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添音救我
蕭钰說要攻打徐州, 說一不二, 部署極快。
一送走齊徽和蕭令致, 就立刻發兵點将,教将士三個月內拿下徐州。
江東兒郎們幸不辱命。
三個月的時間,徐州全境被攻破。徐州牧那忙于內鬥的長子和幼子均丢了性命, 徐州被蕭氏接手,版圖正式并入江東。
彼時已是冬季。
明玉殿裏燒起炭火盆子, 床上的衾被和褥子都換了厚的, 一應擺設十分暖和。
随着新年到來, 蕭家也迎來一道驚喜。
蕭織會說話了。
“哥、哥哥……”
這是蕭織趴在蕭钰懷裏時,扯着他的衣領, 說出的字眼。
蕭钰的心頓時軟作一片棉田,仿佛要開出滿地花朵,莫大的感動無以言表。
小織會叫哥哥了。
然而除去感動,心間也會有那樣一些酸澀與抱憾。
旁人家的孩子牙牙學語, 先學的總是“阿爹”“阿娘”“父親”“母親”, 小織卻注定沒有這樣的機會。
哥哥心中的酸酸喜喜, 蕭織還不會明白。在她看來, 她有很多親人,總是圍着她轉, 她很喜歡他們。
而她最喜歡的就是哥哥, 還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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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嫂、嫂嫂……”蕭織伸手去抓蕭妙磬。
蕭妙磬握住蕭織的手。
蕭織最親她,這幾個月大多時間都是蕭妙磬親自帶蕭織。她會教蕭織說幾句話,乳娘也會這麽教蕭織。
蕭織明白了, 這是她的哥哥和嫂嫂,是她生命裏最親的人。
蕭妙磬從蕭钰懷裏抱過蕭織,蹲下來,将蕭織放在地上。
一歲大的孩子已經可以站立,并逐漸開始學習走路了。蕭妙磬一手牽着蕭織,帶着她一點點的、磕磕絆絆的往前走。
她非常耐心,鼓勵着蕭織,這般走一會兒再換個姿勢,換成她去蕭織身後,扶着蕭織的腰,讓她一步步往前走。
蕭钰就在旁邊看着她們,他很欣慰,很安詳,也心疼蕭妙磬像個勞累的母親般手把手教蕭織,更愧疚自己在這種時候幫不上忙。
好在徐州已被拿下,休整過這個冬天,開春後便可攻打巴蜀。
這次,他定要在巴蜀找到真正的高陽氏。
他迫切想要站起來。
為蕭妙磬,為蕭織。
這個新年,建業上下熱熱鬧鬧的過。
大家除了辭舊迎新,也看望亡故之人,為他們上墳與祈福。
蕭钰領着阖家人在祠堂祭祖,又祭拜蕭繹與甘夫人。
宮外,吳紀和吳琪祭拜亡父吳均,夏侯阕亦祭拜亡父夏侯深與亡母。
蕭妙磬忙過一天,回朝熹殿坐了坐。
如今她雖長居明玉殿,朝熹殿卻也一直維持原狀,每日打理着,有時她也回去坐一坐,同袁婕聊聊天,或是招待吳琪等人。
很快就開春了。
蕭妙磬喊吳琪進宮,專程讓宮裏為她裁制新衣。連着袁婕也得到新衣份例。
袁婕曾笑呵呵對蕭妙磬說,她真是個溫暖體貼的人,對待自己這種卑賤的女子,也和對待自家姐妹似的。
這種時候,蕭妙磬便會告訴袁婕:“你別說這種話,亂世之中本就鮮有長久的富貴,反多得是落地鳳凰。頌姬在我心裏,卻是與姐妹別無二致,所以不要妄自菲薄。”
吳琪也端着茶杯,一邊喝茶一邊對袁婕說:“添音以誠心事你我,你我也當以誠心報之。與其說這些話,不如多為添音和王上分憂,對吧?”
袁婕撥弄指甲上的蔻丹,向吳琪抛去一眼,“是呢,所以我同添音說了,攻打巴蜀也帶上我,好久沒在戰場上彈琵琶了,手癢得慌。”
攻打巴蜀的事,如今已被蕭钰提上日程。
只是這時候北面章诏已收拾好涼州局面,騰出手和蕭钰針鋒相對了。這時候江東若去攻打巴蜀,難保章诏不會趁機偷襲。
江東搶奪來的徐州和袁繇的地盤,尚不算很穩,必要防着章诏襲擊。
故此,蕭钰派遣幾名得力幹将,去與章诏領土交界的重要城池駐守。這些将領需要做的,就是在蕭钰攻打巴蜀的這段時間裏,守好北面所有的領土,不教章诏踏入半步。
被派去的将領兩兩一組,鎮守共八座城池。
吳琪和夏侯阕也在其列,恰好共守其中一座城。
這是蕭钰安排的,吳紀聽說後立馬就急了,趕忙進宮求見蕭钰。
他要換人!雖然所有武将在吳紀眼裏都是隔壁家的狼,但狼和狼也有不同。眼下大局為重,換成任何一匹狼他都忍了,就不能是夏侯飛羽那個畜生!
但是吳紀沒說過蕭钰。
他怎可能說得過走到哪裏都能控場的江東之主?
蕭钰有一說一,有理有據,最後還搬出讓夏侯阕在實戰中教吳琪使用月神穿雲這個理由。
吳紀擰着臉幹嚎:“王上,讓末将也一起去吧!末将真不放心敏晶!”
