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地牢中再次重逢
在組織度過的第一夜,我輾轉難眠。心裏面擔心着許多事情,擔心黎洛現在的情況,擔心自己什麽時候才能有機會去救人,順利找到沈弋和程樹南他們。還有搞毀這個組織的目标和自己屈指可數的未來。
所以這一夜幾乎是睜着眼睛到天亮,早上盯着兩個大大的黑眼圈從沙發上醒來,渾身都疼痛難忍。好在手上的手铐已經被摘除,我尚且能在這個房間裏自由活動。
許亦霆也不擔心我會逃跑,放心地躺在他的大床上四仰八叉地睡着。畢竟在這個如狼似虎的組織裏,這裏暫時對我來講是最安全的地方。只有先把小命保住,才能有心思想那些未來要做的事情。
我在房子裏轉了一圈,從衣櫃裏翻出幾件女人的衣服。這個許亦霆果然是個好色之徒,從他昨晚的表現來看,怕是經常帶女人回來睡覺吧?
這樣想着又覺得奇怪,季慕白是愛上了一個直男嗎?怪不得他一出現,許亦霆就脾氣那麽大。
選了一套合适的衣服穿在身上後,我打開冰箱,拿着幾個還能吃的食材,輕手輕腳進了廚房。
許亦霆是被房間裏飯菜的香味熏醒的,他迷迷糊糊的穿着一雙人字拖,就朝廚房走來。
“小白啊,去給我倒杯水去。”
我詫異回頭,眉頭輕輕皺了皺:“什麽?”
許亦霆摸了一把臉,睜大眼睛仔細一看,語氣裏透着尴尬和一些失落:“是你啊。”
我沒再說話,轉過身去将熱騰騰的面條盛進碗裏,兩手端着繞開他進了客廳。
許亦霆亦步亦趨跟在我身後,他那炯炯有神的雙眸死死盯着我的面。多年做吃貨的警覺性讓我下意識護住了自己的食物。
“味兒不錯啊。”他坐過來聞了聞,指使我道:“去給我弄一碗去。”
我端着碗坐得更遠,這小小的動作惹來了許亦霆的不滿。他繃着臉呵斥道:“聽着話沒有?讓你做飯去。我使喚不動你是不是,要不要叫我二哥來啊?”
這個男人永遠都是一副趾高氣昂的樣子,他大概從來不知道尊重是什麽吧。哦,也對,這種烏煙瘴氣的地方能找出什麽好人來。
我不喜歡許亦霆這副高高在上的樣子,可是也不太敢直接忤逆他的意。昨天發生的一系列事情讓我心有餘悸,這個人情緒陰晴不定,我暫時摸不住他是好是壞,只敢悄悄在心裏腹诽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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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當我這麽想着的時候,手中的碗筷已經易主。我大驚,這男人太沒品了吧,怎麽連飯都搶?!
“我一天都沒吃飯了,你怎麽可以這樣。”我站起身,盯着許亦霆幸災樂禍的表情,心裏的憤怒滿得要溢出來了。
可看他卻沒有半點愧疚的表情,一雙濃眉大眼眨巴了幾下,指指廚房:“做飯去!不懂規矩你賴誰,我讓你不吃飯的?”
“你……”
這個男人的不要臉真的刷新了我的認知。我迫切地想要知道,他這樣關着我究竟是什麽意思?
“你到底是什麽人?”我頓了半秒,還是問出了心中的疑惑:“這麽關着我是什麽意思?你真的不認識黎洛嗎?”
是,或者不是,我只要一個答案。
這種提心吊膽的感覺非常不好。
許亦霆道:“你有病吧你,沒人收拾你渾身難受是不是?我說,你是不是有那什麽受虐傾向啊?”
