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4)
像一個支配者,高高在上的支配起傅雲笙的情緒,她突然說這樣的話,其實根本不像她。
可她說了,那樣輕易跟妥協。
傅雲笙輕薄的唇緊緊抿成一條線,半晌,他才緩緩吐出幾個字:“不再幹涉我們,卻依舊會報複她?”
孟羨睜開眼睛,那瞬間一切過去發生過的事情再次清晰的出現在眼前,她真的可以這樣輕易的放過嗎?
真的要這樣輕易的妥協嗎?
這兩年來,傅雲笙對她做了那麽多過分的事情,言語的羞辱,冷暴力,甚至是扇她巴掌,在她面前和孟歆妤親密,親口說她是賤人,她忍受過那麽多次後終于不想再忍受。
可她真的不能,不能放過孟歆妤啊。
那個女人,她怎麽可以輕易看着她幸福。
藏在被子裏的手終于還是緊緊攥成拳頭,她一字一句的肯定:“對,她害死了我媽,我不會就這樣算了,你可以和她繼續相愛,但請你珍惜和她相愛的時光。”
因為最後,孟歆妤都會受到懲罰,她必須為她做過的事情付出代價。
“是嗎?”
傅雲笙向她走來,面無表情,像個魔鬼,孟羨拉好被子,那晚的事情完整浮現,傅雲笙大概也看出了孟羨的抗拒,他擰了下眉頭,将孟羨拉起,孟羨輕呼,不受控制的往他懷中倒。
傅雲笙順勢摟住她,下颚枕在她的肩頭,微微偏頭,薄唇就覆在她的臉頰上:“那我也不會放過你。”
孟羨整顆心往下沉,雙手抵在胸口猛地一推,傅雲笙勾了勾唇角,順勢起身,慢條斯理的:“早點睡。”
021
這一晚孟羨睡得很不好,她發現有些事情并不是自己想的那樣簡單。
她終于想逃離了,可事實上并不是她想逃就可以逃,如果她只是這樣妥協的離開,她完全不會獲得真正的自由。
幾乎一整晚她都在想這些事情,第二天起來,黑眼圈果然重了許多。
到公司的時候還很早,連助理林暖都還沒來,但她路過會議室,竟然在裏面看到了江珩。
他穿着最簡單幹淨的白襯衫,袖子挽到胳膊肘,露出小臂,拿着筆正在圖紙上畫,清晨七點的陽光照在他的身上,讓孟羨相信了這世界上好像還有一塊地方留給了美好。
孟羨沒想打擾他,透過玻璃窗停了會兒,就準備離開,可他後背像長了眼睛,突然回了頭,朝她招了招手。
孟羨走進去,江珩已經停了筆,将保溫盒拿出來:“來這麽早,吃早飯了嗎?我在家做的,你不介意,就一起吃點。”
他分明是詢問,可已經拿出蓋子給她倒粥了。
孟羨坐到他的身邊,接過來喝了一口:“沒想到你除了會畫圖紙,連粥也做的這麽好吃。”
“小時候爸媽很忙,平時只有我和妹妹,她早上不喜歡吃飯,我就學着做些好吃的給她,後來爸媽相繼去世,也只能自己照顧自己了。”
他說的平常,失去雙親的痛苦似乎已經随着時間消散了,孟羨抿了下唇角,輕聲說:“沒想到你父母已經去世了,不好意思,勾起你的傷心往事。”
江珩湊過去,用肩膀碰了她一下:“沒事兒。”
孟羨看向他,卻只看到他帶笑的眼睛,那笑眼隐藏着的情緒,卻很難讓人發現。
傅雲笙難得這麽早來公司,卻不成想看到孟羨和江珩這樣親密無間的坐在一起,還一起吃早飯!