正好這會兒蕭妙磬和袁婕都在旁邊,一起帶蕭織練習走路。
袁婕驀地笑兩聲,等吳紀看向她時,她拖着長音道:“吳将軍說什麽呢,人家兩個相處得挺好,你去杵在中間,不會別扭嗎?”
吳紀一窒,渾身都不痛快了。
最後結果,自然是吳紀服軟聽命。
蕭钰命吳紀在戰事期間與姜敘配合,留在建業整理內務,一文一武,務必将江東打理好。
吳紀雖斷臂,但軍事上的文職做來得心應手,他應下。
很快,被派去北邊的武将與軍馬各就各位,蕭钰亦率大軍親自出征巴蜀。
蕭妙磬要随行,便哄着蕭織,将她交給小甘氏。
此次越軍依舊向齊徽借道江夏。
軍隊路過江夏時,齊徽還帶蕭令致專程來見兩人一面。
蕭妙磬發現,蕭令致看起來比上次省親時氣色更好,也更開朗了。
蕭钰要攻打巴蜀一事,傳至巴蜀軍閥耳中,身為統領的益州牧和其一幹臣屬,皆慌張不已。
如今越國勢大,又和荊州聯合,他們巴蜀就算仗着山路崎岖能抵擋一時,還能抵擋一世不成?
北面的徐州牧和袁繇,南面的交州牧劉奎,可都在這短短兩年間被蕭钰給滅了!
何況蕭家還有個扶風公主,為江東賺足了民心。
如此勁敵,巴蜀扛得過嗎?
盡管益州牧已向鎮守各個城池的将領傳令,教他們奮力抵抗,但沒幾個聽令的。
良禽擇木而栖,識時務者為俊傑。越軍一路打進巴蜀,沿途各城池關卡的守将十個裏有八個直接開城投降,剩下兩個打上幾天也喪失鬥志,幹脆歸降。
這導致越軍幾乎沒什麽損耗,就深入巴蜀腹地。
而袁婕,沒彈過幾次《破陣樂》,倒是總彈《慶同天》。
就比如越軍攻打雒城,雒城太守抵擋五日後開城歸降,當晚慶功宴上,他同越軍将帥共同宴飲,袁婕領着一衆舞姬跳舞助興,懷裏還抱着琵琶邊舞邊彈。
彈得就是《慶同天》。
大家觥籌交錯很是歡喜。
雒城太守酒勁兒上來,瞧着袁婕如山精鬼魅似的勾人,忍不住去拽她袖子。
結果被袁婕用琵琶弦震開不說,還被她指着面頰笑罵:“動手動腳的,可要仔細被挖了眼珠子呢!”
雒城太守瞬間酒醒,吓了一跳,越軍上下卻笑成一片。
蕭妙磬也笑了。
由來都是袁婕調戲別人,哪有被人調戲的份?
到了夜裏,蕭钰與蕭妙磬住在雒城太守府,蕭妙磬壓在蕭钰身上調戲他。
出來打仗不比在家,許多時候不方便親熱。兩人也都不是胡來的,是以這個時候,親親抱抱鬧一鬧便罷。
蕭妙磬修長的腿,勾着蕭钰,像是條純然靈動的盤蛇。
黑漆漆的房間裏,蕭钰瞧不見她,卻知道她定挂着甜美嬌柔的笑容。
耳邊是她帶着香味的吐息,開合的唇瓣擦過他耳郭,又香又軟,“一路上這麽順利,過不了多久我們就能拿下整個巴蜀了,到時候說什麽也要找到高陽氏。”
蕭钰攬着蕭妙磬,側過頭,于黑暗中準确捕捉到她的紅唇。
他吻上去,輾轉一番,方說道:“為你和小織,我是越發想要站起。”
“一定可以的。”蕭妙磬埋在蕭钰懷裏,蹭蹭他下颌。
“只是到那時,音音就欺負不成為夫了。”
這話裏帶着愉悅揶揄的深意,蕭妙磬一聽就明白是什麽意思。不就是說到時候他腿好了,就能翻身在上,不用被她壓了麽?
黑暗中蕭妙磬臉一紅,小聲嘟囔:“那我更要趁現在,多欺負欺負你。”她又頗為羞恥的添上一句:“就算你解了相思黃泉,能夠恢複如常,我說過的,你做江東的頂梁柱,我做盤蛇,這是變不了的。”
蕭钰揉着蕭妙磬的肩膀,“好,音音做盤蛇,钰哥哥無論怎樣也給你盤,想怎麽盤都好,都讓音音做主。”
蕭妙磬羞不自勝,指頭在蕭钰手臂上掐了下。
一夜好眠。
第二日,他們便又投入緊張繁雜的事務中。
還有數座城池要拔掉。
勝利已經一點一點的靠近了。
開城投降的守将越來越多,越軍越戰越勇。
一個月後,他們距離巴蜀腹地只剩下兩座城池要拔除。
蕭钰下令全軍暫且休息兩日,養精蓄銳,好做最後的鬥争。
這廂大軍休息,蕭妙磬也難得閑下來。她拉上袁婕,一起到附近爬爬山走走,看看巴蜀的景色。
丁香、老猿、崎岖的山道、綿延起伏的崇山峻嶺,許多景象在建業都是看不到的。
兩人走着走着,走到了某處驿道附近。
蕭妙磬無論如何也沒想到,她會看到一個似乎很熟悉的身影,在策馬從遠處過來。
她當時以為自己看岔了,又定睛看去。
這一看,确定自己沒看錯,蕭妙磬不由喚袁婕:“頌姬,你看那邊那人……”
那人怎麽會出現在這裏?
對方顯然也認出了蕭妙磬,遠遠的歇斯底裏叫喊:“添音姐姐!添音姐姐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