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歸來
過了兩天, 祁成終于回來了。
顧之意讓他好好找工作,他也找, 只是不怎麽上心,找來找去,找了一份輔導機構,做輔導教師, 去上班了。
沒想到這份工作也沒維持多久, 去了一段時間又不去了,說家長不滿意他教學的時候對學生說一些莫名其妙的佛語,投訴到學校機構老板那, 祁成又被暗示性勸退了。
這一次之後, 祁成沒有了繼續找工作的意思,大有在出租屋混吃等死的勢頭。
顧之意找老班長陸良皓, 對祁成的現狀表示了擔憂。
陸良皓給祁成打了電話,沒有什麽進展,故而約了董義軒和顧之意一起,在母校附近的餐廳碰頭。
顧之意和陸良皓你一言我一語,開導了半個小時,祁成副油鹽不進,說社會也不少他這一個人添磚加瓦,上班是給別人添堵, 還不如呆在家裏清淨。
“放心吧,我吃得不多,反正餓不死。”
顧之意在吐血身亡的邊緣。
董義軒聽不下去了, 正好他的賓館不遠,勉為其難開口讓祁成上賓館做個管賬的,錢不多,能養活自己,也不用跟人接觸。
祁成:“謝謝,賓館不适合我。”
董義軒:“……行,反正S市那麽多花花草草,夠你吃到老了。”
他還是那一臉淡笑,“放心,我寫東西就夠養活自己,你們誰要是失業了,可以去找我,多養一個人也沒有什麽問題,就是不能吃肉。”
另外三個大眼瞪小眼。
董義軒:“□□個鳥人,你早說啊!”
顧之意:“你寫了什麽呀,給我看看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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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成:“不能給你看。”
他這麽說,顧之意更好奇了,“說,你是不是某個隐藏的大神作家?”
祁成很淡定,“不是大神。”
董義軒嘴上一點都不留情,“他不敢給你看,肯定都是意淫的那種,算了算了,給他留點臉面吧。”
于是,其餘人繼續為養活自己忙碌奔波,祁成卻過上了神仙一般的生活,整天游山玩水。
茍峻大喜的日子,顧之意還沒趕回家,他就不請自來了,一個破爛皮箱往牆角一扔,卷起袖子就要幫忙幹活。
老茍很有些頭疼,“祁成,我們這裏的酒席都是大魚大肉,也沒有時間給你準備素菜。”
祁成:“伯父,我是來幫忙的,不用特意為我準備素菜。”
“你不用上班?”
“我是自由職業者。”
老茍:“……”
一個大小夥,有手有腳,連個正經工作都沒有,整天晃蕩算什麽回事,再多來幾次,鄰居不得以為他家裏招了這麽一個上門女婿。
人都開始幹活了,總不能這麽把他趕走,老茍只能對鄉親們介紹,那是茍煦的學弟,過來幫忙的。
還好九裏青是旅游景區,外來游客衆多,鄉親們并未在意這個瘦身板的小夥子。
接到老爸電話的顧之意也跟着頭疼,想了想,只能把肖晴陸良皓董義軒一起叫上,這樣就不顯得祁成太過突兀了。
陸良皓開車。
董義軒罵罵咧咧,說到了九裏青,要把那個丢人現眼的鳥人丢進雲心湖。
肖晴自從回老家後,難得出來一趟,被禁锢的靈魂仿佛得到解放,一路上都在DISS單位裏的各種奇葩。
只有顧之意兩眼空洞,心不在焉。
在服務區,兩個女生上衛生間。
陸良皓:“連洲回來了嗎?”
董義軒:“不知道,沒聯系過,也聯系不上,我是債務人,還上趕着找債主不成。”
“該回來了,聽我們銀行的人說,連承因為債券違約和違規套現,正在接受證監會調查。”
董義軒頓了頓,“就算他回來,這個時候也不能過去喝喜酒吧?”
陸良皓不言語。
董義軒有些煩躁,“他不會真的去吧?”
陸良皓:“如果他回來了,應該要去的。”
到了九裏青,已經是傍晚時分。
九裏青山清水秀,民風淳樸,顧之意家的酒席都是硬菜,衆人早把收拾祁成的心思放一邊,大快朵頤起來。
天色暗了,外頭蛙聲一片,大魚大肉喂飽了肚子,衆人在雲心湖轉一圈,商議着上山泡個溫泉。
顧之意作為東道主,自然要相陪到底。
連洲沒來,不但連洲,連元革和連念安都沒來。
茍家男人以千杯不倒出名,新郎茍峻喝了酒,仍面色不改,和老茍在角落裏低語。
“立案調差了,部分股份遭到凍結,這個說不好,要進去幾個人。”
老茍喝酒上臉,這會兒臉上的褶子都紅了,“連洲回來了嗎?”
“沒回估計也快了。”
老茍幽幽嘆了一口氣,“當年老三生那一場病,還是他給找的醫生,他欠我一條命,又還了我一條命,本來呢,他富貴的時候,我是不願意攀附,現在他有難,連洲又太年輕,回來也沒有什麽用,能出手相救的我們就要出手。”
茍峻:“我知道。”
“你明天就走吧,去看看。”
茍峻應下了。
老茍眨巴泛着紅血絲的眼睛,“連洲這小子,還是得讓他離狗子遠一點。”
—
孫運揚身穿一身運動便服,站在窗前遠眺。
院裏管檔案的老嚴給他倒了一杯水,“送走了愛徒,淚灑飛機場了?”
