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慈善
掐指一算也不過幾天沒見到餘辜,餘鸩卻有些意外的想念。
簡直驚呆他。
好在今天晚上應該能夠看見那個讨厭的人了,餘鸩扯了扯領帶想,也許是好久沒跟人痛快地吵上一架了,所以才惦記上了幾分,畢竟敢那麽怼他的也就只有餘辜了。
這麽一想,又覺得有點怪,這不犯賤麽。
這邊餘鸩還在糾結,那邊餘辜也準備準備要出發了,臨行前放在口袋裏的手機震動了起來,發出了點聲響,前面的餘淵臻似有所覺得略轉過頭,餘辜擡眼瞥了眼,微眯起眼,把電話給摁掉了。
“是你那個朋友?”餘淵臻若無其事的問道。
“應該。”
餘淵臻斂下眼,唇角微勾,“陳家的兒子秉性良好,你可以跟他多相處相處。”
餘辜輕笑了下,語氣涼涼,“知道的還挺快啊。”
餘淵臻面色不變,完全不把他的嘲諷放心上,走過來把他的手握住,眉頭蹙起,“手還是那麽涼。”
溫熱的手掌把他的給包裹着,每逢天氣轉冷的時候,餘辜的身體也不容易暖和,就算是戴上手套也是冷冰冰的及難暖和起來,一向都是餘淵臻親自把他捂熱乎了才放心。
餘辜這身體狀況實在是叫人擔心,偏生他自己又不自覺,總是喜歡出去亂蹦噠,餘淵臻平時雖然會縱容他,但每到冬天,天氣轉冷下來以後,就嚴禁他出門了,就算出門也得要他陪着。
不管餘辜怎麽鬧騰,這個就是無法改變,餘淵臻在這點上是沒有被動搖的可能性,就深怕一個沒留意回頭人就給凍壞了。
餘辜沒餘淵臻那麽操心着他自己,車子來到了門口,他就只需要彎腰坐進去就好了,車門都由餘淵臻親自來開,小心的護着他的頭頂,直到他坐進去。
餘淵臻從另一側上了車,餘辜朝車窗外看着外面飛掠而過的景物,餘淵臻轉頭愛憐的看着他問道,“在看什麽呢?”
詢問是從耳邊傳來的,連同那炙熱的呼吸噴塗在他的臉側,餘淵臻斂眼看他瓷白如月的臉頰,先前的傷痕已經消下去了,看上去又是光潔的勾得人伸手忍不住蠢蠢欲動的撫摸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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餘辜眉微微一動,避開了他的呼吸,離的遠了點,就聽一聲輕笑,那人完全靠過來含吮着他的耳垂又重新問了遍,“看什麽呢?”
司機依然目不斜視的開着車。
“你看。”餘辜輕聲道,“煙花。”
餘淵臻才擡眼順着餘辜看過去的方向看去,煙花很漂亮的綻放在夜空,想來也快要過年了,在這之前放點煙花圖喜氣,他記得餘辜很害怕鞭炮,一聽見就會躲起來,也唯有煙花才稍好一些,也許是因為漂亮的令人側目。
他頓了頓,問,“喜歡看煙花?”
餘辜軟軟的嗯了聲。
餘淵臻親了口他的臉頰,“那我們下次去看煙花。”
餘辜嗤笑了下,聲調依舊軟綿綿的,“明年麽?”