他身後,程禮平手裏兩個保溫盒子提着,看了眼裏頭的情況,扯了扯嘴角,試探着:“總裁,您看這早飯……”
“倒掉。”
傅雲笙不等他說完,已經利落命令,程禮平沒敢再說什麽,轉身去找垃圾桶。
孟羨終于聽到門外有說話的聲音,一回頭,正對上傅雲笙寒澈的雙眸,他似乎站在那裏有一陣子了。
孟羨沒有動作,傅雲笙已經拿出手機撥通了她的號碼,沒幾秒,孟羨接起電話,就聽他沉沉道:“到我辦公室來,馬上。”
孟羨張了張口,還沒說話,那頭電話已經挂了,再擡頭,傅雲笙已經離開了。
“傅總找你?”
孟羨恩了一聲,将粥一口喝掉,遞給江珩:“早飯你請我吃了,午飯我請你,好好畫圖,待會兒開會。”
她很快離開了會議室,但卻并沒有馬上就去傅雲笙的辦公室,而是先回了自己的辦公室,整理了今天會議要用的資料文件,又拿了一堆文件在手上才過去。
此時距離傅雲笙的馬上,已經過去半個小時。
人的耐性是有限的,特別是傅雲笙對孟羨的耐性。
她人剛走到辦公室外,就已經更感受到低氣壓。
叩叩叩。
“進。”
孟羨推開門,手還沒落下呢,就被一股力量拉走,傅雲笙拽住她的手,直接将她抵在牆上,門嘭的一聲被關上。
孟羨也嘭的一聲撞在牆上。
傅雲笙雙手撐在牆上,将她整個人困住,她深吸了口氣:“你真的不用去精神科看看嗎,我有認識的醫生可以介紹給你認識。”
“我給江珩機會,不是讓他有機會跟你亂搞的!”
傅雲笙眯了眯狹長的眼眸,眸中閃過深不見底的黑,孟羨無語的翻了個白眼:“傅總天天幻想狂啊,你見天這麽懷疑,要不要我坐實變成真的,你就消停了?”
“孟羨,你非要激怒我!”
孟羨淩厲的瞪向他:“是你沒事找事!”
傅雲笙唇角一勾,單手掐住她的下颚,打量着她問:“他給你吃什麽了?”
一直以來,孟羨都不是傅雲笙的對手,他不會一個會按照套路出牌的男人,特別是發脾氣的男人。
孟羨滾了滾喉嚨:“喝粥,他親手做的粥。”
“好喝麽?”
他這麽難得耐着性子問,好像剛才暴怒的不是他一樣。
孟羨緩了緩,直視着他道:“好喝,從來沒有喝過這麽好喝的粥!”
話音剛落,傅雲笙突然将手移到她的後頸,勾住她的後頸,不容分說的将她推到垃圾桶旁,将她的身子往下壓,很快孟羨就整個人蹲在垃圾桶上方。
而他則厲聲喝道:“吐出來!給我吐出來!”
022
孟羨本身并不是柔弱的女人,但她确實很瘦,如果沒有氣場在,她在外人看來也不過是個瘦弱的女人。
遇到危險的時候也需要保護,不是什麽都可以的人。
可是傅雲笙不會把她當成是那樣的女人,他強迫孟羨的時候,從來都用盡全力,好像她死了都無所謂。
孟羨整個身體其實控制不住傅雲笙的力量,可她偏偏努力的堅持着,傅雲笙見她不為所動,還拼命抵抗。
燃燒的怒火越來越烈,彎身湊近她,一只手掐住她的兩頰,讓她被迫張嘴:“我讓你吐出來,你沒聽到?”
被他折騰的,胃好像在翻江倒海,可她還是堅持着搖頭:“沒聽到!”
“是嗎?”
