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需求
忽然有一天,家裏多了一個比他還要多餘的人。
餘鸩多多少少有些不大服氣,自從名義上的母親走了以後,就沒有人再苛刻的管教他了,餘淵臻對他也愛答不理,他自由而散漫的痛快了一段時間,忽然覺得有些索然無味的茫然,沒等他學會去琢磨透一些,就有一個外來者來到了他的地盤。
于是他不滿了,這是他的地方,怎麽能允許多了一個陌生人呢。
陌生的孩子有些髒兮兮的,就算被清洗幹淨了以後,也是枯黃幹瘦的一副營養不良的模樣。
他有病。
自家裏的醫生折騰這個孩子緊鎖着眉頭說着那些他還尚不明白的話的時候,他就斷定對方肯定有病。
如果沒病那怎麽需要看醫生啊。
“你真像個撿垃圾的。”這是他對對方說出的第一句話,後者抱以漠然的眼神,卻警惕而防備得蜷縮起身體抵擋外界可能給他帶來的傷害。
餘鸩就多少覺得對方有些可笑,卻也忽然有了一種優越感,年紀尚小的他還不明白什麽叫做欺負,但他那個時候卻模糊的明白了眼前的人比他弱小,他不用擔心欺負弱小者的後果,因為對方比他還手無縛雞之力,任人宰割。
這個認知是有些愉悅的,愉悅的使他做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來,“喂,從現在開始,你以後要聽我的,知道了麽?我扮奧特曼那你就是小怪獸……”
“不要。”
“……???”
餘鸩生氣了,餘鸩生氣的後果很嚴重。
一個被他看不上的人怎麽能違抗他呢,這使他心裏有些微妙的不舒服,小孩子一向是簡單直白的,傷害的話語也是直白的戳人心肺,“你這個撿垃圾的……”
“你。”
對方說了一個字,就叫餘鸩停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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餘鸩有些不明白,話語一停頓,就聽對方繼續慢吞吞的道:“你就是我撿的那個垃圾。”
一股血往頭頂上蹿,餘鸩炸了,他不屑于吵架,因為他不會吵架,他的想法幹脆的原始,也簡單粗暴,那就是用武力讓對方臣服。
那個時候餘鸩要是多讀點書他可能會知道該怎麽形容眼前這個小孩,就是不知好歹,讓他扮小怪獸怎麽了,小怪獸多可愛。
當時他的想法極其簡單——居然不給他面子。
對一個小孩而言,不給他面子是一件多麽傷自尊的事情。
于是就撲上去厮打了起來。
餘鸩對自己抱有了很大的自信,畢竟他被養的不算膘肥體壯也是白白胖胖,個頭也比這個小孩高了一頭,反觀對方,瘦弱的很,臉色蒼黃還偶爾咳嗽一兩聲,似乎一副病弱模樣,怎麽看來他都是占盡了優勢。
然而餘辜沒想到,對方居然如此卑鄙!
手邊摸到什麽東西就砸什麽,桌子椅子成為了餘鸩最大的障礙物,因為他要随時提防對方可能砸過來,頭腦簡單四肢發達的餘鸩驚呆了,脫口而出一句,“你耍賴。”
——“你有本事來打我啊。”
餘鸩打不到,畢竟他差點要被砸到了,這動靜鬧騰的那麽大,自然把人都給招過來了,他被對方耍賴的态度一噎,哭了。
哭的很是傷心,胸脯上下起伏,抽抽噎噎,涕淚橫流,好不丢臉,導致餘鸩長大以後怎麽也想不通自己小時候居然是個愛哭鬼,什麽事情都哭唧唧的要奶喝,簡直丢臉到了一定境界。
一堆人過來手忙腳亂急急忙忙的哄他,他一邊嚎一邊看罪魁禍首,那小孩面無表情的看着他,手裏還緊緊捏着一個東西,看他哭的動靜那麽大輕描淡寫的說了句,“垃圾哭了。”
餘鸩嚎得更大聲了,傷心欲絕。
後來他才知道,餘辜手上捏的是塊石頭,如果當時他再鬧騰一點,可能那塊石頭就會毫不手軟的砸過來。
可餘鸩想了好一段時間也想不明白就當時那個場景餘辜哪裏來的石頭呢。
直到他終于想出來,那石頭是随身攜帶的。
……一個什麽樣的小孩才會緊緊攥住石頭當作武器呢。
