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空法則

第62章 明探

戴蒙回到住所的時候，天色已黑。他和康德拉探讨了許久，對方似乎不怎麽期望戴蒙在‘時間’這些魔法上花費太多的時間。

“人一生的精力是有限的。”老人勸導這個學生：“與其重新開拓一個沒有人到達的領域，還不如站在前人的肩膀上進行探索，戴蒙。”

老人難得在這件事固執不已，戴蒙争辯不過對方，只能獨自一人繼續查找資料，回過神的時候已經是閉館時分。戴蒙回到家推開門，燈光亮起，他将系在脖子上綢帶抽了下來，淺藍色的寶石落在地面，一天以來查閱資料的疲憊驟然湧上，戴蒙伸手推開門，順便解開了袖口。

“周思澤？”

床上空空蕩蕩，被子突兀的拱起了一團，那個碩大的水晶球躲在被子下，金色的絲線在水晶球裏不安地糾纏在一起。戴蒙後退一步，下意識地想要再次呼喊周思澤的名字，但是他沒有，過去發生的那一切歷歷在目，戴蒙自己給自己扯出了一個僵硬的笑容。

他假裝什麽都沒有發生，關上了門。這個白天還驕傲無比的魔法師既不敢掀開被子，也不敢呼喊周思澤的名字。子爵沖上二樓，握緊木制扶梯，這場甜蜜的夢來的太快，快到這一刻他甚至開始懷疑自己到底是還在昨夜夢中沒有醒來，還是周思澤一直以來都只是自己的幻覺。

二樓的房間發出了輕響，戴蒙呆呆地站在樓梯，擡頭向上，卻不敢邁出那一步。

整個房子安靜到可怕，只剩下二樓發出了小小地聲音。戴蒙站在發出響聲的門外猶豫許久，才敢推開門。溫暖的光線從房間灑落出來，落滿了他全身，周思澤背對着自己，正在抄着什麽東西。

光線穿過對方黑色的頭發，竟然使得發絲的頂端微微的發着金光。一顆半透明的小球正在房間中間跳躍，每起落一次，上面的數字都随之變化，小球調皮地在那兒計算着時間，戴蒙愣在那裏。

“怎麽了？”

周思澤扭過頭，臉上還有一點墨水留下的痕跡。戴蒙緩緩關上門：“你在幹什麽？”

“抄一點東西，學一學魔法，順便玩一玩你妹妹送來的東西。還有，畢竟維德是未來的你的話，那我就不能用太過激的方……”

話語消失在一下秒，戴蒙上前猛地翻過周思澤的肩膀吻了下去，對方掙紮了片刻，立馬就順從了，羽毛筆從手指縫中落下。戴蒙死死地盯着周思澤的眼睛，翠綠色的眸子在溫暖的光線下晦澀不清。

“你現在的愛人是我。”戴蒙細細咬着周思澤的下唇：“請不要出現他的名字，無論那是未來的我，還是誰。”

周思澤愣了片刻，然後閉上了眼睛，默認了對方所說的一切。

第二天一早，戴蒙早早的就去了圖書館，周思澤揉着眉頭在二樓看那些魔法書籍。幾粒石子砸在窗上，幾只蜥蜴乘機嚣張的朝着窗戶吐了口水，周思澤猛地推開窗，蜥蜴們落荒而逃，他的目光落在樓下。

“聽說現在要見您一面還要先申請啊！”

艾維斯站在下方，懶洋洋地打了一個招呼，騎士露出潔白的牙齒，挑了挑眉毛：“好不容易回來了，要出去浪嗎，東方游者周氏大人？”

周思澤第一次不用穿那件黑色的鬥篷出門，略帶有點輕松。星光節剛剛結束，狂熱的節日氣氛并沒有散去，集市上的人也沒有減少，加上今年怡萊還迎來了東方的神龍大人，節日的氛圍又變濃了幾番。鮮花在角落裏綻放，每個人臉上滿滿的都是喜悅和興奮。

艾維斯指着四處胡亂地向周思澤介紹，指路者心不在焉聽着。騎士眼光一瞟，不小心看到了什麽，這一次終于可以放心大膽的問了。艾維斯嘴角一揚，伸手一勾：“哎呀，哎呀，脖子那裏是什麽啊？”

周思澤一愣，伸手就捂住了脖子，他低着頭，耳朵瞬間就紅彤彤的。艾維斯看到這一幕，老臉不知道怎麽的也變紅了，這兩個家夥站在人流擁擠的大街，竟然不知道該說什麽，艾維斯的話題只能一轉再轉。

“那，那看樣子戴蒙真的不放心你，守護符都給你做了啊。”

周思澤笑了笑，将脖子上懸挂着的那個金色的符文收了起來，東方指路者目光游離，逃避了這個話題，他看了四周半天以後才問：“去港口好像不是這條路？”

“嗯，當然。”艾維斯叼着水果回答他：“東方游者們都走了你還去港口幹什麽，我就直接帶你來集市了。”

“不是，我……”

“人都走啦，就在你和戴蒙驚世之吻的那天晚上。”

“我有事呢，”周思澤轉過身：“我還想問他們周氏當初是為了什麽才逃難離開東方的。”

“為情，為財，還是為仇？”艾維斯沒有把這件事放在心上，抓了抓頭發随口嘟囔：“一般逃不過這三件事，那你又知道多少？”

“我不清楚，我姐只說過一句，說我們祖上是逃難才離開的。”

“這種事吧，時間又久，關系又複雜。再說了，要不是派翠克悄悄地和我說了，我還不知道怡萊魔法奠基者就是當初過來的東方周氏呢。”