餘淵臻抱緊他哄道:“快過年了最近有些忙,等閑下來……”
“我不覺得你忙。”餘辜打斷他,聲音涼悠悠的漫不經心,帶着一股嘲諷的腔調,“你不是都有空給我找事做麽。”
餘淵臻給他忽然那麽一嗆,發不出聲,心道他要不纏着餘辜,誰知道對方會鬼混到哪裏去,這次更是離譜,臉還被人給打傷了。
一想到這個餘淵臻的眼就沉下來,也甭管餘辜到底樂不樂意,以後出門不管去哪兒都得找人看緊點。
“待在家裏不是很好嘛。”
最後餘淵臻只說了那麽一句話,他倒真是喜歡餘辜一天到晚都待在家裏,最好哪也別去,哪也不許去。
餘辜是真沒那個敷衍的心思去理他了,閉上眼就靠在車墊上補眠。
俗稱眼不見心不煩。
餘淵臻還算了解餘辜,一看他這架勢就知道是看他一眼都嫌多餘,臉色因為不受待見而頗為陰沉。
司機捏緊了方向盤,依然目不斜視。
等到了地方,是被懶洋洋地給哄醒的,是真有些睡暈過去了,半醒着就捕捉到了一個懷抱,熟悉的氣息讓他有些略略安心的抱緊蹭了幾下,餘淵臻因為他無意識的動作眼神都柔化了,一時間更是輕聲細語的低哄着,這模樣倘若讓旁人瞧見了肯定大吃一驚不敢置信,往常在外面不茍言笑的人此刻居然也有這般溫柔的一面。
“嗯……”餘辜意猶未盡的蹭了幾下揉了揉眼睛,還沒睜開眼又被親了口臉頰,睜開眼就對上一張他熟悉的面容,正望着他笑,“醒了。”
他這才意識到現在是個什麽狀況,自己一不小心就一言不合的睡過去了,看樣子肯定是最近玩的太勞累了,而餘淵臻為了讓他多睡會兒特意讓司機把車開慢點繞了遠路。
剛好路上補了覺此刻也精神多了。
餘辜他們剛到沒多久,餘鸩也來了,老遠就看見餘辜悶悶着臉打了個哈欠下了車,走過去後能看見餘淵臻看向餘辜的眼裏是毫不防設的溫柔寵溺,輕柔的低聲詢問,“渴不渴?要不要喝水?”
餘辜不理他,他又問冷不冷,直到後者終于被他問的不耐煩起來才回了他幾個字,餘淵臻完全不介意對方嗆人的語氣,反倒是寵溺的笑了笑,直到看見餘鸩過來的時候,那笑才被收斂起來了,對他打的招呼輕微的點頭示意。
餘鸩也不在乎餘淵臻冷淡的态度,他的注意力根本不在這個上面,反而若有若無的往餘辜身上轉悠,對方面頰是蒼白的,此刻低垂着眼簾不發一言,有人看到餘淵臻的時候都紛紛過來巴結幾句,餘淵臻的笑是矜貴而淡然的,輕描淡寫的順勢跟他們介紹着餘鸩,卻只字不提餘辜,然而手卻宣示所有權的搭在他的腰間。
旁人的眼神是充滿暧昧的打量,一面是稱贊餘鸩年紀輕輕大有作為,一面卻是暧昧不明的在餘辜身上,餘鸩卻忽然有些不舒服上了,這是沒由來的,也是不清不楚的,他自己也不明白為什麽不舒服,也許是因為那暧昧的眼神又也許是因為誰都認為餘辜的身份是他父親的……
他就有了些別的心思,沖動的想要說出這是他弟弟,他也不介意對方是撿來的野種了,他就是有些不快意,但他到底還是沒說出來,畢竟餘淵臻都沒那個意思,他又有什麽資格越俎代庖。
想想還是有些不平憤。
但也只能想想。
拍賣會開始的時候,他才發現自己原來的座位跟餘辜他們不一樣,比如他們是一起的,自己是被隔開遠遠的,這真的是……
餘鸩憋了口氣,這真是意料之外。
一場價值不菲的拍賣會。
餘淵臻眯起眼,有很多人沖着他來也跟着來,想跟他攀上點關系,卻發現他除了一直對帶在身邊的人和顏悅色以外對其餘人都是淡淡的不假辭色,就連敷衍也是光明正大,其餘人自讨沒趣了就會讪讪退下,另辟蹊徑來讨好他。
他側頭輕問餘辜,“有沒有想要的?”