不管餘鸩怎麽抗議,對方還是住了下來,甚至還有了個名字,他很不友好的問過對方原來叫什麽,對方也很不友好的說忘了。
真是傻。
餘鸩洋洋自得的想,連自己的名字都能忘,就算很久沒有人喊過他名字,他也從不會忘記。
他越來越不滿對方的存在,就算對方在這個家裏面壓根沒存在感,可是他還是不高興,尤其對方開始長得越來越好欺負以後,餘鸩又不改他的本性想上來欺負一把了,他又忘了對方實際上其實不是個容易欺負的善茬。
事實幫他加深了記憶力。
玩具砸到對方臉上,在那白嫩的臉頰上砸出了一到紅痕,他愣愣的看着那個印子心想應該很疼吧,有些懊悔了,甚至難得滋生起了歉意。
這歉意滋生的太早了,因為過一會兒更疼的人就是他了。
玩具砸到他的額頭上。
很痛,沉悶的鈍痛不聲不響的襲擊了他的感官,那一瞬間有什麽東西從那個鈍痛的地方往下滑,有些模糊了眼前的視線,然而餘鸩只是怔怔的看着對方爬到了桌子上,然後又緊接着模糊的想,原來玩具砸到頭上是這樣的疼啊。
然後哭了。
在過往的記憶中,餘鸩發現自己做得最多的事情,不是去招惹旁人就是再哭,餘辜來了之後,哭的頻率就更高了,大都是沒折騰到對方把自己給氣惱哭了。
想一想,他小時候還真是惹人厭。
出國以後的日子也沒有輕松到哪裏去,畢竟餘家不是把他送到國外去玩,他要用加倍的學習更更好的成果來證明自己沒有那麽差,努力去優秀着證明自己可以不被放棄。
畢竟他都沒放棄活着。
餘鸩都不記得他是什麽時候忘了哭,可能是從事實教會他一個道理開始,哭其實并沒有什麽用,那只能證明自己是個弱者。
偶爾他會想一想餘辜,想一想對方死了沒。
更多的是想起以前,羞恥的曾經。
……畫面忽然變了。
面容精致漂亮的少年嚣張跋扈笑吟吟地望着他,餘鸩認出來,那是長大後的餘辜,他漂亮的眼眸彎成夜空上的一輪月牙,喊他哥哥,語調充滿譏嘲。
餘辜變得都要讓他認不出來了,畢竟在他小時候的記憶裏,對方從來不大愛講話,就像是怯怯的刺猬,不聲不響卻能紮人。
那是餘鸩記憶裏鮮活亮眼的一抹顏色。
變得陌生了許多,也……
他臉龐跟呼吸都是誘人般的存在,面頰微泛紅,本就勾人的眼尾此刻更是快意的上揚。
真奇怪。
餘鸩的心怎麽跳得那麽快。
“哥哥。”
語調輕柔的一聲,沒有充滿任何的譏嘲跟諷刺,只是很暧昧低柔的喚了一聲。
餘鸩的腦子登時就炸了,耳邊嗡嗡作響。
餘鸩驚恐的睜開眼,直到看到熟悉的天花板跟周圍的擺設以後,才放松的呼了口氣。
果然,這就是個夢。
想想就知道餘辜怎麽可能會用那樣的語氣跟他講話,很有那麽一天餘鸩敢保證不是他出現的幻覺就是餘辜腦子抽了。
……等等,為什麽他的夢裏都是餘辜。
餘鸩揉了揉頭發想要從床上坐立起來的時候,發現不對勁了,僵硬的掀開被子低頭一看——
應該是自夢境變得開始暧昧不清迤逦起來的時候,他就射出來了。
原來這是連他五指兄弟都解決不了的麽?他都多大了居然還夢遺?!
丢死人了哦。
餘鸩心煩意亂的下床毀屍滅跡,腦子裏亂哄哄的,一下子是小時候被餘辜揍的畫面,一下子是現在懶洋冷淡的畫面,又想到了那張字條……
餘辜怎麽……怎麽變成這樣了呢。
這到底是怎麽了呢。
他怎麽也想不通他不在的時候到底發生了什麽樣的變化,極其痛苦的閉了閉眼搖了搖頭企圖想要把餘辜從腦子裏給甩出去。
他是死是活幹他屁事。
到底有些悶悶了幾分,晚上睡不好,白天事又多,精神狀态直線下降,面對關心的詢問話語,餘鸩一律沒什麽事給擋了回去。
笑話,每天晚上夢遺這種令人難以啓齒的事情怎麽能說出口哦。
餘鸩自欺欺人的覺得這是因為他有正常的需求,但整天面對的印象深刻的是餘辜,所以……至于一想到他撸得更帶勁的原因,肯定是沒見過更好的。
餘鸩決定去發洩一下,滿足一下正常男人都需要發洩的欲望。
……最好能把這個人從腦海裏抹去。
不然……那就真的太奇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