“大哥,給我開門,你不能這樣,別亂來啊!”
“我可報警了啊,這不是川市,你不能為所欲為啊,大哥!”
實在聒噪。
孟羨先走過去,将門打開,傅染走進來打量她幾眼,見她完好無損,松了口氣:“我以為大哥會打你。”
差不多吧。
“讓他走。”
孟羨撂下話,便回了房間,嘭的一聲門關上,傅染心裏又緊了緊,往裏走,看到傅雲笙站在廚房門口,再看看廚房操作臺上的刀,一驚。
“你們不會……你們沒事吧,沒有受傷吧?”
傅雲笙靠着牆壁,手裏已經拿着點燃的煙,吸了一口,吞雲吐霧着說:“全家都不喜歡孟羨,你為什麽喜歡她。”
傅染沒想到傅雲笙也有跟她談心的時候,當下便想要認認真真的跟他聊一聊了,沉吟了半天,她說:“因為她很厲害,大哥,川市最出名的地标性建築,是她在畢業後的第一個作品,是獲了國際大獎的,你說我怎麽能不喜歡她呢,她簡直就是我的女神好不好。”
這樣的喜歡顯然更加純粹,她不在意孟羨是否有個很說不出口的家世,那個難以啓齒的父親,肮髒的過去。
孟羨用她自己的強大足夠蓋過那些強加在她身上的标簽。
誰都看不見,但厭惡的人卻會肆意放大,就像此刻的他。
孟羨靠在床頭坐着,順便将傅雲笙說的那篇文章好好看了看,傅染敲門說傅雲笙已經走了,她才出去,整理了心情,繼續吃飯,感覺傅雲笙的插曲并沒有讓她怎麽樣。
只不過變得有點沉默,本來就話不多的她,更加沒什麽話了。
第二天更是起了大早,趕着最早的一班航班回了川市,走的急,傅染醒來人都不見了。
川市的富人圈子最近話題很多,傅雲笙和孟羨姐妹兩個的故事被搬上來,成為了最好的談資,比蘇茗岩和小明星的八卦還叫人願意扒下去。
傅雲笙即便已經派人處理這件事了,但透風的牆到底是透風了,先看到的人到底是先看到了。
孟歆妤最近參加薛峥幫她找的料理班,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待遇。
來參加這個料理班的,都是富家太太,千金小姐,或者大老板的情人,她呢,名號雖然不好聽,但畢竟跟的是傅雲笙。
大家對她十分殷勤。
才來沒幾天,她就已經收到很多的禮物。
從來沒享受過這樣的待遇,讓她非常的開心,就像今天,趁着網絡這波熱度,她更是被大家關心安慰。
“歆妤呀,我們都是過來人,這嫁入豪門雖然沒有那麽容易,但傅先生這麽愛你,肯定會娶你的。”
“是呀是呀,歆妤你就等着好了,該是你的早晚都是你的,別人中間插一腳也沒用。”
一句一句的說出來,孟歆妤都快飄飄然了,她何時享受過這樣的待遇,從一開始她就是傅雲笙養在深閨的女人,除了那幾個兄弟,沒有人認識她,知道她的存在。
如今,她終于風光。
終于曝光在人前。
孟羨站在沒有關門的料理班門口,聽着這些話傳進自己的耳朵,看着孟歆妤害羞又十分受用的表情。
面無表情的站着。
她面上毫無波瀾,但實際上,當那篇文章出現在她眼前的時候,她就已經無法再做到波瀾不驚。
她孟羨從小到大最會的就是忍耐了,父親偏愛着非親生女兒的孟歆妤,甚至偏愛她的媽媽,母親年輕時是洗浴中心的女經理,常被街坊鄰裏暗地裏編排,後來母親去世,父親入獄,孟歆妤成了傅雲笙的女人。
這些,她一件一件,一件一件的忍下了。
這些年她做過的反抗,屈指可數,嫁給傅雲笙算是一件,之後又是無盡的忍耐。
可真的不會了,從離婚之後,她就明确說過,再也不會委屈自己了。
所以孟歆妤,怎麽還有臉在這裏手舞足蹈呢。
她擡手敲了敲門,在說話的幾個人全都回頭看她,她從機場出來,便直奔這裏,豎條紋襯衫有些褶皺,但西褲卻筆直又幹練。
行李扔在機場寄存,只拎着包。
身形高挑,氣質超群。
站在那裏,莫名有一種俯視衆人的錯覺。
她的目光只盯着人群中央的孟歆妤,看着她從高興變成驚訝,再變成害怕,接着又變成警告。
熟練運用這些表情的人,應該是個不錯的演員,是孟歆妤就是個不錯的演員。
她走過去,也不說話,但走路像是帶風,一揮手,離她最近的桌子上的東西便被她毀掉,之後一張一張的過去。
直到來到孟歆妤的身前。
衆人驚訝着跑開,料理老師是個年輕女人,吓得比她們跑的還快。
孟歆妤沒跑,她只是紅了眼眶。
“姐姐,你,你這是幹什麽?”