周思澤猛地轉過身，那座巨大的雕像就在這條小巷的正後方。那個高大的巨人低頭跪地，雙手握着權杖和劍，陽光剛好照到了雕像的背後，金色的光芒驟然綻放開來。那一剎那，周思澤差一點不能直視前方。

周思澤低着頭抹去眼角滲出了淚水，擁擠的人群一下子讓他和艾維斯分開了，騎士被人群擠的越來越遠，艾維斯大聲呼喊周思澤的名字，周思澤趕忙轉身，不小心撞到一個人。他不由連忙道歉，一大串細碎的水晶串成的鏈子在周思澤眼前晃來晃去，他擡起頭看清，身前正站着一個混血精靈。

不知道那些稀奇古怪的裝飾是為了賣水晶的還是為了帶着好玩，混血精靈嘴角一揚，舉起一串項鏈：“小哥哥，遇見了就有緣，要不要讓精靈來為你指引人生未來的方向啊？”

“喂！”艾維斯隔着人群警告了混血精靈一聲：“你想幹什麽，套籠子的話他身邊還有人呢！”

“啧！說誰是騙子呢！”

混血精靈猛地抓住周思澤的手腕，人群來來去去，沒有人注意到這一處。精靈盯住周思澤的雙眼，淺灰色的眼睛裏似乎有什麽流轉而去。等到艾維斯穿過人群，好不容易擠了過來的時候，混血精靈已經沒了身影。

“他騙你錢了？”

“沒有。”周思澤愣愣地回答。

“那他和你說了什麽？”艾維斯看着人群的方向随口問，周思澤慢慢的合上自己的掌心，那裏面明明空空蕩蕩，但是周思澤仿佛握住了什麽，他略帶猶豫地回答。

“他說，要我敬畏死亡。”

“什麽？”

艾維斯猛地轉過頭想要繼續追問，一顆巨大的煙花突然在皇城上空綻放，黑色的煙霧從皇宮中發射而出，瞬間，整個皇城都籠罩上了一層淡淡的黑色。周思澤還來不及問為什麽，可見之處，一些懸挂在房屋一角的旗幟還有符文發生了變化，一些顏色褪去，幾個路過的騎士面帶苦色，竟然默默地解下了胸口的繡章。

“怎，怎麽了？”

周思澤扭頭四處看了看，節日的氣氛似乎一掃而光，不少剛剛還興致勃勃地游客停下了自己的腳步，臉上的笑容也逐漸消失。艾維斯嘆了一口氣，抓着周思澤的手腕把他拉向了一個酒館。

“別看了，當大皇子什麽都不選擇的時候，這一天就可以預測了。”

“他沒選什麽？”周思澤看着街上一下子似乎空了不少，不解地問，艾維斯不耐煩地回答：“劍與權杖還有人啊！就是跪地之人的那個，大皇子被剝奪繼承權了，馬卡斯一派已經完了！”

周思澤猛地擡起頭，巨大的旗幟在皇宮上方飄蕩，魔法緩緩地在皇宮上方流轉。魔法歷1367年，馬卡斯·沃爾布加終于退下了這個盛大的舞臺。

“我請求重新對馬卡斯王子進行審判。”

怡萊皇宮大殿裏，無數的卷軸和文書在地面攤開，女王靜靜地站在那些東西中間，面無表情地将手中那柄華麗無比的權杖從地面移開。黑色的煙霧還在空氣中萦繞，屬于大皇子麾下的符文一點點的在地面淬滅，身旁所有的官員與侍衛低着頭，唯獨只有一個人，毫不顧忌地擡着頭。

大皇子馬卡斯的指路者雷蒙德跪在女王前面，嘗試着和這個帝國的主人溝通。

“我請求重新對馬卡斯王子進行審判！”這個指路者将這句話重複了一遍：“無論是港口還是稅務，您一開始交給的就是迪蘭克家族，馬卡斯他根本就沒有插手的權利，他……”

“他有的是監督的義務。”

女王毫不留情的打斷了雷蒙德的話，雷蒙德欲言又止。全場所有人大氣都不敢出，大家對女王還有她第一任丈夫之間的恩怨心知肚明，誰也不願意說出真話，但是現在也只有雷蒙德這個傻子還傻傻的站在馬卡斯那邊。

“作為皇子，還是長子，連這麽簡單的事情都做不好，”女王再次舉起了手中的那柄法杖：“就連東方朱雀都敢下手，他已經沒有生為沃爾布加家族一份子的資格了。”

羅薩琳德高舉手中的那柄法杖，狠狠地朝着地面砸下，雷蒙德上前一步，直接伸出手擋住了法杖落下的方向。鮮血從手掌之間冒出，被打斷的魔法在地面驟然破碎，雷蒙德咬緊牙根，擡起頭試圖和女王對視。

“他在他可以控制的範圍已經把事情做的很好了。”

“別忘了你今天是以什麽身份來參加這場宣判的，雷蒙德·戴爾思。”羅薩琳德沒有在意那些鮮血，她緩緩地抽出法杖，血水滴答落在地面，雷蒙德反手抓住法杖的底端。

“雷蒙德，你應該記得，作為戴爾思家族最後一人你和我做了什麽樣的交易。我最恨背信棄義之人。”羅薩琳德滿臉都是嫌棄：“當初可是你主動要求成為馬卡斯身邊的暗探的。”

雷蒙德一愣，血水滴答。

“怎麽，你現在反悔了嗎？當間諜的日子是不是讓你忘記了自己曾經的許諾，我把你從死囚中拉出來可不是聽你在這種時候歪歪叽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