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黎洛電話探虛實
離開了漆黑的地牢,我不覺加快了步子。時間臨近中午,大廳外已經陸陸續續出現了一些黑衣男子。返回甬道入口的時候,議事廳裏已經站了幾個男人。這個大廳是回到許亦霆房間的必經之路。我心裏猛地一沉,糟了!若是被他們堵在這裏就完了!
我靠着牆壁往裏面退了退,找到了一個背光且不易被發現的位置。腦筋飛快地轉起來,想要找出一個能安全回去的辦法。硬闖肯定是行不通了,我想先在這裏觀望一段時間,等人走差不多了再偷偷溜回去。希望許亦霆不要這麽快發現我失蹤了,最好能晚些回去,給我多一點轉圜的時間。
正這麽想着的時候,黑暗中突然傳來一個男人陰森的冷笑。我打了一個寒戰應聲回頭,一把銀亮的手-槍直直指向我的額頭。然後我看了一雙白皙的手,指節分明緊緊扣在扳機處。這雙手的主人不是別人,正是我們剛剛提到的季慕白。
季慕白擡起槍口指了指甬道深處,又重新頂在我的頭上。他将我身子轉了過去背對着他,陰森寒冷的聲音從我身後響起:“寶貝兒,我就知道你肯定不會乖乖聽話待在房間裏。”
“……你想幹什麽?”我舉起雙手做投降狀,壓低聲音緊張地問。我毫不懷疑,如果現在我敢忤逆他的心意或者是刻意制造出動靜引來別人的話,季慕白會毫不猶豫打死我。
他靠近我,往我脖子上輕輕吹了一口氣,附在我耳畔低聲笑道:“不幹什麽,帶你去個安全的地方。不要說話,乖乖跟我走。”
我們再次走進漆黑綿長的甬道,只不過這一次七拐八彎繞了好久卻不是去什麽地牢裏,而是通向了一間密室。這間密室的門就嵌在冰冷堅硬的石壁上,和周圍的牆體融為一體。在這樣黑暗的環境下,一般人是根本注意不到這裏的。打開第一道機關石門,往前綿延幾十米的地方是另一道門。與剛才不同的是,這道門是指紋識別解鎖的。季慕白伸出右手拇指按在屏幕上,門鎖應聲而開。
“到了。”他放下手中的槍,一把将我推進了房間裏,大門再次閉合。白熾燈亮起,我揉了揉眼睛,周圍的物體漸漸清晰起來。這間密室不大,大概80平米的樣子。裏面除了一張床,一個褪色的床頭櫃,一架黑色鋼琴以外再無其他。
“這是哪裏?”我疑惑出聲,邁步走向了那架鋼琴。上面的琴譜還未收起,我拿起正打開的那頁仔細看了起來--題目是肖邦《降B調小夜曲》。琴臺上方是一個相框,相框裏是一家三口的照片。那個小孩子的長相有點像……
“啪!”相框被季慕白直接扣了過去。他目光裏閃過一絲焦急,随後又變成了對我的憤怒:“你還真是沒禮貌,誰允許你随便亂動我東西了。”
“這是你的房間?”我微微簇眉,這房子太簡陋了,不像是經常有人住。
季慕白笑道:“這是我房間裏的密室,以後你就老老實實待在這裏。”
話畢,他拉扯着我的小臂就往床上拖。牆上有個奇怪的開關,按下後從床頭板出彈出兩個窗口,裏面連接着兩副銀亮的手铐。季慕白直接将我推到在床上,還沒等我起身,兩聲“咔噠”的脆響,冰冷的金屬再次禁锢住了我的手腕。手中的琴譜也在掙紮中掉在了床邊。
“你要幹什麽?”我大怒。
季慕白眼神冰冷,無視我的問題,起身時手裏多了一個遙控裝置:“這是伸縮手铐,可以調節活動範圍。蔣嫣,我警告你,不要試圖去找什麽罪證。和我父親鬥,你會死得很慘。”
季慕白怎麽知道我要去找證據?這些明明只有我和沈弋知道。難道說……想到某種可能,我心裏涼了大半,擡起頭盯着他顫聲道:“你一直在跟蹤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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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了我的話,季慕白忽然朗聲大笑,目光裏是一如既往的桀骜不馴:“你以為沒有我的幫忙,你就能這麽順利地跑進地牢和沈弋見面嗎?”