我又氣又惱,許亦霆根本不是一個能套出什麽話的人。和他進行這種對話,只會給自己添堵。不想再進行這種無效交流,我徑直大步走進了廚房。
飯後,他接了個電話就出去了。
房間裏再次剩下我一個人,不同上次的是,這回我是自由的。所以,一定不能浪費這樣大好的機會。
思索再三,我決定出去探探路。之前在視頻裏看到沈弋和南南的狀态讓我很不放心,視頻裏的地牢看起來和我昨天待着的地方差別不大,也許離得不遠也說不定。
從房間裏翻出一個小型手電筒後,我蹑手蹑腳踏出了房門。
走廊裏空無一人,只有昏黃的廊燈亮着。出門右轉了兩次,我看到了昨天他們議事的大廳。透過窗子向外看,這裏似乎是一座巨大的莊園。莊園的兩端一邊用來住人,另一邊則是用來關押人員的地牢。
再次進入那條黑暗的甬道,一股冷風撲面而來。我打了個激靈,按開了手裏的手電筒。手電筒發出銀白色的一束光,照亮了我前方幾米的距離。這條甬道四通八達,繞得像迷宮一樣,在裏面轉了大概十多分鐘的樣子,我竟然連昨天自己待過的那間地牢都找不到了。
“姐姐……”正當我沮喪不已的時候,從身後不遠處傳來一個小孩子軟糯的聲音。
我陡然轉身,順着身後不遠處的地牢走去。
“姐姐……”
這個聲音沒有停,直到我走到地牢裏那小小的鐵籠面前,然後我看到了程樹南蜷縮起來的小身體。
“南南!真的是你!”我蹲在鐵籠外,有些驚喜又心疼的看着裏面的小孩子。南南四肢上仍然綁着導電的裝置,他雙手抱膝把臉深深埋進腿中不敢看我。
“南南,我是蔣嫣啊。你擡頭看看我好不好?”南南緩慢擡起小臉,目光裏噙着滿滿的淚水,他看了我半天,終于忍不住低下頭開口:“姐姐,對不起。”
知道他說的是下毒的事,我嘆了口氣,伸手進去摸了摸他的小腦袋:“沒事,姐姐知道你是被他們騙了才會那樣做。”
南南擦幹眼淚,擡起頭來擔憂地望着我問:“姐姐,你會死嗎?”
我目光暗了暗,看着南南淡淡笑了笑:“不會的。姐姐還要帶你出去呢,不會死的。”
“我……可以出去嗎?”南南瞪大眼睛,兩只小手抓着鐵籠似乎有些雀躍激動。
“當然可以了。”我笑道:“等把壞人都趕走了,我們就可以出去了。到時候姐姐帶你去丹麥,那是個童話王國。我們可以去坐摩天輪、去玩旋轉木馬、去吃好大好大的冰激淩……”
聽着我的話,南南緊皺的小臉漸漸舒展開來,透着灰暗的眼神裏也逐漸有了名為希望的光澤。南南今年四歲,卻已經在這暗無天日的牢籠裏度過了兩個年頭,這樣黑暗的日子對他這樣的小孩子來說該是多麽大的痛苦。
我一定要救他出去,等一切都結束了,就帶南南去治好他的雙腿,讓他以後都能像其他的小朋友一樣健康快樂地生活在陽光下。
臨走前,我答應南南會再來看他,并向他詢問出了關押其他人的具體位置。再次走進迷宮般漆黑的甬道裏,我的心裏多了一份堅定。
不知在黑暗中摸索了多久,我再次到達了一個地牢前,巨大的鐵門緊鎖着,透過冰冷的鐵栅欄我看到了裏面靠牆而坐的沈弋。
他閉着眼睛,眉頭緊皺着,一雙長腿屈起踩在堅硬的地面上。沈弋身上的襯衫破舊,皮膚上大大小小的傷口清晰可見,有的還在往外滲着血水。
“沈弋。”
沈弋輕輕睜開了眼睛,他的目光有些游離,似乎是在判斷自己聽到的聲音。
“沈弋,是我,蔣嫣。”
他緩緩轉頭,在看到我的一剎那,目光裏充滿了震驚:“蔣嫣?你……你怎麽在這裏?”
沈弋揉揉眼睛上下打量了我半天:“你怎麽是這副樣子?誰打你了?你也被抓進來了是不是?!”