傅雲笙抿唇,手上一用力,孟羨便控制不住的跪在地上,白淨的膝蓋跟地板碰撞,很快就紅紅一片。
傅雲笙看不見,他從來不會看見,他只會強迫孟羨,做他想要孟羨做的事情。
孟羨突然就想到了那天晚上,他也是這樣暴戾的強迫她,做了她不喜歡的事情,突然湧起的惡心,讓她再也控制不住。
對着垃圾桶吐了出來。
将早上吃的東西悉數吐出來,不知道過了多久,傅雲笙見她沒了聲音,才将手松開,也是手松開的瞬間,孟羨整個人羸弱不堪的倒在地上。
像個死屍。
像個被折磨至死的女人。
毫無生機,沒有任何力氣。
而他,傅雲笙,一如既往的倨傲,一如既往的像個王者一般,俯視她,看到終于臣服在自己的身下。
終于仁慈一般說:“我說過不會放過你,你不要太過分,滾出去。”
孟羨曾經愛過一個男人,她覺得那個男人是世界上最完美的男人,她敬仰,崇拜,她心心念念。
可這一切,都被這個男人親手打破,他讓孟羨再也沒有任何幻想,從總裁辦出來,孟羨狼狽的像個女鬼。
可她也總有辦法,讓自己狼狽的很有氣勢,她簡單擦了擦嘴,就直接去了洗手間,漱口,擦臉,梳頭。
一切都冷靜的完成。
從洗手間出來,孟羨深吸了口氣,若無其事的去辦公室。
推開門,背對着她的椅子上早就坐了一個男人,聽到開門聲,江珩回頭,視線落在她的臉上,再向下,看到她紅紅的膝蓋,蹙了眉頭:“你沒考慮過離婚嗎?”
孟羨揚眉:“離了婚會好嗎?”
江珩這人很直接,他已經看出他們的婚姻,他們的關系不正常,他沒那麽直接的關切,卻這樣簡單粗暴的希望她離開傅雲笙。
她沒辦法告訴江珩,她和傅雲笙離了婚了,可離了婚還是這個樣子,她看着江珩,笑笑:“工作做完了?”
“孟羨你值得被愛,你可以逃離這樣的環境,我可以照顧你。”
江珩目光清澈,那樣真誠的看着她,她有一瞬間怔愣,照顧她嗎?
這樣真實的,簡單的話,她以前真的很期待傅雲笙也會跟她說,可她現在已經不會再抱有任何期待了。
孟羨嘴角始終挂着笑意,似乎認真的思考了下,坐在他的對面,雙手撐在桌面上,交叉着,修長的手指動來動去,恩了一聲:“看來你真的很喜歡我啊。”
江珩點頭:“當然。”
“晚上要送我回家嗎?”
就像江珩說的那樣,孟羨有一張特有攻擊性的臉,雖然幹淨,可看的太久,會陷進去,被被她支配。
江珩當然答應了孟羨,這無法拒絕,就像他無法拒絕第一眼就喜歡上這個女人。
接下來的工作進行的十分順利,下班之前已經做出了初步的方案。
下班時,孟羨在辦公室收拾東西,江珩就倚靠在門口等着,等孟羨收拾好,跟孟羨邊走邊說:“晚上想吃什麽,西餐還是中餐,或者我做給你吃?“
“不用麻煩,你只需要送我回家就好。”
江珩今天開了車過來,孟羨就在衆多員工的注視下上了他的車,不到三分鐘,孟羨和江珩共同離開的消息就傳到了傅雲笙的耳朵裏。
他瞬間就将握在手中的杯子扔到窗戶上。
孟羨想象着他暴怒的樣子,動了下眉梢。
不多時,江珩就開到了景南苑,孟羨打開安全帶,朝他道:“你等一下。”
沒等江珩說話,孟羨就朝院子裏走,很快身影就消失在江珩的眼中。
家裏只有保姆趙姨在準備晚飯,孟羨上樓翻了許多,拿出一份文件,再次來到門口,江珩正等在車前。
孟羨将文件遞過去:“叫你送我回家,主要是為了給你這個,這是我三年前設計海誠大廈時的方案,海誠大廈跟盛茂大樓結構類似,也許你會從中找到些靈感。”
江珩接過來,心中難免有些惆悵,還以為孟羨答應他的追求,沒想到只是為了給他一份文件。
“我不希望你被傅雲笙趕走,給我争口氣。”
江珩嘆了口氣,故意湊近孟羨,略顯委屈的樣子:“孟副總,你可欠我頓飯。”
“你們在幹什麽!”