我看着眼前機關算盡的男人,想說點什麽。一時卻骨鲠在喉,一個字都吐不出來。季慕白就像一只貓,而我們就是他手中把玩的小老鼠。他總能輕而易舉地出現在最恰當的時機來捕獲我們,玩弄我們。
一聲突兀的手機鈴聲打斷了此刻的沉默,季慕白看了一眼來電顯示,嘴角噙起一抹笑意,然後他擡眸看了看我,茶色的雙眸裏暗藏着一些我看不懂的情緒。
“喂。”季慕白接起電話後順手打開了免提,沖我陰陽怪氣地眨了眨眼,一只手直接捂在了我的唇上。
“唔……”
“喂,是我。”電話那頭,黎洛低沉冷淡的聲音響起的時候,我整個人都激動起來。黎洛!竟然是黎洛!在組織的短短兩天裏,我似乎覺得已經有一個世紀那麽漫長。我做夢都沒有想到,還能聽到黎洛熟悉的溫潤嗓音,哪怕他并不是和我說話。
季慕白拿着電話,露出一臉得逞的笑意:“黎大哥,好久不見了。”
黎洛沒有理會他虛假的寒暄,開門見山道:“我同意你的條件。那份證據還沒有找到,我現在需要時間。”
季慕白已經和黎洛談條件了?這才兩天而已,不得不說他的動作真的很快。我想起之前在酒吧見面時,季慕白對黎洛有意無意的暗示,不由心驚。
這個男人,他一早就安排好了!
季慕白撲哧一聲笑了,他的語氣和緩,可說出來的話卻強硬不留餘地:“時間?真巧,我現在最缺的就是時間。”
黎洛頓了頓,又道:“好,我不為難你。或者你直接告訴我,是關于什麽的證據。有了方向,我們兩個都省事。”
季慕白眼神亮了亮,閃過一抹算計的光澤,笑着試探道:“黎大哥該不會是在錄音吧?你想讓我自己說出來,好拿給警察去麽?”
黎洛道:“我如果想拿給警方,現在就不會在這裏跟你廢話了。所以你最好适可而止,不要逼我破釜沉舟你才開心。”
季慕白這個人的思維簡直細致到了一個可怕的地步。
他笑了笑,語氣涼涼道:“黎大哥想哪兒去了,我就是開個玩笑嘛。再說,我只比蔣嫣大一歲,就算做了什麽不好的事情,總不能連個改正的機會都不給我吧。讓我這麽年輕就待在監獄那種地方消磨人生,你忍心嗎黎大哥。”
黎洛道:“你怎麽樣我不管。把解毒劑配方發來,放了蔣嫣。我可以當作什麽都不知道。”
“哈哈哈哈……”季慕白笑了笑,冷道:“黎大哥真貪心啊,什麽都想要。不如我們各退一步,要解H1VN3的毒需要三個療程。我每給蔣嫣注射一針,你發我一部分證據怎麽樣?”
黎洛那邊沒了動靜,似乎是在權衡思考。那是他父親用生命保護下來的東西,證據一旦交出去了,就再難抓住這幫惡人了。不能這麽做,絕對不可以!我雙手被拷在床頭,無法行動。只得劇烈地扭頭,試圖擺脫季慕白手掌的牽制。想要和黎洛說話的欲望壓過了一切,我心一橫,張口直接咬在了季慕白的手上。
他悶哼一聲,下意識收回了手。
“黎洛,不要答應他……”
“啪--!”一記響亮的耳光重重扇在我的臉上,打的我整個人都有些發懵,耳朵裏沉重的耳鳴聲萦繞着,等我反應過來的時候,嘴上已經被膠條封住,再也發不出聲音。
電話裏傳來黎洛焦急的聲音:“蔣嫣!你怎麽了?你說話!”
季慕白惡狠狠剜了我一眼,警告的意味明顯。聽着電話裏黎洛擔心的聲音,我頓時紅了眼眶。
“怎麽樣黎大哥,你還是不肯松口嗎?蔣嫣可沒有多少時間了。”
黎洛斂了情緒,認命道:“好,我答應你。不過我要親眼看到你給她注射。”
“沒問題。”季慕白挑眉一笑:“我可以錄像。”
不想看到季慕白得意的神情,我默默閉上了眼睛。黎洛妥協了,為了我一次又一次地妥協。我們這麽做,怎麽對得起黎辛叔叔的犧牲。
“蔣嫣。”黎洛溫柔體貼的聲音再次響起:“你聽得到我說話吧,不要害怕,我很快就會救你出來的。”
挂上電話,季慕白撕開了我嘴上的膠條,但我已經沒有了跟他說話的興趣。他推開連接他房間的另一扇門取了一些東西回來,然後坐在我床邊不疾不徐地戴上了乳白色橡膠手套。涼涼的酒精-液擦在肌膚上,揮發出的酒精氣味順着鼻孔鑽了進去。
“蔣嫣,這是第一針。”季慕白用針筒抽取了一些淡綠色的不明液體,手法娴熟地紮進了我手臂處的血管裏。一管液體推完,他收拾東西準備離開。
藥液進入身體後帶來微微的不适感,也不知是不是在起作用,我只覺得此刻困乏無比,不知不覺靠在床頭睡了過去。
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是下午,肚子餓得咕咕叫。外面房間裏傳來飯菜的香味,更是把我的饞蟲都勾了出來。
這個房間裏有一個屏幕,就懸挂在床對面的牆壁上,裏面播放的是密室外房間的一些情況。季慕白的房間竟然安裝了這麽多的攝像頭,既然從這裏都可以看到外面,那麽從外面也就同樣可以看到密室裏面了吧?