每問一個問題,沈弋語氣裏的憤怒就多一分,到最後他已經激動地握緊了雙拳。
我拉了拉自己的袖子,遮住手臂上紅腫的鞭痕,沖他搖了搖頭:“我暫時沒什麽事,倒是你,我一直以為你死了。”
沈弋垂下眼眸,聲音裏帶着久違的悲傷,幽幽道:“……死的人是我哥哥,我的……親哥哥。”
我哽咽了幾秒,想起墨知那一天跳樓的慘狀,我心裏再次難受起來。他們兄弟兩個,這麽多年從來沒有從組織的陰影裏脫離出來過。墨知為了保護弟弟,為了給我們這些孩子最後的提醒,從學校樓頂跳了下去。而本應全身而退的沈弋卻因為救哥哥心急,再次被騙回了這暗無天日的地方。
而我,從小的時候和墨知在一起,再到後來和沈弋成為同學。由于記憶的久遠
,再加上我刻意想要忘記那段痛苦的強烈心理,我甚至沒有發現這是一對雙胞胎的事實。
“沈弋,我都知道了。你媽媽把他安葬在城郊的青山公墓裏。如果墨知泉下有知的話,一定會保護你,也會保佑我們渡過難關的。”
沈弋嘆了口氣,适時換了話題:“不說這些了,我們兩個談談眼下。蔣嫣,你來找我本來是想做什麽?”
我斂了情緒,認真道:“其實這次回來,算是我半主動的吧。那個二哥給我看了你和程樹南的視頻,我覺得我應該回來救你們。還有這個組織……”
我頓道:“如果我們可以找到一些重要的罪證帶出去,那就可以将他們一網打盡,給那些死去的孩子、給墨知也給我們自己一個交代。沈弋,你待在這裏時間比我長,我想聽聽你的看法。”
如果我想成功逃離并帶出證據,沈弋會是我行動中一個很大的助力。
沈弋想了想,緩緩開口:“組織裏的人你見了多少?”
“頭目的話,基本都見到了。”
“那好。我們從頭說起。”
“那位老大叫季鷹,是個狠角色。他手裏參與的事情不少,但表面上卻是當地一個合法的生意人。排行老二的叫範成,頭腦簡單,四肢發達,在組織裏主要負責販賣人口的活兒。從廣西以及各地拐來的婦女兒童都會經他的手賣到越南老街一些普通人家去。老三和老五主要負責運毒販毒,而老四,也就是那個越南人……”
我适時提問:“他不是中國人?”我記得那個男人中國話說得特別好。
沈弋搖頭:“不是,他是越南本地人,從一個小混混慢慢爬到了現在的位置。據說他自己的本名太過拗口,組織裏的人都管他叫六子。這個人經常往返于中越邊境,做一些非法象牙交易賺點零花錢。”
“原來如此。”我恍然大悟點了點頭。
沈弋忽然想起了什麽,不放心又道:“還有一個人,你如果見到了,一定要防着他。”
“誰?”
“季慕白。”
我心下一驚,腦海裏浮現出季慕白那幽暗陰骛的樣子。沈弋看着我放空的樣子,頓時讀懂了我眼中的情緒。他有些嚴肅地看着我,沉聲篤定道:“你已經見過他了。”
我點點頭。
沈弋垂在身側的雙拳漸漸握緊,眼裏的寒意越聚越多:“季慕白……他就是一個怪物。我哥死得太不值了,這筆血債我一定會找他讨回來。”
我當時不明白他的意思,可當沈弋向我道出了那晚在學校西區停車場,他選擇離開真正原因後,我頓時覺得毛骨悚然。
季慕白不過也是一個學生,怎麽會有那麽深的心思。他游走在這兩個雙胞胎之間,利用他們兩個的親情,親手為範成布下一個個的局,而最終的目的就是引我上鈎,逼黎洛交出那份制衡他們的證據。
所有的人,甚至是他的同類,在他天衣無縫的計劃裏都只是一個被利用的棋子。季慕白是這樣的心思深重,讓我不禁覺得可怕。
我道:“他做了這麽多就是為了那份證據?怎麽可能所有人全身而退呢?季慕白未免也太天真了。”
沈弋思忖片刻,搖了搖頭:“這件事沒那麽簡單,季慕白不是那麽無私的人。我覺得更有可能的是,他只是想讓自己全身而退而已。”
“自己?”
“對。”沈弋點點頭,繼續道:“他們這些人關系複雜,沒我們想的那麽簡單。季慕白對他那個父親似乎并沒有很在意,兩人之間也沒什麽信任可講。所以他除了脫身,還有沒有其他的考慮現在還不好說。”
沈弋說的沒錯,季慕白這點想法能不能實現還要看其他人的态度。這麽久以來他一直潛在幕後,殺人放火的事情從來不自己動手,這麽明顯給自己留後路的做法,季鷹怎麽會不知道呢?如果他知道,又怎會輕易讓自己的兒子全身而退?
