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章節
服。
業皓文擡了擡下巴,他平靜了下來,口吻輕緩:“你怎麽出來的?說要上廁所?”
我捂住臉,撒了謊:“我說我牙痛。”
業皓文挑挑眉毛,說:“以後不要和她見面了。”
“當然。”我看着業皓文,我知道我就要失去一個穩定的經濟來源了,遺憾歸遺憾,可我更不願意卷入他們的家庭鬧劇。
業皓文撓了撓眉心,低下頭,低下聲音:“她……”
他說了一句文绉绉的,電影臺詞一樣的話:“她很脆弱的。”
他們夫妻倆都有戲瘾,一個愛演恐怖片,另一個熱衷文藝片。
我說:“嗯,知道了。”
我差點問業皓文,既然他知道她脆弱,那為什麽還要出去鬼混,為什麽要結婚,為什麽要一次又一次地來找我,找到我的宿舍,找到我常出沒的飯館,酒吧?不過我忍住了。
我和業皓文分開了。
我去了老城的友誼賓館。我去見阿槟,他在保險公司做業務經理,常駐吉隆坡,每半年,他們公司都會在友誼賓館做一次團建。有一個一月,我在電梯裏遇到他,我去11樓找業皓文,他在8樓下了,他走出去,回頭看了我一眼,往前走了兩步,又回過頭來看了我第二眼。隔天,我去友誼賓館8樓等他。
巧了,阿槟帶給我的一份禮物是吉隆坡雙子大廈的拼圖。做愛後,我們趴在床上,他不看電視,不吃東西,不抽煙,還沒去洗澡,身上黏糊糊的,我們用了蜜瓜味的安全套,房間裏聞上去很甜。阿槟不說話,指尖有一下沒一下地掠過我的腰,輕輕的,癢癢的。我伸長手臂,胳膊挂在床外,在地毯上拼拼圖。拼拼圖的時候,我習慣先從邊框開始拼。邊框的拼圖最容易找,最好拼。
我拼出了吉隆坡的藍天和綠樹,我從拼圖盒子裏摸出一塊四面都有缺口的拼圖,找了好久才找到它的歸屬。
我問阿槟:“我和你一起去吉隆坡吧?”
阿槟親我的肩膀,暖和的手心搭在我的後腰上,他說:“你要來旅游嗎?好啊,我帶你去真的雙子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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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笑了。阿槟摟住我。
我想起我在哪裏見過那個啤酒肚,光頭,抱着我的腳抱了一個鐘頭,也要我抱住他的腳,後來在浴室霸王硬上弓的男人了。我在一班目的地是岘港的貨船上見過他,他在廚房做幫工,一天半夜,他摸進我的房間脫我的褲子,我反抗了,同房間的其他人過來幫他按住了我的手,我的腳。
那副拼圖拼到最後,雙子塔的塔尖剩下兩個空缺、兩個窟窿,紙盒裏又找不到多餘的拼圖了,我發動阿槟和我一起找,怎麽找都找不到。我們只好把拼圖拆了,放回紙盒,扣上蓋子,躺在床上抱在一起睡覺。
6.
那天之後,我回去好再來上班,和範經理簡單說了說事情的經過,我說:“以後業皓文要是再來找我,就說我不做了吧。”
範經理問我:“你覺得他會再來找你?”
我愣住,過了會兒才說:“以防萬一。”我補了句:“他的電話我删了,微信也拉黑了。”
範經理叼着香煙抖着腿,摸摸自己的領結,拿一柄小梳子理理油頭:“你希望他來嗎?”
我搖頭,範經理嗤笑了聲,瞄着我道:“沒倒貼錢吧?”
我不看他了,回道:“怎麽可能。”
“沒貼補其他的吧?”
“那更不可能了。”
“人精。”
“經理教得好。”我奉承,陪笑。我們在休息室裏說話,不一會兒,小寶和盒盒進來了,難得我們幾個人排在同一個班,小寶進來後,看到範經理,點頭哈腰,遞煙泡茶,捏肩捶背,好不殷勤,範經理很是受用,坐在椅子上,翹起了二郎腿,抽煙,喝茶,享受着小寶手法不地道的按摩。盒盒和範經理打了個招呼,找了塊毛巾擦頭發,他才洗過澡,穿着短袖短褲的員工服,頭發和小腿都在往下滴水。範經理皺着眉頭一巴掌拍在他的屁股上,翹起蘭花指數落道:“我拜托你們洗完澡好好擦擦幹再走出來啦!地板不會泡爛的啊?爛了你們修啊?”
盒盒瞅着他,豎起大拇指:”經理,新換的沐浴露好好聞哦,品味還是這麽好。”
範經理又打了他幾下,盒盒嬉皮笑臉,小寶在範經理身後道:“就是就是,用了之後皮膚還感覺特別滋潤!價錢老貴了吧?對我們好還是範經理您啊!”
