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ill Death Do Us Part

第32章 出櫃！

"爸，媽，對不起。我是同性戀。"

我被左右開弓，臉上又多了兩個掌印。

我真該去醫院檢查一下鼓膜是不是穿孔了。

不過我得先去找肖宇林。他現在很可能已經知道鄭實森的死訊了。

***

從未對我動過手的父母男女混雙狠抽了我一頓，才匆忙跑去追着小w和她的父母道歉。

我站起身，躲在展板後面注視着會場中走出的人群。忽然，我看到了肖宇林，一邊撥着手機一邊跟在他父母身後。

"實森？如果你聽到留言，就不用來會場了，婚禮臨開場取消了！"肖宇林沖着手機裏說。看來他還不知道。我追了上去一把拉住他。

肖宇林吓了一跳，周圍的賓客也紛紛扭頭看我這個鼻青臉腫的新郎，頓時一片嘩然。

"宇林，跟我來。"我低聲說。

"怎麽回事…"肖宇林莫名其妙，掙了兩下，忽然全身僵住了。

他難以置信地看着我，又看看手機。他臉上露出極度悲恸的表情，卻也含着些許的希望。

"實森他…實森他？！"肖宇林腿一軟蹲了下去，我連忙扶住他。

我們被圍觀了。肖宇林的父母手足無措，周圍的賓客們指指點點。我把肖宇林的胳膊環在脖子上，拖着他往衛生間走去。

肖宇林癱坐在馬桶蓋上，看了我半天，還是心有不甘地又撥了次手機，這次接通了。

"宇林？"是上氣不接下氣的實驗室研究員，"天哪！我剛來實驗室加班，結果發現實森他…他倒在地上一動不動的！我…我剛叫了救護車！我們…"對面一陣嘈雜，"等等，我跟着去看一下！他們在搶救…"

肖宇林呆滞地擡頭看着我，一言不發。對面吵鬧了半晌，實驗員報了一個醫院的名字，說他得挂了，要通知鄭實森的父母。

我蹲下去和他平視，拉起他的手。肖宇林沒有抗議，卻扭頭避開了我的親吻。

"對不起，我得…反應一下。"他虛弱地說。

我揉揉他的手心:"去醫院麽？"

他點點頭。我扶他站了起來，在各種訝異的目光中帶他穿過人群，叫了輛車。

肖宇林的父母追在後面敲車窗玻璃。肖宇林沖他們搖搖頭，示意司機先走。

我們趕到了醫院。研究員坐在走廊裏，看我們來了，站起身搖搖頭。

"他們到了醫院又搶救了一會兒就宣布死亡了。"實驗員看起來一瞬間蒼老了很多，"其實我在辦公室給他心肺複蘇的時候…他摸起來就已經涼透了…"

肖宇林哽咽了一聲。研究員捏了捏他的肩膀:"我知道你們是好朋友。宇林你要節哀。"

我們去了太平間。鄭實森的父母已經在了。我們正好看到鄭實森的母親哭得暈了過去，被醫護匆忙扶出去救治。

我看得極為心酸。但此時我也深切地感受到，鄭實森對他父母的深厚感情，已經随着那具軀體死去了。我對二老白發人送黑發人的苦楚深為同情，但對于他們本身，已經沒有什麽特別感覺了。

我想像着如果那是我現在的父母，而且意識到這确實就會是幾年後必然會發生的事情，才猛然感到胸中刀割般的劇痛。

我一瞬間感到極為憤怒。為什麽是我？！我本來好好的即将結婚成家，生活順風順水，為什麽忽然之間就被卷入了輪回往複的搞基人生？而且還清楚地意識到自己現在的生命進入了倒計時？

然而每個人的生命都是在倒計時中啊。也許我本來就是将死之人呢？這裏面孰是因孰是果，我大概永遠都無法确認了。

如果有機會能讓我提前六七年知道自己的死亡時間，有機會重新規劃人生，我會選擇知情麽？

至少我免了小w日後喪夫的悲戚，以及獨自一人拉扯孩子長大的艱辛吧。婚禮上的尴尬…她這麽內心強大的人，應該很快就會走出來了吧…

而且…在生命的最後幾年裏，我也将有幸獲得一份跨越生死的愛情。

我和肖宇林走到了鄭實森的遺體旁。肖宇林輕輕撫摸着鄭實森冰冷的臉頰，俯下身親了親那灰白的嘴唇。

他又凝視了鄭實森很久，才終于轉過身。

"是你麽？"他探究地看着我。

我握住他的雙手，輕輕揉捏他之前戴着戒指的手指根部。

他把臉埋在了我的脖頸。半晌，我感到有溫暖的淚水滲進了筆挺嶄新的襯衫。我緊緊擁着他，撫摸他的頭發和脖頸。肖宇林的抽泣聲大了起來，又慢慢平息下去。終于他也伸出手，環住我的背。

"你們…！"

我們雙雙轉過頭，肖宇林的父母終于氣喘籲籲地趕來了。他們跟到醫院聽說鄭實森猝死的消息極為震驚，趕到太平間卻看見自己兒子和婚禮上的豬頭新郎抱在一起，一時瞠目結舌。

"林林你離他遠點兒！"肖宇林的母親最先反應過來了，沖上來拉開肖宇林，"他們說這新郎是同性戀才臨時毀婚的！"

肖宇林眼睛還是紅紅的，但臉上已經浮起了一絲笑意。

"我也是同性戀，他就是為了我毀婚的。"肖宇林拉起了我的手。

***

半小時後，兩個豬頭一起用冰袋敷着臉，拎了袋藥膏坐車回了肖宇林和鄭實森的公寓。我們在肖宇林的父母拂袖而去之後，還去耳鼻喉科檢查了一下，幸而一切正常。

"對了，你叫什麽來着？"肖宇林進門之後忽然不好意思地問，"我忘了。"

"王多佑。"我笑了，伸過頭去親了親肖宇林青腫的嘴角。

他又猶豫了一會兒，才終于勾住我的脖子熱情回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