幹什麽呢?
孟羨歪了歪頭,啪的一聲,将包撂在桌子上,活動活動手腕,慢條斯理的:“找你算賬。”
孟歆妤還強忍着,生硬的扯出一個笑意:“你說什麽呢,算什麽賬呀?”
真想告訴傅雲笙,什麽才叫她媽的明知故問。
“不是曝光了你們的關系還賴在我身上了麽,你說我算什麽賬!”
孟羨擲地有聲,周圍所有人都可以聽得到,這就有點意思了,難道是孟歆妤自導自演嗎?
孟歆妤也是吓了一跳,完全沒料到孟羨會來,更沒料到,她竟然當着這麽多人,就跟她争執。
以前她不是最不喜歡這樣了嗎?
孟歆妤狠狠掐了自己大腿一下,眼淚瞬間奪眶而出,像斷了線的珍珠,滾滾落下,她朝孟羨走了一步,似乎想解釋,可孟羨不想給她那個機會。
一巴掌扇過去,喝道:“給我憋回去!”
孟歆妤愣了一下,真的停了下來,她被唬住,孟羨提了提唇角,譏諷着:“這就不演了?”話鋒一轉,她沉沉道:“既然不演了,那我們就好好說說這件事!”
“不管你承認不承認,這件事就是你做的,只有你才會做,他傅雲笙不相信,別人不相信,沒關系,孟歆妤,我知道就行了,其實你完全可以這樣做,但你做的時候非要踩我一腳,我就很不高興了。”
孟羨特別無奈的嘆了口氣,掃視了下周圍,又看了看她桌子上正做着的菜,還是紅燒肉呢。
她嘴角噙着冷笑:“我不高興的時候,不太願意委屈自己,所以你最好給我好好說。”
孟歆妤心底一涼,孟羨氣場強大,突然而來,卻實在是有備而來,孟歆妤咬了咬下唇,思忖良久,終于抽抽搭搭的說:“一切都是你的錯,你怎麽還來質問我,我,我是被你陷害的。”
孟羨無語的閉了閉眼睛,笑着點頭:“好。”
話落,她幹脆的走到孟歆妤身前,就像傅雲笙對她那樣,掐住她的脖子,将她重重摔到桌子上,砰砰兩下,狠狠的砸下去。
080
八年前,她親眼目睹母親的死亡,那個對她不關心不愛護的母親,親眼死在她的面前。
随後孟歆妤出現,滿手鮮血,卻笑着對她說:“恭喜你啊,又少了一個家人。”
現在她看着孟歆妤痛苦的在自己的手中受着屈辱,心中的憤怒沒有減少,反而更加的繁盛。
她早該這樣做。
早在八年前就應該這樣做。
心中一直有一個聲音在叫嚣着。
“就是她,就是她,還不殺了她!”
孟羨憤怒的又怒砸兩下,孟歆妤驚聲尖叫,痛苦的喊着救命,兩只手抓住孟羨,可無濟于事。
孟羨像一個殺紅了眼的魔鬼,滿腦子只有猩紅的鮮血。
連續四下的撞擊,讓孟歆妤痛到流出真實的淚水,她看得到孟羨紅了眼的樣子,她知道孟羨瘋了。
“不要,孟羨不要!”
“救我,救我,救命啊!”
連續的吶喊,讓周圍有些人湊過來,試圖要做點什麽,但孟羨一個眼淚掃過去:“誰敢過來!”
