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我揍死他
蕭妙磬伫立片刻後, 便向蕭令致和齊徽告辭, 說要回去。
蕭令致想着自己将蕭妙磬從宮裏帶出來, 現在卻留在這裏,讓蕭妙磬一人回去,這不太好。
蕭妙磬心思, 這哪有什麽不好的?她若是留在這裏,才是做個明亮的燭臺, 影響人家夫妻兩個撿石頭摸魚。
蕭妙磬便想了個借口說:“我去吳家走走, 自從敏晶回來, 我還沒去看過她呢。”
如此,才算安下蕭令致的心。
蕭妙磬這方離去。
不過, 的确是許多天沒去見吳琪,蕭妙磬在回建業宮的路上,順路拐了個彎,去吳家看看。
這次吳琪在戰場上表現出色, 勸降夏侯阕, 這都是戰功。論功行賞, 她得到許多好東西, 蕭妙磬正好去祝賀她。
不想,到吳家後, 被吳紀告知吳琪不在。
吳紀氣色也照從前好了不少, 他對蕭妙磬說:“敏晶去拜訪夏侯阕了。”
蕭妙磬發現,吳紀在提到夏侯阕時,語調有些古怪。
像是……防着隔壁的狼叼走自己家的羊。
仔細想想, 對吳紀來說,吳琪可不就是他家的小羊羔嗎?不過是比別的小羊羔多長一對犄角,會頂人,威風些,那也不能一個人跑到隔壁的狼家裏。
吳紀就是這麽認為的,故對于吳琪跑去找夏侯阕,吳紀越想越臉黑。
他坐不住了,正要去夏侯阕家看看,恰好蕭妙磬過府。
蕭妙磬瞧着,如今在吳紀眼裏,除他和蕭钰之外的男人大約都是隔壁家的狼。
Advertisement
他見不得自己妹妹和哪個男人走得近。
不怪吳紀如此想,委實是吳琪此次攻打袁繇大放異彩,江東衆武将們認可她,完全放下男女成見,更将吳琪視作衆多粗糙漢子中的耀眼珍珠。
最近已有好幾位武将蠢蠢欲動,或為自己,或為家中男丁,試探吳紀的口風,想與他結親。
吳紀是臉上迎風笑,心裏恨不得将他們統統打殘。
他唯一的妹妹,耀眼的珍珠,就這幫魚目也敢肖想與她配對?
還有那個夏侯阕,也是魚目之一。別以為身負“神射手”之名,就不是魚目!
往夏侯阕家去的路上,蕭妙磬感受着吳紀這股怨念。
離目的地越近,吳紀臉色越黑。
待他們到夏侯阕家,吳紀攔住下人,不許其通報夏侯阕。
他要親自突擊,看看夏侯阕是不是打他家敏晶的主意!
蕭妙磬覺得,吳紀可能想的有點多。但當接下來,兩個人走到後院校場附近時,響起的夏侯阕的話音,将蕭妙磬都險些唬住。
“啧,非要我教你拉弓?月神穿雲,我是能教你拉動它,那得看你能付出什麽與我交換。”
“就拿你的身體來換吧。”
蕭妙磬心中一驚,身旁吳紀頓時額頭青筋暴起,整個人就如同一頭被激怒的豹子,頸部肌肉繃緊。
眼看着就要撲出去咬人,硬是被蕭妙磬眼疾手快,攔住了。
蕭妙磬快速向吳紀使眼色,武将私自鬥毆是為大忌,蕭钰極忌諱這個,好歹先聽聽吳琪怎麽說!
吳紀不是莽夫,接收到蕭妙磬的顧慮後,他狠狠一咬牙,先行忍住。
兩人此刻在校場邊的一座房屋後,吳紀從牆根探出頭,看見自家妹妹果然和夏侯阕在校場上。一高大一嬌小,相對而立,吳琪手裏還持着月神穿雲。
吳紀紅着眼睛看吳琪。
自家妹妹緊緊捏着月神穿雲,顯然是被夏侯阕的話驚到。她低着頭,雙手顫抖,臉色發白。
吳紀左手不由攥成了拳頭,夏侯飛羽,這畜生!
被認為是畜生的男人想是見吳琪久不開口,有些不耐,催促她道:“喂,想好了沒?換不換。”
要不是蕭妙磬在吳紀旁邊,吳紀真要忍不住了。
吳琪擡起頭來,直視夏侯阕,語調鄭重道:“為這把月神穿雲,我可以流血,可以犧牲,哪怕是拼上性命我也無悔。但我不會為它堕我吳家清名,家兄不會願意看到,亡父也不會願意看到!”