周圍人都在叫價。
餘辜在這充滿競争的熱鬧氛圍裏,興致缺缺的搖了搖頭。
一連好幾樣物品過去了,餘辜卻什麽表示都沒有,餘淵臻低下頭看他,“什麽都不想要嘛?想要什麽都可以。”
餘辜被問的有些煩了,眼神冷淡的看着拍賣會場,唇角略揚,“拍賣的都是舊東西對麽?”
餘淵臻似乎有些明白了,餘辜語氣冷淡道:“我不喜歡用別人用過的舊東西。”
餘辜沒有什麽想要的,餘淵臻想要的也在他身邊,所以整場下來他們什麽東西都沒拍下來,只是坐着看別人叫價,其中倒還蠻稀奇的一件事,那就是餘辜送去拍賣的手表被拍下了一百萬,也不曉得是哪位主一錘定音喊下價,然而這一件事也只是讓餘辜掀了下眼皮,依然是寥寥無趣。
身側的餘淵臻忽然表示自己有點事要去做,讓餘辜稍等他一下。
“我很快回來。”
餘辜嗯了聲,餘淵臻輕柔的落下一吻在他的眼皮上就起身不知道做什麽去了,他百無聊賴的繼續看拍賣,餘淵臻回來的速度也很快,望着他的眼裏都是溫柔的笑意,讓餘辜覺得對方出去了一趟怎麽變得那麽莫名其妙,等到拍賣會結束以後,他終于知道了。
手表被遞到眼前。
餘辜一怔,認出那是被他丢去拍賣的手表,他再擡眼看向餘淵臻,“……怎麽?”
餘淵臻含着的笑應是柔軟而又甜蜜的,“你不是說……你最喜歡這個了麽。”
所以偷偷拍賣下來權當作一個驚喜般遞到他眼前,希望能哄他開心。
原來剛剛離開就是因為這個麽,為了想要哄他開心,把失而複得的給捧到他眼前。
餘辜怔然的看着餘淵臻,良久才緩緩勾起抹笑。
“是啊,這是在你送我的垃圾裏面,我最喜歡的一個。”
——這是我最喜歡的垃圾。
有什麽東西轟然倒塌,餘辜就看着餘淵臻緩緩捏緊了那塊手表,那原先的笑也僵硬至慢慢收斂,眼神就這麽死死地盯着他看。
餘辜仍舊笑吟吟地,暗含着那抹挑釁看他。
氣氛逐漸冰冷僵持起來的時候,忽然有個人來到他們中間滿臉帶笑,沒發覺這奇怪的氣氛,點頭哈腰道:“打擾一下,我們這裏有個活動你們要不要一起來參加一下呢?”
沒回應。
那個人發覺不對了,卻硬着頭皮道:“就是寫一句話留給兩年後的自己,然後折好親手把它挂樹上,等兩年後再來的時候看……”
這也算是引客的手段?
最後還是餘辜移開眼,餘淵臻的眼神随着他的動作,沉下眼死死地捏緊手上那塊手表,卻慢慢的又松開。
他垂下眼,有些無言的惆悵落寞。
那人也沒想到餘辜會搭理這樣的活動,他已經被這沉壓下來的氣氛弄得滿頭大汗,也不清楚究竟這是怎麽了,只是看餘辜淡淡着臉色寫好,用那紙上已經被穿起的紅繩子綁在了一株類似聖誕樹的東西上面。
……好像聖誕節也快到了。
那人堆滿笑說,“歡迎您兩年後再來看。”
再來慈善拍賣一次麽?
餘辜扯起了一個笑,陰涼刺人。
那人目送着他們走了,還沒松一口氣,就看見眼前忽然多了一人。
餘鸩一眼冷冷掃了過去,沒等那人說什麽就已經先道:“別管我。”
“……”
得。
餘鸩想着剛才餘辜挂的位置,找到以後,猶豫了一下還是打開看。
字體是歪歪斜斜的像是小孩子的塗畫,不美觀,甚至是觸目驚心。
——寫一句話給兩年後的自己。
“你為什麽還不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