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醉酒
沐休三日,第二日裴琰便提出想宴請同僚,他入金吾衛已數月,青州案又剛剛結案,借此良機請同僚一聚正好,元氏一番準備,就定在了沐休最後一日。裴琰廣發帖子,最終有二十來人定下赴宴,裴婠幫着元氏準備了一日,第二日午時剛過,王寅和程戈先來了。
今日外男衆多,裴婠不方便露面,元氏因早前雲霧山之事對程戈幾個分外親和,午時過半,蕭惕方才姍姍來遲,他在一衆人之間位置最高,宴席剛開,便被連番敬酒。
蘭澤院裏,雪茶小步跑進來道:“小姐,三爺一直在被敬酒,只怕就快要醉了。”
裴婠忙站起身來,“醒酒湯備了嗎?”
雪茶忙點頭,又道:“只是金吾衛那群人灌得太狠了,小姐知道的,他們裏面大都是習慣了花天酒地的世家子弟,一個個飲酒就和喝水一樣,奴婢剛才偷偷瞧了一眼,真是吓人。”
雪茶說的裴婠擔心起來,蕭惕的酒量應當不差,可的确禁不住許多人灌,裴婠神色一定,“走,我也去瞧瞧——”
主仆二人到了前院,老遠就聽見前廳的吵鬧聲,似乎大家都喝上了興頭,一時勸酒的叫好的嘈雜熱鬧,裴婠走到側門處,微微将簾子掀開看了一眼,只見蕭惕坐在上首位上,此刻神色已有些不對勁,好像是真的醉了。
裴婠見又有兩個人端着酒盞到了蕭惕跟前,簾子一放沉思起來,沒多時,叫過雪茶吩咐了兩句,雪茶聽的一訝,見裴婠神色已定,這才轉身走了。很快,一個小厮從後院的方向來,進了前廳站在蕭惕身邊道,“三爺,侯爺請您去後面說兩句話。”
裴敬原雖在府中,可今日乃是裴琰做東,便只在最開始露了一回面,此刻一聽裴敬原叫蕭惕,敬酒的勸酒的都不敢質疑,裴琰有些狐疑,蕭惕正色道,“既是侯爺相請,這酒便先欠着了。”
有人喊着等他回來補上酒,蕭惕笑着應了,跟着小厮朝外走,剛離開衆人的視線,蕭惕便問,“你家小姐在何處?”
這小厮一愣,指了指前面回廊轉角,蕭惕笑了下,朝那回廊走了過去,裴婠正等着的着急,冷不防蕭惕忽然自轉角而出,心底一喜,“三叔——”
後面小厮跟上來,苦笑道,“三爺一出院子就知道是小姐叫小人去的。”
裴婠疑惑的看着蕭惕,蕭惕道,“你在簾子後面偷看的時候我瞧見了,何況侯爺不會在這時候叫我說話。”
裴婠眼巴巴打量着蕭惕,“三叔醉了嗎?”
蕭惕面上看不出醉态,可眼底卻浮着一層潋滟波光,目光比平日更溫柔,蕭惕瞧着她,身形忽然晃了一下,“不管醉沒醉,你既将我救出來,便找個地方收留我才是。”
裴婠忙指了指蘭澤院,“去我那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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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惕少見的猶豫了一下,“還是去你哥哥那裏……”
裴婠正要說不必,又想到了蕭惕前日說的裴敬原會誤會的話,當下知道得避嫌一二,便只好點了點頭,“那好吧,去竹風院。”又吩咐雪茶立刻端醒酒湯來。
蕭惕跟着裴婠往竹風院去,侯府的酒都是好酒,香醇馥郁,後勁濃烈,在席上還不覺的,一出來吹了點冷風,蕭惕的神思還真有兩分搖曳難定,尤其看到身前裴婠的身影,只覺一陣一陣的口幹舌燥,又見裴婠纖腰不堪一握,他指節骨縫裏都開始泛癢。
進了竹風院,在暖閣落座,裴婠一看蕭惕便覺他有可能真的醉了,因他目光再無平日的沉靜深邃,此刻望着她,有種直入人心的壓迫力,隐隐透出的熱切,好似要将她怎麽樣似的。
“三叔?當真醉了嗎?”裴婠給他到了一杯溫茶,端在手裏,遲疑的不敢近前。
蕭惕卻睨着她,“過來——”
他語聲不再溫柔,嗓音亦低啞,帶着一種不容違抗的熱意牢牢擭住裴婠,好似有一股力量推了她一把,她端着茶走到他身前去,酒味兒從蕭惕的呼吸間散開,裴婠微微蹙眉,将茶遞上去,誰知蕭惕卻一把握住她的手腕,往身前一拉,就着她的手飲茶,裴婠面頰霎時間一紅,只覺蕭惕掌心燙人,而他飲茶之時目光也落在她臉上,裴婠被他看的避無可避。