孟羨還沒回答,一個不和諧的女聲便出現,兩個人同時轉頭,就見蔣佩儀關上保時捷的車門,雍容華貴的走來。
孟羨心下一沉,低聲道:“媽。”
023
算起來孟羨已經有一段時間沒有見到蔣佩儀了,上一次去傅宅,蔣佩儀帶着老爺子和老太太去泡溫泉,也沒碰上。
沒想到以這種方式見到,她一定是看到江珩和自己比較近距離的動作,誤會了什麽。
孟羨和江珩拉開些距離,等待着蔣佩儀走近。
她是傅柏勳的妻子,在傅宅掌管一切事物的女主人,雍容華貴,保養得意的臉上甚至有些看不出歲月的痕跡。
她面無表情的走到他們身邊,端着姿态打量了下江珩,又嫌棄的看向孟羨:“你膽子可是越來越大了,都敢領男人回來了。”
孟羨早就習慣她這樣的說話方式,但江珩是外人,她不希望自己難堪的同時讓江珩也難堪。
當下只是淡淡的垂眸,對江珩說:“你回去吧。”
江珩何其聰明,能夠看不出這其中的微妙,點了點頭,又禮貌的向蔣佩儀示意了下,轉身離開。
蔣佩儀沒搭理,但車子離開,她還是回頭看了一眼,不緊不慢的表示:“倒是人模狗樣,你眼光一直不差,想好和我兒子離婚了?”
視線又對上她,孟羨捋了捋頭發:“先進屋再說吧。”
這個家裏,誰都滿意她孟羨,可就有那麽兩個人,讨厭她,煩死她了,除了傅雲笙,另一個就是蔣佩儀。
她看不上這個突如其來的面孔,這個窮酸的女人做她兒子的太太。
麻雀變鳳凰,醜小鴨當天鵝,灰姑娘找到了玻璃鞋,這樣的故事,傅夫人最為不恥,她出身高貴,最看不起這些拼了命想擠進上流社會的人。
特別是女人。
到客廳,孟羨吩咐趙姨端了茶水過來,親自為蔣佩儀倒上:“雲笙應該快回來了,媽,您過來是有什麽事嗎?”
她随意攀談,蔣佩儀卻不滿她這樣的态度,推開遞過來的杯子,不悅道:“非得有事才能過來?要不是我來的巧,也看不到你和別的男人拉拉扯扯了,孟羨,這些年我們傅家待你不薄,你好的帶不來,也不要給雲笙戴綠帽子,我們傅家丢不起那個人。”
她語氣越來越重,那種從骨子裏刻着的嫌棄,讓孟羨周身血液沸騰,她站在茶幾旁,像個孤注一擲的傻子,兩年來的掙紮,換不來任何東西。
她輸了。
她想告訴蔣佩儀,她和傅雲笙在法律上已經沒有任何關系了,如她所願,已經離婚了。
她緊了緊自己的手,當真要開口。
可傅雲笙不會給她這個機會,命運永遠優待傅雲笙,而不是她孟羨。
門被打開,傅雲笙大步走來,攬過孟羨的肩膀,警告性的看着她:“看來你讓江珩送你回來被媽看到了,下次要學乖了,知道嗎?”
孟羨凜然神色,別有意味的諷刺:“你又知道嗎?”
傅雲笙的手用力捏住她的肩膀,孟羨蹙眉,那股怒意瞬間侵占她的思想,她淩厲的看向蔣佩儀:“你不是關心我和你兒子離沒離婚嗎?我今天就……”
“媽,您就別操心我和孟羨的事情了,離不離婚,我心裏有數。”
傅雲笙打斷她的話,不讓她将真相說出口,孟羨掙了下身體,還想開口,可傅雲笙嗜血的眼神已經投來,那目光似乎在說,你再多說一句話,信不信我讓你死!