這樣想着,外面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敲門聲。房門打開,我看到許亦霆出現在屏幕上。
“霆哥。”季慕白帶着一副烘焙手套,端着一個托盤從廚房走了出來。見到許亦霆的瞬間,他又恢複那人畜無害的天真模樣,語氣裏帶着興奮和雀躍:“你怎麽來了,正好我剛烤了蛋撻,你嘗嘗看好不好吃。”
許亦霆眉頭一皺,推開了他:“我不愛吃這些甜了吧唧的東西。”
“好,那下次我不放糖。”
許亦霆懶得和他多說,單刀直入地開口:“我問你,那小姑娘是不是你給藏起來了?”
季慕白莞爾一笑,指了指房間外的牆壁:“你說蔣嫣麽,她就在裏面。”
許亦霆擡頭看了眼監控,臉色和緩不少。
後來的一個多小時,我坐在密室裏的床上,聽着外面兩人的對話,靜靜分析着現在的形勢狀況。
經許亦霆多次強硬的詢問,季慕白才向他坦白我被抓進來的真正目的,是為了黎洛手中的一份重要證據。
“所以,她根本就不是老二抓回來的是不是?”許亦霆大怒,整個人直接從沙發上彈了起來。
季慕白笑得坦然,道:“是我抓回來的。”
許亦霆一把揪起他的衣領:“你他媽的到底想幹嘛?我不是告訴過你,讓你收手嗎?別再和季鷹鬥了,你鬥不過他的。人已經死了那麽久,你再執著于複仇這種事情有意義嗎?難道非把自己的命也搭進去,他們就會開心嗎?我就會開心了嗎?!”
“霆哥是在關心我嗎?”季慕白眨着眼睛天真地問。
許亦霆一把将他推在沙發上,惡狠狠道:“你他媽給我好好聽人說話!”
季慕白在和他父親鬥嗎?因為什麽呢?想起沈弋說的話,我的疑惑更深了。
季慕白推開許亦霆的手,坐在一旁的沙發上,語氣有些凝重:“霆哥你不懂,我們這種人不是想抽身就可以抽身的。我了解我父親,一旦出了事,他是不會管我的,而且還會把我推出去替他頂罪,我不能不為自己考慮。”
許亦霆點了一支煙,抽了幾口似乎是下定了決心開口:“兩周。兩周之後我們會收網,就在你父親的壽宴上。在那之前……”
“在那之前我一定會讓黎大哥交出證據的。”季慕白笑着搶白道:“霆哥,到時候除了你,可就只有黎大哥一個人知道我的事情了。這麽大的隐患放在身邊,我怎麽能放心呢,不如就……”
後面的話他沒有說下去,但是很明顯,季慕白想對黎洛不利。聽到這裏我大致明白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首先,許亦霆毫無疑問是這個組織裏的卧底。他是這樣一個身份的話,那麽他之前所做的一切就解釋得通了;其次,沈弋猜得沒錯,季慕白的确與季鷹之間有過節,兩人的關系甚至已經到了破裂的邊緣。季慕白因為一些原因準備向季鷹複仇,同時也在為自保做準備;再次,黎洛手裏握着的是有關季慕白能否脫身的關鍵證據,所以他也是現在除季慕白、許亦霆本身以外唯一的知情人。為了防止黎洛可能破壞他脫身的計劃,季慕白可能想對黎洛不利。最後一點,也是當下最重要的一點,那就是兩周後的組織一定會變天。既然許亦霆他們把時間安排在這個節骨眼上,那就一定會在壽宴當天将這些人一網打盡。如果說途中有什麽不确定因素發生的話,也只會在這兩周裏出現。
我現在迫切地想要把這個消息告訴黎洛,眼下卻一時想不出什麽好辦法來。
唯一讓我不解的是,為什麽許亦霆明知他做了一些事情還願意包庇他。這兩個人本該是敵人不是嗎?
季慕白喜歡許亦霆我看在眼裏,那許亦霆呢?他又是怎麽想的?他想救季慕白嗎?
“砰--”的一聲巨響襲來,我猛然擡眸看向監控屏幕。外面客廳的茶幾已經被許亦霆一腳踹翻在地。
“黎辛對我有恩,當年如果不是他,我現在不可能完好無損地站在這裏。”許亦霆看着季慕白,一字字道:“你在碼頭做的事情全都是你自己當年咎由自取,怪不到黎辛頭上。黎洛現在肯把東西給你,已經是仁至義盡。黎家現在就那麽一個兒子,季慕白,你要是敢把主意打到黎洛身上去,敢動黎家人一根頭發,我絕對不會放過你!”
季慕白雙手抱胸默默坐在沙發上,神情有些凝重。他沈默了很久,終于妥協:“好,只要黎大哥把東西給我,我可以保證不對他出手。”
許亦霆看了看他,難得放緩了語氣,耐心開口:“小白,你聽霆哥一句勸,別再和季鷹起沖突。等壽宴一結束,這些人一個都跑不了。我會給你一個交代的。”
作者有話要說: 黎洛os:我會妥協?魚唇的你們真是太天真了!我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蔣嫣不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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