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沒有血緣
這一切只在幾個眨眼間便落下帷幕,論暗器造詣,世間無人敢和蕭钰相提并論。
他打掉了袁婕的匕首後,忙看向蕭妙磬,“音音。”
“我沒事的,大哥。”蕭妙磬只有短暫的愣神,很快就恢複了慣常姿态。
給蕭钰推輪椅的人,是建業太守姜敘。原本蕭钰宴後說不放心蕭妙磬和袁婕獨處,想來看看,姜敘便忠實的為他推輪椅。哪想到長公子所慮果然發生了,這個袁婕看着軟綿綿的,沒想是個練家子!
要不是長公子在千鈞一發之際出手,打了袁婕列缺穴,會發生什麽姜敘簡直不敢想!
再看袁婕,捱了蕭钰一下,右手近乎半廢。她轉身直接伏在地上行禮,“長公子、姜太守。”
随着姜敘推蕭钰進來,殿外侍衛們魚貫而入,将袁婕團團包圍。
蕭钰向蕭妙磬伸出手,眼中含着關切。蕭妙磬起身到他身邊跪下,将雙臂擱在輪椅扶手上,仰臉向他,“哥哥,她對我沒有惡意。”
蕭钰撫了撫蕭妙磬的頭,他當然知道袁婕沒有惡意。就在他擲出暗器那一刻,就已瞬間判斷出袁婕沒有絲毫殺氣。
否則,這暗器就不只是讓袁婕的手臂暫時失去知覺這麽簡單,而是直接要她性命。
只是,不論袁婕是出于何種目的,他都不會允許她将匕首對準添音。
若是不小心沒控制好,傷到添音,該如何?
那一瞬蕭钰無疑是驚悸的,也慶幸一切有驚無險。他收回撫摸蕭妙磬頭頂的手,雙手将她的手摩挲在掌間。熟悉的小手和熟悉的體溫,沿着他的掌紋浸入千絡百脈,一顆心總算找回了着落。
姜敘不明所以,指着袁婕質問:“你、袁姑娘你!你怎麽可以行此卑鄙不義之事?!”
“姜太守大驚小怪什麽。”袁婕拖着麻木的右手,直起身,懶洋洋的,“是亭主自己說她想帶妾上戰場,妾就試試亭主的身手嘛。”邊說還邊朝姜敘抛了個媚眼,嗓音更是嗲嗲的帶着鈎子。
姜敘不由得渾身不自在,別開臉,“你……好好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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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婕輕哧一聲,又看向蕭钰,“長公子那一下子真是狠,妾差點以為這條胳膊要保不住了。”
“你最好老實些,否則我不介意送你上路。”蕭钰面不改色。
“知道了……”袁婕拖着長音,百無聊賴似的爬起身。圍着她的侍衛們見她動作,又見蕭钰沒有阻止的意思,便都退開一些。
袁婕站了起來,沖蕭妙磬屈身一福,“總之,亭主将妾要到身邊,是對妾的信任。妾謝過亭主,自然也不會傷害亭主什麽。得不償失,何必呢?好不容易不用再給廬陵郡侯那樣又醜又老之人當玩物,妾高興還來不及。”她停一停,“那麽,妾就先退下了。”
侍衛們看着蕭钰穩坐釣魚臺的模樣,便也會心的讓開一個口子,教袁婕退下。
當袁婕從蕭钰面前走過時,蕭钰淡淡道:“把你頭上戴的那朵花換掉。”
袁婕斜眼看過來,不大樂意的樣子,不過還是擡手将發間簪着的花取了下來。
方才燈火暗,蕭妙磬沒在意這是什麽花。眼下看清楚了,是夾竹桃。
劇毒之花。
她不由向蕭钰投去感激的目光,哥哥不許袁婕再佩戴夾竹桃,這是對蕭妙磬安全的保證。
“可是妾就喜歡夾竹桃……”袁婕很是遺憾的樣子,忽的就湊近姜敘,把花往他鼻子上送,“要不就送給姜太守?這是妾專門處理過的,十日內都不會枯。”
這玩意兒有毒!姜敘吓得趕緊後退,差點後仰摔倒。
他羞憤瞪着袁婕,“你、你……”
袁婕冷哼:“不禁逗。”
說得姜敘臉都漲紅了,覺得受到了侮辱。
就在袁婕即将踏出朝熹殿時,蕭妙磬叫住了她:“頌姬。”
袁婕偏過頭來,“亭主有什麽指示?”
蕭妙磬眼波澄澈,定定注視着袁婕雪白而豔魅的臉孔。
“頌姬,有一件事我想問你。你彈奏《誅天》的時候,傾注在樂曲中的仇恨,是沖着你父親袁繇嗎?”