蔣佩儀注意到他們之間的小動作,無奈的嘆氣:“你爸真是糊塗,好好的女人不選,非要這個女人來當你的妻子。”
傅雲笙攬着孟羨到對面沙發坐下,倒了杯水喝,末了勾勾唇,他不回應,似乎想看孟羨的笑話,這就是孟羨的現實,她沒辦法言說,只能眼睜睜看着他們合起火來羞辱她。
這種感覺,讓孟羨更加的惱怒,她突然嗤笑了一聲,冷冷看向蔣佩儀:“您這麽希望我們離婚,是不想要傅家的家産了?”
蔣佩儀沒想到孟羨這麽跟她說話,沉下臉色,倏地起身:“你還敢頂嘴!”
孟羨冷笑:“我當然喜聞樂見離婚這件事,您可能不了解我,我不是那種可以忍受淨身出戶的女人,傅家的家産,我會悉數拿走。”
如果先前孟羨的懦弱讓蔣佩儀鄙夷,那麽現在淩厲的孟羨,就讓蔣佩儀氣憤,還沒有誰敢這樣跟她說話。
傅家的家産她說要就要?
蔣佩儀不悅的氣息毫不掩飾的擴散,抄起茶杯就朝孟羨灑過去,溫熱的茶水悉數噴灑在孟羨的臉上。
“我真是給你臉了,什麽東西都敢要,你當你是誰!”
蔣佩儀居高臨下,看着像個落湯雞的孟羨,而傅雲笙至始至終沒有說任何話,孟羨那顆心千瘡百孔,也不差這一次。
她靜默了片刻,緩緩站起來,睫毛上沾着茶葉:“那我們走着瞧。”
說完話,她幹脆的離開,蔣佩儀看着她的背影對傅雲笙說:“這是什麽态度,誰欠她的,不要臉的東西,趁早離婚!”
024
傅雲笙沒那麽快的回答,他看着孟羨背影消失,聽着房門被關上的聲音,才緩緩道:“這件事我會慎重考慮,媽,您不必親自過來督促,您只需要做爸的工作。”
“當年你爸和你們簽署的那份協議,現在就放在我那裏,我想什麽時候找律師修改,就可以找律師修改,孟羨以為自己有籌碼,真是大錯特錯!”
蔣佩儀沉了口氣,又道:“下周帶着她回去吃飯,你們的事盡快了結。”
如果真像蔣佩儀說的那麽簡單,早在兩年前剛結婚那會,傅雲笙就會在協議上動手腳了。
事實上孟羨就是有這樣的籌碼,有這個把柄牽制着他。
即便他們現在離婚了,也還是如此。
除非,讓孟羨主動放棄那份財産。
蔣佩儀走後,傅雲笙還在沙發上坐着,手裏拿着根煙,還沒點燃,天色漸黑,客廳沒有開燈,将他整個人陷入昏暗的世界裏。
他不說話,沒擡頭,可周圍卻已是森寒之氣。
孟羨下樓的時候,就看到他在把玩那根煙,動作慢,似乎在想什麽事情。
她站在樓梯上看了幾秒,回過神來揚聲道:“趙姨,可以吃飯了?”
一直沒敢說話的保姆哎了一聲:“好了好了,快下來吃吧,太太。”
“以後不用叫我太太,叫我孟羨就可以。”孟羨邊走邊說,視線再沒往客廳那投去,可這話,毫無阻礙的傳到傅雲笙的耳朵裏。
趙姨很詫異,她雖然聽到了他們之前的對話,但還是不太敢直呼孟羨的名字,孟羨看得出她的躊躇。
慢條斯理的夾菜到碗裏:“以後你就可以叫孟歆妤為太太了,現在開始熟悉下人物關系吧。”
她說的雲淡風輕,她好像一點也不介意了。
可聽着她這話,傅雲笙怎麽會這樣不舒服,心中的怒火平白上升了一大截,胸口像被人打了一拳。
她明明那樣輕易,可卻疼的很。
那根煙終于被他扔到垃圾桶裏。
起身,走向孟羨。
孟羨吃着飯,聽到了聲音也沒理會,直到一只大手将她的飯碗拿走,在她面前嘭的摔到桌上。
做好的四菜一湯,瞬間慘淡下來。
他倨傲的睨着充滿怒意的孟羨:“這麽想跟我扯清關系,是不是不應該抓着傅家的財産不放。”
“你爸白紙黑字寫給我,我沒有不要的道理。”
“得到這些財産和江珩去過榮華富貴的生活?”
