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章節
,高跟鞋狂踏地板,我專心對付碗裏的龍蝦。那人靠近了,靠在我耳邊,繼續和我說話:“老實和你說吧,我們幾個打賭呢,有的說你是業皓文的新男朋友,有的說你是他助理,你們吃完就要回去加班。”
我看他,他指了指舞池裏一個女孩兒,又指着另外兩桌的方向。我笑了,問他:“助理?誰的思想這麽假正經?”
男人哈哈笑,我問他:“你賭什麽?”
“我賭你們才從賓館出來,你餓了,跟他來吃飯。”他說得自然,沒有一點猥亵或者輕浮的意味。我不讨厭他。我放下筷子,側過臉,貼着他的耳朵說:“差不多吧。”
他貼着我的耳朵:“這也能差不多?”
我看他,重新拿起筷子,聳聳肩膀:“反正不是戀愛關系。”
男人笑了,一看主桌,我跟着看,業皓文估計也餓得夠嗆,一張嘴只管吃東西,喝酒,孫毓坐在他邊上,正靠着路易斯,歪着腦袋和路易斯身邊的一個女人說話。男人在我耳邊道:“我還以為他們會在一起,我和孫毓是同學,我們幾個。”
他又指了幾下,指舞池,指邊上一桌:“我們幾個打賭,結果業皓文見一個愛一個,沒戲!”
我說:“孫毓也差不多吧。”
男人笑,點評道:“孫毓的勝負欲太強了!”男人的手伸到了我的椅背後,搭着,我瞥了眼,喝酒,喝茶。男人說:“他對誰都很好!”
我看業皓文的方向,他還在吃東西呢,孫毓在和他說話了,他說一句,業皓文不時點一點頭。
男人也點頭,我們兩個一起笑了,男人感慨:“世界上怪人真多。”
他說這話時看的是孫毓。
我聽得有些糊塗,又好像明白了什麽,說不清,厚重混沌的一團東西堵在胸口,我沒了胃口,抱着胳膊坐着,樂隊還在演奏,音樂卻舒緩了,人們不再成雙成對的跳舞了,只是在舞池裏随着節奏搖擺身體,面貌沉醉。男人問我:“跳舞嗎?”
我和他一起走進舞池,我看到客廳窗外的花園,花園裏的池塘,一池的皺白。那裏是平靜的,安靜的。
舞池裏,男人的手碰到了我的手,我們互相微笑,有人敲了敲玻璃杯,是主桌坐着的一個三十來歲的青年男人,他一敲玻璃杯,樂隊停下了,大家也不舞了,全看他,他站起來,舉高酒杯發言。他瘦瘦高高的,一身黑白格紋的套裝,像一根貼滿馬賽克的電線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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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賽克電線杆說:“孫毓的訂婚宴我參加過兩次。”
他一說,就有人笑。孫毓也笑,還給他鼓掌,吹口哨,側過身子和路易斯講話,路易斯也笑了。業皓文自己給自己倒香槟,沒什麽表情。
馬賽克電線杆清清喉嚨,道:“但是結婚,還是頭一遭,當然了,作為他們愛情的見證人,我是希望他們長長久久,永永遠遠,但是朋友們……”
他微笑:“上帝想要摧毀兩個互相尊敬,互相愛慕的人,只需要給他們一場愛情。”
有人輕笑,有人互相比眼色,會場裏安靜了不少。
孫毓笑着喝酒,帶頭鼓掌,掌聲漸響。又有人站起來說話了,這次是一個坐在靠窗的圓桌的一個女人,戴翡翠首飾,穿綠色法蘭絨旗袍,宛如洋房主人的三姨太投胎。她舉杯,說:“敬所有我們愛過的,不敢愛的,失去的,遺忘的,記得的人!”
底下有人插話,說英文,背詩:“Love is so short, etting is so long!”
有人回:“願愛永生!”
我看到的笑容全變成了苦笑,所有人好像都陷入了什麽苦澀又甜蜜的回憶裏,氛圍竟然有點哀傷了,這下,現場更像好萊塢電影片場了。又是另外一個世界了。
我回了座位上吃東西,滿桌的菜,很多都沒動,大家只是喝酒,跳舞,用筷子碰一碰魚肉,用紙巾擦嘴。
舞曲又響起來,舞池又喧鬧起來。業皓文坐到了我邊上,他問我:“剛才你和盛明星說什麽呢?”
“他叫盛明星?”我說。
“不會真的是什麽大明星吧?”我問。
我又說:“我們打賭。”
“賭什麽?”
“賭你今天能不能讓我安安靜靜吃完一頓飯。”
業皓文看我,眉頭緊皺,再一看我,看我身上的衣服,說:“你光顧着說話,吃到衣服上了!”