誰也不敢過來。
孟歆妤的內心,幾乎是絕望的。
孟羨壓着她的腦袋在桌上,又手肘扣着她的胸口,問:“還忍着是不是,還要忍着?”
孟歆妤狠狠瞪着她,很不到眼睛裏裝着小刀片,可以像暗器一樣刺傷孟羨,可不能,她只能瞪着孟羨,再也忍不住,憤恨的吶喊:“我恨你!孟羨,你給我放手!早知道你會來,我早就應該再過分一點,讓你連一點生還的可能都沒有!”
孟羨冷冷眯着眼眸,她話匣子倒是打開了,繼續憤怒的諷刺:“傅雲笙找你去了吧,怎麽沒有把你打死,怎麽還讓你這個賤人活着!”
孟羨滿意的笑了,騰出手勾了勾她的臉頰:“終于肯說真話了。”
孟歆妤呸了一聲:“賤人,放開我!”
孟羨又是一巴掌打過去,重重拍在她臉上:“現在開始,你少他媽的給我說話,辣耳朵!”
一把将她抓起來,然後朝後一推,孟歆妤一邊尖叫,一邊倒在地上,狼狽如狗一樣趴着。
孟羨居高臨下的睨着她:“我現在就來通知你,孟歆妤,給我聽好了。”
孟歆妤深深喘着氣,擡起眼眸剜着她,就聽她說:“你隐藏的秘密很快就會曝光,所有的秘密,一件一件!”
孟羨高傲離去,孟歆妤倒在地上卻全身僵硬,所有的秘密都會曝光?
那豈不是……
她盯着孟羨離去的背影,恨不得将她的身上瞪出幾個洞來。
讓她說出那些秘密,她孟歆妤這輩子就真的被她給毀了。
她爬起來,快速的掃視着周圍,刀,擀面杖,鍋,勺子,鍋鏟,熱的鍋鏟,鍋子還在燒水,鍋鏟因為剛才混亂掉進裏面。
此刻熱水滾燙,那麽鍋鏟一定熱的不行。
好,孟羨,都是你逼的,這些都是你逼的!
傅雲笙比孟羨回來的早,昨天晚上從傅染那裏離開,他便回來了,孟羨去找孟歆妤的時候,他就在那棟大廈裏。
這棟大廈很快就會被他買下來,打造全新的商業帝國,他正在這裏視察,相關負責人正帶他在商業區轉悠。
雖然離料理班有些距離,但架不住料理班的人有幾個都沖出來喊,叫人快過去幫忙,這些柔柔弱弱的富家太太們,完全不敢上前。
以至于孟歆妤摔倒了也沒人敢去扶。
更可怕的是,她竟然拿着鍋鏟……
他們聽到聲音,便走了過去,傅雲笙甚至都不記得孟歆妤在這裏學習,他以為自己只不過去看了一個熱鬧。
可一進去,就見孟歆妤拿着鍋鏟陰狠的朝孟羨走去,而孟羨因為見到站在門口的他,停住了腳步。
傅雲笙察覺到孟歆妤的動作,眸光凜冽的眼眸縮了縮:“歆妤,住手!”
剎那間,孟羨只覺後背強烈的灼燒感襲來,痛到她完全沒辦法站起,痛苦的嘶吼一聲,雙腿便發軟。
孟歆妤滾燙的鍋鏟結結實實壓在她的背上,狠狠的壓着,往死了壓着。
“你逼我的,都是你逼我的!”
孟羨蜷縮跪到地上,額頭開始冒汗,臉色蒼白毫無血色,她回頭去看孟歆妤,她扔掉了鍋鏟,茫然失措的看着正往這邊走來的傅雲笙。
“都是她逼我的,都是因為孟羨!”
傅雲笙沒有理她,蹲下來扶住孟羨,傾身看了看她的後背,那一塊衣服的料子都輕微變形,可見皮膚會燙成什麽樣子。
他面有愠色,孟羨閉着眼睛緩了緩,可完全不濟于是,她扶住他的胳膊,臉色蒼白的看着他:“我跟你一樣,來興師問罪。”
傅雲笙擰了下眉頭:“歆妤做什麽了,你來興師問罪。”
孟羨苦澀的扯了下嘴角,低下頭又緩了口氣:“你不是問我,為什麽和當年認識的孟孟那麽像嗎?”
