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章節
盒盒問我怎麽人間蒸發,我感謝他這麽關注我的動向,我才幾小時沒和他聯系就成了人間蒸發了。小寶說想找我吃飯,問我什麽時候有空,我約他明天中午去天星。秀秀說,他們十點走,我要是想跟他們的車一起回去的話,可以十點回去找他們。她把業皓文別墅的确切地址給我了,她寫:你想回來的時候打我電話,或者打車,叫滴滴都可以。
晚上十點,我和bingyy95在電音舞臺後面的第三間移動廁所裏做愛。他年輕,吻技生澀,肩膀寬闊,手臂有力,腰也很有力,身上有海風的味道,他說他在海事學校念書,我說,噓,別說話。
我幫他舔了,他也幫我舔了,他太有激情了,我恰好需要這些激情,我們做了很久,事後我點煙,抽煙,擦屁股,擦大腿根,我們穿褲子的時候,移動廁所的門被人拍得砰砰響。一個女人罵街:“我去你媽的窮鬼投胎啊??操你媽,寧聞千裏屎香,也他媽不去開房!我操!!”
還有人幫腔:“拜托你們啦!外面野戰隊成千上百,你們參與下山區戰役行不行啊!憋精憋精,越憋越長壽啊!憋屎是會憋死人的啊!”
我笑得停不下來,bingyy95聽傻眼了,系皮帶的動作僵在半空中,樣子有些可愛。我拍拍他的臉,夾開嘴裏的煙,親了親他汗濕的額頭。bingyy95低下頭,系好了皮帶,趴在門板上聽了聽,外面只有音調奇高的電子音樂聲,他看了我一眼,問我: “等會兒你怎麽回去啊?”
我說:“不知道,搭順風車吧。”
bingyy95應了聲,說: “我的同事們好像十點就都坐班車走了,從這裏約車回去市裏不便宜。”
他的褲子穿好了,不動了,雙手搓着褲腿,雙眼看着別的地方。我給了他五十。他看我,我說:“我也要給自己留點車錢吧?”
他還是看着我,我笑笑,他轉過了身,可下一秒,他就又轉了回來,一拳打在了我的臉上。我頭暈得厲害,他趁機扒了我的褲子。我聽到哐啷一聲,清醒了些許,我看到我的手機掉在了地上,我趕緊伸手壓住。bingyy95在搜我的褲子,我說:“我沒多少錢,你拿了就走吧。 ”
我還說:”我不會報警,說出去也是件醜事。我就這一部手機,不要拿走可以嗎?“
他罵了聲,開了門就走了。立馬有個女孩兒進來廁所,我正穿褲子,和進來的女孩兒大眼瞪小眼,她吓跑了。我重新關上了門。穿好褲子後,我抹了下臉,手心濕濕的,我知道我可能流血了,不過鼻子不痛,鼻梁骨應該沒事。出了移動廁所,我打開手機前置攝像頭,對着鏡頭把臉上的血跡擦幹淨了。bingyy95的拳頭在我的右面顴骨上留下了一塊擦傷,不算什麽大事。
電子音樂舞臺的方向傳來的樂聲好像在模拟某種鳥類的鳴叫,有些刺耳。
沒幾步,我看到了業皓文,他被遠處的紫色舞臺燈光照出了絲鬼魅的氣息,我吓了一跳,真的以為活見鬼,我喊出來:“業皓文?”
業皓文在抽煙,翻了個白眼,上來抓了抓我的頭發,一拍我的背,說:“走啊。”說完,他拉住我,問我:“你的臉怎麽了?”
我說:“黑燈瞎火的,撞了。”
他說:“撞到剛才那個推銷飲料的身上撞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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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摸摸胳膊:“你老婆跟蹤過我就算了,現在你也跟蹤我,你們一家都對我這麽着迷,幹脆收養我當你們養子算了。”
業皓文道:“神經病。“
我笑了,他的語氣聽上去像秀秀。
我說:“你也還沒走?”
他說:“我等你啊。”
我說:“你等我?”
我又說:“你等我幹什麽?”
他看我:“不然你怎麽回去?山路你不認識,開車……你有車嗎?”
我說:“秀秀微信我你那裏的地址了。”
他點頭。我拍拍胸口,呼吸平複了:“我知道了,秀秀讓你來的。”
他搖頭。我打了個嗝,還是吓的,也是因為冷,喉嚨跟着打哆嗦。山裏晚上氣溫不高,我穿的是短袖,手臂上感覺涼涼的。我和業皓文走到了停車場,他從車後箱拿了件外套給我。他問我:“你晚上吃東西了嗎?”