範經理笑出來,指着我們說:“一個個油嘴滑舌!”
我們都笑,盒盒把毛巾挂在脖子上,蹲在地上給手機充電,小寶坐到我了邊上,拿出手機看搞笑視頻排行榜。我想起來一件事,和範經理說:“我想搬出去住,不知道可不可以。”
秀秀和業皓文都知道我住哪裏,萬一他們找過去,徒增麻煩。範經理翻了個白眼:“你自己掏錢,想住哪裏都可以,我管得着麽我?”
“那我找到房子前能暫時先睡店裏嗎?”
範經理不置可否,小寶嘿嘿笑,湊在範經理耳邊,手上快速地捏着他的肩膀,順勢問:“經理,那出去住有沒有房補的啊?”
範經理一抖肩膀,震開小寶雙手,扭頭瞪着他,嗓門拔得老高:“我還幫你交養老金公積金呢!”他捏着小寶的耳朵拉扯:“你痛不痛啊?不痛就對了!那是因為你在發夢!”
小寶哎喲哎喲直喊疼,喊了疼又喊不疼,又喊:“是我做夢,我做夢!我醒啦,現在醒啦!”
範經理松開了他,一拍大腿,看了我們一圈,恰好s進來,範經理厲聲喝道:“關門!”
s一怔,看看盒盒,盒盒聳了聳肩,s坐到了盒盒邊上,範經理站起來了,雙手背在身後,在休息室裏踱起了步,嗓音沉沉,大有演講致詞的派頭,他道: “你們說說,我們好再來是個什麽地方?”
沒人接話,範經理脖子一晃,肩膀一抖,眼神飛過我們每一個人,在空中比了個大框:“這裏啊,就是座廟!”
“那來這裏的人呢,就是……”
小寶舉手插嘴:“香客!”
範經理瞥他,小寶谄媚地擠眼睛:“我說得對嗎?”
範經理點點頭,問他:“那你們算什麽?”
小寶脫口而出:“他們是香客,我們就是僧啊!”他嬉笑着合十手掌,扮僧人,低誦阿彌陀佛。
“錯!”範經理一巴掌拍在了小寶背上,小寶一個機靈,挺直了腰杆,就連我們幾個都下意識地坐得筆直。只聽範經理侃侃而談:“你們啊,一個個都是廟裏供着的菩薩!一個個早就歷過了劫,香客們捧着他們的七情六欲進來,你們就只管收着,這是貢品,是拿來享用的,不是拿來敲動你們的凡心的。”
盒盒咂摸咂摸嘴,瞅着自己身邊一小灘水漬,疑惑了:“那我們是泥做的菩薩還是木頭的菩薩,還是貼金箔的菩薩啊?”
小寶搖頭晃腦:“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
範經理給了他一個毛栗子,一個箭步到了盒盒邊上:“臭小子,再不拖幹淨那你們就都成了我這破廟裏的爛木頭菩薩了!”
小寶大笑,範經理接了個電話,罵罵咧咧地走了出去。良久,小寶提議:“我們點外賣披薩吃吧?”
沒人接小寶的話茬。盒盒還蹲着,戴上了耳機,s出去了,再進來時手裏多了個拖把,他拖盒盒身上滴落下來的水。我點香煙。我們一個接着一個都點上了煙,休息室裏剎那間雲霧缭繞。小寶又說話:“那……我們這廟裏就老範一個和尚?”
盒盒說:“你得管他叫方丈。”
我笑了,小寶問:“欸,你們看過天龍八部嗎?老範要是當和尚,我估計就是那個鸠摩智的樣子。”
盒盒擡頭說:“不太像吧,老範的樣子,頭發剃掉,混血的樣子就很明顯了,鸠摩智那個蚊香頭,老範駕馭不了。”
s出去還拖把,小寶閑閑道: “欸,我們玩成語接龍吧?我先來,我先來!淩波微步!”
我和盒盒都在看手機,沒人接話,小寶又說了一遍,還直接點名盒盒接。盒盒不出聲,小寶扯掉了他一邊耳機,盒盒 心平氣和地說話:“淩波微步不算成語。”
小寶還是說:“淩波微步。”
他說完這第三遍,休息室裏鴉雀無聲,我們各自看着各自手上那一方小小的屏幕,等我玩了兩局紙牌,盒盒突然冒出來一句:“不三不四。”
我說:“似是而非。”
小寶飛快地接:“非禮勿視!”
s回來了,小寶朝他揮手: “s,s,我們玩成語接龍呢!非禮勿視,視!”
s站着點煙,沒聲音,我低着頭打哈欠,盒盒托着下巴坐在了地上,小寶眼