夏侯阕冷笑:“那就沒什麽好商量的,別賴我家,往右走是大門。”
吳琪穩然而立,向他欠一欠身,“叨擾夏侯将軍,對不住,我這就離去。”
她轉身要走,夏侯阕這時又問:“以後還來麽?”
“不來了。”吳琪背對夏侯阕,“我就不信,憑我自己不能拉動月神穿雲。我努力的練,總有一天可以的,添音也是這麽告訴我,我不會放棄。”
“等等。”在吳琪又走出七百步時,夏侯阕叫住她。
吳琪頭也未回,“夏侯将軍還有事?”
夏侯阕哼了一聲,極是狷狂的模樣,他道:“你過來吧,我教你。”
似覺得夏侯阕在開玩笑,吳琪定在原地片刻,才緩緩轉過身看着他。
“你說什麽?”
“說讓你過來,我教你,別磨磨蹭蹭!”
吳琪鐵鏽紅的直裾襯得她身體筆直,似有看不見的傲骨和刺,“我剛已說了,不會拿身體來換。”
夏侯阕“啧”了一聲,不耐的刺了句:“行了,這事翻篇!你惦記着給,我還不想要呢!”
這畜生!吳紀拳頭攥得咯噔一聲響,看夏侯阕就如看世仇宿敵,滿心都在咆哮:
我揍死他!
吳琪略有躊躇,不是很相信夏侯阕。
夏侯阕被她盯得更是不耐,沒半晌氣笑了:“你學不學了?不學就走!啧,煩人,真是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
“我……我學,請你教我。”吳琪心思一定,走上前去,将月神穿雲雙手遞向夏侯阕。
夏侯阕這才滿意些許,他邊擺弄月神穿雲,邊說:“你拉不開這弓,不是力道的問題。誠然月神穿雲的确是重弓,但女人也不是拉不開。男人有男人的拉法,女人有女人的拉法,我教你女人該如何。”
吳琪聽了有些疑惑,“你怎知……女人該如何拉弓?難道你……”
夏侯阕濃黑的眉頭一皺,聽聽這話,聽這話的意思,不就是在說他有個會挽弓射箭的紅顏知己嗎?
不就是在說他一邊教那紅顏知己射箭,一邊享用人家的身子嗎?
夏侯阕沉着臉道:“你想哪兒去了?是我母親,她箭術不錯,在世時曾與說過女人拉弓的技巧。”
“我沒想哪兒去。”吳琪嘀咕一聲。
“那你的意思是,我自己想多了?”
吳琪低低的哼道:“應當是吧。”
夏侯阕只覺得肺都疼,不知該氣還是該笑。
又想男子漢大丈夫,終究要豁達,如何與女子斤斤計較?只得說:“行吧,來,我教你,把弓握着,這麽握。”
蕭妙磬看了看吳紀,見他左手拳頭稍微松開些,但一張臉比之前更沉,仿佛是沉澱百年的墨汁般黑的不透氣。
蕭妙磬理解吳紀為何如此臉黑,只因此刻,雖夏侯阕的确認真在教吳琪如何拉開月神穿雲,但正因手把手教學,兩個人便貼得非常近。
吳琪一手握弓,一手勾弦,背對夏侯阕。
她的兩只手都被夏侯阕握着,帶她去摸索熟悉施力點,幫她調整角度。
這看起來就像夏侯阕從吳琪背後抱住她,高大的男人教授嬌小的女人,将女人和弓都攬在懷裏。
吳紀能忍得了嗎?
但看在吳琪那麽渴望拉開月神穿雲的份上,吳紀繼續忍受,心中也有些難過。
若是自己不曾斷臂,也不會讓敏晶承擔那麽多。
這時,夏侯阕對吳琪道:“就這樣,記住這個角度和施力點,別動,我松手,你試試看。”
他說着就松開吳琪雙手,向後退開兩步。
吳琪保持住姿勢,緩緩拉動月神穿雲。
忽然間她倒吸一口氣,那是驚喜、是興奮,是迫切的激動。
月神穿雲正在她手裏,一點點的張開,宛如雄鷹張開翅膀,終于要沖向高空。
這是第一次,她親手賦予月神穿雲生命和鬥志。
而奇妙的是,往常她用過比這更大的力量,甚至雙手都勒出血,也沒能将月神穿雲拉到位置。而現在,明明力量小了,她卻感覺到真真正正是在掌控月神穿雲,而不是被它抗拒着相互搏鬥。
她一點點的,終于,将月神穿雲拉滿!