她輕聲說出來,不大不小的聲音,孟歆妤正好聽得到。
她心狠狠一墜,忙走上前:“孟羨,你給我閉嘴,你不準說!”
傅雲笙凝眉掃向孟歆妤,孟歆妤縮了縮身子:“雲笙,你別聽她胡說,她突然過來打我,我當然會生氣了,她憑什麽不分青紅皂白的打我,我已經忍過很多次了,所以才會沖動這樣打她,可你看她不是沒事嗎,一定都裝的,你別信她。”
她上前想要拉開傅雲笙,傅雲笙卻一甩手,警告性的看着她:“我信誰,想做什麽,還輪不到你來管。”
孟歆妤神色徒然一緊,緊張的心砰砰砰直跳,她怕,怕孟羨說出什麽來。
可孟羨真的要讓她失望了。
她整個後背都跟着疼,動一下,布料碰到那裏,都覺得疼的要命,她只能扶着傅雲笙的胳膊,緩慢的開口:“孟歆妤根本就不是你失明時照顧你的人,我,我孟羨才是!”
“孟羨,你胡說!”
孟歆妤激動的想要上前,傅雲笙略偏頭,程禮平就走過來将孟歆妤攔住,傅雲笙緊緊扶住孟羨,抿了下唇角,低沉着嗓音問:“你說你才是?”
孟羨快撐不下去了,太疼了,疼的她覺得身體都不是自己的,她喘着氣,氣若游絲的對他說:“是,是我。”
話落,她閉上眼睛,靠倒在他的懷中,整個人疼暈過去。
從這裏到醫院,短短幾分鐘的歷程,傅雲笙将将近八年的人生重新梳理了一遍,孟羨躺在他的腿上,因為後背燙傷,無法靠着,只能這樣趴在他的腿上。
就是這個女人,曾經在他失明的時候照顧了他,照顧他這個差一點回不到傅家的大少爺。
可他出國再回來,卻信了孟歆妤,信了那個女人的一面之詞,相信她才是孟孟,愛的死去活來,甚至怪她,怪她跟他結婚,毀了他的愛情。
命運真是可笑。
真是可笑之極!
看着孟羨趴在床上,剪開後背的布料,露出那片被燙傷的皮膚,已經皺巴巴的猩紅一片,她暈睡過去,并不知道疼。
可傅雲笙可以清楚的看到醫生是怎麽處理那塊燙傷的皮膚。
放在口袋中的手緊緊握住,他像是在陪着孟羨一起疼。
過了會兒,醫生從裏面出來,他迎上去:“怎麽樣。”
“嗯,在燙傷的程度上不算太嚴重,但肯定要留疤了,面積比較大,祛疤的話,會有點困難,先留院觀察吧。”
送到病房,她依舊是趴着的狀态,傅雲笙在她身邊看了好久,直到護士過來挂點滴,他才出去一趟。
再回來時,孟羨已經醒了。
她看到護士,才知道自己送到醫院了,冷靜的問了幾個問題,她便老老實實的趴着了。
當時就覺得後背被燙了,現在這樣也并不意外,只是有點懊惱,當時為什麽沒有注意到她會來這一手。
明明那麽霸氣的過去找他算賬,結果讓她給整一個塊疤痕,真的不值當。
聽到腳步聲,她動了動腦袋,傅雲笙立刻出聲制止:“別亂動,你不怕疼的。”
孟羨聽出是他,一下子想到在料理班的時候,她最後說的那幾句話,她告訴了他,就那麽說了。
現在想來,還有點不真實。
以為這輩子不會說出口的話,到底還是說了,孟歆妤的秘密,終于可以大白于傅雲笙的眼前了。
“你不必在這裏陪我,請幫我打電話給何遇。”
說出口,語氣疏離,并沒有一點想要繼續剛才話題的意思,傅雲笙抽出來的手,又放回口袋,摸了摸煙,說:“我已經打過電話,她正過來。”
孟羨嗯了一聲,便閉上了眼睛。
傅雲笙看不到她的神情,她不說話,那就是不想再說了,一時之間,空氣中都飄着很詭異的小分子。
就連呼吸都變得很困難。
“你還是出去吧。”
孟羨忍了半天,到底還是說出口,她真不願意他在這兒站着,不是尴尬,也不是生氣,就是不想看到他,這一刻的心情是,他只要滾的遠遠的,她病馬上就好了。
所以何遇來的時候,就看到傅雲笙站在門口,垂着頭,手裏把玩着根煙,看着有點,嗯,有點落寞啊。
何遇走到他面前,從皮鞋打量到頭,然後回到他的眼眸。
雙手環抱在胸前,淡淡問:“你這是心疼我們家孟孟了?”