袁婕眼皮低下,濃密的睫毛在眼眶下烙了陰郁的影翳。
“抛棄妻女的東西,算什麽父親。在我眼裏,他只是我仇人,扒皮抽筋也不解心頭之恨。”
話畢,人離去。
袁婕一走,蕭钰便命人将朝熹殿清理一下,完成後便揮退了他們。
姜敘還沒從受侮辱的悲憤心态中調整回來,表情有些教人不忍視。他覺得丢臉,就自請出殿了。
只剩下蕭钰和蕭妙磬。
對于蕭妙磬讨要袁婕到身邊,蕭钰半是不贊成,半是無奈。但蕭妙磬執意如此,也認定了袁婕對她沒有惡意,蕭钰也就尊重蕭妙磬的判斷。
何況,袁婕要是真的想害蕭妙磬,這些天的訓練裏有無數的機會,不必等到今天。
此人就暫且先留着。
只是,一想到袁婕自琵琶中抽出匕首……
蕭钰忽覺得,妹妹長大了,可以也給她物色個武器作防身用。
“音音,回頭我尋覓個靈巧點的刀刃,做禮物送你。”
蕭妙磬喜悅:“好。”
看着扒在他輪椅上的蕭妙磬,蕭钰神色不覺柔和如水,又問:“你真的想上戰場?”
蕭妙磬篤定:“想。”
“那不是鬧着玩的。”
“我知道,但我不怕。”蕭妙磬想到什麽,她扯了扯蕭钰的袖子,“大哥,其實我也有自己的私心。每每你和父親出征,我留在建業宮裏,都……都沒少受母親的磋磨。”
這種類似告狀的話,蕭妙磬從來都是不說的。第一次聽她這樣說,蕭钰心裏不免酸酸的,真的委屈她了,悶了這麽久才肯當着他的面說。
“現在母親有孕了,我總是擔心世事難料,教我沖撞了她。大哥和父親在建業宮還好,若是你們不在……我寧願同你們一起去戰場,我不在母親眼皮子底下,對我和母親都好。只留阿娘一人在建業,總比我和她都在來得安穩。”
“而且,對父親和大哥來說,将我放在眼前也更加安心。再加之我随軍走出去了,便有更多機會在各地找尋雲游醫者和游俠奇人,他們說不定知道那些黃衣人的底細,或是能治好大哥。”
蕭钰心中的酸意擴大,俯身攏住蕭妙磬雙肩,只覺這個妹妹太通透、太懂事。
“你都這麽說了,為兄怎好拒絕?只是戰場條件艱苦,時刻會遭遇敵襲,确實不該是你去的地方。”
“敏晶能去的地方,我也能去。”蕭妙磬頓了頓,“我這些年都有向吳将軍學武功,同吳少将軍和敏晶都切磋過的。”她說着,就勢抱住蕭钰一只手臂,央求:“哥哥,你就答應我好不好?”
蕭钰無奈,“又抱着為兄撒嬌。”
“這樣吧,你容我想想。”蕭钰思考片刻後這樣回答了蕭妙磬。對上蕭妙磬眸中閃現的喜悅,蕭钰好笑的拍拍她頭頂,“夜深了,好好休息,我上母親那兒看看。”
蕭妙磬立刻起身,“我送大哥出去。”
适才在慶功宴上,甘夫人自言身體不适早早離去,蕭妙磬知道蕭钰是關心母親的身體。
殊不知,蕭钰在出了朝熹殿後,臉上的所有柔和笑容都化去,漸漸凝重,與夜色的深沉溶溶不分。
母親從袁婕現出真面目開始,神色就不對;待父親公開袁婕和添音的淵源後,母親雖極力控制情緒,卻還是流露出點點震怒和崩潰。
眼下蕭钰确定了袁婕沒有危險,便要立刻去看看甘夫人。
他有種不祥的預感,總覺得今晚會有大事發生。
同心殿。
蕭繹結束了慶功宴後,率先來看看發妻的身子。
他沒想到,會在同心殿裏看見淚流滿面、滿眼崩潰的發妻。
蕭繹極其重視甘夫人這一胎,是以見她情緒激動,他心裏咯噔就是一下。
“孟蕤?”小心翼翼問。
甘夫人一手護着小腹,紅着眼說:“袁繇的原配妻子,是趙王族人,甄素的母親也是趙王族人。蕭繹,這是你說的。”
“……是。”
甘夫人放聲吼道:“趙王族中那一輩的女子就兩個,我恰好都識得!一個嫁給幽州牧,一個嫁去西涼,嫁得人都不姓甄,更沒有姓甄的女兒!”
她沖上來,揪住蕭繹的衣領,“甄素和趙王沒有血緣關系,蕭妙磬和袁婕為什麽會長得像?蕭繹,你知不知道你這是被戴了綠帽子還替人遮掩!蕭妙磬,她就不是蕭家女,她是甄素前頭那夫君的種!”
正好到了同心殿門口的蕭钰,瞳孔驀然張大。他緊緊握住手中岫玉,耳際回蕩着甘夫人激動的咆哮,如釘子般紮入他腦仁。
坐下的輪椅也登得一抖,是姜敘手抖的厲害。姜敘臉都白了,天!他和長公子聽到了什麽?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在2020-03-31 14:05:06~2020-04-01 11:33:21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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