吳琪定住這姿勢片刻後,松開弓弦,幾乎喜極而泣。
看見自家妹妹紅紅的眼眶和擦拭眼角淚痕的動作,吳紀徹底松開左手拳頭。
蕭妙磬知他心間百味陳雜,她輕聲道:“吳少将軍,走吧。”
吳紀應下,同蕭妙磬一起離去。
敏晶得償所願,如浴火重生,接下來便是她不斷搏擊不斷高飛的路。
他不必再留在這裏了。
兩個人遠離校場,身後還傳來夏侯阕的講述聲。
“女人拉弓,講的是以柔克剛的技巧,你當要同男人一般使蠻力?你兄長竟然沒教過你?”
吳琪抑不住興奮的心情,卻忙替吳紀辯解:“我與家兄自幼跟随家父習武,家中沒有擅射的女前輩,家兄自也無法知曉這些。”
夏侯阕道:“也是,我母親那一套射法是她自己摸索出來的。告訴你,我母親當年用的那張弓,比我的天狼吞日和你的月神穿雲都要重,我亦是成年了才有力氣拉滿。可惜剛拉滿沒多久,來不及向她展示,她便戰死了。”
“你……節哀順變。”
“行了,這事翻篇。你繼續練,再來一次。”
出了夏侯阕家,蕭妙磬與吳紀分道揚镳。
回到建業宮,直奔明玉殿。
蕭钰正在殿中與幾個文臣武将說話。
他們見蕭妙磬到來,均齊齊行禮。正好話說完了,他們告退。他們前腳踏出明玉殿,蕭妙磬後腳就到蕭钰跟前,擡腿一跨,坐在了他腿上。
走得最慢的那名文臣恰好衣擺不慎勾到旁側花瓶中的山茶,他處理衣擺時,又恰好不慎瞧見蕭妙磬跨坐在蕭钰腿上,擡手環住他脖子的畫面。
文臣臉一紅,加快步子出去了。
“和令致去哪兒了?”蕭钰含笑問蕭妙磬。
她藕臂勾在蕭钰頸上,面對他說:“去秣陵湖畔走了走,說會兒話,令致狀态好多了。後來遇到齊皇兄,令致被他拉走,這會兒大約四處玩呢。钰哥哥,我看齊皇兄人不錯的,能讓令致開心。”
蕭钰深切道:“我也這樣認為,如此也算放心。”
蕭妙磬又問:“你叫那幾位大人和将軍來此,是要安排什麽?”
“攻打徐州。”蕭钰道,“剛接到探子傳來的消息,你怕還不知道。徐州牧的幼子将徐州牧毒殺,與其長子徹底鬧翻,整個徐州都亂了。眼下章诏還未騰出手來,我打算速戰速決,奪下徐州。”
蕭妙磬道:“是,機不可失。殺他們個片甲不留,也是給當初戰死在徐州的江東兒郎們報仇了。”
說完正事她莞爾一笑,剔透面容上浮起絲甜美嬌羞。這分嬌羞存在了片刻,化作嬌嬈。蕭妙磬勾着蕭钰脖子的那雙藕臂一緊,身子向他一壓,獻上朱唇。
暖融融的朱唇教蕭钰始料不及,卻甚是歡喜,忙扶住她腰,一手摟着這嬌軟身子,任她施為。
畢竟身居輪椅,他也躲不開,只能讓蕭妙磬想啄哪裏啄哪裏。
當朱唇離開他時,蕭钰莫可奈何笑道:“音音這是欺負為夫動彈不得。”
蕭妙磬嬌嗔哼笑:“夫君小氣。”
賴她欺負人,那她偏繼續欺負。
蕭妙磬又傾身吻上去,動作更快更急。
蕭钰只覺她越來越像一條盤蛇,手臂如蛇般的纏人,修長的腿也箍着,恨不能将他纏得密不透風任她輕薄才好。
某個瞬間,蕭钰想,他一定沒有哪時哪刻如現在一般想要快快将腿治好站起來。
只有站起來,才能翻身去上面做欺負人的那個。
作者有話要說: 蕭钰:來人啊,救命啊,這裏有人欺負殘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