081
何遇淡淡問着,言語間透着股鄙夷。
傅雲笙拿着煙的手頓了頓,這感覺根本說不清楚,他心疼嗎?這麽多年,如果真的是孟孟,他真的很沒良心吧。
可孟羨呢,這麽多年都知道真相,卻不肯說出來,看着他愛孟歆妤,愛那個替身的她。
何遇見他沉默,沉吟了下,說:“時間不早了,你早點回去吧,這裏有我就夠了,我想她應該也不是很想見到你。”
“她确實不願意見我。”
何遇了然:“那就請走吧,還等什麽呢。”
她推開門進去,孟羨聽到聲音,高跟鞋一下一下的,她便道:“小遇,你可來了。”
何遇真的沒見過這麽慘的孟羨,這都成什麽樣了,她這瞬間就立刻想轉身出去,好好罵一罵傅雲笙。
什麽東西!
“你怎麽把自己搞成這樣,我無堅不摧的孟羨,怎麽會這麽慘。”
何遇蹲在她床邊,雙手扒着床邊看着她,眼眶忍不住就紅了:“是傅雲笙還是孟歆妤那個賤人,我幫你還回來。”
孟羨不敢動,伸手也牽扯後背,努努嘴角:“你身後有紙,別把妝花了。”
何遇無語的抽了一張,擦了擦淚水,孟羨輕聲說:“你幫我讨回來,我很沒有快意,等我傷好了,親自去讨回來。”
“逞強。”
何遇瞪了她一眼,轉眼又握住她的手,忏悔起來:“我就不應該出國,就應該在你身邊保護你,這次我一定不走了,我非要讓他們知道,咱們也有人,咱們不怕!”
孟羨有過孤獨的時候,一個人在婚姻的圍牆裏做奴隸,一個人在這座城市沉浮,從頭到尾,只有她一個人。
可她從來不服輸,不會向命運屈服。
她有很好的朋友,比起不靠譜的婚姻和不靠譜的親情,她還算幸運。
這晚,何遇在這裏照顧她,兩個人也沒再提傅雲笙和孟歆妤,孟羨打的藥裏有安神的成分,大概怕她會疼,所以她早早就睡着了。
第二天,何遇秀場還有活動,她必須離開一下,所以千叮咛萬囑咐護工好好照顧孟羨。
與此同時,傅雲笙在往醫院來的路上接到傅宅的電話。
深沉的眼眸閃過一絲不耐,他接起來,沉沉問:“有什麽事?”
“兒子,你趕緊回來一趟。”
蔣佩儀沒有聽出傅雲笙語氣的變化,只顧着自己的情緒變化,非常生氣的說:“今天一大早,住麗水區的那個李太太就給我打電話,說昨天孟羨和那個女人打起來了,鬧的不像話,本來出了那些新聞我就很擔心了,現在還敢打架。”
“媽,是她們打架,我沒參與,我回去幹什麽,我還有事。”
他作勢要撂電話,誰知那頭來一句:“你爺爺知道了,趕緊回來。”
好麽,就連老爺子都驚動了,他能不回去嗎?
那可是他們家的老太爺,連他爸都不敢忤逆的大人物,他從小敬重的爺爺,平時不理家裏的大小事,但這事大概讓他老人家覺得沒什麽面子可言吧。
傅雲笙只好改道,先回了傅宅。
孟羨以為,休息一晚身體會好些,但其實沒有,傷口還是很疼,她吃了止痛的藥,但似乎沒什麽效果。
而且她得一直趴着,這就很難受了。
牽一發而動全身,哪哪都不舒服。
“我想喝水,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