我說:“你回去了又過來的?”
他搖頭,說:“我在車上睡了會兒。”他又說,“正好有點事,我想一個人待一會兒。”
他看着我,我抱着他的外套看着他,百思不得其解:“你等我幹什麽?”
他還是說:“不然你怎麽回去?”
我覺得好笑,笑出來,他抽完一根煙,馬上就點了第二根。我上了業皓文的車。
業皓文開了點天窗,我們兩個人都在抽煙,煙往上飛,風鑽進來,風不大,只是有寒意,我縮在椅子上,裹着外套,咬着香煙打紙牌。業皓文說:“去天星吧。”
我點了點頭。業皓文說:“都七月份了,怎麽還這麽冷。”
我知覺敏銳,一下就從他的話裏嗅出了股熟悉的沒話找話的氣息,可我不想聽他說話,或是和他說什麽,以我的經驗,我們之間的關系開始得太不正經,說多了,百分之九十九的話題都只會朝着同一個不正經的方向發展。我不年輕了,兩天來消耗了太多,已經很累了,我怕他要是把車停在路邊,我們車震,我做不來多久就沒力氣了,說不定在車上直接睡死過去,磨牙打呼,說夢話,到時候他洩欲的心情被影響,我呢,砸了自己招牌,顯得服務很不專業。為了避免落入這種不必要的尴尬境地,我決定故技重施:裝睡。我才閉上眼睛,業皓文就開始清喉嚨,清了好多聲,卻遲遲不講什麽,我預感,他想講的是我們之間翻來覆去的一個舊話題。我預感,他要和我講尹良玉。這個話題很嚴肅,它是那剩下的百分之一,它永遠都是嚴肅的,它通往的是祭壇,因而它永遠都能在很短的時間裏打消人的積極性,帶走人的快樂,留下一種虛無的感覺,一種不安的,惶惶不可終日的負罪感。它落下來,就是一道鉛灰色的牆,壓在我身上,要壓扁、榨幹我。
接着,業皓文就說了:“對了,你有沒有想過送馮阿姨去設施好一點的療養院。”
我知道為什麽業皓文要提這個嚴肅話題了,他也累了,對性疲倦了,于是只好踏上他和我之間那唯一不會走往性的一條路。但他完全可以不說話,他可以來點音樂,我對音樂不挑剔,什麽都可以,什麽都好,他知道的。然後,我們就這麽無聲地聽着音樂,再來幾根煙,多吹吹冷風我也無妨,我沒那麽容易着涼,不和人交流對我來說沒有任何問題。我的嘴可以閉得很緊,很久。他不知道我可以一年不和任何人說話,所有語言都讓我覺得有血腥味。反正一個多小時後我們就會回到同一個地方,我們走進不同的房間,各自睡下。如果真的有這樣的一段車程,我會想念它的。
業皓文又說:“我知道你沒睡着。”
我揉開眼睛,點煙,放下一半車窗,靠過去抽煙,吹風。風聲很大,我說:“把我在附近的路口放下來吧,我約了人。”
業皓文把車窗升回去些,說:“一直住在醫院也不是個辦法吧,馮阿姨現在主要還是要針對性的恢複。”風聲更喧嚣了,他索性把車窗都關上了,繼續說:”我前幾天去了間療養院,我沒想到融市還有這麽好一塊地方,離融江很近。“
我懂了。他等我是因為他要和我讨論安置馮芳芳的事,我笑出來,看他,說:“你不會現在真的改行做慈善了吧?”
業皓文說:“不是和你開玩笑,那地方真的不錯,設施都是一流的,我看歐美那些好的療養院也不過如此。”
“誰出錢?”我問,“我出不起。”
業皓文說:“我來給好了。“
我拍他的肩膀,沖他挑了挑眉毛:“你是不是大學的時候暗戀尹良玉?”
他一直不提這個名字,這有些反常,那我先來提。我笑着,抽煙,道:“說起尹良玉,你是不是忘了他是跳融江死的?還是你覺得馮芳芳忘了?她是中風,不是老年癡呆啊業總。”我指着前面。前面什麽也沒有,前面是盤山的公路,一些像樹一樣的黑色線條,豎着的一根根,斜着的漫天散射的好多根,我說,“放我下車吧,我真的約了人。“
業皓文問:”誰?小寶他們?那一起去天星好了。“他看看路,又看看我,眉心緊鎖:“我們就不能好好讨論這件事嗎?”
我和他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