孫運揚接過來,灌下一口,“不至于,我半路上問那小子,假如我有個閨女,他願不願意做我上門女婿,他說不願意,就算我有閨女,也不能好看,肯定像我這樣牛高馬大。”
老嚴笑,“你不打他?”
“打不過了,這幾年體能訓練,我已經不是他的對手,我就說假如是個漂亮閨女呢,你猜他怎麽說,漂亮的也不行,他沒有手,他的手是別人的,世界上只有一個連洲,他分不出別的連洲來給我。”
“那是有心上人了?”
“有,剛跟我走的時候,我唬他說,只能聯系他爸他媽,他就和我說,我要以身作則,他只能聯系他爸媽,我也只能聯系我爸媽,我說,能聯系直系親屬,我還有老婆,他有嗎?他還覺得他吃年齡的虧了,說他沒有到法定年齡,到了他也得有。”
“那時候都勸你,公子哥留不住,遲早要回家繼承家業,沒用,白費勁,你該知道遲早有這一天。”
說起往事,孫運揚又灌了一口水,腮幫子鼓了鼓,“就算不是公子哥,也不一定留得住,我們所裏走了多少人了,外面金銀滿地,出去好好找一家,年薪七八十萬起,還在大城市,妻兒父母,共享天倫,不比我們在那鳥不拉屎的項目地好?”
他哼哼,“至少連洲說了,他還會回來。”
老嚴輕嘆,“現在的年輕人,一代比一代更桀骜不馴,以為熬到老了,就該年輕人供着咱了,哪知道現在小兔崽子們根本不鳥你,比你還牛逼轟轟。”
孫運揚又望向遠方,“一代比一代牛逼,也不算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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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家別墅燈火通明,連念安帶着連家姑爺唐奕璟,在書房和父親一起等待離家多年的弟弟回家。
連洲淩晨到家。
連元革沒有什麽波動,只是笑着點點頭,說阿姨熱好飯了,讓他先吃飯。
連洲改口叫唐奕璟姐夫,走的這幾年,姐姐和唐奕璟結婚,還生了一個兒子,都一歲了。
連念安淚眼朦胧,給了他一個擁抱,随手捏了一下他的手臂,又捶捶他胸口,“壯了,這幾年你當運動員去了嗎?”
連洲笑笑,“每天都要早起參加體能訓練,能不壯嗎。”
“為什麽,每個人都要體能訓練?”
“別人不用,孫老頭說我比較特殊,要工作又要上課,要按照軍校的标準來管我。”
連念安有些心疼,“這老頭怎麽這麽壞呢!”
連洲掃過大廳,“我外甥呢?”
“他睡着了,先吃飯,那麽多日子,還怕以後見不着嗎。”
第二天,連洲倒是見到了外甥,只是逗了沒兩下,就要跟随連元革去到公司總部大樓,和股東開了一個會,和法務財務又開了一個會。
連洲被緊急任命為集團執行總裁,這個時候,連元革随時可能要接受調查,連洲要代替他處理公司事務。
明眼人都知道,這是一堆爛攤子,幾百億負債的泥潭,連承已經資不抵債,連洲也不過是大學畢業的年紀,以前只流連野外,飛他的各種航模飛行器,連元革一向對他放任自流,連工商管理都沒念完。
連洲能擔此大任?股東們都不樂觀。
連承股權一直牢牢掌握在連元革手裏,他就是話事人,也因為如此,連元革十分獨斷,他投資一向激進,早期都是險中求勝,近兩年接連失敗,投資人看見風險,抽資之後,引起了連承集團這一堆連鎖反應。
臨近中午,有人給連洲送來工作餐,連洲拒絕了。
他撥了個電話,很快,熟悉的嗓音在電話裏響了起來。
連洲提起唇來,“拿到畢業證了嗎?”
那一頭默了一會兒,飙了一句他很熟悉的髒話,“你還活着啊?”
“活着。”
“別說來追債,你追債我就死了。”
連洲低笑兩聲,“不追。”
董義軒嗓門大了起來,“那你找我做什麽,敘舊啊,我跟你也沒有舊可以敘了。”
連洲換了個方向,看着熟悉又陌生的街道,“我就是想問你,狗子意現在在哪裏?”
“我操——你個死人,找我敘舊我咬咬牙就忍了,你還敢找顧之意,你還敢找她!別找了,她有老公,你小心被她老公打死。”
連洲轉了個方向,對面的大屏正播放着快要上映的喜劇電影預告片,甚是熱鬧。
“真的,這個時候你還是先處理你家的事情,動不動就百億負債,我好害怕,我只有十幾萬還你……”
他的聲音冷了,如掉冰碴,“董義軒,把地址給我。”
作者有話要說: 連洲歸來已經不是大少爺,狗子也沒有等他。
容我哭一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