孟羨揚頭:“你這個提議很好,我可以考慮。”
話落,傅雲笙猛地低頭,高大的身體壓向孟羨,單手按住椅子,視線緊迫的盯着她:“你不會有這個機會,孟羨,你這輩子只能跟我耗,你最好能全身而退,不然我會讓你永遠也得不到你想要的。”
孟羨被他突如其來的動作晃了一下,後背結結實實的撞在椅子上,刺痛的感覺讓她更加清醒,揚手一巴掌打在他菱角分明的臉上。
“傅雲笙,我不是籠子裏的鳥,你想讓我飛我才能飛,我沒顧慮,想幹嘛幹嘛,就像現在,我想打你,我就打你,你最好可以還手。”
傅雲笙握着椅子的大手用力挪動了下,孟羨坐在椅子上根本不穩,朝後仰去,他則揪住孟羨的衣領,臉色鐵青的喝道:“我還手怎麽樣!”
孟羨怕摔倒,手正下意識的握着他的手腕,聞言用力的将自己的指甲嵌進他的肉裏,一字一句道:“你還手,我就去找孟歆妤,反正我看她不順眼很久了,正好借此機會報複她!你打我一下,我就打她十下,你讓我死,我就先把她弄死!”
她是死是活現在就掌握在傅雲笙的手中,只要他松手,孟羨就會仰面倒地,後腦會磕在椅子背上,如果他願意,也可以揪住她的頭發将她的頭往桌子上磕。
孟羨的話無疑是在刺激他,在激他做出更加過分的舉動。
可看着孟羨那雙眼睛,傅雲笙的心莫名的刺痛,他不敢相信自己會在孟羨的身上看到很多自己以前不會看到的樣子,他發現自己對孟羨有很多很多的占有欲。
那麽強烈的,只想讓孟羨臣服在自己的身邊。
孟羨見他沒動作,壓抑的心跳趨于平穩,靜默的看着他:“愣着幹什麽,你想讓我再打你一巴掌麽?”
傅雲笙劍眉豎起,那雙陰鸷冰冷的眸子終于回了神,大手剛要松開,就聽身後有個聲音傳來。
“竹生!別這樣對我姐姐!”
因為這聲竹生,孟羨清澈的眼眸瞬間染上水汽,她猛地推開傅雲笙,整個人朝地上倒去。
025
025
傅雲笙沒料到孟羨會這樣偏激,竟然用這樣的方式脫離自己的束縛。
可孟羨知道,她沒有自取其辱的理由,她不這樣做,難道讓孟歆妤看自己的笑話嗎?
摔在地上确實很疼很疼,可是這種疼,比起心裏的,總歸是好受許多,趙姨很快跑過來扶着她起來。
孟羨也算有一個倚靠,勉強可以很好的站立。
她不在意,趙姨卻眼尖的看到,哎呀一聲,抓着她的胳膊說:“這破皮流血了,快點過來我幫您包紮一下吧。”
孟羨斂着神色點頭,兩個人朝客廳走。
這中間是必要穿過孟歆妤和傅雲笙,孟羨目不斜視,可總有人不肯放過她。
在經過傅雲笙的聲音,孟羨的手腕被抓住,她揚頭,傅雲笙便沉聲道:“你就這麽喜歡自讨苦吃。”
“不然呢,等着你來憐憫?”