我說:“我給你洗,幹洗。”
他說:“給你的,你給我洗什麽洗。”
我說:“你煩不煩?”
業皓文眉毛高聳,我更煩了,開始脫衣服,脫了西裝外套,脫了馬甲,扯下領口的絲巾,脫了襯衣,我站起來,朝他張開手,攤了攤手,轉過身,往窗邊走,我繼續脫,解皮帶,脫褲子。
我周圍靜悄悄的了。
我推開窗戶,翻出窗戶,跑向池塘,一躍跳了進去。
世界更靜了,悄然無聲,我往水下游,池水刺骨,冰冷,游了兩下我就沒勁了,只是往下沉。我的知覺尚在,只是一片漆黑,我像跌進霧裏,我沒反抗,繼續往霧更迷,更安靜的地方去。我試圖思考,我試圖把胸口那團煩人且沉重的迷思解開來。負負得正,迷霧中解迷思,我覺得我能看清答案。但是我的計劃落空了,有人拉了我一把,托着我游。我探出了水面,大口呼吸。
我看到業皓文瞪着我。我也瞪他。他沒說話,拉着游上了岸。他穿着衣服鞋子就下了水,到了岸上,落湯雞似的,發梢,褲管,袖管齊齊往下滴水。我就穿了條內褲,搓搓胳膊,打了個噴嚏。業皓文把外套脫了下來,擰了擰,披在了我身上。
孫毓從洋房裏跑出來了,手裏抱着兩條毛巾,遠遠站着,看着我們,哈哈大笑。
他領我們進了二樓的一間房間,房間像酒店套房,我問他浴室在哪裏,他指給我看,我去洗了個熱水澡。我洗完,業皓文去洗。我靠在床上,枕着枕頭,睡了過去。。
我醒過來的時候孫毓還在,他和業皓文坐在沙發上說話,業皓文穿着浴袍,側着身子對着我,孫毓面朝着我,我們倆的視線先接觸到。他問:“醒了?”
我吸了吸鼻子,他過來摸了摸我的額頭:“還好沒發燒。”
他坐在了我邊上,問我:“要吃點什麽嗎?”
我看時間,淩晨兩點。
業皓文點了根煙,扭頭看我,抽煙,不說話。我拿紙巾擤鼻涕,孫毓給我倒了杯熱水,我喝水,他問我:“最近在忙些什麽?”
我說:“在學怎麽救鯊魚。”
他說:“怪不得往水裏跳。”
我說:“還在學跳水。”
孫毓哈哈笑。我看看他,他不再說什麽了,業皓文開了電視,我看看他們兩個,開始解浴袍,脫了個精光。業皓文問我:“你幹嗎?”
我說:“不幹嗎?”
孫毓捧腹大笑,業皓文愣了下,破口大罵:“你的思想怎麽這麽龌龊?”他看孫毓,氣憤道,“我就說我一和他說話就來氣!”
孫毓沖我擡擡眉毛,沒理他,我也擡了擡眉毛,不理業皓文。我光着身子走到沙發前,點了根煙,躺在沙發上,抽煙。
業皓文說:“你穿條褲子行嗎?”
我換了個姿勢,趴着抽煙。業皓文不滿地啧了聲,我還是不理他。
孫毓喊了業皓文一聲,問:“《春之祭》你要來看嗎?”
業皓文朝他看過去,說:“你一直比較喜歡《春之祭》。”
孫毓笑了笑,站了起來,房間裏有穿衣鏡,他對着鏡子踮了踮腳尖,擺了幾個芭蕾舞的姿勢。他踢腿,揚起手臂,擡高下巴,轉圈,回旋,在有限的空間裏跳躍,姿态輕盈,像鹿。
我抽第二根煙了,業皓文瞄了我一眼,說:“你少抽幾根行嗎?”
我攤手,孫毓的目光洩露到了我這裏。他說:“你比較喜歡看《火鳥》吧?”他原地跳了幾下,我看出來了,那是《火鳥》裏的舞步。
我抽煙,從鏡子裏,從煙霧裏看他。
業皓文說:“選你自己喜歡的啊,你開心就好了,你開心比較重要。”
我的心口忽而一松。我看清楚孫毓了。從前,我覺得業皓文放不下,求不得很可笑、可憐,可真正可笑,可憐的其實是孫毓。
他不想被摧毀,不想被遺忘。他的勝負欲強烈,只要若即若離就永遠沒有定論,他就永遠不會輸。
業皓文縱容他。他不想讓他不開心。
我笑出來,孫毓那總是擺出舒緩表情的臉上閃過一絲厭惡,我笑得更開。
他們這兩個可憐人把我的性欲挑起來了。我伸手去摸業皓文的大腿,業皓文瞪我,我叼着煙笑着爬過去,爬到他腳邊,跪在地上,松開他的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