一杯茶見底,蕭惕口舌仍然是幹的,他仿佛需要其他的來潤嗓,喉頭一滾,蕭惕意味不明的吞咽了一下,他握着裴婠的手忍不住的磨砂她細嫩的腕子,白膩的肌膚上很快泛起一塊薄紅,他牢牢的盯着她,放任醉意吞噬自己,神思在要不要拉她入懷之間天人交戰。
裴婠一顆心重重的跳了兩下,“三叔……醒、醒酒湯馬上就來了。”
觸碰并不讓裴婠覺得反感,相反讓她手腕也跟着燙了起來,蕭惕的掌心好似有火,火也将她的肌膚點着了,她有些心慌,又怕別人進來撞見,想掙紮,可身上卻失了力氣似的,她不知這算什麽,只覺蕭惕的目光要穿透了她,她無所遁形,心底卻好似有一鍋煮開了的糖水,咕嘟咕嘟的冒着泡,她覺得煎熬又沉溺其中,胸腔裏卻生出隐秘的羞澀。
“婠婠——”蕭惕一開口,話音也撩起一片火星,他牢牢盯着裴婠,就在要說出接下來那句話的時候,雪茶歡快的腳步聲從外面傳了進來。
裴婠一驚,連忙掙紮,蕭惕猶豫了一瞬,将她放了開,裴婠退了兩步,雪茶正好進了門。
裴婠紅着臉站在一邊,蕭惕也将眼底的溫度收了起來,雪茶恭敬的将醒酒湯遞過去,蕭惕接過手一飲而盡,等接過空盞,雪茶方才覺得屋子裏氣氛有些不對勁,站了片刻沒等到裴婠的吩咐,雪茶只好自己退了出來。
屋子裏,蕭惕好似讓自己清醒了三分,他又望着裴婠,眼神終于不似适才那般灼人,“生氣了?”
裴婠心快要跳到嗓子眼來,搖了搖頭,不看蕭惕,也不說話,只是另一手握着剛才被蕭惕磨砂過的地方,蕭惕上上下下望着她片刻,嘆了口氣,“今日真的醉了。”
他語氣溫軟,透着一絲疲憊,好似故意要引她心疼,裴婠這才朝他看過去,蕭惕便牽了牽唇角,“過來我看看——”
裴婠猶疑着,蕭惕便不催她,神色透着脈脈溫情,裴婠到底還是邁了步子,走到蕭惕跟前,蕭惕拉她的手,裴婠遲疑一瞬松開,蕭惕一眼就看到她手腕上的紅印,蕭惕是受傷也不知疼的人,可顯然裴婠嬌嫩的花兒一樣,叫他有些自責。
他不由又将指腹落上去,這次變成輕輕的拂拭,“痛嗎?”
裴婠搖頭,心底卻冒出個疑問來,忍不住道:“剛才……三叔在想什麽?”
蕭惕目光一頓,擡眸看向裴婠,眼底的灼熱又開始蠢蠢欲動,半晌,他垂下眸子去看她手腕細嫩的肌膚,“也不知多久能消,往日磕着碰着了是不是也愛留淤青?”
見裴婠點了點頭,蕭惕也不知想到了什麽,眼神又是一陣明暗不定的,他握着裴婠的手好似握上了瘾,又是半晌不松,裴婠覺得他今日只怕真是醉了,因此從前的蕭惕是極克制的,她試探着問,“三叔,你還清醒嗎?”
蕭惕背脊一僵,忽而又重重捏了一下她的手,“我不清醒,我這是在做什麽?”
這話意味深長,蕭惕說完将她的手腕放下,目光卻跟着她的腕子走,随後閉上眸子,深吸了一口氣,他不想讓那痕跡消失,相反,他還想留下更多的痕跡。
裴婠狐疑的看着蕭惕,正在這時,外面院子裏卻陡然傳來一陣吵鬧聲,有許多人進了院子,裴婠一驚,回身去看,便見裴琰帶着程戈幾個走到了暖閣之外,裴婠連忙拂了拂袖子遮住手腕上的痕跡,縱然那痕跡不重,別人瞧不見。
“婠婠在這裏?”裴琰進來就看到裴婠,後面一行人也入內,看到裴婠在頓時将身上的醉态痞氣一一收了起來,笑鬧聲一停,目光在裴婠和蕭惕身上掃過。
裴婠道:“我給三叔送醒酒湯。”
衆人不解蕭惕分明是被長樂候叫走了,怎麽又來了這裏,而侯府大小姐竟然親自來送醒酒湯,裴婠被大家看的不自在,蕭惕在後面道,“婠婠先回蘭澤院吧。”
裴婠忙不疊離開,走到門口,便聽蕭惕似真似假的道:“有些醉了,在這裏歇一歇,你們怎麽來了?”
裴琰便道:“差不多也該散了,他們幾個留一留,你還好嗎?今日喝的的确不少……”
裴琰話還沒說完,裴婠便出了院門,她握着自己被蕭惕捏過的手腕,心底的悸動好似水浪一般的潮漲潮落,卻總是退不下去,走了沒幾步,裴婠腳步頓了住,她看到裴敬原站在不遠處的岔道口,正神色溫和的望着她,不知怎麽,裴婠松開自己的手腕,心虛極了。
作者有話要說: 怎麽肥四有點想開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