空氣有瞬間的凝滞,孟羨收回目光,繼續朝前走。
傅雲笙的目光一直追随者孟羨到客廳,臉上烏雲密布,但卻沒有再說什麽,再做什麽,這樣的傅雲笙,是孟歆妤很少見的。
她分明應該看到傅雲笙大發雷霆教訓孟羨的樣子,她分明應該看到傅雲笙和孟羨吵得不可開交的樣子。
她期待着孟羨比現在還要狼狽,就在她的眼前,就在此刻。
可一切都沒發生。
她沉吟了片刻,突然一臉擔憂的朝傅雲笙走過去:“雲笙,你怎麽又和姐姐吵架了,我不是跟你說了,不要老是跟姐姐過不去,姐姐她也很不容易的,我們要體諒她。”
她總是這般親昵的挽着傅雲笙的手腕,她個子小些,揚着頭搖晃着傅雲笙的手臂,就像個二十出頭的小姑娘。
也許傅雲笙喜歡這樣的女人吧。
孟羨坐在沙發上任由趙姨處置傷口,眸色暗淡了不少。
而傅雲笙則收回目光,順勢牽住孟歆妤的手:“怎麽來了?”
他牽着她坐下,順便問她有沒有吃飯,孟歆妤扁扁嘴:“人家不是要等你一起吃飯嘛,可是薛小五電話打我這裏,說你找不着了,我想着你可能回了這裏,就來叫你。”
她朝孟羨那邊看了眼:“我沒想到會發生這種事。”
就像個犯錯誤的小孩子,垂着頭,可憐極了。
傅雲笙擡手揉揉她的頭發,将她攬在自己的肩頭,手有一搭沒一搭的擺弄她的頭發:“薛小五皮癢不用理他。”
“可人家餓着呢。”
傅雲笙應了聲,吩咐着:“飯菜重新區弄一下。”
這話自然是對趙姨說的,趙姨正在幫孟羨包紮傷口,還沒處理好,就被傅雲笙這麽一叫,手下一抖,下手就重了。
孟羨蹙了下眉頭,沉沉道:“去弄吧,我自己處理。”
她按着紗布起身,就上了樓,沒再理會樓下的親親我我,那些聲音,都會被抛在她的腦後。
傅雲笙看她離開,臉色不陰不陽,說不出什麽感覺,讓孟歆妤的心更加的不平靜,可她也說不出,到底是哪裏出了問題。
孟羨将自己的傷口包紮好,就打開筆記本工作,對她來說,在哪裏都可以成為她的辦公地點,她不喜歡什麽娛樂項目,也不看電視,不追星,其實過的很枯燥。
可沒關系,孟歆妤和傅雲笙特別喜歡給她枯燥的生活增添一些小火花。
比如現在,孟歆妤端着趙姨做好的飯菜上樓,站在她的門前,騰出手敲了門,用着讨好的語氣:“姐姐,我聽說你還沒吃飯,就拿着趙姨做的食物上來,我給你送進去了?”
孟羨聽到她的聲音,可她不想開門,坐着沒動。
但孟歆妤卻将門推開,直接走了進來,那瞬間,她讨好的臉色就變了,像個趾高氣昂的公主,走向孟羨。
孟羨從電腦後頭擡起頭,就見孟歆妤将餐盤重重撂在桌上,桌上的東西都跟着震了震,而她挑着眉眼笑說:“以前我還納悶,竹生這名字哪裏好,後來我認識雲笙才知道,原來竹生是他的名字。”
孟羨掃了眼食物,又淡漠的看向她:“想說什麽?”
聽到這個名字的瞬間,她那些恨意就全部湧現出來,可能有什麽辦法,這已經不再是她,她孟羨專屬的名字了。
孟歆妤笑了笑,忽然傾身雙手壓在桌上,目光變得陰冷無比:“我告訴你,傅雲笙是我的,你休想搶走,你的竹生?這個名字只屬于我孟歆妤,人是我的,回憶是我的,都跟你沒關系!”
她看着孟歆妤得意洋洋的樣子,那些恨意再也控制不住:“我是不是太慣着你了,讓你以為我孟羨是吃素的!”
她倏地起身,一把抓住孟歆妤的頭發奮力撕扯,孟歆妤被疼痛刺激,張牙舞爪的想要還手。
孟羨卻拽着她的頭發将她甩到牆上,厲聲喝道:“再跟我耀武揚威一個,信不信我讓你死都不知道怎麽死的!”