我長嘆一口氣,沖沈弋笑了笑:“看,我們也不是完全沒機會。至少現在又多知道了一點信息。我回去好好想一想,看看有什麽好的機會或者空子給我們鑽,制定一個逃跑計劃。等把你和南南送出去了,我也就放心了。”
聽了我的話,沈弋擰了擰眉:“……那你呢?你不走嗎?”
“我……”我低下頭,默默數着地上的磚格:“我大概活不久了,這次回來本來就是為了完成自己的心願的。只要你們能平安,我的目的就達到了。”
“蔣嫣,你到底怎麽了,是得了什麽病嗎?”
“我中毒了。”
沈弋倒吸一口冷氣,下一秒他想也不想地脫口而出:“是H1VN3嗎?”
我猛然擡頭,驚訝地看着他開口:“你怎麽知道?!”
沈弋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反而接着他剛才的猜測繼續道:“聽我說蔣嫣,這個毒可以解。解毒劑的配方就在組織裏,但是只有季慕白可以拿到。你如果能想辦法偷到手的話,一切都有救了。”
沈弋的話像是久違的希望,激起了我心中濃濃的求生欲望。我還有機會活着出去!我可以不用死了!這樣想着,忽然感覺此刻渾身都充滿了力量。
“這麽重要的消息,你是怎麽知道的?”
沈弋頓了頓,接着道:“其實,早在我哥還沒死之前,季慕白已經盯上我以後,我就去你們之前在的那個孤兒院調查過了。那個食物中毒死掉的孩子……叫小鵬是吧。”
“嗯。”我點點頭。
“那個孩子我專門查過,一開始沒找到病因。後來回到組織,偶然問起季慕白,沒想到他就大方地告訴了我病毒的事,還說這種毒只有他可以解。”
說着說着沈弋笑了:“他大概沒有想到我還有機會見到你,告訴你這個消息。所以才擺出那副倨傲不馴的樣子來。”
原來如此,在季慕白的心裏,從來不會把我們這些人放在心上。一個小小的消息就算透漏給沈弋,他也不相信沈弋能做出什麽打亂他計劃的事情來,所以才那樣的肆無忌憚。
“沈弋,謝謝你!謝謝你告訴我這個!時間不早了,我要回去了,出來太久他們會懷疑的。你說的這些我會好好考慮,有了計劃想法的話,我會找機會再來找你的。”
說着,我站起身。沖他微微一笑,重新按亮手電筒轉身準備離開。
“蔣嫣。”
沈弋的聲音在我身後沉沉響起,我回頭,對上了他澄澈如水的雙眸。
“如果這次我們都能平安出去,你是不是還能,給我一個追求你的機會?”
我有些訝異,沈弋會在這樣的場合下對我說出自己內心的想法。他這個人一直很坦然,喜歡誰就會大膽說出口。就像那天在學校停車場裏,他也是用這種熱切坦然的目光望着我。然後……然後我說了什麽呢?
“沈弋,謝謝你的喜歡。可是我……我已經結過婚了。”
“結過?”沈弋皺眉,他抓住我話裏的關鍵詞加重語氣問了出來:“他對你不好嗎?你們兩個難道……”
“他對我很好。”我接着道:“我們兩個之間有一些小誤會,可是我還是愛他。所以,不管是以前還是現在,我的答案都是一樣的。”
沈弋的眸子暗了下去,那份美好的悸動随着我再一次的拒絕被永遠埋葬。沈弋以後總會遇到更好的人,那個真正愛他、能夠給他帶來快樂的人。
而我的心裏,早已經被黎洛填得滿滿的,再也容不下其他的任何人。
作者有話要說: 嗷嗷嗷北鼻們,泥萌有沒有想黎洛這個老男人哈哈哈哈。其實我也很糾結啦,劇情設計就是這樣的,而且礙于第一人稱這種局限性,肯定不能像開上帝視角一樣想寫什麽寫什麽咯。不過泥萌放心,黎洛我肯定會放他出來的,畢竟還有一場英雄救美的好戲哈哈哈!怎麽辦,我就喜歡這種俗氣老套的劇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