026
孟歆妤驚聲尖叫,這些年來,孟羨就像個榆木疙瘩,她從來不會和她這樣動手動腳,她充其量只是和她吵幾句,争辯幾句,更生氣的時候只是打個巴掌。
從沒像今天這樣瘋狂。
孟歆妤毫無還手能力,拼命抱着腦袋,整個人縮成一團蹲在地上。
孟羨看她柔弱的樣子就氣憤,舉起手要打,孟歆妤搖了搖頭,哭着說:“孟羨,你不能打我,我,我不就是給你送個飯嗎?”
她還狡辯?
孟羨收了手:“好,我不打你。”
門外疾步的腳步聲越來越近,壓迫的氣息越來越濃,孟羨眯了下眼眸,轉頭将筆筒裏的筆拿出來。
“打你疼是吧,我讓你死,你就再也不會疼了!”
她舉着尖尖的筆猛地朝孟歆妤的眼睛戳去,孟歆妤吓得全身哆嗦,叫聲更叫痛苦,也是那一瞬間,門嘩的被撞開,傅雲笙大手握住孟羨的,因為疼,筆很快落在地上。
孟歆妤見他進來,就像看到了救命稻草,爬過來抱住他的褲腿:“雲笙救我,她要殺我,她要殺我!”
聲嘶力竭的吶喊,喊的孟羨腦仁疼,她伸出腳狠狠一踢,正踢在孟歆妤的左腿上:“你這麽能喊,我就讓你喊個夠,殺你怎麽了,殺你一百次都不嫌多!”
她又一聲慘叫,趴在地上。
傅雲笙不是沒見過孟羨瘋的樣子,可她今天,太過分了!
看着地上痛苦慘叫的孟歆妤,傅雲笙沒有再忍讓半點,拽着她的手狠狠一甩:“你剛剛怎麽對她的,現在就怎麽還回來!”
話落,孟羨因為慣性倒在地上,傅雲笙大步走過來,拽着她的衣領将她薅起來,猛地朝牆上撞過去。
孟羨只聽見嘭的一聲,全身的骨頭都好像分家了。
大腦一陣動蕩,她暈眩着快要倒下,傅雲笙面帶愠色,上去捧住她的臉頰,強迫她睜眼看他。
“疼麽?”
他暴虐的問她。
孟羨無法集中精神,可還是執拗的開口:“不、疼!”
“很好,不疼是吧!”
沒等孟羨緩過神來,傅雲笙突然松手,孟羨像個從高處墜落的物體,沒有任何支撐的再次倒下。
接着,錐心刺骨的疼痛印上她的左腿,她緊咬下唇,勉強拖着身體靠在牆上,看了眼自己的左腿,不知道什麽時候,一塊玻璃渣子已經刺進她的腿肚子。
而傅雲笙已經将孟歆妤打橫抱起,走到門口那一刻,他回過頭,睥睨着孟羨:“我會找個機會讓你跟歆妤正式道歉,如果你還要這樣過分……”
他停頓了下,漆黑明亮的眼眸一眯:“孟羨,咱們來日方長。”
随後,他抱着孟歆妤出去,只留下孟羨一個人,拖着一條已經流血的左腿緩慢的,緩慢的站起來。
靠近桌旁,想去夠一下手機,她可能需要去醫院,她不能就這麽讓他們給禍害了!
可她夠不到,疼痛的感覺讓她無法再走一步。
趙姨上來時,距離傅雲笙走過了兩三分鐘,她簡單為孟羨包紮,畢竟不是專業人士,處理會基本的處理,其他一概不知。
但好在已經不流血。
孟羨覺得頭疼,天旋地轉,她想躺着,趙姨只好扶着她去床上躺着,這一躺,就到了深夜。
夜裏她在睡夢中驚醒,猛地睜眼,全身都在出汗,嘴巴幹裂,虛弱的不成樣子。
她勉強坐起來,張嘴喊趙姨,可嗓子啞的不像樣,根本發不出什麽聲音,更何況是讓樓下的人聽見。
沒辦法,她只好打電話給助理林暖,在川市這個地方,她沒什麽朋友,更沒有牢靠的關系。
她迷迷糊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